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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帝宫 ...

  •   到了小山脚,岁青溪看着一山头的枯枝败叶,不知道月见的灵草还活着几株呢,岁青溪心里发虚。想也想来,月见现在估计在大殿门口侯着自己,打算杀了自己给他的宝贝灵草陪葬。

      “你应该同我说要留一丝灵气护着小山。”小山本就没有什么生灵,就靠岁青溪幻化的灵气维持,岁青溪一走,遍地一会就变回了枯枝败叶的模样。泥土寸草不生,更何况是娇贵的灵草。

      “是我疏忽。”寒雪凌同岁青溪一同站在山脚,看着满地的枯枝败叶。

      “现在当如何是好?我还想多活几日,以月见宝贝灵草的程度,恐会气得给我下毒。”岁青溪心虚,岁青溪不敢,岁青溪很怂。

      岁青溪左想想右想想,现在想来只有一个办法,走为上策,等月见消了气,自己再同他好好赔罪。岁青溪手一挥,梨花一朵接一多的开放,雪白从山脚向山顶漫去。岁青溪在山下留了一丝灵力,想来可以撑上两月,便打算偷偷遛走。

      “岁!青!溪!”月见生气的声音传来,想必是从山顶杀了下来。

      “跑!”

      岁青溪一把拉起寒雪凌跑了起来,穿过层层的梨花,两人身上都沾了些雨露,有淡淡的花香。

      岁青溪蹲在地上喘了半响道

      “没追上来吧?”

      寒雪凌盯着刚刚被岁青溪拉着的手,他帝君何时做过这种跑路的勾当,不时有些想笑。
      寒雪凌手负在身后,站在梨花林里,白衣玉冠,如谪仙一般,嘴角的一丝笑,温和儒雅。

      公子如玉 ,便是说他这般,岁青溪在心里暗道。

      “没有。”寒雪凌低头看着岁青溪缓缓的摇了摇头,岁青溪虽跑得慌不择路,可自己却帮他抹了痕迹。

      “那便好,只是这几日我去哪好呢?”得避避风头,仔细想来自己是无处可去。

      “青溪可想到我那去?”寒雪凌将岁青溪从地上拉起,帮他理了理刚刚跑散的狐裘。

      “帝宫?”岁青溪歪头问。

      “嗯,青溪想不想去?”

      岁青溪歪头想了想,自己逃跑的十年,天南地北,极地大漠,蛮荒北海哪里都去过,唯独没去过这帝宫。想自己暗中搅拨帝宫风云这么久,却没有亲自踏进去过,岁青溪一时来了兴趣。

      “去去去!”

      几息之后便到了帝宫,寒雪凌带着岁青溪来到一处大殿,殿门前种满了梨花。有点眼熟,岁青溪心里暗道,啊,这不是我小山上的大殿。殿内很干净,有人经常来打扫。

      “这几日我唤墨家御医给你看病,御医不比月见有耐心,青溪莫要耍小性子。”

      “???”月见有耐心?岁青溪撇撇嘴,你在说什么猪话!
      寒雪凌将人安置好,正好有青鸟传信,有要事寻他。

      寒雪凌将帝宫的地图幻给岁青溪,认真的说了说每个地方,比如这住的是皇太后,这是祠堂,这是御花园。

      帝宫其实没什么人,寒雪凌不喜欢人照顾,上一辈皇子陨落的七七八八,或者分了各自领地要管。若天下有什么要事,便会有当地的郡王使青鸟传信。不过帝君天地同情,想必只要是在这天下发生的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至于管不管,怎么管,寒雪凌一直张弛有度。所以这帝宫加上门童,人一个巴掌都数过来。

      寒雪悉数最后指了指一处叫梅院的地方道

      “帝宫青溪可以随便逛,别冲撞了皇太后便好,只是这梅院青溪还是不要去的好。”

