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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当年 ...

  •   “师尊,师尊!今天要去接我师兄吗?”岁青溪被秋江行抱在怀里,蹬着小腿问道。

      “是,青溪已经问了好多遍啦。”秋江行笑着应道。

      “师兄是什么样的人呀?”岁青溪歪着头又问。

      “好不好相与呀?”

      “青溪以后就有伴啦!”

      “师尊都不知道上早课的时候,其他弟子都不同青溪一起玩。”

      秋江行笑眯眯的站在山门前,看着蜿蜒的山路,听着岁青溪絮絮叨叨,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有一辆马车悠悠的走来,停在了山门前,下车的人一席白衣,是芝兰玉树的少年。眉眼十分温和,气息像岁寒里的松柏,坚韧提拔,公子如玉。
      来人走到秋江行面前,弯腰拱手道

      “师尊久等,弟子寒雪凌拜见师尊。”

      “嗯。”秋江行笑着点点头,低头逗着看寒雪凌发愣的岁青溪

      “青溪,叫师兄。”

      岁青溪依旧愣愣的 ,不曾见过如此如白雪般的少年,他笑时如春风拂过,世间所有污秽都随之散去,只剩纯净的瓷白。

      “师兄…”

      “师弟。”寒雪凌起身唤道,温柔的冲他一笑。

      岁青溪从秋江行怀里蹦下,跑到寒雪凌一旁,仰头冲他一笑。十岁的岁青溪还不能很好的用灵气控制季节,四周的季节总随着他的心情而变,随着岁青溪眯起的眼睛,一旁的格桑花也探出头,一朵接一朵的开放。

      “青溪,不得无理。”秋江行难得管教岁青溪,恐是怕在宫里呆长了的寒雪凌适应不了岁青溪的欢脱性子。

      岁青溪突然被师尊责骂,嘴角微微一撇,往寒雪凌身后一躲,只敢探头看向秋江行。
      秋江行被他搞得一愣,看寒雪凌脸上并无蕴色,笑呵呵的道“你啊,有了师兄忘了师尊。”

      “随我来吧。”说完秋江行转身,领人入门。

      岁青溪一把握住寒雪凌的手,笑嘻嘻的拖着他的新师兄往前走。

      “师兄,师兄。我们快走吧!”
      寒雪凌被他突然的亲近弄的一愣,自己是太子从小一人长大,随太傅学习,很少有人这般对自己。看着岁青溪言笑晏晏的脸,似被四周越开越盛的花香迷了神志,明知不和礼数,却鬼使神差的没缩回手,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轻轻的应着岁青溪

      “好。”

      第二日,秋江行把岁青溪从被窝里巴拉起,将人送到学堂上早课。

      走在蜿蜒的山路上,一级一级走下台阶,岁青溪困得闭着眼睛,随着秋江行拖着自己。秋行山避世,要走很久才能到学堂,岁青溪走到半山才迷迷糊糊的缓过劲来,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些事。多半是些医书上的内容,时而也会问些从学堂听到的事。

      “师尊,修无情道的人就会无情无义吗?”岁青溪仰着小脸问。

      “天下无情最有情。”秋江行摇摇头“相反修无情道的人最讲究仁义,不问人,只问对错。”

      岁青溪歪头想了想,半响道
      “师尊,青溪不懂,既是无情又为何有情呢?”

      “芸芸众生皆为情,可天下苍生皆是情。”秋江行笑着“所以对有情之人最为无情。”
      秋江行指尖在岁青溪手心一点,意思是不会再回答此问题。

      岁青溪点点头,低着头仔细想了想

      “如师伯一般?”对天下苍生皆可舍命相救,但众人于他皆无不同。只知对错,除恶扬善,以救苍天为己任。

      秋江行沉默良久,久到岁青溪以为自己不会等到答案。

      “嗯,如他一般,芝麻大的事也要亲自去,也不闲累。”

      “那有情道呢?天下有情最无情?”

