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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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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克先回了一趟家，跟父母说自己今晚去肖恩家吃晚饭的事。
他的父母在他工作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现在看到他们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他读大学之后基本就只有节日才回家了，但是他当然很想念他们，心底深处他知道自己庆幸他们不用经历那个可怕的世界末日，即使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有些说不清楚的罪恶。
“早点回来。”瑞克的妈妈朝他温和的笑了笑。瑞克点点头，正打算离开又被叫住了。”噢等等，我做了一点纸杯蛋糕，你带一些给肖恩他们家吧。”
“没问题。”瑞克接过那个香气四溢的纸盒，想起他以前很喜欢吃这个。“谢谢，妈。”格莱姆斯太太揉了一下瑞克的头发，“快去吧。”
瑞克靠在沙发上，吃着刚才他们一起在便利店买的奇多，看着肖恩忙前忙后的摆弄着他们家的影碟机。肖恩的父母都不在家，他们很早就离婚了，而据他所知即使肖恩的父亲拿到了抚养权后对他也没有很上心，这也是肖恩在学校很能折腾的原因之一。
“拜托，你好歹也帮帮忙吧。”肖恩蹲在影碟机前半真半假的抱怨着，回头示意了一下瑞克，让他帮忙把桌面上的遥控器递给他一下。瑞克挑了挑眉毛，伸手拿起遥控器向肖恩的方向抛去。“我可是这儿的客人，而且还带了蛋糕给你。”
“是啊是啊，所以奇多都归你。”肖恩翻了个白眼，终于让那台老旧的影碟机正常工作起来。肖恩拍拍手站起身，走到瑞克的身边把自己摔在柔软的皮沙发上，成功的让正坐在沙发上的瑞克整个人往上弹了一下。
瑞克有点手忙脚乱的保持着平衡，确认膨化食品的碎片没有撒得到处都是，然后在听到肖恩的笑声之后瞪了他一眼。
“过来，给我吃点。”肖恩毫不介意的整个儿靠过来，伸手在包装袋里抓了一大把。
“嘿，小心点儿别弄到我身上。”
“放心，Ricky。”
“别那么叫我。”
“好的，Ricky.”
“Fuck off。”瑞克笑着推搡了一下往他这边凑的肖恩。
“好吧好吧。”肖恩举起手表示投降，“我们看电影吧。”
“嗯哼。”
瑞克让自己尽量舒服的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他们只开了客厅天花板上的一盏灯，光线显得略有些昏暗，但是对于看电影来说却正好。
电影开始了，一如他记忆中的那样，气氛有点悬疑，恐怖，和神秘。事实上他已经基本上不记得具体的情节了，或许他可以认真的再跟肖恩一起看一下这部经典小说改编的片子。
肖恩看的很认真，瑞克用余光看了看他，电视机发出的光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他们安静的看着情节的发展，唯一发出的声音只有肖恩偶尔伸手从他怀里拿奇多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怎么了？”肖恩无意中发现瑞克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没什么，”瑞克看着他笑了一下，移开视线，“只是你这儿沾到奇多了。”瑞克用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的脸示意了一下。
“哪儿？”肖恩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还在么？”
瑞克只好把视线从电视屏幕上收回来，又看了看肖恩。“还在，你可能得用纸擦一擦。”说着，他干脆伸手点了点肖恩脸颊的一侧。“这儿。”
“噢....好吧。”肖恩擦了擦瑞克指的地方，转过头来好让瑞克看得更清楚些。“现在呢？”
“还有一点你没擦到。”瑞克犹豫了一下，干脆伸出手，用左手的大拇指稍微在肖恩的下巴上蹭了蹭，然后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老天，你是用脸在吃吗？”
出乎他意料的，肖恩居然没有呛回他，只是怔了一下，然后转回头去看着电视屏幕挠了挠头发，他的手好像有意无意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电影的剧情在安静的氛围中进行了大半。肖恩中途暂停了一下，从橱柜里拿出来几罐啤酒放到桌上，手里拿着一罐，还给瑞克开了一罐。
瑞克本来以为自己可能没法静心欣赏这部电影，但是事实上剧情还是挺吸引他的，虽然没有太出乎他的预料。他们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其中一个情节打破了这个局面。
电视机屏幕上，那个叫塞拉斯的总是穿着一身黑袍的梵蒂冈苦行僧嘴里念叨着忏悔的话语，虔诚地跪倒在耶稣的神像面前。
“上帝啊，请宽恕我这个罪人。”他苍白而瘦削的脸上只有平静和虔诚，然后他将衣服一件件地脱了下来，显露出他淌着鲜血的大腿——上面用皮带系着一圈带刺的铁环，它们显然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血肉中。
“操，那看起来真疼。”肖恩低声咒骂了一句。“虽然他干的事情就像个反社会疯子，但是我真的很难去责怪他，你懂吧？”
那个耶稣的神像在烛光的掩映下仿佛时刻变换着，好像在流露着痛苦或是悲悯的神情，瑞克看着这个画面同样有些说不出话来。“是啊......他只是被主教利用了，他相信上帝会拯救他。”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肖恩突然将视线转向了他。“你相信么？”
