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王牌之孤狼》椰莫泪

5、红白战（三）

　　阳春炮！
　　新生先驰得分！
　　比赛开始至今已过两局，双方都未拿下一分，僵持不下到了第三局上半。
　　木村在二出局无人上垒的情况下，用一支中外野本垒打率先打破僵局。
　　新生vs二三年级生，1:0。
　　丹波站在投手丘上，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望着木村，望着左手握拳指向天空、缓缓绕着垒包跑动的木村，那张脸上一如既往地平静，仿佛一切都不过是理所当然一样。
　　这是什么？
　　他，被打出本垒打吗？
　　被一个入部不到一个月的一年级，打出本垒打吗？！
　　宫内叫了暂停，走向投手丘，“丹波，不要多想，下半局我们会帮你打回来。”
　　丹波回过神来，看向故作轻松的捕手，四周站着的内野守备，强压下内心翻涌而来的情绪，捏紧垂在身侧的双手，朝宫内点了点头。
　　我不能这样！
　　我绝对不能就这样！
　　……
　　木村踏上本垒，看见了等候在一侧的新生一棒，他正双眼发光，紧紧盯着自己，脸上是极为灿烂的笑容，伸出右掌。
　　“干的漂亮！木村！”
　　木村注意到监督投射过来的视线，但他不为所动，伸出左掌。
　　“啪！”
　　“加油。”
　　一棒点头如捣蒜，看向对方转身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敬佩和崇拜，转头看向投手丘，一脸自信与绝不认输的意志。
　　木村，我一定会拿下分数的！
　　牛棚里。
　　“好厉害啊……”
　　御幸回头，看向身边的泽村，看着他的视线紧随木村的走动而移动，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脸上的表情复杂至极，羡慕、敬佩与不甘……
　　“哈哈！你是不是怕啦？”御幸嬉皮笑脸。
　　泽村羞恼转头，气得冒烟，声音极大的反驳，“可恶！我才不会怕呢！你少看不起我！”
　　“哈哈！”
　　御幸闻言反而笑得更欢，不出所料瞪着一双猫眼的泽村，更加恼羞成怒，“你这个家伙笑什么笑！混蛋！”
　　木村被突然响起的洪亮嗓音吸引了注意力，瞥了一眼闹得正欢的牛棚，看见那个迟到新生泽村荣纯被御幸戏耍逗弄，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的一幕。
　　这是与我无关的事。
　　他收回视线，径直走向休息区。
　　新生选手休息区里，几乎所有的新生都站起身，都聚拢在入口处，双眼发光，看着缓步走来的同龄人，双颊微红，满是崇拜激动，
　　“干的漂亮！”
　　“木村，你好厉害啊！”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
　　木村一脸平静，停下脚步，看着狂喜激动的一众队友。
　　众人一愣，被木村突然停在原地不动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金丸率先开口，语气有点犹豫疑惑，“木村，你怎么了吗？”
　　这话刚说完，对方突然双眼一眯，抬起下巴，露出一个高高在上的嚣张表情，声音洪亮又清晰，高声宣布。
　　“让我们赢下比赛吧！”
　　四周为之一静，转瞬是响彻云霄的应答声。
　　“好——！！！”
　　原本就静静注视着木村的人，将他的宣言听的一清二楚，同时也被新生骤然爆发的呐喊所深深震撼到。
　　“喂！那个一年级居然在说要赢下比赛？！”
　　有人忍不住指着那个投手，惊呼。
　　“确实够狂的！居然如此大言不惭！”一人搭话，“看吧！二三年级！接下来的比赛可是不好玩啰！”
　　发问的人闻言转头看向二三年级生，无论是正在场上守备的，还是休息区等待上场的二三年级生，几乎在同一刻都燃烧起汹汹火焰，死死瞪着那个口出狂言的说赢下比赛的新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嘭！”
　　“strike！out！”
　　不出所料，一棒打者面对丹波气势十足充满斗志的投球，根本无力反抗，被三振出局。
　　第三局下半，新生防守，二三年级生进攻。
　　木村站在投手丘上，用脚慢慢平整土地。
　　“play ball！”
　　他抬起头，看向手持大棒的打者前辈，七棒脸色阴沉，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他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
　　这样才有意思嘛！
　　击溃一蹶不振的对手，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唯有亲手击溃蹂躏，那些满怀斗志一心取胜的家伙，才是最棒的！！
　　啊！
　　真是让人兴奋啊！
　　木村摆动身体，甩动左臂——
　　前辈无力反抗暗恨咬牙的样子！
　　“strike！”
　　“strike！”
　　“strike！out！”
　　丹波从打击准备区站起身，拎着球棒朝打击区走去，眼睛死死盯着投手丘上的人影，仿佛要将对方的模样深深刻入脑海里。
　　“好厉害啊！又是三球三振！”
　　“刚才直球和变速球的搭配太棒啦！打者根本无能为力啊！”
　　“现在是二出局，只要再拿下一个出局数，第三局就结束了！”
　　耳边到处都是这样的喧闹嘈杂，此起彼伏，接二连三，似乎所有的人都在为了新生加油声援，或许说，是为了那个一年级投手而欢呼激动，丹波捏紧球棒——
　　真是令人羡慕啊！
　　明明才是个一年级，却能无视前辈多年的努力，凭借自己好像被棒球之神眷顾赐予的才能，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在首次亮相中闪耀了众人，令他人成为被其衬托的绿叶。
　　真是耀眼夺目啊！
　　丹波将自己的身体重点下移，双手握紧球棒立在头侧。
　　但是，我也不能认输！
　　我，即使是这样狼狈的我，也有想要证明的东西！
