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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英雄大会 ...

  •   两日后,英雄大会召开当天——

      我随着周子舒去了英雄大会,想要看看会发生什么。

      众人在个别人的煽动下,不住地高喊着讨伐沈慎,让他给一个交代。就在沈慎不知该如何处理之时,高崇及时赶到了。

      高崇慷慨的一番说辞,极大地鼓动了大部分的人心,他们叫喊着‘讨伐鬼谷,还江湖安宁’的声音此起彼伏。

      “啧。”我感慨地摇了一下头,“岳阳派不愧是五湖盟之首,高崇可真会说。”

      就在这时,以黄鹤为首,那些曾参与青崖山之战的或者是身边有人参与的人都纷纷向高崇讨要说法。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响应,他们边喊着边向前又走近了一些。我无奈的被挤了出来。刚向周子舒靠近一些,却无意中看到了俏金刚伪装混入人群,正在向和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自言自语道:“那个人……鬼鬼祟祟的,是要干什么?”

      周子舒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异样,他冲我点了一下头:“我去去就回。”

      “小心。”

      见周子舒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我将注意力又拉回了英雄大会。

      我看着高台之上,高崇说着琉璃甲的来龙去脉,承认琉璃甲在五湖盟手中。有人提出铲除容炫自家门派也出了力,且独家秘籍也被藏在武库之中,要求高崇交出琉璃甲重新分配。

      听到他们大言不惭的无理要求,我双手环胸气定神闲地翻了个白眼:“本来就五块……怎么分配?难不成要把琉璃甲碾成粉末分配吗?”

      吵闹间,有个马车停在一旁。一个人身材略有些矮小的人坐着轮椅面无表情地从车上下来。

      机关如此精巧,莫非是……龙渊阁?我暗自想着。

      等这人驱着轮椅来到高台之上,高崇说自己特地请龙渊阁少阁主龙孝前来,同大家说武库一事。

      我听着他们唧唧呱呱说了一堆,皱了皱眉。这龙孝的声音尖锐,听得人好不舒服。

      只见那龙孝扫视一眼道:“武库机关复杂,仅凭琉璃甲确实无法完全打开。”

      话音刚落,底下就有人不耐烦地喊着:“你就直说,你到底能不能打开武库!!!”

      “对!!”有人高声附和。

      真是无论说什么,只要有人出头,都有人跟着附和。我啧了一声轻轻摇头。

      就见那龙孝面不改色:“抱歉,让各位失望了。在下未得家父真传。”他话音一转,“可家父定有破解之法。”

      “高盟主。”龙孝侧首看向高崇,突然抬高了声音,“在下前来特地传达我父亲的态度,无论你怎么威逼利诱,我们也不绝不会帮你开启武库!满足您的私心!”

      我瞬时瞪大了眼睛,手也落回身旁两侧站直了身子。好家伙,龙孝这话……别有一番意思啊。

      “他果然要独吞武库!”黄鹤瞪着高崇啐了一口。底下人头攒动,议论声不断。沈慎当场冲着龙孝破口大骂。而那赵敬却突然跪下,说是自己对不起高崇。

      场上瞬息万变,眨眼间局势就向着我猜不到的方向发展过去。已然不能用语言形容我此刻的心情。这可真是一出好戏。

      高崇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道:“我对武库无半点私心,与龙老阁主之间定有误会。”话音还未落,立刻就有人反驳他的话。

      可我觉得,高崇不像在说假话。之前在仁义坊,安吉四贤拼死让我把琉璃甲交还给高崇,而那高崇对琉璃甲并未过于在意,比起琉璃甲的归属,他更在乎的是安吉四贤的安全。所以,这样一个人,总不能随时演戏给我们看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定是有人做局引高崇入瓮。会是谁呢?

      我想明白这些后,望向那高台之上,龙孝已经准备要离开,他离开时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那笑容所对之人,是赵敬。

      “也对,赵敬竟是这等软弱之人,当众这样做......”我托着下巴,喃喃自语,“常言道,不可欺负软弱之人,爆发之时是你想象不到的。看来……这个赵敬,可真不简单。”

      而那边,高崇把张成岭拉过来,说要将爱女许配给他,日后张成岭会以半子之身共掌岳阳派和镜湖派,而他则会剃度出家,常伴佛前。

      这句话倒真让我诧异万分,这就等同于把岳阳派搭给镜湖派,于高崇来说并无好处。
      他为何会这样做?

