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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发,去尼山书院! ...

  •   建康,谢府,正厅

      “哥哥,黄姑娘逃婚了,她自己放弃了,为何我还是不可以!”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不甘,让匆匆跑来的小厮急忙止住步伐。
      他望向立在门口的书童太喜,太喜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让他先别进去。

      果然,下一刻自家主子那含着怒气的声音便在屋内响起:
      “现在祝、黄两家的笑话闹得还不够大?你非要把自己也牵扯进去吗!”
      “若不牵扯进去,我何时入得了英齐哥哥的心!”
      屋内谢道荣猛地站起身,粥碗被衣袖带洒,她却无心去管,只是直直的,带着祈求和悲愤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哥哥。

      她如今已经十八岁了,生辰一过便要开始议亲了,她想嫁祝英齐,可若等到议亲,上虞祝家是定入不了叔父的眼的。她知道,现如今唯一能帮她的就只有哥哥了。

      谢酒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自他穿成谢探远已经二十多年了,这个妹妹是他看着长大的。
      不同于东晋那些高门大户女子的嚣张跋扈,谢道荣自幼被长姐带大,虽然才学在女子之中只是中等,但性情却最是温柔,端的是大家闺秀,气质如兰。
      如今日这般,这二十年来只有过两次,而每一次为的都是那同一个人,上虞祝家,祝英齐。

      这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啊......
      谢酒摇了摇头无奈开口劝道:
      “荣荣,我知你心悦那祝家八郎,但你这么做无异于飞蛾扑火。那祝家门第不及谢氏,但在上虞玉水却是他祝家独大,可事发至今已逾半月,你有听闻过祝家与黄家断交吗?”

      谢道荣低头不语,谢酒继续问道:“祝家得遇此事,颜面尽失,却还和黄家有所来往,甚至出面交涉的还是你心心念念的祝英齐,荣荣,你想来聪颖,你觉得这又是为什么?”

      谢道荣脸色渐渐苍白,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她朱唇微颤,眼眶迅速漫上了水汽。

      谢酒却并未就此停住,他将自己的手帕从袖中取出,替下谢道荣手中那被拧的抽丝的帕子,轻轻道:“荣荣,他是为了那个黄姑娘。”
      他是为了他那心爱的黄姑娘哪怕逃婚也不要被黄家除名。

      “可黄姑娘已经不会属于他了……我可以陪他等的,哥哥,我可以陪他等,陪他忘了黄姑娘啊。”谢道荣气势早就弱了下来,她带着祈求的看向谢酒。

      谢酒用指尖点了点桌面,没有说话,门口的小厮趁着屋内安静连忙敲了敲门。
      “进来。”谢酒理了理衣袖道。
      谢道荣也连忙端端正正的坐回位置,面朝里,背对着门口,仰着头,用帕子擦掉欲落的泪滴。

      “公子。”那小厮行了一礼,低着头道:“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大小姐差人来问您何时启程。”
      “知道了,你去告诉姐姐一声,我马上出发,让她不必相送了。”说罢摆了摆手,小厮连忙退下。

      屋中没了外人,谢酒又看向一旁只余侧脸给她的谢道荣。
      “荣荣,祝家的事,你不必再想,你要记住,你是我陈郡谢氏的姑娘,你所代表的不只是你自己,而是我谢氏所有待字闺中的姑娘。”
      谢道荣身形僵了僵,良久似是泄了所有的力气:“我...知道了。”

      谢酒柔和了语气,安抚的说:“正好,哥哥此番是去书院,定为妹妹留意那些才情品行具佳,不输他祝英齐的好儿郎。”
      谢酒抬手想拍一拍妹妹的金步摇,可谢道荣却先一步偏了身子避过。