      秋江行摇了摇头,不再回答。
      “青溪,去上早课罢。”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穿过树林,学堂隐隐约约藏在一片翠绿后,屋檐的角高高翘起,似鸟翅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腾起。岁青溪撇撇嘴,刚想同以前一般同师尊闹上一闹,却突然念起昨天刚到的小师兄。

      岁青溪放开抓着秋江行一指的手,兴冲冲的跑进了学堂,随着岁青溪的脚步,树林里的叶子更加嫩绿起来。

      秋江行本来想着自己又要遭上一遭,被岁青溪闹得头疼,却不曾想岁青溪今天主松了手,跑进学堂上早课。

      岁青溪自幼聪明,学堂里教的东西早学的七七八八,性情又被秋江行宠得十分乖张,又因是秋江行的亲传弟子,学堂的夫子拿他没什么办法,外门一同听课的弟子也没能受得了他的。

      岁青溪总不解,为何秋江行执意要他上早课,明明自己在这大家都不开心。可每天在学堂门口,无论自己如何闹腾,无论是卖乖还是装可怜,明明平时有求必应的秋江行却是铁石心肠一般不曾松口。

      岁青溪一踏进门,便见寒雪凌一身白衣已经坐好,端着身子在书案上写着什么。

      一时觉得,岁月静好,周围的空气也因寒雪凌变得温和起来。

      岁青溪小心翼翼的摸到他面前,坐到对面,抬眼去看寒雪凌书本上的内容。是修剑的功法,岁青溪向来不擅长这个,看了一会就支着脑袋晕晕乎乎起来。

      寒雪凌合上书,见在自己跟前打瞌睡的岁青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眼睫的阴影投在眼睑,微微颤着。似感到有人看自己,突然清醒过来,下意识的告罪道

      “夫子,我错了,我没睡着。”

      迷迷糊糊抬眼,才见是寒雪凌。离早课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弟子都已经入座,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趣事,是少年人独有的朝气蓬勃。而自己跟前的寒雪凌与四周格格不入,明明十四岁的年纪,却有与年纪不符沉稳安静。

      一时间到叫岁青溪以为被夫子抓到课上瞌睡了。岁青溪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想来不会有人把状告到秋江行那了,眯起眼冲寒雪凌笑道

      “师兄!”

      “嗯,师弟。”寒雪凌对他微微颔首,嘴角一直挂着温和的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师兄为何不同我一起来学堂啊?”岁青溪接着笑眯眯的到“下次青溪能同师兄一同吗?”

      “我同师伯修剑,并未住在秋行山,许是不顺路的。”

      “嗯……”岁青溪歪着头想了想,自己好似好久没见师伯了,天下大小事都求他,可他一人如何管,师伯归山一年都难遇几回。“师伯他回来了?”

      “嗯,今早回,许要呆上小半月。”

      “哦,真是难得。”岁青溪小声低估。

      这时夫子入学堂,岁青溪只得乖乖坐好,在一旁暗搓搓打瞌睡去了。

      早课结束后,岁青溪站在学堂门口,却未见秋江行的身影,想起寒雪凌所说的师伯今日归山,秋江行许是在师伯那叙旧,把自己忘了个干净。就巴巴的找上了寒雪凌,拽着他的袖子撒娇道

      “师兄,我能同你一起去吗?”

      “同我一同去混元山?”

      岁青溪点点头,一脸希冀的看着寒雪凌,去找师伯告便宜师尊的状,找他的麻烦!

      寒雪凌却见了岁青溪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轻笑一声,鬼使神差的牵起岁青溪的手,往混元走去。

      果然到混元殿前,听见了秋江行爽朗的笑声。岁青溪有些生气,把自己一人丢在学堂,师尊到在这笑得开心。一会要同师伯好好参上他一本,看他还笑不小得出来。

      岁青溪放开寒雪凌的手,兴冲冲的跑进殿内,嘴里喊着

      “师伯,师伯你回来啦。”

      却只敢跑到大殿中央,还十分乖巧的行了礼。

      “嗯,青溪长高了不少。”见岁青溪跑到这,安佟偏头一笑,冲秋江行道“江行,又把青溪忘在学堂了?”