      担心有异常,我登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刻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在众人的讨论声中,高崇飞身跃下来到起誓剑旁,从怀中掏出山河令示众。山河令一出,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之后,在高崇的带领下,他们纷纷歃血为盟。

      突然,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封晓峰开口,阴阳怪气地说:“那阴阳册和六合心法乃是无主之物,要怎么安置呢?”

      高崇不紧不慢道:“这六合心法将归还给出身师门。而阴阳册为神医谷之物......”

      “人都死光了,还给谁啊?”这人出声打断道。

      “谁说死光了?”

      一个不冷不淡声音兀然响起。众人闻声而望过去,有人从不远处缓步而来。我轻轻眯起眼,才看清,是一个小童。等他走过来,人群自动向旁边撤了撤,给他留了一个空间。他脸色苍白,伸手从怀中掏出信物,亮了出来,毫无感情道:“药王谷谷主令,见令者如谷主亲临。”

      听到他的话,人群顿时炸成一锅粥。唯有那高台之上的赵敬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眼底流露出晦暗不明的光芒。

      “药王谷?!”

      “药王谷为什么也会来?不是从不沾江湖事吗?”

      “你们还有人记得神医谷与药王谷的事吗?”

      “你是说那毒手鬼悸?他竟然还活着?”

      “我听说药王谷先前遭受过重创,倒不知是真是假。”

      一时之间议论声此起彼伏。

      我看着那人慢斯条理地把东西收回去,还抖了抖袖子。心下一跳,突然想起温客行之前曾说过的话。他说药王谷迟早卷进这漩涡。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谷主命我前来同诸位诉说一番,三魂论在谷内,如有必要可将阴阳册也交与药王谷。册论合一,方可发挥其作用。”小童一字一句道。

      听到这句话,立刻有人出声反驳道:“莫不是毒手鬼悸?呵,当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他早就被逐出师门?!如今他有何脸面在此讨要阴阳册?!”

      “可是,如今神医谷无后,比起胡乱攀谈亲戚,倒也只有毒手与那神医谷有过关系。”

      “确实。交于药王谷也不失为一法。”

      药王谷小童的话只掀起了小小波澜,比起阴阳册,六合心法更吸引他们的注意,他们似乎是默认了阴阳册交给药王谷,便争起了六合心法。

      药王谷小童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比起刚刚,如今一动不动的样子,周身丝毫没有活人的气息,比起人,更像是一个傀儡。况且据我所知,基本没什么人知道药王谷的踪迹,如今药王谷贸然派人出来,只是为了阴阳册?药王谷要阴阳册干嘛?救人?可我猛然想起温客行和周子舒以前说过的话,觉得必定有什么蹊跷。

      我刚准备向那小童走过去试探一番,天上突然飘起了纸钱,伴随着阵阵阴测测的诡谲笑声。

      “高盟主,你可真是狠毒的手段啊。长舌鬼替你灭了镜湖派,你就转手把他灭口,喜丧鬼替你劫杀丹阳派弟子,开心鬼劫杀傲崃子,不都是你指使的!”

      此话一出,傲崃子的徒弟们个个脸色苍白,愤恨地看着高崇,大声质问他。

      那离奇的声音还在说着——

      “你到手了三块琉璃甲,就立马翻脸不认人。”

      “三块?”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这个人,哦,这个鬼,为什么知道高崇手里有三块?按理说……除了他本人和身边亲近之人,旁人应该不会知道才对。所以这高崇身边,果然有内鬼?

      我正观察着高崇身边的人,旁边突然走过去一个白色人影。

      有个人望着他,脸色煞白,惊恐道:“这是......岳阳首徒邓宽!他不是死了吗!?”

      我打了一个寒颤,活人死而复生?可别吓我。

      就见这邓宽面无表情,僵硬地说着话,句句揭露高崇命他与长舌鬼里应外合,害了镜湖派满门。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里升腾起一片疑云。奇怪,这人的状态真奇怪。就像是被操纵一般,就像......

