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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Round o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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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梦抬胳膊抹去额边的细汗，左手一杯五彩斑斓的奶茶右手一杯原木经典的咖啡。从虚掩的学生会会长办公室的大门径直走到会长李宁玉的桌前。
李宁玉从顾晓梦进门起，便一直低垂着脑袋翻看学生会的文件，直到顾晓梦把咖啡放在桌上，才略略抬了抬眼皮。
“楼下的龙川小饮也不错，何必大老远的跑去鸡鸣茶室？”
顾晓梦回身把门关上，摊着胳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含着吸管猛吸了几口，露出活过来了的享受表情，一听李宁玉这么说，靠向扶手：“我才不要给龙川家里送生意，而且他家那手艺做做冲泡饮料就算了，这现磨的蓝山咖啡还是鸡鸣茶室的香。”
“你不喜欢吗？”
李宁玉把刚刚看完的文件叠到一旁，“没什么喜不喜欢，能喝就行。”
顾晓梦撇撇嘴，她的会长大人又在口嫌体直。鸡鸣茶室和学生会大楼一个东一个西离宿舍、数学系也很远，李宁玉每次来政经学院楼都会进去买一杯，分明是喜欢喝平时嫌太远所以才拿近的茶饮店将就。
刚才还给自己留门，开口却冷冰冰的，要不是有我顾晓梦，李宁玉迟早是个万年单身的寡王。
“晓梦？”李宁玉已经处理好所有文件，正在回宿舍的路上，见顾晓梦迟迟没有跟上来，转身过去，就见她一个人嘀嘀咕咕地在墙边。
“来了来了！”顾晓梦转脸便开开心心地蹦上前，揽上李宁玉空出来的胳膊。开玩笑，李宁玉那么难追，这种话放在心里吐槽吐槽就好了，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李宁玉面前说半个字。
她追李宁玉追了都快三个月，从加入辩论队加入学生会到买通她室友换进李宁玉的二人寝室，直到三天前才因为自己喝醉了拉着李宁玉很是没面子的哭着求人，让李宁玉勉强答应了。还好李宁玉只是表面冷，心还是比较软的，万一她又理性回归仔细理一理答应的因果利弊，她顾晓梦可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龙川什么时候又招你了？”李宁玉看顾晓梦恹恹的样子，以为自己刚才提到龙川小饮惹她不痛快了。
“他招惹你了！”顾晓梦怒气冲冲地撇开头说：“上次的辩论比赛，他针对你你忘了？鸡蛋里挑骨头就算了，还老扭曲你的意思偷换概念。哼，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教他使尽肮脏手段，最佳辩手最后还不是我们会长的？”
顾晓梦刚开始说是因为龙川在辩论比赛上招惹了自己的时候，李宁玉尚心情愉悦的微笑着，忽然听到顾晓梦叫自己会长，脸上一瞬间便没了笑意。
真奇怪，和晓梦不熟的时候，她每天宁玉、宁玉姐姐、玉玉、玉姐的在耳边晃悠，让她叫自己李会长、李学姐从来不听，仍旧我行我素，什么教人耳热叫什么。现在确认关系了，反而在称呼上划清界限，难道顾晓梦后悔了？
越想越气，李宁玉把顾晓梦的手推开，又在顾晓梦疑惑的目光中，主动张开手掌牵上，从她惊喜的目光里终于找回了一些安全感：“是我们。”
“什么？”顾晓梦还沉浸在这是李宁玉第一次主动牵自己手的激动幸福中，一时没转过神。
“没有你帮我准备资料，我也不能打赢他们，所以这个最佳辩手是我们一起取得的。”
李宁玉微微抬头，眼神总是坚定而温柔。迎向晚风时，夕阳的霞光正肆意灿烂地挥洒在她如墨的眼眸。这样的她好美，美得让人心痛，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在余晖里，顾晓梦不由地将手攥紧。
两人相视一笑，顾晓梦也不知道自己忽然的害怕从何而来，但她不打算太过纠结于此，比起缥缈的想象，起码此时她不就正在自己身旁吗？
顾晓梦回想起她们三个月前的初见。
