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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一次发威(修个小bug) ...

  •   灰色的穹窿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面相衔的淡淡清烟。春日的清晨朝露沁湿了立在院内的仆众。

      贾母歪在她东耳房内,慢慢吃着清淡的早餐,脑内描画着等下的动作,有些兴奋的想着:这王夫人果不负她望,那账本一看就是誊稿,打量自己看不出呢,也难为她那么迅速就能作弊誊抄一遍。

      单手一页页翻着琥珀一晚上整理出来的小册子,摸着上面的字迹,又想到,这琥珀真是细心,知道她要查府内贪墨,就把人名对贪墨事项金额全写下来组装成册,方便她查看,这般好的丫头还是继续留下管理她的私帐吧。

      凉了众人半个多时辰,贾母才施施然的出了房门,鸳鸯命人抬了座黑漆铺猩猩红坐垫的楠木宝座放在穿堂屏风前,扶着贾母入座。

      贾母端坐,捧着鹦鹉亲奉的茶碗,看一眼台下众人就又瞅回茶碗,不动,不言语,她的脸隐在茶水的热气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两侧侍立也面目肃然,静寂无声。

      台下众人从寅中就被鸳鸯命人唤来立在院中,此时已临近寅末,他们又冷又饿,看到贾母自进入就无一丝言语,也不知是个什么章程,神情慌张的东瞅西望,用眼神互相交流。忽然,院门大开,哗啦啦涌入十好几个身携棍棒、绳索的壮仆,肃穆的立在院中两侧,惊的院中众人左顾右盼惶惶不安,有那老仆竟浑身颤抖的萎靡在地,顿时院内嗡声四起,像那苍蝇老窝般的热闹。

      贾母坐在上面,看着下方的嘈杂依然不言不语。

      片刻,众人慢慢安静了下来,就有那仗着几辈子脸面的老婆子,谄笑上前,说:“奴婢给老太太请安了,恭请老太太安康!老奴斗胆想问问,这大早儿的唤奴婢们前来,老太太可是有什么要紧的吩咐?若无要紧的,老奴就得先下去了,还有好些事等着老奴安排呢。”

      “放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主子还没发话,岂由得你站出来瞎嚎!”还没等贾母发话,鸳鸯就上前一步指着老婆子喝骂。

      “哎哟哟,可把我们鸳鸯大小姐能的!老婆子我是不规矩的多嘴了,可你又是哪个排面上的,也敢在主人面前乱吠?!”老婆子不屑的斜眼瞧着鸳鸯,与她对骂。

      鸳鸯气的粉脸通红又瞬间苍白,回头望向贾母。

      贾母淡淡的看着阶下,说: “掌嘴。”就见院中两侧上前2名壮仆走过去踹倒了婆子,捆上她,堵了嘴,对着她的脸一巴掌一巴掌的扇着。

      也不说掌几下嘴,贾母就这样冷清的看着。此时琥珀上前靠在贾母耳边低声道:“这婆子是包勇家的,掌着府内采买。”说着翻开贾母身旁几上的小册子,指着其中一页说:“您瞧,过去一年里,咱府里各色吃食、药材、胭脂及布料用银都涨了2倍有余。”

      贾母撇了一眼册子,好家伙!光这婆子就密密麻麻写了2页不止,可见她是得有多贪!

      琥珀看了眼阶下,翻了页册子又说:“台下左一那个穿酱褐色比甲的婆子,是包贵家的,跟包勇家的是妯娌,掌管府内大小书房,老太太您看。”点了点那页,说:“这笔墨纸砚一年竟多出这许多两白银!就算是用着宣城诸葛笔,宋朝月团墨,唐朝澄心纸,婺(wù)源的歙(shè)砚,一年也不该多出这许多来。”

      琥珀所说的诸葛笔,出自宣城,一支价一金,也就是10两银子一支,满府一年也用不超100支;月团墨价值200两银子一锭一年也不过消费四、五十锭;而她所说的唐朝澄心纸,当属纸中极品,非常珍贵,在宋初的江南地区,价格每张约为100余文,目前此纸尚有余存,只价奇高,一刀下来就得五十金,也就是500两纹银,这满府上下大小书房共有7间,每间每月消耗半刀,一年也就21000两,再加上价值一方300两的歙砚,一个书房2方,一年下来总的消耗差不多35000两白银左右,可是账册上却写着60000多两,而府里往年所批的例银也不过3万两上下,可见这多出的这许多银两是去了哪儿。

      贾母合上账册,递给琥珀,说:“你照着册子上的念,先念册上的管事婆子,把她们的作为都念出来。”又看向下方,对着底下说:“等下念到谁的名字,谁就站出来,不许辩白。”

      “是”看着前方被摁在地上受罚的婆子,底下众人无不恭敬应是。

      琥珀拿起册子,往前走了两步,站立阶前,向下大声念道:“许婆子,荣禧堂正院管事,这一年间荣禧堂各项支出高出一倍有余!来富家的,东大院管事,这一年间支出费用高出原来一倍有余!周瑞家的,东附院管事,这一年间也是多了一倍有余!李婆子,梨香院管事,这一年间支出费用超出3000余两!张福家的,管内院花木,这一年间费用多了1200两!张家媳妇儿,掌后院……”

      随着琥珀的大声喝唱,院内陆续站出几个妇人,满面灰白,低头跪在地上颤抖抹泪,只来富家的跪下时叩首哭诉:“老夫人明鉴!大奶奶身怀六甲,每日的开销自是与平时不同!这多出来的银两都花费在大奶奶身上了,奴婢并无贪墨啊!”