      我将目光又放回了那药王谷小童身上,他的状态和邓宽相比,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也八九不离十,几乎完全一致。

      我环顾四周,看到了方才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我一愣,又扭头看了看:“这人怎么又回来了?阿絮呢?”

      高崇受到这番指责,大笑几声,敞开怀抱,大喊着:“高某的头颅在此,你们来啊!!!”

      沈慎立刻道:“今日我与大哥同声共气!你们这帮乌合之众,能把五湖盟给平了?!”岳阳派弟子随之高喊同生共死。

      不过一个呼吸间,他们这帮正道便打了起来。

      避免波及到我这个无辜只是为了来看戏之人,我向旁边撤了撤,远离那片是非之地,却无意中看到清风剑派率先离开。

      嘶——我眼睛一眯,舌头舔了一下牙尖。我记得清风剑派不是与高崇交好,怎么走得这么快?

      “难道……”心头突然灵光一现,莫非琉璃甲......在他们手中?想到此处,我皱着眉,今天这一幕高崇早就想到了?还是……

      眼前的战斗乱了起来,高崇依旧未伤一人。我抬眼看过去,就见张成岭依旧站在那,迟疑着伸出手就要拿剑。

      “等等,这孩子不会也想动手吧?”我立刻飞过去,落在张成岭身边。

      那赵敬冲着我就要打过来,被突然横插一手的周子舒给挡住。瞬间,丐帮的人也围了过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轻轻摇了一下头,伸手搂着张成岭的肩膀,安慰道:“放心。”

      就在此时,高崇突然大喊:“成岭小心!”

      我瞬间浑身绷紧,将张成岭护在怀中,扭头就看到,黄鹤正往我们这悄悄走过来,估计是想要偷袭,见到我回头立刻脚步一顿,出声说道:“是你?”

      我啧了一声:“怪不得贵帮之前围攻我们,原来从帮主开始就喜欢背后偷袭啊?老爷爷,你们是丐帮,不是耗子帮,不用这么不敢光明磊落的行事。”

      “你!”黄鹤一气,刚要向前,突然飞过来一个扇子,阻挡了他的脚步,他还被迫后退了几步抵挡这扇子的攻击。

      我松了一口气,温客行翩然落在我们眼前,收回扇子将我们护在身后。

      张成岭突然喊道:“高伯伯!”说着他就要过去,被已经打退一帮人的周子舒一把拉住了。

      眼见高崇吃力地抵抗了一众人的围攻,冲我们喊着:“快带成岭走!!”

      周子舒和温客行二话不说,一个扯着张成岭一个扯着我,带着我们落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

      “我可谢谢你们还记得我这个三脚猫。”我无语地看了他们一眼,“我说怎么迟迟不见阿絮回来,原来是这样啊?”

      温客行冲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被周子舒拍了一下脑袋。

      看着英雄大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赵敬突然一脸悲伤地喊着:“住手!都住手!”他步履沉重地走到高崇身边,“大哥!收手吧!大势已去,我求求你,就把琉璃甲交出来吧!”

      黄鹤立刻跟着多说了几句,煽动人心。大家也都从刚刚打得眼红变成如今一同高喊‘交出琉璃甲’。赵敬见状向高崇跪下。高崇看着他沉默片刻,终是答应交出琉璃甲。

      高崇笑着对沈慎说:“让我女儿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不等沈慎多说什么,抬手就将沈慎打晕了。

      我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想到之后,我握紧了拳头,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天空暗了下来,伴随着电闪雷鸣,小雨飘落下来。

      高崇拿出琉璃甲举了起来,周围人的表情不一,耐人寻味。

      高崇环视一周:“我高崇今日被奸人所害!百口莫辩!今日与五湖盟断绝关系,以此明志!”

      “这琉璃甲危害江湖,为绝后患,就毁了它!!”