      寒雪凌传了青鸟唤墨家御医进帝宫,便起身回了。

      岁青溪托着腮帮子,用手在地图梅院的地方画了画,这不说还好,一说不让去,就,很好奇,很想去。

      但是想了想最近寒雪凌给自己寻的话本里,这种时候若还要去,准没好事。岁青溪按住心里的好奇,默念几遍不能去不能去,谁去谁傻子。便取下狐裘,回内房躺着去了,索性玩了一天已经很累了,还不如就直接不出门,在床上看话本他不香嘛。

      岁青溪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手里的话本翻了一半,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的倒在一旁。突然有人敲了敲门,岁青溪迷迷糊糊的睁眼,想来应是寒雪凌寻来的御医。

      “进。”岁青溪抬眼,声音慵慵懒懒。

      清醒过来的岁青溪接着看手里的话本,伸出一只手,让来人探脉。

      “岁先生?”来人声音有点熟悉,岁青溪放下话本偏头一看,来人眉眼如画,有一丝傲然正气在眉宇之间,剑眉斜飞入鬓,脸棱角分明。白衣青衫,嘴角微微抿着,身上药香阵阵袭来。将人的相貌在记忆里来来回回寻了个遍,倒是与一个小萝卜头的样子重合了起来。

      是月见的便宜弟子,百年前还是个小萝卜头,现在都出师了啊,还是御医。让我想想是叫什么呢,嗯……

      “啊!七萝卜头!”

      “……”七萝卜头笑着的嘴一僵,干干道“我是小五,沈不觉”

      “好的,小七,知道了,小七。”岁青溪打着哈哈,继续看话本去了。

      沈不觉“……”

      月见当年同岁青溪缩在小山,收了四个弟子,分别编了大,七,八,九。本沈不觉幼时拜进来时,明明没有二三四,月见偏叫人小五。

      岁青溪嘲笑月见毛病多,最后偏头想想,抬嘴大叫。

      “五也不行!我不喜欢五,便六吧。”

      沈不觉“???”

      月见看了看岁青溪,低头对沈不觉说

      “你以后排名七,唤你小七吧。”

      沈不觉“……”

      你们闹呢?

      因为月见是四人师尊,而岁青溪是月见的好友,医术又很是了得,只是身体不大好。岁青溪发病之余会来逗一逗几个小萝卜头,顺便会指导一下他们,所以四人皆唤他先生。

      岁青溪整天笑呵呵的没什么架子,有时比孩童还皮,沈不觉幼时倒不怕他,倒是怕月见怕得紧。柄着能大一点是一点的原则,自己唤自己小五。沈不觉小时候最正经,一板一眼的,岁青溪最喜逗他。岁青溪听他固执的唤自己小五也不恼,只是每次见他都怼着他喊小七,直到把人喊应了才罢休。

      沈不觉有时好奇跑去问岁青溪为什么没有二三四呀,只记得当时岁青溪愣了愣,满眼的感伤。

      “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短说。”沈不觉以为能听到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趴着岁青溪的腿眨着眼睛看他。

      岁青溪低下头,揉了揉他的脑袋,长长的叹息道

      “小七啊……”

      “嗯嗯嗯?”沈不觉也不管岁青溪唤自己什么五六七了,两双眼睛亮晶晶的。

      “你不觉得……小二,小三,小四什么的好难听嘛?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沈不觉“……”

      沈不觉搭在岁青溪的手腕,开始诊脉。诊了半响,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将死之脉?若旁人诊出这脉,就活活剩着半口气,半只脚就在鬼门关里,谁还能像岁青溪一般活蹦乱跳,看着话本还有心思调侃人。从未遇见过,沈不觉心下大乱,思绪不知道跑到哪去。他以前不曾给岁青溪探过脉,月见曾说岁青溪脉象奇怪复杂,对他们来说虽是机缘,但先不说探不探得到,探到了又能不能分得清楚,单这脉象信息量之大恐就会伤及心境。

      岁青溪觉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不停的抖,抬头见沈不觉眸子涣散,应是用神识探脉出了叉子。想想若沈不觉在自己这心境受损,回小山可就不是给月见赔罪那么简单了。岁青溪抬手,反搭脉在沈不觉手腕,注入灵气,将沈不觉从混沌拉了出来。

      沈不觉清醒后,知发生了什么,低着头不讲话。岁青溪眸子沉下,很生气,气压十分低沉道

      “沈不觉,探脉最重要的是什么?”

