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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言 ...

  •   序言

      这是2001年的事了。
      距离现在,又已经过去了十来年。怎么说呢,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一晃我都已年过花甲;但时间又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在匆匆流逝的历史长河里,总有些故事不会被湮灭,哪怕故事里的人早就不知身在何方,可任凭十几年、几十年过去,有些东西依然闪闪发光。我想来想去,最终决定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因为我看到对岸有关于这件事的小说和影视剧相继出版,我读了也看了,很是触动。不过呢,他们讲的故事都只到1941年的夏天为止,在那之后的漫长的岁月里,到现在,又发生了多少事呢?我并没有完整地经历,但我想把我所知道的一点碎片交出来,尽量填补这个故事后续时间轴上的空白,让大家能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这故事的话外。

      一

      那是2001年的春夏之交,从春雨变成夏雨,雨一阵一阵的,空气里都是泥土和青草的气味。我那时正在办公室里准备讲课的教案,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
      是方女士。方女士是老师的护工、也兼着管家、营养师、秘书等等身份。她五十多岁,气质知性,话不多,干练利索,没有婚育,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就是旧时大家族的女家庭教师或者女管家的样子。我与她相识也有二十多年了,期间交往倒算不上不多,大多是我去老师家里能顺便见到她,也极偶尔的,她会来研究所,代老师处理一些事务。
      “有件事,得告诉你。”电话里传来她的声音,很干净。
      我嗯了一声,她接着说:“顾少将昨天中午吃完饭心脏不舒服,我把她送进了医院。”
      “啊?那么老师她怎么样了?”我不免有些担心,方女士一般称老师为教授,当然偶尔也会称她为少将,总之一般她要是称老师为少将,那就是情况比较严重。
      “她不愿意住院,今天一早闹着情绪回到了府上。我没办法,午间的时候,只好把江医生叫到府上,给教授检查了一下。”她顿了顿,像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情况可能不太好,最近心脏病发病的频率明显比之前高了……江医生说有人陪着修养会好一些,你要是有空,最好来府上一趟,看看她。”
      “好,我晚上就过去。”我赶忙应承下来。
      “但是……”她还有点犹疑。
      “我知道的,晚上见。”
      我当然知道她在犹疑什么。老师是个极刚强的人,如果我说去探她的病,她一定是不悦的。只要她不高兴,她就真的不高兴,难免发起脾气来。我倒不怕她骂,只是现在这种时候,病情刚稳定,如果发上了脾气,只怕会伤害她的身体。
      因此我得找个理由去,找什么理由呢,我的目光随意在办公室扫了一圈,在书柜前落下,那里横倒放着一套书,《智慧七柱》。那还是几年前问老师借的,看完后就一直放在那里,一直说着要还,却一直忙忘记了。那就去还书吧。这样,我打好了主意。
      啊朋友们,说到这里,我还没介绍我的老师。不过能循着痕迹来看我这段回忆录的读者,想必心里都了然,我的老师,顾少将,顾教授,她的闺名叫:顾晓梦。正是你们喜爱的《风声》里的主人公之一。

      二

      2001年的时候,老师已经85岁了。其实人到了这个岁数,有些什么心脏病之类的病症都是难免的,她毫不在意,并且她还跋扈地不允许其他人在意,比如方女士,比如江医生,比如我。我们谁若在意了,她定然会朝谁发一通脾气,教人害怕又无可奈何。
      老师是个怪人。
      好多人都这样说,其实有理由的。她家底丰厚殷实,父亲是一方巨富,给她留下了包括这顾府大宅、乡下的大院子“宁园”、股票债券等等在内的一大笔遗产。
      老师自己在事业上也颇有建树,听说她少时赴美留学,回国后加入了军统,冒死卧底在汪精卫的伪政府,窃取到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加密设备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构造图,历尽困难,交给军方,远征军在滇缅一带连连取胜,打得日军一败涂地,多少就有这功劳。她因了这卓著的军功被政府嘉奖为少将军衔。可她不慕名利,我行我素,不愿在军政机构这样的核心机关里任职,跳脱出来,在台北大学当了个教授,教授符号和密码学。我时常想,凭老师的财富和地位,她根本无需工作,之所以愿意教授密码学的课程,大概是因为她对于符号学和密码学的由衷热爱吧。
      话说回来,为什么说老师是怪人呢,不光因为她抛弃名利,甘愿当个学者,最主要还是她那性格,又孤高又任性,对不熟悉的人孤高到难以亲近,对我们这些亲密的人又任性得很,指不定哪里不顺她的心意了,就劈头盖脸骂得我们不敢吱声。好在她骂完了又雨过天晴,没事一样。你们说,这放在谁身上,不会觉得她性格乖戾啊。大概也确因这古怪的性格,她这一辈子,没有同谁恋爱过,没有结过什么婚姻,自然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甚至可以说连个知己交心的朋友都没有。