      岁青溪故作委屈的点点头,以小声但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师尊总这样…把我一人……丢在学堂,有时候青溪等他到天黑,都不见他。”

      寒雪凌进来便听见岁青溪这句,不明所以的看向秋江行。
      “???”秋江行闻言手抖了抖,这孩子颠倒黑白的本事又上一层,明明只有师兄回山时自己总忘了时间才这般,但每次岁青溪都来告上一遭,收到寒雪凌的眼神,自己无从解释。

      “江行,对青溪多上些心。”安佟顺着岁青溪的话道。

      “好。”秋江行只得干干应道。

      “师尊,师伯。”寒雪凌一一行礼。

      岁青溪似解气了,笑嘻嘻的跑到秋江行一旁坐下。秋江行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暗道,下次真不去接你,看你能不能等到天黑。

      看着师伯师尊师兄三个人张张合合的嘴,岁青溪又打起瞌睡来。不知自己为找师尊麻烦巴巴跑来听他们说事,到底值不值得,不管值不值得反正是后悔了。

      “走吧,青溪。”秋江行的声音响起,岁青溪如蒙大赦,瞌睡立马没了。

      “雪凌也同我们一起出去吧。”秋江行想伸手去捞岁青溪,却捞了个空。岁青溪早窜到了寒雪凌的身后,拉着人颠颠的跑了出去。

      “雪凌告退…”寒雪凌礼都为行完,就被拉着跑了。

      秋江行干干的一笑,冲他师兄安佟道“那江行也告退了,青溪尚小,不知礼数,师兄莫介怀。”

      “无妨,这么多年他好歹有个伴了。”安佟似心情不错,反正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怎会同孩童一般计较。

      岁青溪同寒雪凌来到了混元山后的小山,小山上是满坡的梨树,但无人管,杂草丛生,每一株梨树都枯败,似没有生灵在其中,再往前去便是秋行山,满山火红。岁青溪拉着寒雪凌寻着一条小路摸到了山顶,山顶上隐隐藏着一座大殿,勾栏回环,延伸到庭院深处。岁青溪手一招,渐渐的满山枯枝探出雪白,不久满山雪白,花瓣纷纷扬扬的落得满地,到似初雪落下。

      岁青溪手脚并用的往屋檐上爬,还回头冲寒雪凌招招手,示意他一同上去。岁青溪短手短脚,寒雪凌恐他一个好歹掉下来,轻叹一口气,飞身而上,落到屋檐上,一把把岁青溪拉了上去。

      岁青溪见寒雪凌飞身轻轻落在屋檐上,如谪仙一般,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哇了一声道

      “师兄,我想学这个!”

      “好,师兄教你。”

      岁青溪笑眯眯幻出几个酒坛,随手招来春水落入坛中,又施了一卷清风在梨树林里转悠了一圈,然后将一风的梨花白搅入坛内,让蜂鸟给自己寻了点花蜜,最后分了几坛堆在自己脚边。又幻出两个玉杯来,满上,递了一杯给寒雪凌,人就一屁股做在屋檐上,捧着杯子小口嘬了起来。

      “喝喝看,梨花蜜。”

      寒雪凌低头看着杯中一汪春水,上面还轻轻的浮着几片梨花,喝了一口,甜中梨花微微发涩,清香满鼻。

      “好喝吧?这一山的梨树不知为何终年枯败,不过我可以让他们都活过来。师兄以后要想喝,若见这满山梨花盛得雪白,便可来寻我要。”

      “好喝。”寒雪凌点点头,顷刻调出的梨花蜜不亚于自己在宫内也很少喝到的清茶。

      “师兄明日同师伯修剑?”

      “是。”

      “师伯那人可凶,师兄明日可得多小心些。”岁青溪小声的和寒雪凌咬耳朵。

      “不可妄议安仙君。”寒雪凌出声制止道,眉眼中却止不住的温柔,似不像是责备的意思。

      岁青溪一愣也不怕,随意的点头,见寒雪凌将梨花蜜这孩童的吃食喝出品茶的高雅来,不由的盯着人有些发愣。

      月光狡黠,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树梢,两人一坐一立,一人赏月,另一人赏人,不知不觉喝完了一坛梨花蜜。寒雪凌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在屋檐上同人胡闹的时候,看着岁青溪恣意洒脱的样子,抱着酒坛子迷迷糊糊瞌睡样的样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少年心性。心里一直缺失的一块好像被填满了,寒雪凌微微一笑,低头唤了唤岁青溪。