      岁青溪很少唤自己的全名,沈不觉吓得抖了抖。

      “静…静心。”活了百来年的人,在岁青溪面前好似又变回了当年的萝卜头。

      沈不觉第一次见这般的岁青溪,想来比月见还要可怕的多得多,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沈不觉知自己心不稳,才受了冲击,便撩起衣摆在岁青溪一侧跪下下去。

      岁青溪沉着眸子等了半柱香,周围气压越来越低。若沈不觉今日探不出这脉来,以沈不觉的固执性子,这脉象得在他心头萦绕不散,恐也要心境受损,那便只得让他接着探,探对为止。好烦!岁青溪更加生气了。

      沈不觉逐渐冷静下来,也慢慢的调整心态,默念清心经。
      “静否?”岁青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出声。

      “静。”沈不觉低着眼,认真答到。

      “再探。”

      不过半响,沈不觉又神情模糊,神识在脉象里迷了路。岁青溪又把人拉出来。

      “探出几何?”岁青溪挑眉,不怒自威。

      “将死之脉?”真是抱歉,什么都没探出来,沈不觉很绝望,沈不觉满头大汗。

      “……”岁青溪撇了他一眼道“你看我像将死之人?”

      沈不觉身体一抖。好好好好…可怕。

      “再探。”

      “……”沈不觉颤颤巍巍的抬手把手搭上。探脉费神,更何况是岁青溪的脉象,能在其中稳住心神都要大费周章,沈不觉很累,但沈不觉不敢哔哔。
      后来不用岁青溪说,沈不觉每次从混沌中抽离出来,念几遍清心经静心,细细思索,便又抬着颤巍巍的手探脉,眼里有一丝求知的疯狂。

      不知不觉探了一下午,岁青溪的后半本话本也看完了,正打着瞌睡盯着沈不觉。这次沈不觉自己收回了心神,闭眼细细的思索了起来,半响睁眼。

      岁青溪抬眼,半眯着眸子道

      “如何?”

      “离魂。”沈不觉低声呢喃到,这可不是什么好毒,虎狼之药。百年前问世,不知何人所练,不知何药所练,何药可解,今日倒是开了眼界。

      岁青溪点点头,是下次会发的毒,差强人意,勉强勉强吧。
      “不错,你今日若探不对,我就要代月见将你逐出师门了。”

      沈不觉身子抖了抖,他相信岁青溪说的是真的。

      说完岁青溪笑眯眯的眯起了眼睛道

      “月见教不错,小七你也很不错。”墨家能重回御医之位,发展壮大,复当年兴盛,小七做了很多。

      岁青溪才想起来自己是病患,又歪头,调皮的眨眨眼睛

      “沈御医啊,你说我这个病当如何 ”

      “小七不知,望岁先生解惑。”沈不觉在有求于岁青溪的时候便唤自己小七。

      被沈不觉一句小七取悦,岁青溪开心的眯起了眸子,在空中幻出了离魂的毒方,在沈不觉面前停了一盏茶的时间。

      沈不觉看得连连惊叹,时不时叹息,到“原来此毒配方如此简单?只在魂毒里加一味,便是如此虎狼之药。妙啊,妙啊,这练毒之人是如何想到的。”

      “记住了吗?”沈不觉很吵,岁青溪很烦。

      “小七记住了,记住了。只是这百年都未破解的毒方,为何岁先生会有?难道……”沈不觉连连点头,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

      “是我练的毒。你明天来回我如何解,想不出来就自己逐出师门。”

      小七目瞪口呆,小七欲哭无泪,看来今晚是一个不眠夜。
      说完岁青溪抬手从话本上撕下一页,以灵气为笔,在上面写了写,递给沈不觉道

      “这几日便按这个方子给我煎药吧。”

      “这是压制的药?”沈不觉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半响不确定的道“先生既知道此毒何解,为何不解要压制呢?”

