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重生/云冰正剧]沉塘》酿酒梨

129、点红烛（上）

　　紫薇垣星斗中，华盖最为孤高，因未有星官入主，常年冰封。冰面一望无垠，生有被霜雪塑成冰雕的玉树，不见任何建筑与生物。天幕漆黑，无星无云，而冰面下游走着淡蓝色的明亮真气，像极光入了地底，是此间沉寂唯一的光源。

　　一座石碑上书着【华盖】二字，正前方的冰面上刻着八卦图，待黑白鱼开始追尾转动时，阵眼泛起清光，高马尾与龙角的黑影浮现，一人横抱着一人莅临这三千年无声无息的冰原。

　　敖丙望着冰面，说挺美的，李云祥抽下眼角，将爱人抱得更紧，谨慎巡视一圈，问是不是来错地儿了？这里怕不是广寒宫。

　　甚至更惨，广寒宫尚且有桂树和月兔，而眼前霜雪似是人间风沙，吹出沙漠般的无边冰域，冻住一切，包括时间与空间。

　　敖丙给了他一肘，从李云祥的怀里翻下身，感受这浸润心扉的凉爽。这里本就是给他的星星，打从他吸入第一口冷气时，华盖便与他的灵台连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细线，不像李云祥只能用眼睛看，他能进入灵台，接受星宫递来的服从与引导，摸索点亮祂的开关。

　　那根细线的另一头终于石碑上，敖丙寻觅过去，慢慢靠近那两个字。

　　神迹出现，刚刚还沉闷的石碑逐渐显出亮光，像苏醒的眼眸看向光源，那碑文与固在敖丙手腕上的玄铁一同迸射清光，节奏与他的心跳一致，因相逢而鼓出急切的震响。淡蓝色的光粒子凝成涟漪，从石碑的底端扩散倏然至整个冰原，为这颗星星激起久违的脉搏，扬起复苏的生机。

　　敖丙深吸口气，抬起戴着玄铁护腕的手，触上石碑。

　　“咔……”

　　以他的掌心为元点，石碑的表面生出裂痕，眨眼间漫延至全碑，待一声清脆的“叮”响后，这泼墨般的外壳应声碎去，内里赫然是座剔透的冰碑。

　　冰碑中心燃起蓝色的火焰，正在华盖二字之后，像点亮一盏长命灯，真气将这光急然推向八方，顷刻间蔚火燎原。

　　被点亮的冰原又整片融化，敖丙才发现这大陆原来是华盖的真气所凝出的实体，现在去了坚硬的孤傲外表，化成柔软细腻的光沙，长出些干净纯粹的珊瑚贝蚌，沉满沙雾。空间中不断生出大大小小的气团，凝聚为不同的形状，有游鱼海兽，有鲸龙互啸，巨尾扫过之地，搅动光粒子形成几颗昙花一现的小漩涡。

　　光沙是海床，气团成海兽，华盖星宫遵循宫主的意愿，将自己化为白龙最爱的东海，让天上尚且形似人间。

　　美景当鼓掌，李云祥却怕这安静的深海被响声惊扰，便从身后抱住造物的星君，凑到他耳边气语欣赏和爱慕，末了问道是不是准备按龙宫的样子建星宫。

　　敖丙摇摇头，回手挑起他的下巴，引他看稍高些的空中，随后学他的习惯，单手对着那空无一物的空间，轻快打出响指。

　　多颗与三太子寝宫差不多大的冰荷苞破开光沙，四处瓣瓣绽放，花中以藕为地，凝出宫室，冰莲间以荷藤为桥，以叶为梯，不似龙宫只为一体，华盖被三太子设为宫群，每一间都是不同的意义。

　　敖丙骄傲地指指这个有挑眉看向那个，说这一间照搬望海潮的荷花室，那一间是德兴的办公室，老后面还有废车场，问李云祥还想要什么房子，元帅府怕是陈塘关李家那古旧样子，这里由他做主，大可随意些。

　　敖丙对物念旧，对人钟情，他记得每一个入他法眼的东西，比如飙起来比他的赛车还野的红莲，他也记得与爱人共处的每一个场景，比如眼前的各个房间，他们在这些屋子里吵架过，冷战过，恩爱过，也相拥而眠。

　　天宫不是新起点，只是将美好的旧人旧事换一个地方延续罢了。

　　李云祥望着这景说不出话，天宫藏深海，深海绽荷花，荷花为冰制，哪一点都很矛盾，却又对他二人来说有最极致的美感和归宿感，这个地儿等了他们三千年，终于是守来了一双人。

　　“还想要什么，”敖丙说，按上捂在自己腹部生热的手，“你与我灵台相连，大可直接想象，华盖会将你的诉求告诉我，少爷点个头就能办成。”

　　人家好歹是言出法随，敖丙直接脑过就能化形。李云祥闭上眼睛沉默着，尔后蹭蹭怀里人的浅发，递去一道意识。

　　敖丙看都不看，眼神扫视之处，又升起一朵冰莲，莲花张开后他才发现，藕面上啥都没有，只有一张床。

　　混天绫没给他思考如何吐槽的时间，从主人的手臂上旋下，红龙般席卷整个华盖星，将满是寒色的冰莲宫室，藤桥和那张床全部盘成喜庆的红。红绫长宽无极限，眨眼便将冷傲的华盖星染得堪比姻缘殿，吓得华盖的真气紊乱不定，致使海兽们又缩回成气团，只露俩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被登徒子抱在怀里的宫主。红绫的两端收尾在极其显眼的那张床上，铺满整个床面，下方燃起温软的火焰，作了床单床垫。

