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戏法》宴钧

9、玫瑰戏法09

　　结束排练，程星先带着他的女朋友开溜，人数本就不多的教室里突然少了两人，也就更显空荡。

　　“走吗老四，出去吃饭。”方耀飞拍拍边燃肩膀，问了一句。

　　“好。”边燃应声，将收拾好的纸牌往自己风衣口袋里一揣，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就在他身前背对他坐着的余烟落，随即跟方耀飞他们往外走。

　　“哎学长！”

　　当杨橙喊出这一声的时候，余烟落微垂的眼眸瞬间抬起，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她当即转过身去望向杨橙，紧张盯牢她的嘴，听她究竟想说些什么。

　　杨橙问道：“你们是不是要去后门啊？”

　　方耀飞答：“对啊。”

　　“听说我们学校后门有条商业街，有很多好吃的店，是真的吗？”杨橙好奇道。

　　从进入这所学校开始，她确实还没有踏出过后门一步，即便出过两次校门，也都是出的前门。

　　她早在来这所学校前就已在论坛里翻过帖子，总看到有人说学校后门好吃的怎么怎么多，也不知是否真像他们说的那样。

　　方耀飞哈哈笑了一声，“看来你们应该还没从后门出去过吧，走，哥几个带你们一起出去逛逛，让你们发现新大陆。”

　　“好啊。”一听这话，杨橙顿时兴奋起来，一把拽住余烟落的手臂，“烟落我们走。”

　　余烟落就知道从杨橙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果然现在局面成了这副模样。她不禁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先封住杨橙的嘴，禁止她开口说话。

　　强忍着没叹出那口气，余烟落立刻对方耀飞摆出浅浅笑容，“这不太好麻烦学长你们吧，我们自己逛就可以了。”

　　方耀飞显然根本就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哎呀，这有什么啊，都是一个社团的，而且你们还是我们学妹，当学长的理应照顾着点，走吧，我一会儿告诉你们哪些店特别好吃，哪些店是需要避雷的。”

　　“哎呀烟落，你就别搅和了，走吧走吧，我们快走，别浪费时间了。”杨橙挽着余烟落的手臂，兴致冲冲地带她跟在了那帮人身后。

　　余烟落垂下头时不自觉露出一抹纠结难色，下一刻抬起头来时前一秒的情绪却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只神色淡淡地跟着他们走。

　　边燃走在右侧，距离她最远，她本无意，目光却还是不受她自己控制向边燃所在的方向瞄去。

　　她所看到的，是一位少年清瘦挺拔的背影。旁边的人将手臂随意搭在少年肩上，一副好哥们儿的架势。

　　不知是否察觉到她的这寸视线，原本正往前走着的边燃忽然转过头来，所幸她反应及时，很快挪回视线。

　　等再小心翼翼将视线移过去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其实边燃看的并不是自己，而只是他身旁的方耀飞罢了。

　　两个人正在谈论着什么，余烟落无心去听，只在心中责问自己，自己方才究竟在心虚些什么。

　　她重新低下头去，盯着自己身前张明明的步伐，一步步跟着他走，因此并未看见，当她低头的那一瞬，原本还在与方耀飞交谈的边燃悄然向她这侧投来一抹浅浅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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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五人，从学校后门出去往前走。

　　余烟落与杨橙一样，都是第一次出后门，但与杨橙稍微不同的是，她对后门那条商业街并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无所谓去哪里逛，无所谓吃什么，只要比现在这样自在一些就好。

　　跟在这三个男生身后，她是真的很不自在。

　　路上方耀飞但凡看到一家餐厅店铺，就要同她跟杨橙说一遍其中的招牌菜与踩雷菜，余烟落无话可说。

　　倒是杨橙这个随时随地都能融入其他集体的女孩总会回他一句，二人你来我往，硬是让方耀飞一句话都没落在地上。

　　余烟落全程无声，只静静听着他们讲话，默默跟在后方。直至他们一帮子人忽然停下脚步，她也终于抬头去看，映入眼中的是“阿川米线店”这张大招牌。

　　“今天吃这家吧，您二位觉得呢？”三人行，方耀飞走在当中，一手各自搭着左右两位“护法”的肩膀，问他们。

　　“我觉得可行。”张明明说着就要进去，被方耀飞一把抓住卫衣帽子拉回来，这才让他想起自己身后还跟着两位学妹。

　　方耀飞转头问边燃，“老四你觉得呢？”

　　边燃淡淡回应：“好，我随意。”

　　又是这三个字，从大一到大三他完全已经听腻了，不由第无数遍嘟囔一句，“你这个人就是太随意，哪天我让你去跳楼你也这么随意吗……”

