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的孩子》角鲸

3、大人们

　　我还清晰地记得瓦在那个树墩旁边刚睡醒的样子，朦朦胧胧的像失去了记忆一样。

　　那是傍晚时分，风温和地吹过树林的每个角落。
　　尽管风很轻柔，但还是把睡在树墩旁的小男孩吹醒了。
　　迷糊了会，瓦摸了摸头，看看周围，转而站了起来。
　　周围都是树林，他睡的这个树墩大概是某个人锯掉的树木根部。
　　还来不及多看一会儿，他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嚷嚷着向主人要食物吃。

　　瓦环顾了下四周，那些树木又高又大，完全看不到一点可以吃的东西。肚子还在不停地叫，像是不得到食物不罢休似的。
　　小男孩迟疑了下，向前走了起来，希望在前方找到一个村落，好填饱他那喊个不休的肚子。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瓦才走到有人烟的地方。
　　他的肚子一直得不到回应，已经放弃喊叫了。

　　瓦刚走到小镇，镇子上的人便纷纷围了上来。
　　他们神情各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全身黑黝黝，衣服破烂不堪，顶着个小灰脸蛋的小男孩。看看这，看看那，谁也不说话。
　　瓦有点紧张地抿了抿嘴唇，刚鼓起勇气准备开口。便被眼前一个面善的老者抢了先。
　　他先前已经打量了瓦半天，此时似乎是下定了主意，才开口问瓦。
　　“孩子，你的父母呢？”面善的老者说。
　　对于这个问题，瓦显得有点疑惑，小眼睛盯着老者滋遛滋遛地转圈，似乎正在思考。
　　想了一会儿，瓦的眼睛停了下来，看着老者问：
　　“父母是什么？”
　　见瓦这样问，站在旁边的中年人着急地插嘴道：
　　“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闻言，瓦的小眼睛再次转圈起来，这次转了没一会就停止了。
　　他抬头，看着人们说：“我没有爸爸，我只有妈妈，是森林妈妈。”
　　说着，为了表达自己的喜悦，他还雀跃地拍了拍手。
　　“森林妈妈？”小镇的人们纷纷表示惊讶。
　　“是啊，她是一颗是高大很高大的树。”
　　瓦说着，高兴地用手比划着森林妈妈的高大，完全没有注意到人们看他异常的眼神。
　　停止动作后，人们沉默了几秒之后，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啊，他没有父母。”
　　“而且他还把一棵大树当做妈妈，他不但没有父母，脑子还有点问题。”有人接着说道。
　　人们你一句我一觉地议论个不停。个个惊慌的手忙脚乱，看着瓦像是见了瘟疫一样。
　　瓦有些不解，觉得这群大人真是奇怪，他决定不理会他们，继续向前走。
　　可是他还没向前走两步，瓦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像是之前它睡着了，现在才想起来，它还没吃东西似的。
　　看着那群仍旧扔在议论的大人，瓦有些面色犯难，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重新走到了大人们的身边。
　　“亲爱的人们，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你们能不能给我点吃的？”瓦看着大人们一脸诚恳地说道。
　　但是他说完，大人们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仍旧一直火热的议论着，像是在做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一般。
　　他们似乎完全听不见眼前孩子的声音。
　　瓦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正准备放弃时，他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于是他又诚恳地向大人们说了一遍他的请求，但仍然没人搭理瓦。他们你一眼我一语地惊恐地大声喊叫着：
　　“他没有父母啊！”
　　“他不但没有父母，他还是个疯子...”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不休。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见人们都不理他，瓦自知再说无意，于是他转换了注意，不再对着所有人说了，他环视了一圈，而后眼神坚定地下了决心。
　　之后，他走到了一个面容慈祥的老者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
　　“老爷爷呀，你能给我点东西吃吗？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
　　老者看着瓦慈祥地笑了笑，而后拒绝瓦说：“孩子，我很想帮你，可是他们说你是个疯子...最主要的是你没有父母...”
　　老者顿了顿接着说：“也就说没有大人肯要你，他们说你是个不讨人喜爱的坏孩子。抱歉，我的道德让我不能帮助这样的孩子。”
　　老者说完，叹了声气，转身离开了，似乎生怕自己于心不忍帮助了瓦，而因此惹下大祸。
　　对于那些话，瓦有些不理解，想再问问老者什么意思时，老者已经走远了。
　　瓦侧头看看，仍旧在议论的人们，觉得自己再怎么请求也是没有结果的，于是他只好顶着他咕
　　咕叫的肚子，继续向前走了，希望能在前面找到些吃的，摆平他那喋喋不休的肚子。

　　那一天下午我走在小区旁边的河道上，无比的兴奋，就连周围那些早已经看得厌烦的景象也感觉有趣多了。
　　我在河道边走了好久，我想着那些大人的模样，莫名有些伤心，他们像极了我身边那些对孩子有着自已一套定论的大人，他们总是说小孩子应该这样，应该那样，却从未听取过孩子的声音。
　　虽然这样，但我还是从瓦那里获得了一种童年的感觉。那让我感觉自己又可以像小时候那样的奔跑了，至少我感受到了我在和瓦一起奔跑。
　　这种感觉初始让我很开心，但之后它却成了我的一种折磨。
　　直到我再次进入梦乡，再次见到瓦，那份折磨才算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