      “你想知道?”岁青溪一脸好笑的逗他。

      “求先生告知小七。”

      “想知道?明日自己来探罢。”说完就摆摆手,示意自己累了,送客。

      墨家。

      今日墨家上上下下几百弟子就见平时一向沉稳,威严,说一是一,自己站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家主,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嘴角翘的压也压不住。
      墨家弟子“???”

      家主这怕不是中什么邪了。

      不一会九师叔从天而降,毒香四溢,一席红衣,美艳祸人,摄人心魂。清风列列吹着她的衣袍,裙摆下光洁如玉的小腿若隐若现,引人遐想连篇。小九宋莲鱼最喜毒,同月见学了一身练毒的本事,眉眼张扬明艳,人有多美,毒就有多毒。
      而宋小九不管一旁的弟子闻了毒香怎么了,落地也风风火火的跑去了沈不觉的院子。

      众弟子在毒香里迷的七荤八素,隐隐听到那边院子啊啊啊啊啊啊的惊叹声。一时间大呼小叫,鸡飞狗跳。

      过了好一会,墨家弟子好不容易稳住心神从地上扑腾起,两人还在尖叫鸡尖叫。

      墨家弟子“……”

      人间迷惑行为大赏。这不是我们敬爱的沈门主和宋师叔!
      沈不觉和小九一起惊叹了好一会,又一同风风火火的跑到后院去祸害灵草,把药院里的几块药田霍霍一空。

      墨家弟子看着丝毫不顾及形象在药院里上窜下跳的两人,嘴角抽了抽,觉得世界观有点崩塌。最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决定一起回去洗洗睡了,免得两位大佛冷静下来要杀人灭口。

      最后两人费尽心思练出一小玉瓶离魂来,两个抬眼一看对方,眼里都露着疯狂。

      “宋小九啊,快来品品这毒。”沈不觉不着痕迹的把玉瓶往宋莲鱼旁边推了推。

      宋莲鱼也恢复平静,举手投足都是魅惑,眉心一点朱砂,勾人心魂。玉手取过玉瓶,轻轻放到鼻下,用右手扇了扇,眯着眼睛品了半响。

      “毒,自然是好毒。”宋莲鱼半晌悠悠出声,将玉瓶还给了沈不觉。

      “只不过……”宋莲鱼撑着脑袋,微微抬眼打量着沈不觉
      “岁先生给你这毒方,可不知是何用意。”

      “离魂因何扬名于世,你再清楚不过。”

      百余年前,十四岁的五皇子寒知羽身中离魂,寻遍天下医,无药可解。离魂不要命,每到黄梅时节发作,雨水经久连绵不绝,五皇子就麻木不仁,行尸走肉,如同魂被勾走一般,故曰离魂。天下只此一列,离魂再无任何消息,无迹可寻。既然不能要命,却无药可解,此毒便成了天下医心头那颗朱砂痣,每个人都心心念念。

      医者吹牛都吹一句“我连离魂之毒都不在话下,何况这等小病?”,离魂便也扬名天下。自此,五皇子一支没落,而五皇子也渐渐淡出。无人知的是五皇子就在帝宫,由沈不觉接管,百年研究希望能解此毒。
      “此毒由岁先生所练,那五皇子……”沈不觉端做在太师椅上,将玉瓶在手里反复把玩,恐也是岁先生出的手。以岁先生对药草的敏感,恐自己进去时便已嗅到了离魂,知五皇子由自己经手了。

      沈不觉和宋莲鱼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沈不觉一叹,算了不猜了,猜不明白。岁青溪看上去是最干净清澈的人,仿佛一眼便能将他看穿,而沈不觉也知道岁先生才是最让人看不透的。

