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灵二人组]在寂静的城市中心呼唤你》砂痕

4、第四章

　　“等等！”
　　眼看克里斯他们就要离开，银次连忙快步追上他们，朝克里斯喊道：“克里斯！告诉我，马克贝斯，你们口中的那个恶魔在哪里！我有话要问他！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要亲口问他！”
　　克里斯脚下速度极快，没有回答他的话，银次也只好跟着他们一同奔跑，直到他们停在某个地方。
　　克里斯的追随者看到尾随而来的银次，拿出武器想要攻击他，但克里斯摇了摇头，让他们放下了武器。
　　银次喘着气，盯着克里斯：“告诉我……他在哪里。”
　　“不知名的旅人，你想要什么？你是想要救赎恶魔，还是与恶魔为伍？”克里斯质问他。
　　银次怔了一下，他握紧双拳，低声喃喃道：“我不知道……如果马克贝斯做错了事情，我一定会阻止他。但是……”银次提高了声音，坚定地回视克里斯，“这样的无限城不可能是马克贝斯想要的，这一点，我绝对相信他。”
　　“我无法告诉你他在哪里。”克里斯看了他一会儿，才答道，“恶魔就在地狱里，你若想见他，便去地狱寻他。”
　　克里斯抬起手，有金色的光芒从他手中亮起。此处本是空空荡荡的一处楼顶，却突然出现了一扇装饰有浮雕的华丽大门。克里斯的手指在其上一点，看似厚重的门板便无声开启。
　　人们有秩序地往门内走进，克里斯站在队伍的最后。
　　银次看到那扇门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克里斯他们是什么人。
　　“……你们是从中层地带来的？”
　　克里斯没有否认，他仅仅看了银次一会儿，便注视着远方。
　　“看吧，它们来了。”克里斯轻轻说道。
　　天色已然黑沉下来，就像有人亲手为无限城覆盖上了一层黑色的幕布。银次又听见了某种叽叽咕咕咔嚓咔嚓的声响，它们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包围过来。这一次银次甚至数不出黑暗中到底有多少怪物，只是能敏锐地感觉到它们如山如海般地涌来。
　　有怪物挤到了他们眼前，飞跳起来，探出尖利的四肢抓向克里斯和银次，克里斯一抬手，一片金色光幕便挡在怪物与他们之间。
　　克里斯的追随者们加快了步伐，当他们全部进入门内时，克里斯转向银次。
　　“恶魔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了，恐怕那被称为‘雷帝’的怪物，也在他的掌握之下。我不能让你进入方舟，但也不忍见你就此死去，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
　　克里斯猛地停下话语。
　　他死死地盯着远处黑暗的某一点。
　　银次也感知到了什么，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恶魔……”
　　克里斯似是有些不甘心地收回视线，转身快步走进门内。门彻底关上之前，克里斯以悲悯的目光投向银次。
　　“很抱歉，祝你好运。”他说道。
　　而后门轰然关闭，消失在黑暗里。
　　门消失后，彻底的黑暗便沉沉地向银次压了下来。
　　但是，在光线彻底消失前，银次顺着克里斯视线的方向，也看见了那里的景象。以及站在那里的人。
　　“——马克贝斯。”
　　我终于又找到你了。