      “时辰不早了,该回了,师尊寻不见你该着急了。”

      岁青溪从瞌睡中醒来,迷迷糊糊的道

      “这一山头的白,师尊知我在这,不急。”

      岁青溪迈开短腿,从屋檐跃下,幻了一缕清风托了托自己,怕自己给摔了。回头冲寒雪凌一笑,指了指堆在屋檐上未喝的几坛梨花蜜道

      “劳烦师兄帮青溪一下。”

      寒雪凌幻起灵气将酒坛托起,
      自己也随着飞身而下。

      岁青溪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树林,半响指了大殿前一棵梨树,雪白一簇簇,开得最盛。

      “便那棵吧,埋那棵下,过上几年就是上好的梨花酿。”说着就跑进大殿摸出一把洛阳铲,在树下挖了坑,将余下的几坛梨花蜜放了进去,填上土在上面蹦哒了几下。

      “走吧,走吧,师兄。”岁青溪花着脸冲寒雪凌笑到。

      寒雪凌走过去拍了拍他衣服上的泥,用丝帕给他擦净了脸,才施了除尘诀。岁青溪仰着小脸任他摆弄。

      岁青溪下次见寒雪凌已是半月后,十四岁正是少年抽条的时候,半月不见的寒雪凌似长高了不少。

      与岁青溪每天迷迷瞪瞪被秋江行扒起来,在学堂门口哭闹不同,寒雪凌是从学堂往上的山顶下拾级而下。山顶上是练剑场,许是晨练结束了来上早课。

      见寒雪凌从山上悠悠走下,岁青溪不闹了,眼睛还微微发红,打着哭嗝就朝寒雪凌跑去。

      “师兄,师兄!你来上早课了?”

      寒雪凌接过跑过来的岁青溪,自然而然的把人抱起,朝秋江行走去,微微低头道

      “见过师尊。”

      秋江行点点头

      “你师伯出山了?为魔修一事?”

      “是。”

      “修行如何?”

      “雪凌受益匪浅。”

      秋江行似丢了个烫手山芋,冲寒雪凌摆摆手

      “带青溪上早课罢,下课后一同回秋行山,你师伯不在便到这边来吧,与青溪也有个照应。”

      说完就马不停蹄的幻出枫叶消失在了原地,岁青溪蹦下,捡了几片落下的枫叶,在眼前看了半响,半响手上的枫叶渐渐消失了。

      “师尊又去睡觉,路过小山时还寻了我的梨花酿。”岁青溪拍拍手站了起来,不满的撇撇嘴。

      “走吧。”寒雪凌将岁青溪拉过,一同走入学堂。

      自此以后,岁青溪每日便同寒雪凌一起去学堂。叫岁青溪起床的重任便落在了寒雪凌头上,寒雪凌每日会到学堂山顶的练剑场练剑,岁青溪比往日要足足早起一个时辰,叫苦不迭。

      自此练剑场一旁就有一个小糯米团子在一旁支着脑袋打瞌睡,同为剑修的师兄弟啧啧称奇,有时会来逗上一逗。

      安佟收了四个弟子,大弟子已自立门户,同他师尊一般一年见不上几面,二三弟子同寒雪凌一般大,安佟手下不出平庸之辈,各个剑都使得独当一面,最小的师弟才六岁,每日也同他们一起晨起到山顶练剑,即便剑法稚嫩也刻苦非人。

      霎时间见到了岁青溪这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撒野的闲散性子,便生了兴趣想逗上一逗。

      “岁师弟,今日又有什么好玩的呀?”几个师兄围着岁青溪笑到。

      岁青溪迷迷糊糊的歪头,半响从怀里摸索出了几块蜜饯,摊开手心道

      “昨日从医馆偷了蜜饯。”

      “不怕我们告诉秋师叔?”其中一人吓他道。

      “不怕。”岁青溪认真的摇摇头。

      不知何时一旁认真练剑的寒雪凌收剑走来,走到青溪一旁道

      “你们莫拿他寻开心。”