　　“混天绫摄天震海，你就把祂当个布？”敖丙挑眉嘲讽，心里却如同这颗星星的定义，冷漠地三言两语命令华盖星将抱着他的男子一并视为主人，不得反抗。

　　海兽们对宫主死心塌地，但不是很乐意接受这个还不松手的俊气男子，华盖是封神前就沉眠的星星，并不认识大名鼎鼎的中坛元帅，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人身上有开天时凝出的那颗灵珠的气息，随也不敢造次，一个个皱着眉看着两人腻歪，离肆无忌惮到处盘绕的混天绫远远的。

　　李云祥看在眼里，笑了声：“你不也一样，华盖星的神力是给你庇佑人间的，你搁这儿当小弟使唤，保不准哪天被天尊骂。”

　　怀里人不屑“切”了声，显出受德老板溺爱的三少爷的脾性，说天尊如果怪罪就算到你头上。

　　他的龙没说自己是天庭太子，有玉帝照应，耍赖胡闹仍想着找他做沙包和垫背，李云祥喜欢这个回应，似是为敖丙解决问题与剥个糖含嘴里无异，麻烦归麻烦，甜头少不了。

　　独占欲被满足，他更加宠溺，也平添兴奋。李云祥打横抱起一身红装的爱人，踏入步向洞房的虚空。

　　他的脚下绽放开冰莲，被踏过后仍不散去，翻个身让底儿朝天，化为海葵或水母游走。华盖星比哪吒的法器要有灵性，体现在某些冰莲开得小，故意不让抱着宫主的人踩稳，也不失服从性，还是踏实地给二人送进洞房。

　　步入唯有一张床的冰莲中，李云祥放下敖丙，揽着他的腰回头看，水母海葵已是结成群，围着他们的洞房游成圈，海豚和稍大点的妖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看敖丙，又瞪下他，远海的龙啸不断，鲸鱼亦是不断摆尾扫来一阵阵的气浪。

　　华盖星像一匹有高挺硕角的雄鹿，等了主人三千年，好不容易醒来，想驮着他尽显本事，却发现主人身边多了个没脸没皮的穷奇饕餮，超然的气节让祂忍不住想顶撞这混账，明察善恶的本事又告诉他这人是龙凤之命，且与主人肝胆相照。

　　华盖星不会冲撞宫主的相好，但会一直拿蹄子刨地示威添堵，偶尔哼哧下鼻子，出个气表示不爽。

　　敖丙皱了眉，这里不是德兴，他不能呈三少爷的威能，若伤了华盖的忠义还真怕祂又自闭回冰雪之下。他正琢磨着如何软硬并施，身旁的人突然呼出一声叹息，随后阴沉了声音。

　　“一个个的，没完没了。”

　　李云祥的暗狠让华盖的空间凝滞一瞬，海兽见那人唤出一只不及手面大的青铜罩，抛到空中。本来飘荡惬意的混天绫登时绷紧，卷住变大的刻有九条龙的罩子，将祂固定在洞房的正上方，随后红绫落成罗帐，完全罩住这朵冰莲。

　　华盖星以为这人又搞什么花里胡哨，忽见那罩子上的龙眸里闪现金光，随即灼烧空间的烈火爆射开，罩面腾出九条火龙，八条悬于八方，最后一条盘于洞房之上。

　　“吼！！！”

　　九龙齐啸，震僵了华盖星，祂想起来这股烫是什么，中坛元帅不认识，这些法器也不认识，可源自金乌的三昧真火祂认识。

　　华盖逢日月，增威仪，星宫的意识在见得火龙后消停下来，开始暗想这掌握三昧真火的人给宫主当个贴身护卫也不是不够格……

　　灵台忽然就安稳了，敖丙瞥了眼李云祥：“不愧是哪吒，能打服不……喂……”

　　那束马尾被急切地甩到身后，荷香压向他，将他紧紧抱住，力道之大撞得他后退一步。李云祥长高了些，本来只够得到脖颈的笔尖埋入浅发中，他深深吸一口，让海风香在肺腑流转好几个来回后才不舍地慢慢呼出，随后摘下乾坤圈，唤祂放至比人身大后狠狠墩在冰面上，砸出克制的小坑和裂纹。

　　发烫而过于有力的手臂按住纤细的肩膀，向后扒下华盖星君的神袍，从那只戴着玄铁的手腕上拽下整个衣衫，扔到一边。朱唇俯下吻上薄唇，连舌也没有伸，压了压便放开。

　　敖丙舔下嘴唇，强装宫主的镇定：“少爷准你彻夜，急什么。”

　　李云祥没回应，将他转过，搂住他的肩膀，唇口一下下蹭他的耳廓，点燃那圈红晕。

　　敖丙望着乾坤圈化出的镜面，那簇没有约束的黑发散乱开，披在红装上，几缕抚过自己胸前绣出的龙纹，似是立下囚身囚心的牢笼，凤眼里燃着暗火，让李云祥像个持武的神袛，唇齿呼出热气，让他又像个低吼的野兽，而自己是干净的仙君，亦是被虎豹按压住的幼鹿。

　　獠牙咬疼他的耳骨，又叼住他的耳垂轻扯，利爪挑开他的红装，摸入左侧捂住聒噪的胸膛。没有钢铁龙筋的阻挠，背后的热与躁穿透两层布面，袭入他的身体。

　　荷香被酒水煮沸，散着引人步入清潭又让人深陷淤泥的迷幻味道，钻入遮颈的衣领，抚过光滑的背脊。

　　背脊的新魂不熟这安抚，绷紧自己，将麻意推至全身。

　　李云祥在他的耳边气唤他的名字，黑眸中星河坠成陨石，捏住他下颌的手将灼热的烫感传入大脑，与耳道中传来的热气迸撞出可怕的吞噬意识的漩涡。

　　声音点起心房的红烛，他的爱人锁住他：

　　“没人来捣乱了……该我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