　　木村左手探入手套里，指尖来回抚摸着小球，感受着它的纹路和缝线，目光投向站在打击区上的九棒打者——丹波光一郎。
　　真是气势逼人！
　　他感受到对方的决心和斗志，兴奋地咧嘴一笑。
　　“play ball！”
　　第一球。
　　捕手在胯间比出暗号，随后将手套摆在外角的位置。
　　投手点了点头。
　　丹波前辈，仅凭高昂的斗志是没有用的！
　　“嘭！”
　　“strike！”
　　挥动的球棒没有找到目标物，球已经进入了捕手的手套里。
　　木村瞥了一眼因为打击而姿势变形狼狈的丹波。
　　看吧！多么可怜啊～
　　“strike！”
　　无论是多么斗志高昂，无论是多么渴望胜利，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都只是一场自我欺骗的梦。
　　实力，才是一切！
　　丹波喘着粗气，慢慢收回球棒，重新在打击区站定。
　　二好球，他被追逼了。
　　望着对面的投手，高举起来的手套遮住了他下半张脸，仅暴露在帽檐阴影之下的双目，却也变得模糊不清。
　　但是丹波有种感觉，自己被对方当作了什么美味佳肴，静静等待着被吃入腹中，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丹波握紧球棒。
　　小球随之迎面袭来。
　　“strike！out！”
　　炎热的阳光暴晒在丹波的脸上，将他晒得汗如雨下，又苍白无力，原本急促的呼吸声有一瞬间的停滞，下一刻才剧烈喘息起来，双眼睁得极大，带着无尽的不甘……
　　站在捕手区身后，担任本垒裁判的监督静静地注视着打者，墨镜下的眼睛映射出他脸上的所有表情。
　　丹波……
　　随后回头看向投手丘上的投手，对方一如之前一样，每解决掉一名打者，脸上的平静就会迅速褪去，原本一双无神的死鱼眼微微眯起，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饿了许久终于能饱吃一顿的满足笑容。
　　监督的眼睛一眯。
　　木村察觉到监督审视探究的眼神，但他丝毫都不在乎，在干净利索让丹波出局，拿下三个出局数之后，转身走下投手丘，面朝休息区走去，一边走一边动手脱下手套。
　　“下一局，双方投手更换！”
　　木村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高声宣布的监督，瞥了一眼低垂着头的丹波，立马心领神会，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极短的浅笑。
　　呵！
　　真是可怜啊！
　　这场比赛双方同时换投，引起了不小轰动，但监督力排众议，态度强硬，最后双方队员都不得不无奈接受事实。
　　木村对此毫不意外，对他而言，这场红白战只是一场测试，主要是用来选拔一年级新生投手能否成为即时战力，所以被换下场迟早都要有的事，无需在意。
　　当然说破这种事，对木村没有任何好处，只要在明知这种前提条件下努力表现自己就成。
　　第四局上半，二三年级生防守，新生进攻。
　　代替丹波上场投球的人，是同样被监督下放到二军磨炼的川上宪史，一个控球不错的二年级右侧投。
　　“邦！”
　　但是很明显，川上因为前几局的事件风波，投球有点畏手畏脚，被新生打者先后打出一支一垒安打和一支外野高飞球，在队友的守备下成功拿下两个出局数后，才终于逐渐恢复正常，三振掉五棒金丸。
　　同样的情况也在新生上场守备发生。
　　第四局下半，新生进攻，二三年级防守。
　　投手是新生名气最大且出身松方少棒的东条秀明，一个控球能达到六宫格的上肩右投。
　　备受关注，背负一众新生的期待和希望上场，却无法报答回应。
　　“邦！”
　　“邦！”
　　清脆响亮的击球声接二连三，前辈打者纷纷化作跑者上垒，转瞬之间就拿下4分。
　　“怎么会？”
　　“喂！那家伙不是松方少棒的王牌东条秀明吗？”
　　“对啊！他不是带领松方少棒打进过全国四强吗？怎么会这样啊？！”
　　“前辈的打击也太可怕了！简直就是……”
　　“如果木村还在的话……”
　　这话一说，众人的眼睛下意识地朝坐在角落里的人扫去，只见木村肩带冷敷带，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顶沁出的汗水，一边仰头饮水，似乎察觉到他们陆陆续续投射过来的目光，木村放下矿泉水瓶，侧过头看向他们。
　　“有事吗？”
　　平静到一丝情绪起伏都没有，声音冷淡至极。
　　不少人在他的注视之下，似乎不敢与之对视，默默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木村收回视线，仰起头继续喝水。
　　“邦！”
　　“out！”
　　在二三年级生又一次拿下1分后，第四局下半才终于凑够三个出局数，结束了这漫长的守备。
　　“秀明，不用担心，下一局我们一定会追平比分的……”
　　东条缓缓走下投手丘，身边只有好友金丸，他正安慰自己，让自己不必太过在意，而其他的队友现在大多数都是一脸质疑嫌弃。
　　东条抬起头，看向身边仍在喋喋不休鼓励自己的金丸，看清他脸上故作轻松的表情，不自觉地捏紧垂在身侧的双手，一脸认真，“信二，我不会认输的！”
　　金丸一怔，转瞬之间就扬起欣慰的笑容，朝他点了点头。
　　“当然啦！你东条秀明，可是松方少棒的王牌呢！”
　　东条忍不住也笑了出来，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苦涩。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那个死鱼眼少年身上，抿了抿唇，苦涩、不甘和一股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羡慕……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尖，最终化作了一个认知。
　　他的实力，远在我之上！
　　这个认知出现的既突兀又让人痛苦，深深烙印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