      “好好好,那便寒师弟同我们一同切磋?”众人应道。

      岁青溪一听来了精神歪头道

      “我拿蜜饯下注,赌我师兄赢。”

      山里很少有甜食,更何况是安佟那冷淡性子更不会想到孩童喜欢这些,这些随安佟自小修行的剑修许是从小没尝过蜜饯,一时来了精神,摩拳擦掌起来。

      不过半响这些人就趴下了,只剩寒雪凌一人白衣青剑立在剑台中央,岁青溪开心的蹦起,冲他挥挥手。寒雪凌抬步走来,将岁青溪抱起,往山下走去。

      “走吧,该上早课了。”

      似是笃定寒雪凌能赢,岁青溪把怀里的蜜饯吃了干净,只剩手里的一块。岁青溪看了看手里的蜜饯,巴眨着眼睛,最后不舍的把蜜饯送到寒雪凌嘴边道

      “奖励。”

      寒雪凌轻笑一声,就着岁青溪的手,把蜜饯咬入口中,眯起眼睛尝了半响道。

      “很甜。”

      听到这本来还为失去一块蜜饯而难过的岁青溪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下次安佟回来又是小半年后,寒雪凌又搬到混元山同他修行,平白多了一时辰睡觉的岁青溪表示十分快乐。

      “师尊,师尊!”

      下了早课来接岁青溪的也是秋江行,为了防止岁青溪再同安佟告状这次秋江行早早的就来了。

      秋江行将人接至秋行山,又同往常一般幻为岁青溪的模样,冲他点点头。岁青溪只好也一同幻成秋江行的模样。两人才往前院走去。

      前院来寻医求药的人不少,却不是何人来都医治的。要么是你这病值得医,要么得是付得起代价之人。

      岁青溪以秋江行的样子忙了一天,而秋江行就以岁青溪的模样在一旁呼呼大睡。遇到不懂的,岁青溪就过去拍拍秋江行道

      “青溪,我考考你,这般这般当如何?如此这般对不对?”

      “这脉象你可认得?”

      秋江行随手一探,或者迷迷瞪瞪的抬眼看他一答,也不管岁青溪咋回复,又缩着身子睡觉去了。

      自此就有传秋江行有一弟子,虽秋江行亲自教导,却是个懒惰性子,师父看病就在一旁睡觉,恐是废物一个。年纪十岁,早生得十分精致,十足的祸水模样,跟了秋江行十年只是个绣花枕头。

      安佟这次回山因山门有要事要呆上许久,没了寒雪凌一同,岁青溪每天都无所事事,老往小山跑。随手挥着灵气幻风,把梨花吹的四落。

      每天上早课,再同秋江行在医馆繁忙,晚上到小山,有时岁青溪会在小山上迷迷糊糊的睡去,醒来有时是半夜,岁青溪会在屋檐上仰躺着,想着寒雪凌那天在月光下的侧影。许是每日同寒雪凌一同早起,到点岁青溪总会自然醒了,若在小山就悄悄摸回自己的小院,若在小院就窝在床上等秋江行唤自己上早课,同他闹上一闹。日子就这样重重复复的过了一月。

      从不出门的秋江行罕见的要出门,许是有什么要事。

      “一定要去?”岁青溪巴巴的在山门抓着他的衣袖,若秋江行再出门,秋行山就只剩自己一人了。

      秋江行蹲下摸摸岁青溪的头叮嘱道

      “青溪幻成我的模样在医馆看病,能看便看,不能看就说不想看。反正我秋江行的性子如此,看病看眼缘,无人会怪你。”

      “还有别让你师伯知道我出门这事啊,不然青溪可能看不到我活着回来了。”

      “嗯。”岁青溪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放开秋江行的衣角道“师尊回来时能不能给青溪寻个剑穗。”

      “青溪也喜剑?”