      贾母也不与她对峙,只淡淡的看了眼左右,遂又上来两个壮仆把来富家的堵嘴捆了。

      “今儿个站在这里的,都是府里各处掌事、总管,顶着几辈子的老脸,以前也算是兢兢业业。谁知老身病了这些时日,昨儿个收上来账本竟就发现这许多事来,哼!”贾母笑了一声,又说,“莫不是看在大奶奶身怀六甲不能掌家,二奶奶名不正言不顺,又以为老身再也不好了,所以你们就猖狂了起来,把这府邸当成你们自己个儿的,尽往自己屋里搬的?”

      这话说的众人无不跪下磕头,连呼不敢。

      “你们也莫在我这磕头。”贾母站了起来,对下厉声喝到:“左右何在?!”

      “在!”底下院内两侧壮仆齐声回应颇有气势!

      “按照名册,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堵嘴拖出去杖打20大板后押送官府!让顺天府的官老爷帮咱们审一审府里这群饕餮们还有多少黑幕存在!”

      “慢着,慢着!求老夫人慈悲,老奴有话要说!”这时后方跪着的男仆中有一蓄须大汉跪爬到了前方阻拦到:“老奴有罪!老奴有罪!老奴有负主恩未能及时发现这群蛀虫!都是老奴的罪过!老奴任打任罚!”又磕了几个头后道:“老太太,这群人犯的罪过,就是打死都不为过!可犯不着送他们去官府啊!”

      这在阶下不停磕头的就是鸳鸯的父亲,荣国府大总管——赖致远。

      看到他上前求情,贾母拧紧了眉头,这赖总管不同其他仆从,有他父亲舍身救主的事迹在,他赖致远在府内也算半个主人,这半主半奴的身份又是根深蒂固在府内长起来,一直深受老国公夫人信任管理府邸大半辈子的,比起贾母在奴仆中更有威严。此时他在众人面前如此低声下气的哭求,逼迫的牙牙不得不给他面子,顺从他的意思,让牙牙很是心烦:必须得快点把这姓赖的一大家子都赶出去!

      “说说看,为何不能送官?”贾母无奈的坐下,问道。

      “老太太容禀。”赖大总管磕了个头,拱手向天说:“自国公爷仙逝后,咱府邸承蒙圣恩,仍旧挂着‘荣国府’的匾额,然,由老夫人前段日子的莫名中毒,可见咱国公府在外还是很有敌对存在的。可咱府内,大老爷虽身负爵位却无任何官职在身,二老爷也只在工部挂了个员外郎的虚职,姑爷也区区只是一翰林院编修,咱府内并无人能在朝堂上、圣人面前说的上话,若是此时再爆出府内丑闻,咱荣国府……咱荣国府……”说到这,赖大总管掩面扑地痛哭,哀嚎道:“都是老奴的无能啊!国公爷!是老奴对不起你啊!”顿时院内一片跟着呼唤国公爷的哭嚎。

      哼,若真是觉得愧疚就干脆点引咎辞职多好!省的如此率众逼迫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国公府主人!牙牙恨恨的想着,现在我才是这荣国府的主人!必须得找机会让你滚蛋!不然有你这么个大总管在,我还真是夜不能寐了!

      “肃静!”鸳鸯看着阶下痛哭的老父,不忍的扭头,瞄了眼老太太有些铁青的脸色,咬了咬牙,上前大声喝止。

      “哼!这次有大总管给你们求饶,念在你们初犯,老身就饶了你们这一次。”贾母无奈押了口茶,忍了被赖总管架出来的火气。

      说完,她站了起来,拿过琥珀手中册子摔到赖总管面前,眯着双眼,挡住眼里的狠毒,看着底下的赖总管,毫无波澜的说:“犯错的女仆,只册上有名者,祛衣鞭十,捆到前院树上冷静一夜,不准吃喝,好好想想自己都犯了什么错!犯错的男仆,册上有名者,杖三十,引满府围观。行刑后,所有人一周内把贪墨都给我补上,不然就抄家,全家卖去挖煤,记住,只有一周!”说罢离座,众丫鬟上前服侍她离去。

      院内仆众跪在地上左观右望,不敢起身。赖致远低了会儿头,断断续续哼唧了两声没听到贾母什么声响就准备起身,可还没等他爬起来,就听到屏风后又传来贾母的声音:“列位都别侥幸,凡册上有名者,老身可都记着在!记住,一周内把贪墨补全,可没二回求情!赖总管,既是你讨的情面就由你负责此事,若是有那不服管的,你只按我说的抄家发卖,若有半点猫腻儿可就别怪我连你家一起发落!”