      “此毒何解?”沈不觉玩弄着拇指上的扳指,心里飞快的过着各种灵药的药性,声音沉沉。

      宋莲鱼善练毒却不善解,有时候自己练毒练到自己身上也染了毒,便会急冲冲的来墨家大宅把沈不觉拎出来,逼着人给她解毒,没有一点有求于人的自觉。许是练毒连久了,染毒也染了千百种,身上有淡淡的毒香,若修行善浅就会被迷了心智。知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宋莲鱼就一旁支着脑袋打起盹来,还是很给面子的回了话。

      “不知。”

      沈不觉“……”

      我就不该问。

      沈不觉想得出神,不一会宋莲鱼也呆得无聊了,幻出自己的琵琶扇,轻轻一扇,四周毒香隐隐。宋莲鱼起身,摇曳着婀娜的身姿,扇着扇子,走入虚空,幻成了一缕青烟。

      “小九,先行告退。”

      四周毒香一起,沈不觉突然眼睛一亮,世间之毒不过是相生相克。

      “魂毒……”

      写下解毒之法,天刚刚明,沈不觉只好忙不迭顶着一脸乌青去给岁青溪煎药,回到了学徒时被压榨的模样。

      日上三竿,岁青溪堪堪爬起,坐在太师椅上,在庭院深处赏梨花,不知寒雪凌用了什么法子,小院梨树四季久开不败。喝完药,将药碗递还给沈不觉,抬眼问

      “知道怎么解了?”

      “魂毒只不过是引,应再以魂毒做引,加以相克之药,调息之后,以魂毒之法治之便可。”

      若是以魂毒做引,那当年五皇子应是先中了魂毒,而后被岁先生又加了一味药。为何会加这味药呢?

      “不错。”岁青溪点点头,绕有深意看向沈不觉道“那便解吧。”

      沈不觉一愣,这解,自然说的是解五皇子的毒了。沈不觉抬嘴想问,却见岁青溪一脸可怜见的指着他的说

      “昨夜你去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这眼下能青黑成这般,像蜀地的大熊猫!”说着还恐沈不觉没见过,手舞足蹈和沈不觉描述大熊猫的样子。最后点点头,认真对沈不觉道。

      “就同你这般。”

      沈不觉“……”拜谁所 赐?

      “今日便回吧,不必诊脉,我怕你猝死在这,月见会来杀了我。”岁青溪摆摆手,又缩回太师椅上打盹去了。

      沈不觉看着又睡过去的岁青溪,嘴角抽了抽。自己恐回去还是不能睡的,梅雨时节马上要到了,五皇子的毒还是不拖一日是一日,免得夜长梦多,最近恐是没什么觉睡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浑浑噩噩的在帝宫咸鱼了半月,除了寒雪凌过来时总会时不时的乱亲人,让人十分苦恼,日子倒是很安逸。月见使青鸟来信寻岁青溪回去了,梅雨近日便来,因有汤药压制,再过几日才是离魂毒发。岁青溪在外,即便有沈不觉看着,但因上次之事,月见不敢马虎。

      岁青溪却不大想回,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还有三日毒发,那便后日再回吧。话本看的七七八八,零嘴也吃完了,这帝宫却还没好好逛过。岁青溪起身,披上狐裘,慢悠悠的在帝宫里晃悠。

      御花园有一片池塘,正值六月,潭中荷花开得正盛,宜人的清香飘得老远,却依然沁人心脾,使人心中清明。风吹过,荷叶层层同涟漪一般荡漾开去,此时天高云舒,空气微微湿润,有蜻蜓低飞,时不时落在荷叶一角。

      岁青溪寻了鱼食,往里面加了些灵草,如同猫薄荷对猫,这灵草便是鱼薄荷对鱼,坐在池塘边,岁青溪撑着脑袋往池塘里大把打把不要钱似的洒鱼食。不一会池塘里的鱼都聚了过来,红红白白一片是锦鲤,霎是好看。

