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好合》白绛

4、爱情的污秽

　　柳寻高中和我一个学校，他也算是蒋羡南的同校，只是蒋羡南比我们大几届，我和柳寻高中的时候，蒋羡南都快大学毕业了，蒋羡南成绩好，还有过跳级的辉煌历史。

　　在蒋羡南大学之后，他忙的更是抽不出时间，我就是那段时间认识了柳寻，柳寻在我们学校很受欢迎，但就是因为和我传出了不正当的关系，打那以后他的名声一落千丈，我和他都没有好的下场，同时遭到了一段时间的校园暴力。

　　他们的暴力并不是指对我们下手，而是一种冷眼和鄙视，被同学排挤，诋毁，侮辱，那段时间就连盛宁都对我有刻意的疏远，这件事的影响不小，柳寻受不了，从那以后退学了。

　　我听说他成绩也不错，最后却连高中教育都没有接受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陈佳丽，我报复了她，我让她为柳寻受到的伤害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被蒋羡南侵犯的时候，我想的都是从前的事，大概是我的不专心惹怒了他，他掐了下我的大腿，我疼地叫出声，抓住他的头发，我手腕颤巍巍的，我不是小白花，我不是不懂这些东西，就算我想装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身体却出卖自己出卖的彻底。

　　他舌尖刺激到了我，让我从云端摔下，我知道自己的模样一定狼狈极了，我适合趴在泥土里，云端的快乐让我觉得罪恶。
　　我也终于明白，蒋羡南的反问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开始怀疑，柳寻的叫声是因为蒋羡南的折磨，还是蒋羡南给的刺激。

　　我必须得承认，蒋羡南是床上最好的伴侣，没有之一。
　　将喜欢你的人打动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让排斥你的人配合你才是成功。
　　我无法反抗他，我享受他给我的刺激。
　　这不是我的错，我真的不知道谁能在床上拒绝得了蒋羡南这样的混蛋。

　　等他放过我，等我平息下来，我便猛一下抓住他的头发，我不知道他疼不疼，我那么用力，他却只是抬起头看我的脸，对着我不怀好意地抹了抹嘴角。

　　我想弄死他，可我刚刚走出他铸的美妙工厂，还没有力气反抗，否则我一定让他见血不可。
　　我们就这样彼此对视着，他看着我平息，我看着他放肆。

　　“爽吗？”他现在问我，分明想要我的好看，瞳孔是一张反光的镜片，里面倒映着我的不堪。
　　膝盖撞在他的脸庞上，恨自己现在不是个狗头铡，否则非让整张床铺上见血不可。

　　蒋羡南对我的举动并没有露出破绽，记忆里我从没有威胁到过他，不论我是激动平静，他都可以在自己的节奏里自如地伸展。

　　他将视线向下方转移，我意识到他目光的不安分，抬脚想要踹他，却被他精准地钳住了脚腕，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所有想法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我讨厌被控制，可我却无力改变现状。

　　“怎么，没尽兴？”他将我的脚腕压在床上，这个常年奔波在外，身体素质惊人的男人，只是稍微用点力，我就没法反抗了，我是蒋羡南手心里的一条鱼，是死是活都看他的心情。

　　“不要脸的东西。”我骂他，我以前不敢骂他，造就我现在这毛病的都怪他，他就是被我弄死也不会觉得冤屈。
　　被我骂这么一声，蒋羡南竟然生气了，他的手伸过来，捞住我的腰，把我反扣在了床上，我抓着床单，单腿跪在床上，蒋羡南从身后覆上我的脊背。

　　他在咬我的后颈，牙齿再尖锐一些就能擦破我的皮，我痛地闷哼，回手想抓住他，他突然一条手臂横过来，将我的上半身禁锢在怀里，这动作让我双手被限制了起来。
　　我跪在床上，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姿势怪异，靠蒋羡南的力量没有摔下去，他的手很痒，碰触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想让我失声尖叫。
　　我会控制，他知道我会控制，他料到我不敢，所以越发放肆。

　　“蒋羡南……你不得好死。”诅咒蒋羡南一定没人比我更在行，我总是怕伤不到他，不带着生死离别都达不到我对他的恨意。
　　“你也一样。”他声音轻轻的，只是在这个时候，再狠的诅咒都是一种调情。

　　他折磨了我很久，对于我又喝醉，又隐瞒了他这双重罪，就算他离开我的房间已经半小时了，我还是能闻到他留下的气味。
　　那是汹涌的暧昧。
　　说什么成年后的惩罚方式？心怀鬼胎的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不过给自己找个台阶和理由，他这个混蛋做什么都需要一个理由。

　　我趴在床上，从愤恨抗争的喘息中平静下来。
　　我的脖子一定红了，我感觉好疼，他肯定咬我了，该死的狗。

　　寂静的夜里，我望着没关好的窗户，不担心谁看到我会怎样，我也不在乎，心口涌现一阵感伤，脑海里开始回荡画面，我想起蒋羡南的婚礼。

　　他不准我喜欢柳寻，他才选择和柳寻结婚，他这个偏执又狠心的人，总妄想拿走我的一切。
　　他明知道，我和他很好，他明知道，我有多爱这个人，他明知道我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坦白这份感情，他明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有多不容易，他还是选择摧毁我，他横刀夺爱，夺走身为他弟弟的我痴情偏执的爱。
　　我爱柳寻。
　　很爱他，爱到可以为他杀人。