      说完,他便用内力碾碎了手中的琉璃甲。

      黄鹤表情狰狞,像是十分痛心又无可奈何。

      高崇手一挥,便毅然决然地冲向五湖碑,一头撞在五湖碑上。他缓缓地跪在地上,鲜血从头上流下。他凄惨一笑,头突然向旁边一歪,再无动静。虽然人已死,但依旧身子挺拔。

      而那些丧心病狂之人显然不相信高崇真的毁了琉璃甲,纷纷奔过来扒着他的衣服。甚至有些人深恶痛绝,对着他的尸身喊打喊杀。高崇已经这样做了,可这些人不信。侮辱他的尸体,让他死无全尸。

      我虽然知晓人性的贪婪与黑暗,可是接触过的人,即使再坏,也没有这般令人发指。或许是因为这是第一次直视这血淋淋的现实吧。

      看着眼前的武林正道,我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气得还是冷得。

      蓦然眼前陷入一片令人心安的黑暗,眼睛被一只手蒙上,背靠一个坚实宽阔的胸脯,鼻息间传来熟悉的清香,耳畔是熟悉的低语:“别看了。”

      我这才发觉自己脸上有冰冷的液体已经快要干涸。不知道是因为无辜之人惨死而悲,还是为人性而恼;亦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阿絮……”我轻声喊道,“我们走吧。”

      周子舒没回答,只是松开手转而紧紧握住我的手,冰冷里给予我最大的温暖。

      此刻我这才发现,刚刚张成岭哭喊着高伯伯要过去他身边,被周子舒暂时打晕。

      外面雨越下越大,我们便来到一处山洞里避雨。温客行站在洞口望着雨幕,一言不发。我坐在石凳上看着他孤伶的背影。

      温客行兀然开口问道:“你们说,我是个恶人吗?”

      安顿好张成岭后走出来的周子舒身影微动,站在温客行身旁:“心地向善,便不算恶人。”

      我放空心神,将方才那大会上的一幕幕从脑海中扔出去。他们两个正说着话,就见温客行道:“此事之后,高崇身败名裂,从此五湖盟一蹶不振。”

      “未必。”我双手撑在石头上,身体微向后仰,向他们讲着我的看法,“可曾记得那赵敬?先前我便觉得这人颇有一套,我只当是我看人过于偏颇,可这次英雄大会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他当众哭哭啼啼,又是下跪又是哀求的。”

      我冷呵一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看不见的灰尘:“要我说,只怕这五湖盟有了他,将来未必能有什么太平的日子。”

      周子舒点点头,同温客行说着天窗卷宗上记载的赵敬。

      温客行望着雨幕:“人心难测,人性却易测。贪欲无极,人之本性。这是世间颠扑不破的真相。”

      周子舒轻轻蹙眉:“老温,你不要以为自己能够看透人性。这世间固然有贪欲无求,可也有信节高义。你到底想要什么?”

      温客行双手背在身后:“我说了,你们会帮我吗?”

      我同周子舒一对视,轻轻叹口气,认真地看向他的背影说道:“你不说,我们怎么去帮你?”

      周子舒道:“你说了,我们才能帮你。”

      温客行轻笑一声,抬手便将滴落在手上的水珠被内力裹挟着打出去:“我要,不属于这世间的魑魅魍魉,都滚回他们的十八层地狱!”

      五湖盟——

      “义父。”蝎王端着给赵敬的补药走了进来。

      赵敬放下手中的东西,搅拌着药迟迟未入口。

      “怎么了?可是还烫?”蝎王问着,伸手就要拿过勺子,被赵敬抬手握住手腕。

      就见赵敬面挂笑容,唤着蝎王:“蝎儿,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用蛊术,将那邓宽控制的彻彻底底,想扳倒高崇还真是不容易。”

      蝎王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手,托着下巴微微一笑:“还是义父高明,想出了这种法子,蝎儿不过是出了一点儿力罢了。”

      赵敬拍了拍蝎王的肩膀,眼底微动,话锋一转,问道:“不过蝎儿,你还未曾说,你那蛊术从何习得?”

      蝎王眨了眨眼:“义父莫不是忘了,蝎儿可是南疆人,自是会这些东西。”

      “可我怎么不记得见你练过这些?”

