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的孩子》角鲸

5、石巨人

　　瓦醒来时，太阳已经晒到屁股上了。他揉了揉眼，下意识的去看睡在自己旁边的可菲，猛然发现昨天晚上睡觉时还好好躺在那里的可菲，现在却不见了。
　　瓦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可菲还是不在那。
　　于是他立刻向四周看，还是没有看见可菲的身影。
　　“不会被野兽吃了吧！”瓦在心里想。想到这，他不禁颤抖了一下，可菲被吃掉了，不就剩自己一个人了，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早晚也会被野兽吃掉的。
　　瓦走到一棵与其他树相比，比较粗的树面前，摸着树皮，似乎在摸着一个人的脸。
　　“你知道森林妈妈在哪里吗？”瓦问那棵树。
　　树静静地站在那，一动也不动，似乎没有听见瓦问他的话。
　　“你知道森林妈妈在哪吗？”瓦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有回答。
　　“我知道，我知道”大树上传来清脆的声音。
　　瓦有点惊讶，大树的嘴长在上面啊！
　　“在哪里啊？”瓦想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在森林里，在一个大森林里”上面的声音答道。
　　“真的？”瓦有点不理解这个答案。
　　“真的，哈哈，真的”树上的小鸟终于忍不住了，笑了起来。
　　瓦听到声音中有点嘲笑的意味，疑惑起这棵树的品行怎么这样不好！
　　等他向上看，除了浓密的树叶，什么也看不到
　　他正犹豫着还要不要再问。
　　一只小鸟从树里飞了出来，飞到瓦的身边，说
　　“想不到，人类中还有你这样好玩的人。”
　　那只鸟儿说完，在瓦的头上转了两圈，飞走了。
　　瓦一听，小鸟说话的声音是刚才自己认为大树的声音，知道自己被愚弄了，刚生气的看向天空，发现小鸟早已不在自己的头上面了。
　　“你在那棵树前面干什么？”远处传出一个声音。
　　瓦转身一看，看见是可菲，笑了起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忘了。
　　“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被野兽吃掉了呢！”瓦笑着看着可菲，慢慢走到了可菲的身边。
　　“我被野兽吃掉了，你想的倒好。”
　　“可惜野兽是不吃我们这些臭老鼠的，闻闻我们身上的气味就够了，咬死了，也是不吃的。倒是你，身上的肉可是香喷喷的，吃也是先吃你的。”
　　瓦一听野兽比较喜欢吃他，害怕了。
　　“这里的老鼠真是没有礼貌，简直是野蛮，对我不理不睬的，一副随时要和我打斗的样子。”可菲看瓦站着沉思着什么，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说时一副气愤的样子。
　　“你去找他们干什么？”瓦一听可菲的话，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可菲的身上。
　　“问你的森林妈妈怎么找啊！”可菲气愤的看着瓦，心里觉得自己的气愤是由瓦间接引起的。
　　“问到了吗？”瓦一听与他的森林妈妈有关，一下子精神了许多，全然没把可菲的气愤看入眼里。
　　“在那群老鼠那没有问到什么，不过回来时遇到了一个猫头鹰，他告诉我可以去与镇子相反的方向找找看，我想再问，见他打了一个瞌睡，睡着了，就回来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瓦兴奋了起来。
　　“嗯。”可菲说着，快速爬到了瓦的肩膀上。
　　于是瓦兴奋地手舞足蹈的朝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好像他的森林妈妈就在前面等着他，瓦走一会就可以见到她了。
　　走过森林时，兴奋的瓦，左看看右看看，却忘记了看脚下的路了。
　　“呲呲”随着声音，瓦差点被一个东西扯得摔一跤。
　　瓦看了看，是个穿山甲，原来自己踩到她的尾巴了。
　　“呲呲，呲呲”穿山甲继续叫着。
　　“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我替他向你道歉了”站在瓦肩膀上的可菲说着，弯腰鞠了一躬。
　　穿山甲又呲呲了几声，然后迅速走开了，一会儿就消失在茂密的森林里了。
　　“为什么她不会说话？”我看着穿山甲消失的背影问。
　　“她说了，只是你听不到，她说她讨厌你这个鲁莽的孩子。”
　　“为什么我听不懂？”瓦有点疑惑自己为什么能听懂可菲和小鸟他们的话，却听不懂穿山甲的话。