六月盛夏的太阳格外刺目，连风似乎都不免要被照出个影子来，痕迹明显的打落一片枫叶送到一光裸着的纤细洁白的脚裸上，垂向一边。
裘正恩学院，坐落在素有美人之名的美景西湖旁。在闹市的高级公寓楼顶层里拿着望远镜从那郁郁葱葱的山林偶然瞥见的一隅洋里洋气的建筑片段，就是这所私立贵族学校的创始人裘正恩用钱堆起来的神秘高傲。
要说就读于此的学生们非富即贵，只有比这间地处清幽坐享人间天堂的学校更神秘高傲的份，哪能轻易卸了架子。
但就在刚刚从一辆奢华至极的轿车上走下的酒红色短裙女孩亮相在新生报到处前时，本喧闹的一教仿佛衣兜里永远叠着丝帕的贵公子忽然降格成血气方刚的小伙，呼吸一滞后面色潮红，说不出一句话。
顾晓梦在入学这天便给这间穷尽奢靡的贵族学校带来了不亚于一场地震的影响。
说起原因，裘正恩学校办学时间虽短，却也迎来送往了不少惊才艳艳名动五洲的大角色。这就要说到顾晓梦除了美貌其家世地位更是贵不可言。这不，人动的比风还快的白小年早早便来拜会过这位刚入校的校园风云。
裘正恩学院结社之风甚浓，社团那是多如虾米，其中倒是养出了几个擎天巨物：老牌子同舟学会，现任会长金生火，国际政治系的系主任戴笠的门下高徒。学校里有个东洋学院，第二大个学生社团东青会的成员大多出自这个学院，会长森田，副会长有两个，龙川肥原和三井，听说他们闹不和，社团里人际挺复杂的。最后一个嘛，就是学生会，会长李宁玉，这人了不得可算是凭一己之力把学生会拉扯到和其他两个社团齐名。
三个社团都各自在校外经营有产业，这先河还是顾老先生在同舟学会做会长的时候开创的，也属同舟学会产业最丰。
顾晓梦微微一笑，“让我来猜猜白学长是哪个社团的。”
“东青会排外，里面还有派系斗争。学生会会长了不起，但凭一人之力拉扯学生会跻身三大社团，足见学生会成名时间不过三四年，在三大中根基最浅。同舟学会你虽只描述了一两句，句句都在树立同舟学会成熟社团的形象，第一社团、会长是我的同系师兄深受院里认可，最后还提到了我爸和社团的渊源。”
“白学长真是偏心的很啊。”
顾晓梦微微扬起下巴，原是无辜的花瓣眼，今日画的眼线上挑平添了一丝挑衅。危险又迷人。
白小年被揭穿了小心思也不气不恼，笑意反而愈加泛滥：“我也是照实说，顾学妹若来我们同舟学会，再续令尊于同舟学会的传奇，成就社团历史上的一桩美谈，岂不好。”
顾晓梦不置可否，白小年聪明的转了话题，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顾晓梦起身送客时，站在门前倒来了一句：“子续父业在我这，算老生常谈，和美谈没什么关系。”
“那顾学妹觉得什么算美谈呢？”
“白手起家？力挽狂澜？”顿了顿，转头看他时，眼里迸出光来：”白学长喜欢冲浪吗？破浪而出，独立于浪头时的风和速度，才是成就美谈的必要条件。”
“我明白顾学妹的意思了。”白小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第二天，东青会的王田香来了一趟，这人一点比不上白小年有眼色，没讲几句便乱攀关系，完全不掩饰阿谀的嘴脸。
不多时便被顾晓梦将人轰了出去。
王田香替东青会招揽人的法子，是挖别的社团的隐私。
其实顾晓梦听了白小年的话综合她事先收集来的消息，对去哪个社团已经有了方向。三个社团，同舟学会的奠基人是自己爸爸，万不愿去；东青会，她可不喜欢和日本人厮混在一起；只有学生会，李宁玉倒是有几分意思。
是以王田香讲到学生会会长李宁玉的时候，顾晓梦特别留意了一下。
性格孤僻、古怪，会长办公室秘书一个月一换，极难相处。还是个不主动不负责的风流人，裙下之臣无数，单说艺术学院的吴志国从一年级追到四年级，从来没给过什么回应，可怜痴情总被无情负，和她那万花丛中过的哥哥分属渣的两种极致，人送外号裘院的大剪子和拔草机。
人言可畏，李宁玉这人被传得越发离奇了。
第四天，顾晓梦用心收拾打扮一番出门，前往裘院外研大礼堂。
今天那里有一场数学的学术讨论会，顾晓梦看着学校官网上李宁玉列了整整一页都装不下的奖项和学术成就若有所思。
这场讨论会不仅云集国内数学界的大小学者甚至还有几位国外数学界的大拿，她想李宁玉一定不会缺席这样的场合的。李宁玉是否真是个难得的天才，或者，只是一个沽名钓誉的庸才。在这样的场合想必必能窥见一二。
只剩自己该怎么混进去的问题了。
会议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开始。