      岁青溪扭扭捏捏的没说,推着秋江行往前道“师尊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没了秋江行早上来闹人,岁青溪索性幻成秋江行给自己在学堂请了个长假,美曰其名防止穿帮,不然怎么解释日日来接自己的秋江行突然不来了。

      在医馆看病也随心,反正秋江行看病也向来随心,睡醒了便去,睡不醒就让他们等着,太勤奋的看病反而会穿帮。

      这几日的病倒没那么难,以岁青溪在秋江行那所学应付起来得心应手,可这些病大多都是山下各个名医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

      一日岁青溪在医馆看完病,同最后的病人嘱咐一些事宜,一旁厢房来人寻他,说本病情好转的病人,不知为何突然恶化似有濒死之象。

      岁青溪觉得心头一跳,忙按住心中的念头,在脑子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病人的病情和治疗过程,并无什么疏漏。岁青面色不显,随那人去到厢房。

      伸手去探脉,脉象十分奇怪,岁青溪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岁青溪十岁,不可能将所有的脉象都见过。秋江行虽看病随心,但也没有看到一半不看的道理。

      岁青溪心底一慌,权宜之计是先吊着等到秋江行回山来救,可就连吊命岁青溪都无从下
      手。

      为何会这般,自己并无诊断错,不该会出这种情况。

      “何时这般,在这之前出过什么事吗?”岁青溪只好收回手,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对面吞吞吐吐,表现得十分慌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岁青溪面色一沉,在医馆呆了多年,青溪很懂得看人眼底的情绪。对面这人明明眼底没有一丝慌张和对床上病人紧张,对方是笃定自己救不了这人,自己是中计了。

      半响床上的人生生咽了气,岁青溪手轻轻的抖着,这是自己第一次直面生命在自己眼前流失,自己却无能为力。岁青溪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停的抖着,面色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半响干干的道“节哀。”

      那人扑过来死死抓住岁青溪,恶狠狠的道“你昨日明明说再过两日就能痊愈回家,今日让我节哀,我怎么节哀?”

      明明知道是对方的圈套,看着床上没了气息的人,岁青溪喉咙发紧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人将岁青溪拉到门外,开始嚷嚷起来。

      “大家快来看看啊,秋江行将人治死了!”

      “真可怜啊,真可怜!明明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却死在这医馆。”

      不一会儿便聚过来不少人,冲着岁青溪指指点点。有门下弟子看见是秋江行,忙唤人去寻安佟,说医馆有人闹事。

      “看来秋江行医术也不怎么样吧,能让人生生死在自己医馆?”

      “也对,去年家父求医求到这,秋江行没给治,说什么不和眼缘?笑话!哪有看病看眼缘的,我看是不会治吧。诶,你猜后面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

      “在山下随便寻了个山村医生就给治好了。”

      “那这秋江行可不是连那山村的土医生都不如。”

      “可不是!大家可不要上了秋江行的当了,这医术指不定是人云亦云,我看邪乎的很,你看这不就翻车了?”

      一旁的人点头称是,岁青溪听着四周的声音突然想捂住耳朵,向人群里的人一一看去,他都认得,那人,师尊曾将他鬼门关拉回来,那人,本废了筋脉,与修仙无缘,是师尊废心修补才没断了修仙路,那人,师尊救过他的母亲,那人,师尊除过他的魔气,可他们为何这般呢,怎么能这般说师尊呢?

      岁青溪猩红着眸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死死的将指甲掐入手心,勉强稳住打晃的身形。
      安佟从云端御剑而来,似是看准了时机,刚刚还在哭诉友人死在医馆的那人,眼眸一闪,向岁青溪扑去想生生破了他身上的幻术。

      岁青溪没躲,抬手自己撤去了幻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人这般说师尊,他的师尊不是这样的,他们不能,不配这么说。

      岁青溪冲着安佟跪下道

      “青溪拜见师伯。”

      一旁的人道

      “这不是秋江行的废物徒弟。”

      “怪不得,自己啥也不会也敢来治人。”

      “不会治就别治,还假装成秋神医。这下好了吧?把人给治没了,我看这可是重罪,得好好罚才能让他长记性。”

      “就是,既然是草包美人就好好呆着,逞什么能,这下好了,出人命了吧。”有人幸灾乐祸。

      “秋神医一世英名就毁在这徒弟上了。”有人义愤填膺。
      众人一同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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