      蝎王轻笑,低头摆弄着桌上的毛笔:“蝎儿待在毒蝎的时候,常常闲来无事便研究一些南疆的巫蛊之术,难道,义父是信不过蝎儿对您的心思,还是怀疑蝎儿别有用心?”

      赵敬笑了几声:“哪儿能呢?义父是想说,蝎儿如今可真是才华出众,令义父大开眼界啊,以后必然是义父的得力助手啊!”说着,赵敬站起来走了几步,背对着蝎王,右手拨弄着左手的戒指,想着什么。

      他们都没有看到彼此的脸色。蝎王缓缓收下笑容,望着那碗药一动不动。赵敬若有所思,缓缓开口:“我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突然出现,还要掺和进来。”

      蝎王微愣,抬眸看着赵敬的背影,赵敬继续道:“药王谷自那之后,一向不问世事。说好听点是避世,说难听点不过是个缩头乌龟。”

      “册论合一,呵,他还真是敢说!”

      赵敬转身,看着蝎王:“蝎儿,你可知那药王谷为何突然出现?”

      蝎王摇摇头,看着赵敬的脸色,轻声询问道:“义父所言何意?”

      赵敬没回答,只是坐了回来,看着蝎王说道:“你吩咐下去,让你的人好好给我查清药王谷,好好查查......鬼悸。”

      蝎王一顿,才缓缓道:“是。蝎儿定会仔细查清楚药王谷的来龙去脉。”

      见赵敬没有别的要求,蝎王端起碗,举起勺子递到嘴边:“义父,您的补药,再不喝可就要凉了,这可是蝎儿亲手熬的呢。”

      赵敬笑笑,喝了一口,拍了拍蝎王的手:“好,好!”

      某地——

      蝎王正闭着眼,突然嗅到熟悉的味道,眼睛都没睁开就说道:“多亏了你的东西。”

      耳畔传来瓷杯轻碰的声音,蝎王可以想象出,来人是如何优雅地坐下品了一口茶,再轻轻将茶杯放下。

      片刻后,才传来一声温润但又没什么感情的笑声。

      “呵呵——”那人看着蝎王,“蝎王这次找我来,除了喝茶和感谢之外,应该不止这些吧?”

      蝎王睁开眼,看着他,勾起一抹笑:“既然你帮了我,我自然不能让你空手而去啊,你说是不是,谷主?”

      谷主轻笑,端起茶杯没有说话。

      蝎王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的椅子坐下,从怀中掏出信封放在桌子上:“这是我的线人传信,是你想要的。”

      谷主眼神一亮,将茶杯放下,拿起信封的手微颤,出卖了他的心情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的冷静淡然。

      蝎王表情微凝,轻轻眯起了眼:“我还真是好奇,你为何一定要找到她?”

      谷主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一双勾人的丹凤眼轻抬,说道:“我竟不知蝎王的好奇心何时这么强了?原因嘛,蝎王就不必知晓了。”

      蝎王丝毫没有气恼或者别的情绪,只是摩挲着手指,目不转睛地看着谷主将信封收下,然后整了整衣摆站起身:“等下一次合作,静候蝎王佳音。”

      谷主刚转过身没走两步,蝎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英雄大会为何还派人走了这一遭?”蝎王站了起来,眼眸中闪烁着看不出的情绪,“谷内有了三魂论,还要阴阳册。这与我们说好的,可不一样。”

      谷主没说话,半晌才传来一声轻笑。

      “蝎王放心。
      我只对她感兴趣。”

      山洞里——

      原本我已经无聊的昏昏欲睡,突然,一个东西被扔进洞里来,惊得我赶紧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外面。

      叶白衣打着伞落在洞口前,走了进来,他边收伞边说道:“秦怀章的徒弟,没想到你武功不行,跑得还挺快的!让我好找!”

      周子舒站起来,有些意外而又恭敬地回答:“前辈,又见面了。”

      叶白衣哼了一声,将伞随手扔在一边,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往我们这边的石头上坐下,说道:“什么又见面了,我一直追着你呢!只是这家伙太难搞了,被他耽误了才把你跟丢了。”

      我端详起被他扔进来的麻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能让叶白衣都咬牙切齿。不过想起来他方才说的那几句话,我的护絮之心蠢蠢欲动。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叶白衣,冲他扔在一边的油纸伞抬了一下下巴:“哎呦,叶老前辈,没想到您那么厉害,还需要打伞啊?”