　　“因为她没有选择让你倾听，你能听到我们的声音，是因为我们选择了让你倾听，植物不轻易让动物听懂他们的声音的，他们静静地站在一个角落，观察着这个世界，只有那些与他们亲密接触的小虫子才能听懂他们的声音。”
　　“这也是我听我的爷爷说的。”
　　“只是我们不让你们中的大人倾听我们的声音的，我的爷爷说，会说话的老鼠，被人类中的大人知道了，会当做怪物消灭掉的，或者被展览，比那些宠物狗还可怜。你们孩子知道了不会太惊讶，时间一长，你们也就忘记了。”可菲想再说些什么，努力的想了想，什么也没想起，就不说了。
　　“我一直以为你们都会说话，说的话，所有人都听得见呢！”瓦有点惊讶于可菲的话，但随即把它们当做新知识吸收了。
　　“走吧，看着点脚下的路。你万一踩着一条蛇，就惹大祸了，我们都会倒霉的”可菲一想到蛇的可怕，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阵寒意。
　　“啊！我肯定会的”瓦听到可菲那么说，心里害怕极了，说话时紧张的用手摸了摸嘴唇。
　　瓦再次向前走时，再也不敢马虎了，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总是害怕踩出比蛇更害怕的东西来。
　　瓦走着走着，肚子‘咕咕’的开始叫了起来，似乎怕瓦忘记了，它是要吃东西的。
　　听到肚子叫，瓦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呢，看看左边，看看右边，觉得森林可怕坏了。
　　“我们有东西吃吗？”瓦担心的问可菲。
　　“只要一直向前走，我们会有东西吃的，森林是一座大宝藏。”
　　听到可菲的话，瓦对食物的担心减轻了很多，肚子也不怎么饿了。
　　瓦一直向前走着，中午时，瓦看到森林前面有一座山丘，又走了一会儿，瓦站在森林的边缘，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山丘的样子了。
　　瓦见走出森林了，想起前面可菲说的话，心里害怕了起来。
　　瓦的肚子‘咕咕’的又叫了起来。
　　可菲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声音很小，瓦还是听见了。
　　“继续走吧，我们会有东西吃的。”可菲心里也有点害怕了，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回森林弄点吃的东西。
　　“我们还会回来吗？”瓦回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走过的路，有点不舍了起来。
　　“前面有真正的森林，这儿不过是人类身边的小森林，你不是说要找你的森林妈妈吗？”
　　瓦听到可以找到自己的森林妈妈，顿时来了精神。
　　“那儿真的可以找到我的森林妈妈？”
　　“我的爷爷说，那儿的树比这儿的大的多的多，或许会有你要找的森林妈妈”可菲想起了猫头鹰的话，他的话有点证实小时候时爷爷说的话。
　　“真的吗？”
　　“真的。”可菲望着前面的山丘，想着他爷爷说的森林离他们还有多远
　　瓦看了看身后，又向前走了起来。
　　走到山丘时，瓦的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来
　　“我们到那歇一歇吧！”瓦指着山丘前面的小山说。
　　“嗯。”可菲知道瓦又累又饿，一直走下去会昏倒的。自己不用走路，都饿坏了。
　　“啊，好痒...好痒...”瓦刚一坐在小山上，不知从哪发出声音来。
　　“好痒...好痒...”
　　“在小山下面。”在瓦还在细听时，可菲已经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啊...啊...好痒...”随着声音，小山微微震动了起来，小山慢慢的升起，瓦和可菲从小山上滑落了下来。
　　“啊... 啊。”小山还在向上升高着。
　　地面微微震动着。
　　瓦看着慢慢升高的小山，心里疑惑起来，山为什么会动？还在升高？
　　可菲看看升高的小山，看看疑惑的瓦，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
　　小山慢慢的升高出一个人样，宛如一个身体是石头组成的巨人。
　　“你们这些小家伙。”
　　“没事跑到人家的背上做什么？”
　　“我们...”瓦不知道怎么说，还停留在惊讶之中。
　　“我们不知道你是有生命的，不知道你会因为我们坐到你的背上而感到痒”可菲说。
　　“亲爱的先生”瓦看到石巨人站起来后，不疑惑了，有点高兴世界上还有这么高大的人，而且身体还是石头的人。
　　“亲爱的先生，啊，你可真有意思，竟然叫我先生，还亲爱的先生...”
