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远离》豆子苏

4、平静伪装

　　距离张扬扯着嗓子喊出那声“什么”，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二个小时。

　　张扬从公司出来到回家这一整个过程，都没有和凌伍说过话。也不是因为他对凌伍突如其来的“找工作”闹脾气，毕竟思进取找工作是好事，就是……

　　“喂，我让你买的润喉糖买了吗？”张扬哑着嗓子问坐在沙发上的凌伍。
　　早上听凌伍说完那句“我想找份工作”之后，那句“什么”也随即脱口而出。

　　震惊，极其震惊。

　　往事不要再提，张扬也不愿回忆嗓子“劈叉”时的痛，伸出手等着凌伍把东西递自己手里。
　　“买了。”凌伍把一盒润喉糖放在张扬摊开的手心上。
　　如果说别人嗓子哑了被称为折翼的天使，那么张扬嗓子一哑，顶多只能算是一公鸡在打鸣的时候被踩中了鸡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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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张扬丝毫不嫌弃自己此刻充满“磁性”的嗓音，都哑成这样儿了依旧不妨碍他嘚吧嘚。

　　“草莓味儿的？”张扬看了眼口味，没收回伸出来的手，“我想要薄荷味的。”
　　“给。”凌伍又掏出来盒薄荷味的塞他手里。
　　“还有柠檬味的。”
　　凌伍又掏出一盒柠檬味的。
　　张扬得了便宜，他手里已经抓不下别的了，但还是不收回手。
　　“葡萄味的你不吃，蓝莓味的卖光了。”凌伍看了眼他满当当的手心。
　　张扬知道凌伍是去小区门口的药店买的，那里总共就只有这几个口味。

　　好的，心满意足。

　　“我去做饭，你要吃什么？” 凌伍打开冰箱，看仅有的那点儿食材。
　　“随便，”张扬表示自己非常好养活，“冰箱里还剩什么？”
　　凌伍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给张扬看：“两头蒜，吃吗？”
　　“不想吃，还有什么？”‘好养活’的张扬摇摇头。
　　“还有两根茄子。”
　　“也不想吃，还有吗？”
　　“没了。”凌伍就差把冰箱里面那面搬到张扬方向给他看了。

　　“啊——我就说忘了点什么事，原来是忘了屯粮了，”张扬仰在沙发背上，看着昏暗的灯光，“最近这记忆力是越来越差……”

　　凌伍好像听不得这个，顿了下就要出门。
　　“你干什么去？”张扬滋溜一下起来，盘着腿坐在沙发上。
　　“买菜。”
　　“算了，去什么啊，凑合吃两口吧。”张扬说着就开始没来由地笑。
　　“吃什么？”凌伍就看着张扬傻乐，想了下还剩的东西，“你不吃蒜也不吃茄子，那……”
　　吃什么？

　　“要不……”张扬竖起一根食指，在空气中乱比划，“你做个蒜茄子？”
　　不吃蒜不吃茄子吃蒜茄子……
　　怪不得张扬傻笑，合着连他本人都觉得搞笑。
　　凌伍：“……”

　　——

　　“啊……爽！”张扬一口气干掉了大半盆蒜茄子，他声音依旧沙哑，说话还是要压着嗓子，但总也挡不住他吃美了的快乐。
　　“吃完了？”凌伍也放下筷子。
　　张扬拍着肚子，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点了点头。
　　“我去收拾。”凌伍站起身。
　　“先别，你坐下，咱俩聊聊。”
　　凌伍上一秒还看到张扬吊儿郎当地坐着，下一秒再看，张扬却已经把腿放下，规规矩矩地坐好了。

　　“聊什么？”
　　“明知故问。”张扬把手放在桌上，十指相扣。
　　一般凌伍沉默，就是默认。
　　“说说，为什么突然想找工作？”

　　天已经黑了，他们住在27层，晚上九点多的夜格外安静，静的仿佛可以触到月亮。
　　皎白的月光射了进来，又被屋内的慵懒暖光折断，困在屋外，怎么也无法进入。

　　凌伍还是不说话。

　　凌伍一向有问必答，如果他真的连续几个问题都不回答，张扬必会选择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那个……我是总是跟你说我在赚钱养你，但你也不用有压力，毕竟领事馆每个月会给你发一笔工作费，这笔钱可不比我工作赚的少，而且你又不花，最后还不是进了我的口袋……”张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点。

　　“这不是重点。”凌伍终于说话了。
　　“不是因为这个？”
　　凌伍点点头。

　　张扬平常都是家和公司两点一线，偶尔去超市买个东西去公园散个步什么的。相比之下凌伍的活动范围就更小了，以家为点，除了被张扬拽着去超市和公园外加去公司接他，也没再没去过别的地方。
　　这种天天呆在家里的人，认识外面又能知道多少重点？
　　张扬不解。

　　“那什么是重点啊？”
　　“找工作。”
　　张扬：“……”

　　得，搁这儿绕圈呢是吧，绕着绕着就又回来了。

　　“行，那你想什么时候入职啊？暑假？寒假？还是明年？……”张扬咬咬牙问，他打算先把底问好了，实在不行慢慢找，总会有让凌伍忘了这茬的那天的。
　　结果没成想凌伍给出的时间居然精确到了某一天:“下周一。”

　　“什么？！！”张扬又喊出了声，捂着脖子，脸涨的通红，沙哑着嗓子，“我的嗓子，啊——”
　　“没事吧？”凌伍站起身想去扶张扬。
　　谁知张扬的戏瘾犯了：“我的嗓子，啊——宝娟，我的嗓子——”
　　凌伍想去扶他的手蹲在了空中：“……”