　　我不怕，我爱上他以后就没有什么怕的，我应该替他杀了蒋羡南，可是他爱蒋羡南。
　　我不想承认，不想承认柳寻每次看蒋羡南的眼神都充满了期待，他待蒋羡南热切，待我只剩下冷漠。
　　高中跟我在一起时不是这样的，我很想努力地回想，但总是忘记，他为什么抛弃我。

　　白炽灯点亮着房间，院子里的常青树爬上了窗户，似乎想要窥探我的丑态。灰褐色的木桌上摆了几本书，已经破损，我甚至不知道那些初中教材为什么躺在那儿，可我懒得回想，破损的边角是岁月的痕迹，井井有条地摆放不像我的作风，倒像是蒋羡南处理我房间后的样子。

　　在这堆泛黄的纸质书旁边，还躺着一朵粉色的玫瑰，不，是浅粉和深粉，准确来说是两种颜色的混合，周围有绿叶装扮衬托，那是蒋羡南结婚时戴的胸花。

　　他结婚的前天晚上我还泡在酒吧里，手机上多条未接来电，全是蒋羡南打来的，我故意无视他，我知道他打电话想干嘛，他想刺激我，再一次的。
　　果然，接听后的内容如我所想，他喊我回去准备他明天的婚礼，我知道蒋羡南夺走柳寻是想让我痛苦，可是我真没有想到他会和柳寻结婚。
　　领证，合法的结婚。
　　蒋羡南是疯子，我已经说烂了。

　　我在酒吧开了房间，自己一个人玩，点了酒，没叫人陪，自从他俩要结婚的消息放出来后我就一直挺沉闷的，泡在酒吧里成了常态，醉生梦死是我想到唯一的解压方式。
　　因为我没法倾述，因为别人不能理解我，关于蒋羡南的妻子，我未来的嫂子，是我的心上人这件事。

　　之后蒋羡南来抓我，我被他带回去，好在我清醒不用受罚，我以为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失算，他看到我喝酒脸色依然臭，但他不罚我，是因为还要我为他做事，是因为侮辱还不够彻底。
　　他把我带回家，扔给我一朵胸花，他对待胸花的方式让我不满意，太过于随意，但我不觉得吃惊，因为他连婚礼都是随意的。
　　只要让我死心，让我一辈子不能再肖想，他连和柳寻结婚都干得出来。

　　两种颜色的玫瑰搭在一起很好看，可我只感受到了不真诚，并不是玫瑰的问题，是蒋羡南的态度问题。

　　“戴上。”他吩咐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蓝色的西装和粉嫩的玫瑰是绝配，蒋羡南的气质驾驭得住任何颜色和款式，这点我从初中就知道。
　　肥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光彩夺目，正派严谨的西装让人移不开眼。

　　面对蒋羡南颜值的冲击，不动如山的我着实失了情趣，见我不动，他主动向我靠过来，耐心地提醒我：“没听见？”

　　我抬起手，垂下眼皮，调整了一下胸花的角度，打开别针，正欲扣上他胸口的西装，他却在这时候深意地解释说：“新郎的胸花是要由新娘亲手来佩戴的，反之亦然。”

　　他的声音不大，传到我耳朵里是惊涛骇浪，撩起了一层平静的波面。
　　我本来就在压抑自己，那么久了。
　　在他说出那句话后，我终于没控制住，暴躁地捏紧了手里的花，花瓣从手中掉下，别针扎进了我的皮肉，一滴鲜血从手心里滴落。
　　我怒不可遏地把花砸在了地上。
　　蒋羡南看着我，对我的行为只是勾唇一笑。

　　“有意思吗？”我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我知道那一定很糟糕，我连杀人的欲望都被勾了出来，再怎么克制脸色也一定不会好看。

　　“没意思？”和他对峙像毛小孩对阵历经沧桑的大人，纵使你使尽浑身解数，发飙，狂怒，他却没跟你认真，一笑置之。

　　低头看向我的手，蒋羡南波澜不惊，随意扫视了下地上被我砸烂的胸花，他插着西装裤的口袋，抬眼对我说：“你想砸几朵就几朵，想把自己的手弄废了都没关系，不管你心里藏着多少怨念与不满，这朵花你都必须给我戴上，亲手的。”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走过来握住我的后脑勺，唇贴在我的耳边，贪婪道：“你是我的新娘，真正的新娘。”
　　说完，他舔了下我的耳朵，从我跟前转身离去。

　　大婚当日，我亲手替蒋羡南戴上了胸花，大婚之后，他亲手把花放在我的桌上。
　　我没法去赌大婚当晚他会怎么残暴地对柳寻，我只知道他干得出来，甚至能像他说的那样，让柳寻死在床上。
　　蒋羡南病入膏肓，拽着我陪他一起疯狂。
　　我是他的新娘？他逼我给他戴胸花，他是我的新郎？
　　我羡慕蒋羡南的自欺欺人能力。
　　事实上，我是他拿不出手的弟弟，他是我不想承认的哥哥。

　　我们没在乱/伦，可是我却觉得，我和他都应该被处以极刑，我们是爱情的污秽，我们玷污了世间的一切圣洁。
　　只是我还没死，只是他还安康。
　　但我发誓，如果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一定把蒋羡南拖进地狱里，他脏了我的身体，我要囚禁他的灵魂。
　　否则，我这辈子都没法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