      谢酒停顿了一息,收回手,无奈的转身,欲离去时,谢道荣却突然开口,轻声道:“哥哥,他们说的没错,你才是谢家最冷情的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谢酒脚步一顿,眉头瞬间嫌弃的皱了皱,心道:妹妹,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男人啊。
      得不到的是忘不掉的,那是白月光,上赶着凑上来的,纵是珠玉也不及月光明。

      。。。
      谢酒,字幼灵,长辈一般唤他乳名,探远。
      没错,他就是谢奕那个早夭的儿子谢探远。或者说,他穿越成了一个平行时空中的谢探远。

      或者比起穿越,谢酒更认为他这是投胎的时候少喝了几口孟婆汤,因为这个世界和他前世了解的东晋有着一定的出入。
      而这二十年来,他本旁观着朝代的发展,却发现很多事情都无法与记忆中的东晋重合。
      这里的未来,不是他已知的历史,而是仍等待着这个朝代有志之士书写的空白。

      而他也做不成什么旁观者,无论是从他自身意愿出发,还是从那个让他去杭州尼山书院读书的少年天子的意愿出发。

      。。。
      建康距离杭州并不远。
      车行三日,谢酒掐着点的来到了杭州尼山书院的山脚。

      他这一路并没有急着赶路,走走停停,把求学过的像游学。
      也正是因为这不急不忙的速度,让那封紧赶慢赶的密信,在尼山山脚下追上了他。

      谢酒将密信撕开,这信不知道过了多少人的手,撕开的尤为容易。
      然而信封里却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纸。
      纸上的内容无关国事,也非什么秘事,只有一些简单的嘱托和各处的秘闻八卦。

      谢酒将那封信从小皇帝的落款处撕开,留了那段空白的字条,将有字的部分递给书童太喜。
      而他则将手中空白的小半张纸靠近火焰,半晌才浮现出一行小字。

      谢酒看着那行字,皱了皱眉,随手将纸条烧成灰烬。

      而一旁的书童太喜,正一脸遗憾的看着余下的那部分:“诶,祝家宗族到底还是出手了,黄姑娘的身份肯定是保不住了。”
      太喜无比遗憾,不过不是为了黄姑娘而是为了那个祝家公子:“不过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世间男子能为弃自己而去,让自己名声蒙羞的姑娘做到他这样的,屈指可数了。”

      没错,黄良玉到底是被除族了,祝家从来也不是祝员外一家独大,就在谢酒前往尼山的当天,祝家宗族越过了祝员外一家掐了黄家两处命脉,逼着黄家将黄良玉除族。

      谢酒敷衍的嗯了一声,脑子里却只有刚才那张纸条上的消息...

      他才刚离开建安,叔母便有意让姐姐与王凝之订婚,用王谢联姻巩固门阀士族地位,叔父已经点头。
      王家他不排斥,他在王家生活了两年,与王家的几位小一些的公子一向相处不错。
      可王凝之...却绝非能与姐姐匹配的良人......

      那边,太喜还沉浸在黄姑娘的消息中不可自拔:“黄姑娘以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只希望那个书生是个好的,两人能好好过日子。”
      “一个书生和逃婚的士族姑娘能有什么好结局。”谢酒随口打断了太喜的幻想。

      “啊?”太喜茫然的看向谢酒。
      谢酒抬眼看他:“既然选了逃婚,便证明那个书生出身不高,品行也一般。既不敢事前上门求娶,也不敢事后担当认错。而那黄姑娘,士族姑娘里有几个脱离了家族能养得起自己的?如今黄姑娘被除族,这两人便是没钱、没权、没一技之长,你觉得他们日后如何生活?”

      “卖...卖字画?”太喜憋了好久才试探的开口。
      “呵。”谢酒嗤笑“本公子的字画都卖不上三五两,凭他一个骗姑娘逃婚的,也配?”

