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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江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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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护士查房结束后轻轻关上病房的门,抱着本子前往下一个病房,医院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窗外的雨从没关上的窗户飘进来,打湿了光滑的地面。
陈黎岸他们昨晚担心到凌晨,岁桉回去跟他们说明情况后才放心睡觉,结果一睡到现在还没醒,估计是要到下午才会来医院看望。
牧酒酒是临近一点的时候醒来的,醒来后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压着,微微仰起头一看,就看到了陆观南趴在病床边睡觉的后脑勺,牧酒酒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刚动一下,陆观南就醒了。
他醒来后一句话没说,火速站起来查看了一下牧酒酒床头上挂着的吊瓶,然后又给她调了一下药水输入的速度,最后才坐下来,盯着牧酒酒看,似乎在确定她是真的清醒了还是昨晚那个意识模糊的状态。
牧酒酒张嘴酝酿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话,却一点声音没发出来,喉咙已经干涸得像吃了一大口烈日爆晒后的沙子,牧酒酒只能偏头看了眼床边的水杯,陆观南马上懂了,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将人抱起来一点点地喂。
“清醒了?”陆观南问。
“嗯。”
“还有哪不舒服吗?”
“累……”
“那喝完水就再睡会,我要去问了医生才能给你弄吃的。”
可能是因为在医院,陆观南不自觉就压低了音量,说话的声音温柔到自己都要认不出来,“真不难受?”
这次牧酒酒没说话,直接摇了摇头。
陆观南将她放好出了门,过了一会回来后又坐在那个椅子上,“医生说最好过一会再吃,你累就再睡一会。”
牧酒酒睁着眼睛看他,“你不累吗?”
“还好。”
“你也睡一会吧。”
陆观南脸色也十分不好,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还抱着牧酒酒跑了一路,从民宿到车上,又从车上到病房,细细碎碎的时间加起来睡了不知道有没有三个小时。
“嗯。”陆观南回答,“你睡吧。”
牧酒酒却没有马上闭上眼睛睡去,她拉开自己的被子,“你又要趴着睡吗,直接躺上来吧。”
陆观南一愣:“?”
不知道是因为生病了脑子不清醒还是原本就脑子不太好,牧酒酒完全没觉得自己和陆观南一起躺在一张窄小的病床上有什么不对,拉着被子执意让他也躺上来。
“你趴着睡多累啊,我们以前不也经常一起在老师家的沙发上午睡,沙发比这还小呢。”
那是以前……
陆观南见牧酒酒坚持,他自己也累得慌,所幸就直接脱了鞋,坐上床边后抬腿将自己也缩进了被子里。
牧酒酒满意了,动了动腿,舒适地闭上眼睛睡去。
医院的病床原本就是单人的,两个人睡着确实是有些拥挤,但牧酒酒身材娇小,此时面朝着陆观南微微侧睡,节省了不少的空间。
陆观南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将半边身子和一条腿都移到被子外,微微有些拘谨但还算放松地睡了下来。
陆观南以为自己可以稍微舒适地睡一觉,但没想到这要比趴在床边还更睡不着,旁边睡着的牧酒酒存在感极强,一会用膝盖撞他的腿,一会用手扯扯他的衣服,完全就是一副睡相极差的样子。
陆观南忍了片刻,刚想起身回到椅子上,旁边的牧酒酒突然转身,陆观南不知哪来的预判,立刻伸手捞住了她,这没让她直接滚到床下去。
“啧……”
陆观南低头看了眼裹着被子紧靠在自己怀里的牧酒酒,小心翼翼地将她输液的那只手抽出来平放到被子上,而后就这样隔着被子将牧酒酒搂在怀里,两人抱在一起躺着,听着牧酒酒平缓的呼吸声,最后竟就这样睡过去了。
下午又下了一场太阳雨,雨后天晴,空气中弥漫着植物和阳光的味道,一道完整清晰的彩虹挂在空中,尾端直入大海,几只海鸟时不时翱翔其间,画面美得令人窒息。
海边公路上,还是昨晚那辆敞篷,陈黎岸三人抱着牧酒酒和陆观南的衣服坐在后排,岁桉在开车,梁清一坐在副驾驶,怀里抱着一大束清早刚买的鲜花。
“小酒儿应该醒了吧,我估计昨晚她把陆哥吓得够呛,接下来几天都会被盯得很紧,可能会直接被剥夺行动自由。”陈黎岸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陆哥昨天那脸色都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生死离别的事。”
“一开始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肠胃炎了,还好小陆发现得早,不然你们现在还真不知道是在停尸房门口还是在手术室门口。”岁桉回答。
“这么严重啊!”