　　边燃斜睨一眼方耀飞，没再继续搭理他，只回头看了眼余烟落，“今天主要是她们，看她们吃不吃得惯。”

　　“我们当然没问题啊，不过这家店怎么样啊学长，相比我们学校那家过桥米线店有什么亮点吗？”从店名上看不出什么来，但她相信既然是她们群主推荐的，那么肯定很好吃。

　　“这里是花甲米线，走，你们去尝过就知道了。”方耀飞松开搭在那二人肩上的手，朝后方两个女孩一招手，径直走入店中。

　　五个人在一张三三相对的六人位上坐了下来，清一色点的花甲米线，只是分量、配菜以及辣度的不同而已。

　　三个男生坐在一排，对面就是两位女生，坐下后余烟落才发现自己与边燃恰好都在外侧，抬头就能见着对方。

　　这一下让她更不自在了。

　　杨橙性子热情，又继续跟方耀飞聊上了，似乎一刻都不得停歇。

　　张明明正好无聊，也找了个机会插话进去，三人越聊越嗨，在午饭还未上来之前已聊得热火朝天，唯独剩下余烟落与边燃，两个人相对无言。

　　“小同学。”

　　许是为了活跃气氛，不让彼此都太过尴尬，边燃忽然开口。但在余烟落看来，他不说话倒还好，一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又僵了几分。

　　余烟落的手在手机屏幕上方停顿一下，无奈抬头客套回应：“嗯，社长你有什么事吗？”

　　两个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刻，边燃看到了余烟落眼中的不耐烦之色，并且他知道，这抹不耐烦只针对自己，但他依旧毫不在意地笑笑，“那枝玫瑰真的被你扔掉了？”

　　他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并且还跟自己当面问出了口？余烟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该说边燃小家子气还是没话找话，明明那花他已经给了自己，为什么还要问这么多？

　　余烟落没有犹豫，淡然回道：“是啊，扔掉了。”

　　“社长，这点我可以作证，那花真的被烟落扔掉啦。”不知跟别人聊得火热的杨橙是怎么听到她与边燃之间的对话的，竟还停下来特意凑到她身旁插了句话进来。

　　余烟落原以为她说到这里，为自己作个证强调一句就可以结束了，哪料她竟又忽然补充，“今天早上刚扔。”

　　她若只说前面那句话倒也无妨，偏偏把余烟落扔花的时间点也都抖落了出来。

　　而现在问题在于，余烟落昨晚就已告诉边燃自己把玫瑰扔掉的事，结果这个时候杨橙猝不及防给她来上一句“早上刚扔”……

　　一瞬间，余烟落明显感觉到一抹尴尬从脚底一路往上窜至颅顶，让她顿时头皮发麻。

　　至于那个罪魁祸首杨橙女士，在撂下这么一句后便重新回到与方耀飞、张明明的热聊之中。这总让余烟落觉得，对方极有可能就是故意的。

　　边燃打量余烟落半晌，难得在对方脸上捕捉到一丝一瞬而逝的窘迫。

　　他唇角笑意更深，几个字从齿缝间轻而缓地吐露出来，“小同学，你还挺有意思的。”

　　余烟落白皙喉间轻动，重新装作淡定模样，直勾勾回视边燃，眼里透出“我不怕你，随你怎么说”的意思。

　　“我记得你昨晚跟我说你回家了，今天一早却又突然出现在我们教室，难道就特意为了来看我排练？”

　　越往后说，边燃唇边笑意便越是扩大一分，饶有兴致地凝视着坐他对面已对他恨得牙痒痒的那个女孩，“还有你昨晚说玫瑰已经扔了，怎么杨橙同学却说你今早刚扔？”

　　不过，当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明显还是刻意压低声音，似是不想让旁边正聊得火热的三人听了去，权当给余烟落留面儿，“解释吧，我会认真听你说。”

　　边燃的语气虽不至于咄咄逼人，甚至可以说算得上温柔，却还是让余烟落听得愈发不爽，脸色尽黑。

　　像边燃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她以前从未见过，没想到一进入大学倒是颇为有幸就遇上了这第一个。

　　“什么叫我为了看你排练特意来的学校，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吧，你以为你是谁？还有玫瑰，我爱扔就扔，爱什么时候扔就什么时候扔，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么在乎，你当时可以别给我啊……”

　　虽被边燃气得不轻，但余烟落还是强忍着没有发特别大的火，顾忌旁边还有同学只能尽量压低声音说话，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咬牙切齿。

　　说完这番话的那一刻她余光瞥见身旁异样，下意识转过头去时却发现包括杨橙在内的那两男一女都以满脸看好戏的神情意味在盯着她与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