　　哪儿来的戏精。

　　“幽默点，幽默点，”凌伍没有表情，但张扬可以清楚感觉到凌伍周边的“杀气”，忙乐呵呵地“认罪”，“毕竟我要再不幽默，就要被你给气死了，啊——”
　　张扬真没夸张，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嗓子就快劈了，说话跟吃了塑料袋一样。
　　“是我耽误你找皇上了吗？”聂衍君还陪着演上了。

　　怒火中烧，莫过于此刻的张扬。
　　这世界上，有一种生物，你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却能被他们的话噎的半死。
　　张扬觉得这说的肯定是凌伍。

　　“不是，我问你啊，你刚没说错吧？”
　　“什么？”
　　“下周一啊！”张扬几乎要用鼻子发声了，照着形式，学腹语格外有必要。

　　凌伍没表情，满脸人畜无害：“对，就下周一。”
　　“你还对，还就下周一，”张扬不敢再大声嚷嚷，索性把手伸出来比划，“今天是周四了吧？”
　　凌伍点点头。
　　“你也知道今天周四啊，”张扬掰着手指头数给凌伍看，“今天都周四了，你要我怎么在周五六七这三天给你找到一个工作啊！还下周一……”
　　“是:周五六日。”凌伍纠正道。

　　张扬感觉自己的气已经顺着耳朵直冲天灵盖了：“这是重点吗？”
　　凌伍倒挺挺实在，即可回答:“不是。”

　　张扬内心OS:你还好意思回答的这么理直气壮！！！

　　“那重点是什么？”张扬想循循善诱，引导着让凌伍自己说出“三天找到工作太短了”，突然觉得不对。
　　这话题怎么这么熟悉……

　　张扬锤了一下自己脑门。
　　果然。

　　凌伍第N遍复述：“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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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吧行吧你快闭嘴吧，”张扬忍不住，想机器人就是机器人，怎么也不会变通，“那你再说说，你想找什么工作？”

　　张扬眼神乱转，不经意扫到凌伍洗好后挂在客厅阳台上的裤子，昨夜的被淋场景历历在目。他皱了皱眉，盯着洗干净的裤脚开口猜测，昨天那个位置上全是泥土:“难道……插秧吗？”
　　聂衍君:“……”

　　“又或者说，你会点什么，”张扬想伸出手继续掰着手指头数，又怕同样的动作又绕着绕着绕回最初的话题，干脆把手背到身后，“你们的芯片数据里都有什么？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要不你先背个《出师表》？”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我的天呐你怎么在这一方面这么执着啊？”张扬一直背在身后的手都被他举起用来抓头发了，他压根不知道凌伍坚持个什么劲儿。
　　“阿伍啊，你造不？”硬的不行来软的，张扬一屁股坐凌伍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造？”
　　“你不造这个的意思？”张扬掰着凌伍的脖子，“或许是什么网络用语，系统没更新吗？”
　　“造。”凌伍晃开他，重新坐回笔直。
　　“你又造什么？”轮到张扬问了。

　　“我是说，‘我知道’。”

　　合着是在回答。
　　不仔细听还真察觉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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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哦，我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张扬后知后觉，“不过既然你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你还问我？”
　　凌伍凑近张扬，张扬见两人脸越贴越近，上身慢慢向后倾斜躲闪，心跳频率变得不稳。似是觉察到了对方细微的逃避动作，而后凌伍便不再靠近，眸色黯淡视线闪躲，开口道：“你嗓子哑了，我没听清。”
　　张扬：“……”

　　他白了凌伍一眼，然后发现自己撑不起现在这个姿势了。
　　倒下？还是拽着凌伍起来？这是个问题。
　　倒下其实也不是多大问题，就是……
　　他总不能嗓子哑了再把脑袋磕傻了吧？！

　　“拉——我——一——把——”张扬疼了两次终于长了记性，这次他没扯着嗓子，也成功拉到了凌伍的袖口。
　　凌伍反应速度极快，被拉住袖口的手瞬间握住了张扬的手，另一只手在拉过张扬时也立马扶上了后者的腰。
　　整个动作进行不超过一秒。
　　一时间张扬都不敢睁开眼，闭着眼睛对凌伍说了句：“谢谢。”

　　“你没事吧？”这话可是凌伍问的，疑问句哎！
　　张扬“受宠若惊”，慢吞吞地摇了摇头：“没……没事。”
　　“可惜我有事，”凌伍却回了他句，“你脑门磕我鼻子了。”
　　张扬：“……”

　　“那我给你找个创口贴贴一下啊？”张扬咬着牙问，他睁开眼舒了口气，呼吸打在了凌伍胸口，“呼——活过来了。”
　　“啊你……”在发觉自己离凌伍这么近之后，张扬下意识地抬头看凌伍，“嗷……”
　　又磕了一下，如果说刚紧张导致张扬额头碰到凌伍的仿真软骨鼻没多大感觉的话，那么这次他额头和凌伍下巴的亲密接触，感觉便是格外清晰。

　　张扬捂着额头：“你不是说我刚额头碰你鼻子了吗，怎么又到你下巴下了？”
　　“你撞完我鼻子又滑下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凌伍已经拿来了医药箱，“创口贴。”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居然是他自己先用上。（QwQ）

　　“我看不见，你给我贴。”张扬没接过创口贴。
　　凌伍立马撕开包装，毫不迟疑地找准位置，贴到了张扬头上：“哒。”

　　机器人冰凉的手指轻按粘贴的两端，隔着一层薄薄的纱。
　　“镜子给我。”明明凌伍已经准备好了镜子，却还是没有拒绝张扬让他帮他贴。

　　永远臣服。

　　“完了完了，破了相了。”张扬左看看又看看，然后把目光移到了凌伍脸上。

　　坏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