“严重起来的话,确实有可能这么严重,不过现在是没什么事,挂两瓶水就可以回来了。”岁桉吓唬完他们后又改口道,“不过我看小陆对小酒儿是真的很上心,你们不是一起认识的吧。”
“不是,我们和小酒儿是从出生就认识的,在同一个妇儿保健院出生的,妈妈同一个病房,陆哥是小酒儿七岁生日那天遇到的。”
“那这样算来她和小陆还要认识得晚咯。”岁桉笑了一下,“也是神奇。”
“神奇?什么神奇?话说哥,你这车多少钱,我也想要一台敞篷小跑,说出来让我死心一下。”裴思浩上车后心思全都放在了岁桉的跑车上,什么医院什么小酒儿都被他抛之脑后了。
“不贵,你努力点,大学毕业就能开上。”
“真的?所以多少钱。”裴思浩眼睛亮起来。
岁桉反手给他比了个手势,“这个数。”
“啊?!那我可能这辈子都开不上了,我还是指望小酒儿跟陆狗大婚的时候,我把陆狗灌醉骗他给我送一辆吧。”
“就你还想把陆哥灌醉,到时候人家什么事没有你直接进医院了。”
“我的酒量!怎么可能!你是没见过我一挑十的样子!”
“啊对对对。”
两人吵着吵着车就到医院了,何晚率先下车,“我去前面给小酒儿买碗热粥吧,他俩在医院估计都没吃东西。”
“我跟你去。”梁清一把花放在副驾驶上,转身对岁桉说:“学长,待会停好车把花带出来。”
陈黎岸抱着牧酒酒的衣服站在医院门口,“我们在这等你们吧,一会一起上去。”
“好,我们尽量快点。”
说是买碗热粥,何晚进了店铺后看见包子什么的都买了点,和梁清一出来的时候两人手上都提着一袋又一袋的吃的。
“怎么买了这么多?”裴思浩问。
何晚掂了掂手里的东西,“不多,我担心小酒儿光喝粥没胃口,就多买了点,让她有的挑,反正吃不完的我们可以吃,大家都还没吃晚饭。”
岁桉停好车回来后五人一起乘着电梯上了楼,走到牧酒酒在的病房后梁清一率握住了门把手,回头叮嘱道:“我们小声点,万一还在睡呢。”
“嗯。”
“吱——”
门应声打开,梁清一捧着花率先走了进去,走进去没两步,她就停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岁桉和何晚也停了下来。
陈黎岸推了推何晚,“怎么了,走啊。”说完,她自己挤了进去,看见眼前的画面后也停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思浩虽然落在最后面,但他长得高,也看清了病床上是个什么情况。
只见陆观南单手搂着牧酒酒,牧酒酒靠在他怀里,用陆观南的手臂当枕头,另一只手正在输液,被陆观南握着放在被子上,牧酒酒裹着被子,陆观南身上只盖着一个被角,病床似乎是太短了,陆观南头顶着床头,腿一只弯曲立起一只伸直,直接搭在床位的栏杆上。
两人睡得十分惬意。
至少从表情上来看,是十分惬意的。
画面十足的美好。
进了病房的五个人正在纠结要留下还是扭头走掉的时候,裴思浩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消息提示音,虽然只响了一声,但在静悄悄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大声,陆观南几乎是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身体醒了,脑子还未完全清醒,眯着眼神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好一会。
陈黎岸他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纷纷抬起手,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打招呼:“嗨~下午好~”
陆观南偏头轻咳了一声,随后放开牧酒酒的手,半起身,慢慢地将自己压在她头发下得手臂抽出来,全程小心翼翼,牧酒酒醒都没醒。
陆观南抽出手臂,转身下了床,一边活动手臂一边站起来,“几点了?”