      “再说了,承认别人的优点很难吗?”我吹了一下垂落的发丝,“虽然我们打不过你,但是我们阿絮的武功放在这个世间,可是少有的高手。明明是我们的轻功更胜一筹嘛。”

      叶白衣嘿了一声,不服地站起来:“小丫头,你!我都说了,我是被耽误的!”

      还没等叶白衣继续说,张成岭从山洞深处走了出来,他见到叶白衣没说话,噌噌的跑到我身后。

      周子舒叹了口气,介绍道:“成岭,这位是叶白衣叶前辈,这位是小徒成岭。”

      叶白衣瞥了一眼张成岭:“傻了吧唧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喽。”

      温客行反驳道:“我家孩子再傻,也比张嘴不说人话的老妖怪好!”

      叶白衣目光看向温客行:“呵,你家孩子?怎么,你也是四季山庄的人?”

      温客行一噎,看着我们,周子舒轻笑没说话。

      “自然!”我向温客行走了两步,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我们是四季山庄的,他是我们的人,自然也是山庄的人,也有权发表意见和看法。”

      “哦,对了,我忘了。”我故作恍然大悟,“您啊,估计是活了太久,眼神没我们好使,自然看不出我们是一家人,情有可原,可以谅解~”

      “你!”叶白衣瞪着我,“谁说我眼神不好使的!”

      没等叶白衣说完话,被他扔进来的麻袋里突然传出来声音。

      “活的???”我一愣,回想起叶白衣来到时说的话,惊恐道:“叶白衣前辈,你不会拐卖吧!?”

      我话音刚落,就收获叶白衣的白眼一枚。

      温客行问:“这里面是谁?”

      叶白衣睨了一眼他:“你希望是谁?”

      “你。”

      叶白衣一脸欠揍的样子笑着:“你希望是谁当然就不是谁喽。”

      温客行面无表情:“你个小白脸。”

      叶白衣听不了这样的话,登时手一挥指着外面:“你个不知道几斤几两的,敢跟我斗?!出去!我们打!”

      “走!”温客行转身就要走,还特意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周子舒,“阿絮别拦我!”

      “……”我忍着额头跳动的青筋,从怀中掏出被油纸包好的饼,一把塞到温客行嘴里。

      “走!我们出去……呜呜呜!”温客行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我。

      叶白衣看他的样子刚想要大笑并落井下石说几句话,我瞅准时机,说时迟那时快,伸手把另一半塞进了叶白衣嘴里。

      他俩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倒还有种滑稽的感觉。

      “……呵呵。”我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

      “打啊。”
      “冒雨打。”
      “爱咋打咋打。”

      我翻了个白眼:“连我都躲不过,打个什么劲?”

      “你们多大了?啊?前辈,您今年不止古稀了吧?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你俩应该去合合八字算算命,看一看是不是命中注定相克,一见面就像吃了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我挑了块石头,冲忍笑的周子舒挑了一下眉,拉着张成岭就坐下,也不管那两个人了。

      温客行默默将那块饼拿在手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了油纸包了起来。

      “小丫头,你不讲武德,趁我分心偷袭我!我这是大度让你偷袭成功,不然凭你的本事才碰不到我。”叶白衣慢悠悠嚼了一口嘴里的饼,又一脸嫌弃地吐了出来,“呸呸——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叶白衣像是拿了什么烫手的山芋一样,将那半块饼立刻扔到一旁,还拍了拍手,仿佛那东西脏了他的手。

      “小丫头,你这般对我,我迟早要讨回来的。”他有些不满地睨了我一眼,又看向周子舒,开口道,“秦怀章的徒弟,有吃的吗?”

      周子舒无奈:“前辈,我有名字的。”

      叶白衣嘴角一勾:“我爱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你哪那么多废话?”

      周子舒一噎:“……前辈说的是。”

      叶白衣似乎很满意我们几人之中,除了见面就吵的温客行,和给他一个极其难以下咽的东西的我之外,还有周子舒这样一个碍于秦怀章这层关系对他格外尊敬的人,他得意地看过来:“哼,说的是,吃的呢?”