　　“你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小孩子。”石巨人说着，自顾自的乐了起来。
　　“你可知道，以前人们见了我，都是害怕的大跑，跑时嘴里还喊着‘妖怪，有妖怪........’
　　“他们为什么要跑？”瓦有点疑惑的看着石巨人。
　　“那还用问，因为害怕我啊！”
　　“他们为什么害怕你啊？”瓦还是不明白。
　　“因为我可以压扁他们。”说着，石巨人挥了挥巨大的石头手。
　　“可是你为什么要压扁他们啊。”
　　“因为.......”石巨人一时答不上来了。
　　“因为他们打扰了我休息。”
　　“他们不是故意的啊，他们并不知道，你是一个巨人，他们以为你只是一个小山。”
　　“对啊，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你是一个巨人呢！”可菲终于插上话了。
　　“啊....啊....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和一个狡猾的小老鼠。”
　　“他们打扰了我休息，却一直问我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们的问题？”
　　“因为....”瓦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咕咕。’瓦的肚子又叫了起来，表示它也是在场的。
　　“多么可爱的小肚子！”石巨人听到瓦的肚子叫，心里又乐了起来。
　　“我们要走了。”说着瓦要向前走。
　　“你们为什么要走？”
　　“亲爱的先生，你没听到吗？我的肚子一直在叫，我们要继续向前走，去大森林里找吃的。”
　　“我们一上午都没有吃东西了，先生。”可菲补充道，似乎想早点从这个巨人面前走过去。
　　“不，你们不能走。”石巨人拦住了瓦的去路。
　　“为什么？”
　　“因为你们打扰了我休息，却没有对我做任何补偿。”
　　“我们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补偿给你啊，既没有食物也没有金钱。”可菲不知道石巨人要做什么，一心只想着早点从石巨人身边走过去。
　　“是啊，我们什么都没有。”瓦提了提身上破旧还有点臭味的衣服。
　　“嗯...嗯？”石巨人思考起来了，不知道如何让两个身上什么也没有的人补偿自己。
　　突然石巨人一激灵，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解决让他困惑的问题。
　　“啊，有了，你们留下来陪我，等什么时候你们陪我的时间能抵上你们应给的赔偿时，我就放你们离开。”
　　石巨人显得很高兴，因为他很快将有两个陪着他的伙伴了，他将不再像以前那么寂寞了。
　　“可是...我们不能留下来。”瓦犹豫着，有点不好意思。
　　“是啊，我们不能留下来陪你，即使我们很愿意留下来陪你。”可菲解释说。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还要去找我的森林妈妈。”
　　“而且我们还要找东西吃。”
　　“森林妈妈？”石巨人不明白森林妈妈是谁。
　　“嗯，我们还要找瓦的妈妈，森林妈妈！”可菲解释说。
　　“那是个什么东西？”石巨人还是不明白面前这两个小东西说的‘森林妈妈’是什么。
　　“森林妈妈不是一个东西，她是一棵很高大很高大的树。”瓦说着用双手比划了一下。
　　“一棵很高大的树是你的妈妈？！”
　　“真没想到这世界还有比我还奇怪的事情！”
　　“还真是有趣啊！”说着石巨人又歪着头乐了起来。
　　“所以我们不能留下来陪你。”可菲一副石巨人马上会让他们走的样子。
　　“那就...陪我一天，明天你们就可以走了。”
　　“嗯，那好吧。”瓦心里想走又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弥补他们犯下来的错误。
　　可菲站在瓦肩膀上心里十分不高兴，怕石巨人看见，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
　　“你能让开吗？我们还要去找吃的东西。”瓦想起了他们还没有吃东西呢！
　　“咕咕。”瓦的肚子配合的叫了两声。
　　“啊...好的。”
　　“在前面那片地里能找到吃的东西，我经常看见老鼠狐狸什么的去那片地里找东西。”石巨人指着前面的一块荒地说。
　　“哦，知道了。”
　　瓦慢慢的向那片土地走去，可菲看到石巨人放他们走开，心里高兴了起来。
　　“你不应该答应他的，我们应该早点去找你的森林妈妈。”
　　“我们应该找完食物，然后偷偷地跑掉。”可菲说着，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不能，我们不能这样做，那是不守信用的人做的事。”
　　“我们老鼠从来都是是不讲信用的。”可菲有点得意自己的雄辩，心里感觉瓦会被他说服的。