      太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公子你不是不卖书画的吗?”
      他还记得两三年前京城文人盛行将书画挂出去卖,不为赚多少钱,只为寻觅知己、佳音,他当时还窜到着自家公子也去卖几幅来着,可不都被公子拒绝了么?
      谢酒沉默了一两秒,抬脚踹向太喜的腿:“就你话多。”

      谢酒没用力,太喜也不疼,嬉笑着借着力道钻出马车,同赶车的小厮问道:“太洋,还有多久到尼山?”
      “已经到山脚了,大概一炷香就能到书院门口了。”
      “停车吧,我步行上去。”谢酒道,他本就有事求与山长,又是顶着求学的名义,于情于理,这礼数都要做足。
      “是!”

      谢酒下了马车,一路往书院走去,太喜扛着行李跟在后面。

      可能是他们选的路偏僻,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多少学子,不需要过多寒暄耽误时间。
      反倒是太喜,一路叽叽喳喳的嘴都没停下来过。

      “公子,你说这山上会有老虎吗?”
      “若得空闲,倒是可以带你去后山找找。”
      “那还是算了...但它们不会冲进书院吃人吗?”
      “若你明知后山有一窝凶悍匪寇,你会冲进去偷钱吗?”
      “怎么可能!?我又不傻!”
      谢酒笑了:“巧了,老虎也是这么想的。”

      “呵。”
      主仆两人一问一答,气氛正好,却突然被一声讥笑打断:“游山玩水来了么,带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书童。”

      两人齐齐向身后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却见一蓝衣公子满脸不屑的看着他们。
      “游山玩水的就别挡本公子的路。”说着就要从太喜身边挤过去。

      太喜背着两框行李,被这么一挤,登时便失了平衡。此处又是山路,若是跌倒了怕是要一路滚下去。
      谢酒连忙伸手去扶,却又被那蓝衣公子故意撞了一下,眼看着主仆二人都要跌倒,只听嗖的一声,一箭破空而来,穿过太喜的衣带将人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而后又是马蹄疾弛的声音,谢酒只觉衣领一紧,匆匆对暗处打了个中止的暗号,便已经被人拎到了马背上。

      等他坐稳身子回身看去,之前的蓝衣公子已经跑远,摆明了是个欺软怕硬,还没脑子的。

      谢酒又看向出手相救之人,那人着一袭白衣,不同与当下文人喜欢的宽袍大袖,而是利落的小袖长身金玉带。
      他一手握弓,一手勒马,看向那已经跑远的蓝衣书生,不屑道:“哼,跑得倒是挺快。”说罢收了弓,微微侧头也不看向身后之人,不耐烦道:“还不下去,等着本公子扶吗?”
      谢酒笑笑,用力一撑身子,跳下马来,整了整衣摆,微微低头,对着马上的白衣公子拱手:“多谢公子搭救。”

      身后,太喜也将箭拔了下来,恭敬的双手将箭递给那刚刚赶来的白衣公子的书童。

      “不必,你本也不需要我救。”白衣公子说着将视线从谢酒身上移到不远处的树林中,正是谢酒之前打暗号的方向,“倒是本公子多管闲事了。”
      “非也,这漫山遍野绝无第二人会比公子更及时。如非公子,我主仆二人定是要受些伤的。”谢酒说着抬起头看向马上之人,那白衣公子微微扬了扬唇,也将视线移了回来。
      四目相对时,谢酒也牵起微笑。

      白衣公子似乎微怔了两秒,又似乎只是正常的停顿。
      他侧过头去,空握左手抵在唇边清咳了一声,不再看向谢酒,只冷着声音道:“你即无恙,我便先行一步了,告辞。”说罢轻甩缰绳,策马而去。

      而他身后匆匆赶来的书童只来得及对谢酒微微施礼,便又快速追着自家公子而去,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公子,您没事吧。”太喜看两人离去,连忙上前焦急的想要查看自家公子是否受伤。
      “无碍。”谢酒甩了下袖子,挡住太喜欲查探的手,饶有兴趣的看向策马而去的白衣公子。

      “这世上竟当真有人担得起列松如翠这四个字。”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
    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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