      又静候片刻,听见再无声响,赖致远爬起身来,就有小厮赶紧上前捡起地上的册子,捧在手心哭丧个脸对他说:“赖爷爷,您看这……”

      擦掉脸上泪水,赖致远衣襟湿透,也不理那小厮,不耐烦的挥退上前哭求的人说:“早就跟你们说过,悠着点!悠着点!一个个的都吃相这么难看!现如今如何?被抓到了再来求我,我还能怎么办?!”说着接过册子,翻看了两眼,又甩入小厮的怀中,摆摆手的说:“你盯着他们把册子上的人都抓起来,按照刚才老太太的吩咐,把他们都堵嘴拖到前院空旷处行刑,再喊人去通知各院来看。”又看了眼院中矗立的壮汉们,低头自言自语的说:“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我能指挥的,也不知老太太从哪儿翻出来的人。”想了片刻就翻着双眼,也不管院内哭声一片,只扬声高喊:“都快着点儿通知各家把银子筹备好送到帐房销帐吧!别等到后面老太太发威把你们全家卖去挖矿!我可告诉你们,若是不管不顾的,牵连到我老人家,可别怪我心狠把你们全家都卖去东北苦窑挖煤!”

      前院南侧有片空旷处,原是给府内爷们儿嬉戏用的,此时一片静谧只听得一声声啪啪竹板炖肉的声音。旁边树上一个个妇人,披头散发,呜呜咽咽的双手被反捆绑在树上,见不着面孔,可满身白色的亵衣透露出条条血色于清晨阳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收到消息前来的贾戍州,带上自家装成随身小厮的军师混在人群中观刑。

      “你说主母这次又是要做什么?不是说府里的老人们最有脸面么?”看着面前棍棒飞舞,血肉横飞的场面,贾戍州低声偷偷跟身后的军师咬耳朵。

      “自主母清醒,这一套套的看下来……大哥,你要有心里准备了,这主母怕是想通了什么要有大动作的。”军师缩在贾戍州身后学着其他小厮,臊眉搭眼的低声回道,“听说原本是要把这群人送去顺天府查办的,只是被赖致远拦了下来,才换成现在的满府围观行刑。”又瞅了瞅左右说:“据说当时主母很是不满赖致远,只是不知为何又顺了他的意思,罚了这些人板子和要求他们一周内把贪墨都补全。”顿了下,继续说:“大哥,弟弟想,不如今儿个晚上找个时间,大哥偷偷去主母那里投诚?”

      听到军师的建言,贾戍州忍不住回头瞪了他眼,说:“晚上?莫不是在开哥哥的玩笑?!你当主母是咱大将军,想啥时候见就啥时候见啊?!”

      “嘿嘿,大哥别恼,弟弟观察到主母最近有变,你瞧这几个行刑的男仆,不是早前被主母嫌弃的那几个粗汉么?现在却被委派重用前来行刑,可见主母有变。虽不知主母为何有变,但就目前来看主母有整治府邸之意,不如就此前去主母面前投诚拿下府内总管,赢得主母信任,也好把府内细作们都抓起来给弟弟审问。这一来,府里就此掌控在手,密不透风的安全,二来也能查一查到底都是哪路人马跑咱府里猖獗下毒!”说到这,赛诸葛拱手、弯腰,求他大哥道:“大哥也心疼心疼弟弟,自爷逝去,这府邸慢慢失去掌控,宛若筛子般被各方人马穿插到此,以致当家主母被人下毒都不知是何人所为,更不知所为何意!哥哥啊!弟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束手无策!这府里一天不握在手里,弟弟这一天就吃不好睡不香,您瞅瞅弟弟都瘦的要脱相了!”

      正说着,远远就见二太太带着她的丫鬟们往前院行来。

      “都停下,停下!”二太太身旁的大丫鬟金钏上前喝止:“太太当面,岂容你们放肆!都赶紧的,给我住手!”

      行刑的壮汉,没打到三十下,不敢停下来,难得重受重用,他们不敢违背贾母的意思。

      见到这群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金钏呼喝身后的小丫头们过去抢夺壮汉们手中的棍棒。害怕自己不小心伤了这群娇滴滴的小丫头们,壮汉们渐渐停下手中动作。

      这时二太太往前几步,单手扶肚,蹙眉,举着帕子掩唇说到:“你们都停下罢,可怜见的,这都血肉模糊了,快停下,待我前去求得太太的原谅。”说着,她就要带领丫头们掉头往贾母院中走去。

      “哼!”金钏冲着那群壮汉,拧眉冷哼就快步赶去扶着她家太太的胳膊,远远的就听到她说:“哪里来的粗鄙汉子,也敢在府内跟您耍威风!等会儿见到老太太,您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天气总是在变,身体有点扛不住,昏昏欲睡(? ?;)
    昨儿个本计划睡上两个小时就爬起来更新,结果从昨晚上8点睡到了今日下午2点才醒来。。。。。
    我对不起大家。。。。。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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