金圣贤从一辆擦得程亮的黑皮轿车上走下，他理了理领口抬腕翻出手表，一点四十五分，时间刚好。
“您好，请问您是金圣贤金教授吗？”
金圣贤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板鞋的漂亮女生跑了过来，女生调匀气息后站定：“我是张院长派来专门接待您的，终于见到您本人了。”
“我是您的著作《破解二代恩尼格码机的三种数理可能》的忠实读者，您能帮我在扉页上签个名吗？”
金圣贤接过钢笔，在女生受宠若惊的目光下边在堪比一个砖头的精装书的内页签上名字边问道：“是张院长让你来接待我的？”
“是啊。”她一面收起笔和书一面抬起头，微笑道：“张院长说了，您是我们学院最尊贵的客人，第一次来裘院难免对这里不熟悉，让我来给您带路，务必让您宾至如归，不失了裘院作为东道主应有的礼貌。”
然后又贴近了小声说道：“张院长特别欣赏您，是他专门嘱咐的，这次会议只给极少数的参会学者配了接待人员。”
没错，这个女生就是顾晓梦啦。
他们一路聊到外教，外教已经被封锁，门口站着两个挂着工作牌检验参会人员身份的工作人员。
顾晓梦让金教授稍等片刻，独自拿了金教授的请帖给工作人员检查，工作人员对应名单上的照片顺着顾晓梦的指向确认是金教授本人后，放人进去，见顾晓梦和金教授形影不离帮他拿手提包递请帖以为她是金教授的助理，便一起放行了。
顾晓梦带金教授坐到位置上正打算离开，余光瞥见张院长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的人就是李宁玉，她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与她交会时，仿佛有电流在虚空中流转。她想她应该是没有露出什么马脚的，却莫名的感到心虚。
张院长完全没注意到顾晓梦，正在将李宁玉介绍给其他的同行们。顾晓梦向李宁玉回以一笑，李宁玉却不再看她了。
这个会议是针对破解二代恩尼格码机的成果研讨。
金圣贤正在介绍他的新书《破解二代恩尼格码机的三种数理可能》。
“综上，关于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破解我认为可以从这三条路上深入寻找突破。”
看着会议上的人们陷入思索，金圣贤打算收拢手上的演讲稿。
却被一声清亮的声音打断：“您在第一页第二步使用的三重替换矩阵有错误。”
金圣贤往台下看去寻找出声的人，发现只是个年轻的女生，轻蔑一笑继续低头收拢纸张：“这位同学，你对恩尼格码机了解多少，不会只是听到导师偶然提及的内容，便自以为已经对它了如指掌了吧。这是数学界的百年难题，多少成名几十年的数学大家都对它束手无策。你还只是一个学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是好的，但也要为自己言辞负责，这里在座的足可谓数学界的半壁江山，希望你想清楚再作答。”
“所谓百年难题不过是等待聪明人出世，等的时间长了些的暂留物。能否解题跟解题者的年龄或头衔有何关系？”李宁玉看向旁边的张院长，张院长点了点头。
于是李宁玉站起身，她接连指出金圣贤的研究中的错误，借助黑板与之争论直到他哑口无言。
接着她上台顺理成章的发表了她已经破解了二代恩尼格码机的详细过程。
顾晓梦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来看看李宁玉是不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正好碰上，张院长为发表李宁玉已经独立破解了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消息特意攒的局。误打误撞见证了从今往后李宁玉不再只G是裘院的天才，而是世界的数学天才。
随着她一次又一次沉着冷静地回应反驳教授学者提出的问题，顾晓梦眼中的兴致愈浓。
会议结束，顾晓梦正在洗手台洗手，李宁玉走到她的旁边抽了一张擦手纸，玻璃镜倒映着两个人同样清澈的眼眸。
“李宁玉。”