　　“可我是一个孩子，是一个人，不是一只老鼠。”
　　可菲听到瓦这样说，一时找不到话回过去，就没有再说话。
　　“这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的吗！”瓦在那片荒地上转了一圈，发现那片荒地上既没有面包，也没有水果等可以食用的东西。
　　“怎么没有？这片地上可全是宝藏”说着可菲纵身从瓦的肩膀上跳了下去。
　　瓦又在荒地上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可菲说的宝藏在哪里。
　　可菲在荒地上找了一会儿，不知道找到了什么好东西，高兴地吃了起来。
　　瓦看着可菲那高兴的像是吃着什么好东西的样子，想起了石巨人说的‘老鼠常来这片地上找寻食物’。
　　可菲自顾自的吃了一会儿，吃的差不多时，又跑到了瓦的身边。
　　“给你一个”可菲递给了一个白色的颗粒果实。
　　“这是什么？”瓦接过果实问。
　　“不知道，在小镇的人们家里也有，只是没有这里的好吃。”说话时，可菲始终没有忘记了吃。
　　“果然，还是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才是最好的。”可菲又莫名其妙的加了一句，以表达他对嘴里的食物最真挚的赞美。
　　瓦把那果实放在嘴里嚼了嚼，有点干，却很香。
　　“过来这边，这里还有很多很多。”不知什么时候，可菲已经又跑到了他刚刚跑过来的地方
　　瓦走了过去，也贪婪的吃了起来。
　　瓦和可菲填饱肚子，走时可菲看了看瓦，发现瓦的衣服没有衣兜，就努力的往瓦那破旧的衣服里装果实，可是装了一些以后，就装不进去了，可菲看了看瓦破旧的衣服，随时都要破裂似的，就不再装了。
　　瓦走时感觉肚子痒痒的，害怕自己的衣服裂，走路时用双手微微托着凸出来的衣肚。
　　可菲走时又用自己的两只小手努力的拿了许多果实。
　　回到石巨人在的地方，瓦发现原来十分高大的石巨人，变小了，变得只有他原来的身子那么高了。
　　“亲爱的先生，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瓦疑惑的问。
　　“嘘....我把腿放到地上了。”石巨人做着一个不要说话的姿势
　　“为什么？”
　　“因为人们看见我就会大喊着‘怪物’，被吓跑的。”
　　“然后就会引来一大群人，用刀啊枪啊的，证明我是活着的石头，那样我就要逃跑了，我今天有你们陪着，所以我现在还不想被别人发现。”
　　“人们为什么那样做？”瓦不明白石巨人说的事情。
　　“他们认为石头是不应该是有生命的，石头应该是静止的。”
　　“但你不就是活着的嘛，你不就是活着的石头吗？”瓦有点疑惑了。
　　“但人们会把我当做一个怪物的，会把我当展览品让人展览参观的。”
　　“展览参观？”
　　“那可是很可怕的事情。”
　　“人们会对着你指指点点的，说着你的什么坏话。”石巨人像是告诉瓦一件机密的事情一样。
　　“这样啊！”
　　瓦在石巨人旁边坐了下来，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空，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肩膀上的可菲，可菲还在为自己手中拿着的食物窃喜着。
　　“对了，亲爱的先生，这个，你吃吗？”瓦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了一粒果实。
　　“石头是不吃东西的。”石巨人把身子也放在了地上。
　　“我们要做什么？我们怎么陪你？”可菲突然想起他们是被石巨人要求留下来陪他的。把注意力从手中的食物上移开了。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
　　“什么都不用做？”可菲有点惊讶。
　　“只需要和我说说话就行，我一个人太寂寞了，很长时间很长时间没有人和我说话了。”
　　“从哪里开始说呢”瓦疑惑了起来。
　　“哪里都行。”
　　瓦和石巨人讲了很长时间话，大多都是瓦在问问题，一个一个的接着问。瓦的问题多的问不完，可菲说的话很少，他一心只想着早点离开石巨人，早点开始继续向前走。
　　瓦听了石巨人说的话以后，觉得石巨人确实太寂寞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一个人肯听听他说话。

　　梦到这时，我突然被琐碎的声音弄醒了。
　　我起床一看原来是一只猫，把猫赶走再躺下，却无法入睡了。躺在床上，我怨恨起那只猫来，要不是它，我正在和瓦一起呆在梦里的世界呢！
　　瓦总是很莫名其妙，他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他总是想通过问问题了解身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