      周子舒默默看了一眼被他扔掉的半块饼,斟酌了一下还是从怀中掏出来递给叶白衣。

      叶白衣看了看他手中的饼:“这是什么呀?这是人吃的吗?”

      见他再一次这样对周子舒,虽然知晓他这人应当就是口直心快仗着武功好没有接受江湖的毒打,但是欺负我们阿絮我就莫名的不爽,我把饼拿了过来,看着叶白衣,唇角一咧:“哎,前辈,巧了不是。”
      “方才呀,被前辈你咬了一口的就是这东西,你说是不是人吃的?”

      “你——”叶白衣看着我,我觉得下一秒他就能单手拎起我的领子把我扔到外面淋雨。所以我很自觉地把饼收好,向成岭那边又坐了一点。

      远离叶白衣,人人开心。

      温客行停下摇扇子的手,突然出声:“成岭,你家可有四十卷版的说文解字?”

      张成岭一头雾水,犹豫道:“有吧......”

      温客行轻轻抬眸,若有若无地撇了一眼叶白衣:“那神憎鬼厌一词旁的解说绘图,配的是不是这幅尊容。”

      叶白衣应当是被我堵了两次,现下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就见他毫不在意地勾起腿,暗戳戳地说温客行傻到被耍,虽然是问张成岭,但是目光就像钉在了温客行身上一样:“小子,你家说文解字的贻笑大方这个词,配的这幅尊容吧?”
      “想要真相,你以为真相是只兔子,守着一棵树会自己一头撞过来啊?”

      麻袋里装的是龙孝,叶白衣说要靠龙孝这把钥匙才能打开尘封已久的容炫等人的往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龙孝在我们手上,又有叶白衣在这里,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索性在这里避雨休息片刻,待雨停了之后再做打算。

      我坐在洞口前,望着眼前的雨幕。外面天空阴沉沉的,而我的心里却突然有些莫名的慌乱。龙渊阁......我默念了一下,总觉得到了这里之后,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等雨停了之后,我们便启程去往龙渊阁。

      去往龙渊阁的路途不近,我们决定从附近的城镇先买几匹马。

      我打量着眼前的马车,大小适中,够我躺在里面的。如此想着,我托着下巴笑嘻嘻道:“不错不错,就要这个马车啦。”

      还没等我靠近马车,叶白衣袖子一翻,转身就坐在了马车上。

      “哎老怪物,这是给阿时和成岭的,你上去坐什么。”温客行拿银子的手一顿。

      “她?年纪轻轻的,坐什么马车。”叶白衣理所应当地说道,“你们还磨蹭什么,还不快点付钱走人。”说着就钻了进去。

      温客行紧抿双唇,我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想来前辈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必然是骨质疏松骑不了马,无妨。”

      “哎!”车帘被撩起,叶白衣立刻从马车上跳下来反驳我,“臭丫头,说谁老胳膊老腿的!来,我们打过!”

      我瞅准时机立刻窜上了车,嘴里还不忘念叨着:“您不老您身强体壮,一拳打飞一个我。我小胳膊小腿儿的就先上车了哈!”

      “哎——”叶白衣眼睁睁地看着我钻进马车厢,“好啊你!臭丫头,敢诓我下车!”

      叶白衣头一扭,对上温客行似笑非笑的面容,立刻呛道:“还不去付钱杵这干什么?等着钱自己跑人家手上吗?!磨磨唧唧的,还想不想要真相了!”

      说完叶白衣脚尖一点,坐在了马车外,双手环抱,闭目养神。

      温客行:“......”