      三

      她就是这么一个清高的人,谁都瞧不上,把谁也不放在眼里;她又是这样一个孤单的人,几十年来,一个人独居,身边只有方女士一位管家,江医生一位家庭医生陪伴,还有我这个学生算得上比较亲密一些,再有就是几个人组成的财务和律师团队,负责打理她的财产。
      我之所以交代这些背景,是因为你们所知道的老师,顾晓梦,年轻时的顾晓梦,正如文艺作品描写的那样,一个聪明漂亮的富家小姐,所以我猜你们一定对1941年之后的她是什么样会感到很好奇。
      尽管我这样说,但其实也还是有一段时间上的空白的。我认识老师,是在1974年的秋天,距离你们认识的那个顾晓梦,相隔了33年,而这33年的事,我也是到2001年才知道些碎片,我会在后面慢慢交代。
      时间回到1974年,那时候我年方18,正是花样年华。我和老师的缘分,始于大学博物馆所收藏的一个复制展品,那是二战时期非常厉害的加密设备,叫做“二代恩尼格玛”机。这物件陈列在一个玻璃柜中,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老式打字机,没什么特别,下面有个铭牌,细细密密地写了很多字的介绍。
      要知道那个年代,我们年轻人,大多是迷恋邓丽君、林青霞、秦汉、秦祥林这些明星的,鲜有对这些老古董感兴趣的,所以你要说明星演戏有大群人围观,这种老古董的展览,却是没人去看的。我从小热爱数学,对历史也感兴趣。性格开朗阳光,对一切未解之谜充满好奇。那时我甫进大学,在参观展览时,见到这样一个沧桑的物件,细读铭牌上的介绍,得知就凭了这个,远征军击败了日军,不由得充满敬仰,两眼放光,久久无法挪开视线。
      我细细地瞧这东西的模样,脑子里浮现着着二战的烽火,想象着这样一个机器内部的齿轮、结构,计算,运转,太奇妙了,简直令我忘了时间!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当我抬起头来时,竟隔着玻璃柜,看到了玻璃后站了一个人。这个人身着一件藏蓝色的旗袍,上绣着灰色的不知是云烟还是浪涛,头发梳得整齐服帖,脸上妆容精致,气质绝佳,让我一下子判断不出她的年龄。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让我老大不自在,特别是她有一种莫名的威严,让我实在感到有些窘迫,不知该说什么。
      她微笑着说道:“这玩意儿,你看出什么来了?”
      彼时我只是一个中学刚毕业进入大学数学系的新生,哪里能看懂这么高深莫测的机械,所以沉迷其中,乃因为我那翻腾的历史兴亡感。于是我下意识地,说:“没看懂什么,就是特有意思。”随后对她展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我不知道是真的,我的笑也是真的,为什么呢,因为她漂亮,气质超群,尽管看起来快要五十岁了。
      漂亮的人教人见了总感觉愉悦,我喜欢漂亮的人,因此真心对她绽放热情又友善的笑容。
      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那往后几年教授我符号及密码学的教授,顾晓梦少将。而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她已经58岁啦。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不是女性文学读者,所以这是第一次用晋江。
    写完这个小说后,我也不知道该发在哪里,在朋友的建议下,投稿在此处。我着实第一次使用这个平台,不懂这里的格式规范,所以如有不妥,还请原谅。
    我一直坚信一句话:
    上天会安排最好的结局,如果不够好,那说明还不是结局。
    所以我将这段想象的结局发表在此,如果有幸能被同样的爱好者看到,那么很高兴能与喜欢风声的朋友们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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