“呃……下午五点。”陈黎岸回答,“我们……你们……想吃晚饭吗?”
陆观南皱眉,似是在回想什么,“嗯。”
陈黎岸得令,马上走前去,轻轻拍了拍牧酒酒的被子,“小酒儿,醒醒,吃晚饭了。”
何晚和梁清一将自己买的东西放到牧酒酒床边的立桌上,一个个摊开来,“买了很多,你们可以挑着吃。”
陆观南只看了一眼,“嗯,我去打壶水。”
“我去吧。”岁桉接过陆观南手里的热水壶,转身出了门。
“我也去!”裴思浩飞快跟上岁桉的脚步。
病房里就只剩下何晚,梁清一,陈黎岸,陆观南和一个睡梦初醒的牧酒酒。
梁清一坐在床边,把花放到床头柜上,“小酒儿?感觉好点了吗?”
牧酒酒看清人,点了点头,“玫瑰吗?”
“是月季。”
“噢,好看,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花。”
梁清一微微一笑没再说话,牧酒酒忽然看向陆观南,“陆狗,我想喝水。”
“先等一下,热水还没回来。”
“我现在就想喝,不喝说不了话了。”
“那就闭嘴,这里只有冷水。”
牧酒酒闭嘴了,其他人也闭嘴了,等岁桉和裴思浩将热水送回来,陆观南跟牧酒酒倒了一大杯温水让她喝下去后,才指着桌面上的吃的说,“可以吃点东西了,太油腻不要吃。”
牧酒酒默默把伸向油条的手收回来,抓起一个包子,“怎么买了这么多?”
“给你挑,免得你吃不到想吃的。”何晚笑着说。
“我还是没吃到想吃的。”牧酒酒意有所指,偷偷瞥了一眼陆观南,马上就收到了他死神般的凝视。
梁清一将他们两个的神态收入眼底,笑着说,“小酒儿还真是有点精神就上房揭瓦的小孩,还好身边有小陆看着,不然爸妈怎么放心放女儿出去玩啊。”
“哪有!我很安分守己的,我爸妈都特别放心特别信任我。”牧酒酒咬着包子,脸色还是差精神却很好,声音洪亮地试图为自己挽回一点形象。
陆观南冷哼了一声,“你自己心里有数。”
“嘁。”
几人围在牧酒酒病床前将吃的分着吃完了,短暂了聊了一会后又搭着岁桉的车回了民宿,而牧酒酒还要在医院再住一天,明天晚上才可以回去,陆观南自然地留下来陪她。
晚上,牧酒酒坐在床上,据理力争地跟陆观南争取一个吃宵夜的机会,陆观南软硬不吃,就是不给她点宵夜外卖。
牧酒酒气得伸手去抢陆观南的手机试图自己点,陆观南单手牵制住她,有些无奈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陆狗!!把手机给我!”牧酒酒咬牙切齿,早知道就让陈黎岸在这陪她了,她肯定会对她百依百顺。
陆观南就是不把手机给她,牧酒酒气得转身就躺床上,背过身去打算不理陆观南。
“牧酒酒。”
陆观南突然喊了她一声,牧酒酒捂住耳朵,不听就是不听。
“我有事跟你说。”
牧酒酒犹豫了两秒,还是转过身来,“什么事?”
“成绩出来后,要是可以的话,我跟你报一个学校,浅大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