      周子舒叹了口气,拍了拍温客行的肩膀:“走吧。”

      周子舒和温客行一人骑了一匹马,原本张成岭应该和我一样坐马车的,周子舒说既然成岭认他为徒,就要让他练流云九宫步,便借此机会训练成岭。在张成岭的腰间拴了一个绳子,而绳子那端被周子舒拿着。

      一路上张成岭背着包袱还要练流云九宫步。前面周子舒和温客行在为张成岭要不要休息说了几句话,可惜周子舒铁着脸要让成岭加练一个时辰。

      我撩开帷幔探出脑袋,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刚被吃了几口的糕点,看向前面张成岭的身影感慨道:“成岭可太辛苦了。”

      叶白衣将车帘撩开一小半挂在一旁的钩子上,从前面扭过身子,手一捞把我面前的果碟给顺走,揪了颗葡萄塞到嘴里:“这才哪到哪儿,这有什么辛苦的。”

      我端起小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把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这还不苦,我练功的时候,哪有过这种经历。”

      叶白衣在果碟里挑了个个头大的苹果在手里掂了一下,轻笑一下:“不用问我都知道,你练功必定不是一帆风顺。”

      我刚抬起来的手突然停住,看向叶白衣。他并没有看我,只是看着自己手里的苹果,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傍晚,温客行升了火给我们炖鱼汤喝。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着水泡,奶白的鱼汤冒着鲜香的味道。虽然我一路上都半卧在马车里又吃又喝的,但这勾人的味道还是让我不由得舔了一下嘴唇。

      温客行搅了搅鱼汤盛了一小碗递给我:“阿时,来尝尝~”

      还没等我抬手接过去,被叶白衣给夺走,还不忘说两句:“臭小子,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温客行心里告诉自己,忍一步,海阔天空。

      温客行没说话,重新盛了一碗,递给我:“来,这碗好喝。”

      我笑眯眯地接过来:“谢谢阿行~”

      之后温客行又给周子舒盛了一碗,周子舒接过鱼汤没有喝,想了一下递给了张成岭:“成岭,拿去给龙少阁主。”

      温客行端着碗问:“为什么叫他少阁主啊?”

      不等周子舒回答,叶白衣吹了吹鱼汤说:“秦怀章和龙雀是生死之交,龙雀当年认识容炫那个小畜生,还是秦怀章介绍的呢。”

      “?”温客行扭头,“你和容炫什么关系,怎么知道他们的事?”

      叶白衣喝了一口咂着嘴问道:“你想知道啊?”

      不等温客行开口,叶白衣继续说:“你怎么跟个老娘们似的,什么都打听。”说完,他自己在那笑了起来。

      “……咳。”我没忍住,将头埋在碗里,轻轻勾唇。

      周子舒看向叶白衣:“您怎么知道龙渊阁就有答案?”

      叶白衣道:“除了始作俑者,当年内部人员还活着的,也只有龙雀了。确不确定也只能找他了。”

      张成岭拿着空碗回来了,周子舒同他简略讲了一下龙渊阁的事。一口鱼汤下肚,暖喉暖胃。我满足地捧着碗,听周子舒说的话。龙阁主我没有见过,只听说过。在我到山庄之前他好像就没来过四季山庄,不过当初师父去蜀中寻他的事我倒是略有耳闻。

      周子舒叹了口气:“同药王谷一样,龙渊阁的位置无人知晓,天窗也寻不到。”

      叶白衣啧了一声:“还不是他们废物,头儿都那么没用,还指望手下人?”说着,他看了看我们,“废物徒弟,还要废物朋友。”

      “……”我瞅了瞅手里的鱼汤,认真考虑了一下把汤一口气喝完再把碗不小心脱手砸向叶白衣的可行性。

      温客行看向他,冷嘲热讽道:“活这么大,你怎么没被人掐死。”

      叶白衣一脸无辜:“我武功好啊。”

      “......”

      我冲他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鱼汤:“前辈,小心有毒。”

      叶白衣反问:“你不喝?”

      我无辜地眨着眼睛回答他:“可我不怕毒啊。再说了,除了汤里下毒,碗也有可能,是吧?”

      叶白衣看向我:“嘿我说你——”

      “前辈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啦!”我笑嘻嘻的说完话,就捧起碗喝了一口。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量快点更新这个文~初步估计每周二周六更新!【我尽量哈,有可能一周更一次,有可能两次~】
    不会弃坑的!争取年前完结~
    之前因为三次事真的太忙了,最近快过年了才松了一口气有时间码字!我会加油码字的~
    谢谢还在看本文的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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