　　银次的视线越过层层叠叠涌来的怪物浪潮，落在一扇开启的铁门处。
　　那处铁门突兀地凭空开启在空气里，前后没有任何楼房墙壁相接。门内映出幽幽的蓝光，勾勒出门前银发少年的身形。
　　他和银次之间相隔着约莫二百米的距离，中间还有密密麻麻的躁动的怪物。这些怪物和银次之前见过的那几个怪物相似，有着似人又非人的骇人外形，空气中弥漫着无边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眼前的景象，说是地狱一点也不为过。
　　来自中层地带的克里斯，是敌是友，他的话语究竟有几分可信。
　　明明就在眼前，却难以靠近的马克贝斯，他又向银次隐瞒了什么。
　　这些怪物，究竟是不是马克贝斯在操控。
　　所谓的恶魔又是什么。
　　又为什么不止一个人提起过“雷帝”的名字。
　　如果是银次那夺还小组的同伴美堂蛮还在这里，也许他已能够根据现有的线索拼凑出部分真相。但银次却做不到这样，即使他有时会对此感到懊恼，他却很明白自己在这一方面的能力有所欠缺。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但银次不会因此感到自暴自弃，更不会就此放弃。
　　早在他还当任无限城统治者的时候，他就不曾擅长过什么谋略，也不曾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人的智计……他一直以来做的，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身边的人，也让身边的人相信他。
　　比如现在，他也只是想着一定要到马克贝斯身边去而已。
　　“让开！”
　　银次放出大量的电流，让这些电流把身体完全地包裹起来，他绷紧身躯，朝着怪物堆里扑去。他将拦在身前的怪物一一掀飞，逐渐靠近马克贝斯所在的位置。
　　远处的马克贝斯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往外走出一步，抬起手伸向黑暗的虚空，就好像想要像上次会面那样抓住银次一般。
　　可是他的动静引起了怪物的注意，有一部分靠近马克贝斯位置的怪物突然转了方向，向马克贝斯袭击过去。
　　银次很快发现了这个情况，他心中着急，放出更大功率的电流，将迎面扑来的一个怪物灼烧成粉末。
　　“马克贝斯！”
　　银次加快速度奔向马克贝斯。
　　这些怪物为什么要袭击马克贝斯？
　　这是不是证明它们并不是马克贝斯所控制的？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银次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别的。他满心满眼只看到一件事，他似乎已经来不及赶到马克贝斯身边。
　　但是银次所害怕的场面没有出现。马克贝斯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为自己在身旁筑出一圈幽蓝的光幕屏障。而在此同时，他的身边又出现了两个怪物，那两个怪物将袭击马克贝斯的怪物一个接一个地打飞出去，而后就像守护着马克贝斯一般，立在他的身旁。
　　“那是……”
　　银次不由得走了神，手下露出了破绽。有怪物试图突破他的防守，张开黑红相间的大嘴朝他当头咬下。
　　“！”
　　银次连忙侧身想要躲开。
　　可是有人比他更快。怪物的头部被三根长针状的物体狠狠刺入，并顺着这股力道远远地摔了出去。
　　银次抬头看向那个人。
　　不，那不该被称为“人”。它的头部被铁甲模样的头盔覆盖，双臂上长满尖利的不知材质的黑刺。它高大又沉默地立在银次前方，却并不攻击银次，而是射出手臂上的尖刺击退银次前方的怪物，为银次开辟出一条道路。
　　银次愣了一会儿，这个高大又特殊的“人”，不知为什么令他产生了隐约的熟悉感。
　　但不管怎么样，赶到马克贝斯身边，抓住他不让他再次消失才是银次的第一目标。银次望向马克贝斯，他们的距离又接近了不少，只余五六十米左右而已。他已然可以看清马克贝斯身边的那两个怪物，以及马克贝斯的表情。
　　马克贝斯正一脸震惊的看着出现在他身旁的两个怪物。它们一个有着婉约的曲线，好像曾是位女性，另一个手中持着漆黑的长鞭，头部均被铁甲模样的头盔覆盖。
　　马克贝斯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他的表情由震惊转向悲伤，继而露出十分痛苦的神情，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
　　泪水从马克贝斯的双眼滑落，顺着他的脸颊坠向大地。
　　黑暗突然变得淡了些，马克贝斯的身影也开始变得稀薄。
　　银次心中大震，他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马克贝斯，并向他伸出手，想要在马克贝斯消失前抓住他。
　　“——等等！马克贝斯！”
　　他终于来到马克贝斯身前，然而他的手穿过马克贝斯变为虚影的身体，什么也没能抓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了？！告诉我，告诉我啊！马克贝斯！！！”
　　银次对着马克贝斯大声喊道，声音冲出喉咙的力道仿佛会把它撕裂。
　　马克贝斯用仍然含着泪水的双眼凝望着他，他颤抖着嘴唇，用细不可闻的声音留下了一句话。
　　“对不起，银次大哥……”
　　马克贝斯的身影随着他身后的铁门一起，就这么在银次眼前隐去。
　　他的一滴泪水穿过银次的手心，在还没落到地面之前便消失不见。
　　覆盖无限城的黑暗幕布渐渐被无形的手撕开，灰白色的天光从高楼和高楼的罅隙间缓缓地降落下来。围绕在银次身边的怪物们就像风化的石雕一般，随着光芒的落下，逐一化为点点闪烁荧光的粉末，最后飞散在沉寂的空气里。
　　黑暗的世界褪去，无限城又变成了银次初来时见到的灰蒙蒙的模样。
　　“可恶！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马克贝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看起来又那么痛苦呢？
　　银次的拳头渐渐攥紧。
　　他用力咬紧牙关。在自己的嘴里尝到了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