李宁玉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不知道你听说过我了没有。”顾晓梦甩甩手也抽了张擦手纸，转过身慢条斯理的细细擦净手上残留的水珠：“同舟学会、东青会为了招揽我，头几天就已经派过几波说客了，学生会，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是瞧不上我顾晓梦吗？”
她笑容浅浅，媚眼如丝，认真看人时美得惊心动魄。是单看照片领略不到的神采。
“既然同舟学会和东青会都已经派过说客了，想必顾大小姐已经对学生会较其他两个社团的劣势通通知悉。顾大小姐这样的聪明人，与其找个说客将学生会吹个天花乱坠，不如借他人之口把学生会的劣势在你面前摊开说清来得有诚意。”李宁玉歪了歪脑袋，“事实证明，顾大小姐的确更属意学生会。”
“你怎么就知道我更属意学生会了？”
“不然，你为什么要跟着金教授混进今天的会议？难不成顾大小姐真的是《破解二代恩尼格码机的三种数理可能》的书迷？”李宁玉若有所指地看了看洗手台上夹着钢笔的砖头书。“如果顾大小姐真的是书迷，没道理不看重这本有作者签名的精装书，就不会把它随手放在这么靠近水池的地方了。”
“顾大小姐既然对今天会议的内容不感兴趣，便是对参加会议的人感兴趣。今天参会的数学家虽在业内举足轻重，恐怕在顾大小姐眼里不过是一群给数字编故事的无聊老家伙，唯一对顾大小姐有吸引力的就是我学生会会长的身份了。”
顾晓梦忍不住轻轻鼓掌，笑道：“你猜得不错。”
“那顾大小姐想进学生会担任什么职位呢？”
“你……”顾晓梦忽然凑近，笑意弥漫开。
李宁玉的心跳意外的漏跳了一拍。
“……的职位。”顾晓梦盯着李宁玉的眼睛终于有点满意她的反应后，退开：“不过现在可能还不行，我可以先从会长秘书做起。”
“会长秘书需要经过考核，我的要求很高的。”李宁玉想警告一下这个肆无忌惮的富家大小姐，她可不会因为她的家世给她放水。
顾晓梦挑眉，随即一派轻松地问她要不要去吃晚饭。
李宁玉以自己习惯一个人吃拒绝后，身后的顾晓梦忽然说了一句：数学在我眼里不是编故事，是一场围在迷雾里的狩猎，用逻辑和直觉点燃的烟火。你是个天才，李宁玉。
让她记了很久。
她和顾晓梦住的二人宿舍是个套间，她们各自有配有厕所的房间。
李宁玉洗完澡推门进房间。她嗅到空气里另一个人的味道，走到床前，将被子掀开，手交叉在胸前，静静等着穿着睡裙洗得香喷喷直直躺在床上做贼心不虚的顾晓梦给出解释。
“玉姐……我们今晚一起睡吧。”顾晓梦睁着圆圆的眼睛，满怀希冀地说道。
“不行。”
“为什么？”她从床上坐起来。
“你不嫌挤吗？”
“不嫌。”顾晓梦坚定的看着李宁玉。
看得李宁玉着实有点头疼，顾晓梦不是第一次未经她允许就跑上她的床了，被自己赶了几次还以为终于消停了，谁知道又开始了。
“玉姐，以前我没名没分的你赶我就算了，现在你都是我女朋友，我为什么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其实顾晓梦也知道她们才刚确认关系，她就要和李宁玉一起睡，任谁都会有点害怕。但是她等不了了，不能等李宁玉想通了再被甩，先把人睡了，实在点。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李宁玉再要把自己甩了，也要多思量思量。
于是顾晓梦干脆假装抹起眼泪：“玉姐是不是其实就是骗我，哄我，所以才假装答应的，等过几天……改主意了，就要把我甩了，或者这是当我是个小妹妹，跟我玩儿一样的。”
说着说着顾晓梦还真觉得委屈，假哭变真哭。
李宁玉手捧着顾晓梦的脸，一点点帮她把眼泪抹去，哭笑不得：“你都是哪里来的这种念头。”
“你那来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哄你跟你玩了？”
“那你为什么不肯一起睡。我们又没有感情不合，为什么要分床睡。”
虽然理由牵强，但李宁玉最终还是同意了顾晓梦留在她房间睡觉。
顾晓梦志得意满地抱着李宁玉，一会儿亲亲脸，一会儿亲亲耳朵，连脖子都不放过。
终于把李宁玉惹恼了，“顾晓梦……”
顾晓梦一听李宁玉喊她全名便知她生气了，忙乖乖回道：“玉姐，我马上睡，现在就睡。”
听着耳侧的呼吸逐渐平和，李宁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只好自己把肚里的那团火压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