      突然一滴雨落下,岁青溪抬手接了接,雨点便窸窸窣窣的开始下了起来,梅雨开始了。这绵绵阴雨一下便不知是何时了,岁青溪叹了口气,看来这帝宫恐是逛不了了。岁青溪折了一片荷叶,随手幻成了一把青伞,雨水顺着伞骨如短线的珠子落下。这纸糊的伞撑不了多久,岁青溪起身想寻个就近的院子先避避雨。

      幻出了地图,岁青溪仔细看了看,这附近只有一所院子,便是梅院。说来也是奇怪,帝宫建筑本是聚集对称分部,唯有这梅院孤零零落在一角,无人与其遥遥相对。

      那便去?岁青溪想起寒雪凌那句话,嘴角抽了抽,果然还是逃不过。岁青溪撑着伞,慢悠悠的度步过去,不一会就到了梅院门。红墙青瓦,有一只梅枝探出,葱葱绿绿,结满了青梅。空气混着雨水有淡淡的青梅香,许是因空气潮湿许久,有一丝淡淡的酒味。

      岁青溪抬手想敲敲门,推门进去。却听里面有人说话,抬起的手定住,侧耳听了听,是寒雪凌。不想被主人抓包,岁青溪犹豫了一阵,想寻另一处院子。其他院子在相反的方向,若寻得先原路返回,想来手里的青伞是撑不住的,岁青溪一时两难。

      因身中离魂,这黄梅雨是万万落不得的,岁青溪最后咬咬牙敲门入了梅院。

      梅院里郁郁葱葱,时不时有青梅被雨滴落下,滚到地上。大殿屋檐下的回廊,摆着一方小桌,有茶香袅袅飘来,坐着寒雪凌和沈不觉。两人听到响动,抬眼望来,岁青溪有些心虚,故作镇定慢慢走到屋檐下,收了青伞道。

      “好巧?你们也在啊。”

      随即有一股药香袭来,岁青溪眼神暗了暗,还有一个老熟人。寒雪凌不让,恐是怕两人打起来。

      岁青溪用手轻轻敲着桌面,嘴微微抿着,半响,抬眼问寒雪凌

      “我能进去看看?”

      寒雪凌眼中暗了暗,似努力克制什么,最后叹了口气道

      “请。”

      岁青溪起身,推门往内室走去,寒雪凌也一同,沈不觉一看,也不好跟上,一人在外枯坐。沈不觉并未同寒雪凌说起解方如何而来,一是下毒人恐是岁青溪,二是岁青溪兜那么大一个圈子让自己解毒,恐是有什么顾虑。

      进门有一青衫坐于案前,手执毛笔在宣纸上写着,笔画铁画银钩。男子闻身抬头,眉眼温和,似有墨香袭来,一举一动都儒雅随和。

      “国师。”岁青溪出声微微拱手。

      当年五皇子身中离魂,难成大业。而五皇子向来聪颖,与太子从小一同长大,便退居幕后,寒雪凌即位后,便封国师。而这梅院,许是寒雪凌特意为其修葺,好让五皇子在梅雨时节有地方养病。

      “许久不见,青溪。”寒知羽出声便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岁青溪抬眼看了看,离魂已解,剩下的魂毒只不过是要麻烦些。想来寒知羽困于离魂已百年,当年的恩恩怨怨大概都清了吧。两人遥遥相视了许久,最后皆莞尔。

      “青溪,当年是我鬼迷心窍,我有愧于你。”寒知羽还是想讨一句原谅,想想自己总归有点自私。

      “这句话你当同帝君说。”岁青溪看了看寒雪凌,又看看寒知羽,遥遥头,抿着唇。

      “不,便是同你说的。”

      岁青溪盯着寒知羽半响,最后悠悠道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总会是别人的。”走这条路我是没得选的。

      最后岁青溪同寒雪凌一同走出,雨小了些,两人同撑一把伞,往岁青溪的小院行去。

      岁青溪却难得的开口
      “那年师兄十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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