“什么？”瑞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上帝。”
“我......我不知道。”
“只是，我知道你们一家会去教堂，但是你真的相信在某个地方会有上帝吗？”肖恩思索了一下措辞，最终问道。
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他相信上帝么？他父母对此坚信不疑，而他曾经相信过的，但是经历了末世之后他不得不怀疑，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他或许没花多少时间聆听祈祷。不过......如果不是上帝的话，又该如何解释他在此时此刻，身在此处呢？
或许这跟神灵没有关系，或许这是某些他不了解的科学，平行世界的理论什么之类的，瑞克拎起易拉罐喝了一口酒，感受着自己脸上已经开始微微发热的感觉，因为自己的想法暗自发笑。
但是换句话说，似乎任何领域的科学走到尽头都会走向宗教。
所以他相信吗？
“不，事实上我不太相信......我觉得或许有那么一个意志让这一切运转，但没有什么‘上帝’每天关心他的子民的的生活。”瑞克摇了摇头，犹豫着说道。
肖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知道我也从来都不相信这些，宗教基本上就是那些自我怀疑的人的借口罢了，让他们有理由把生活过得像屎一样。我一直不理解这么虚无缥缈的概念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买账。”
噢，那你绝对会对末世之后几乎遇到的每个人都向上帝祈祷的情形感到吃惊的，瑞克想道。如果人们找不到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来相信的话自然就会求助于那些由他们创造的神。
关于末世的想法一旦开始就会不停的在瑞克的脑海里打转，让他有点无法集中于后续的剧情，总有一种惊悸的错觉让他坐立不安。这很正常，瑞克自嘲地想道，他怀疑任何正常人经历了那样的环境之后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点PTSD症状，不过现在至少酒精让他放松了一些。
接下来的剧情他渐渐想起来了，男女主角解开了谜团，事实证明宗教就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大骗局，而后人又因此设下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陷阱互相利用。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显然主角们最终将战胜这些阴谋，然后意外的对对方暗生情愫什么的，然后是经典的荧幕法式亲吻。
到这里就有点无聊了。
瑞克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缓慢地眨眨眼，有些昏昏欲睡。他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旁边的肖恩贴着他，感觉就像个制暖器似的，让他本来就有点发热的身体更加燥热起来。他忍不住动了动，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安顿下来。
“你困了么？”这个动作让肖恩下意识的向这边看了过来，然后看到坐在他身边的瑞克的脸颊和耳尖都有些微微泛红，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电视屏幕慢慢地眨着眼。
“有点。”瑞克没有移开视线，小声地回答道。
“嗯...你需不需要，我是说......呃...”肖恩好像一时间有点想不到措辞。
肖恩的卡壳让他毫无根据的小声笑起来，他扶了一下前额，感觉有些晕乎乎的。“什么？”
肖恩也笑了起来，“没什么，只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挪个位置让你躺一会儿。”
“不，不用，我挺好的。”
“拜托，这部电影也不至于这么无聊吧。”
事实上《达芬奇密码》拍得还是不错的，如果不是他已经看过一次了的话，不过瑞克不知道该怎么跟肖恩解释这个。
不过肖恩好像已经认定他不太喜欢这部电影了，因为他已经开始从一些奇怪的切入点劝说他。“往好处想，至少女主角挺漂亮的。”好吧，这确实很有肖恩的风格。
“还行吧，不过罗伯特看起来至少大她十岁。”瑞克漫不经心地咯咯笑起来，或许他真的不该喝这么多酒。“这虚假的荧幕爱情。”
“奥黛丽只是还行，老兄，你的标准好像有点高。”
“噢，我只是说实话而已。”他好像已经有点飘飘然了，他真的该放下手里还没喝完的这罐啤酒了，不过他没有。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打转的时候，肖恩又抛给了他一个问题。
“那你的类型是什么？”
虽然瑞克没有转过头去看，不过他能感觉到肖恩的声音几乎就在他的耳朵旁边响起，他讲话的时候带出的热气甚至让他的耳朵有些痒痒的。
“是希拉那种吗？”肖恩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要沙哑一些，带着些调侃，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瑞克想起了那个有着黑色长卷发的女孩，他已经有点记不太清她到底长什么样了，但是她大概算是高中他唯一短暂追到过的女孩，在她觉得他有点过于无聊而踹掉他之前。他能说什么呢？他一向不像肖恩那样能说会道讨女孩子喜欢。然而现在他想起她的时候，眼前只能浮现出一个黑头发，带着有些夸张的耳环，以及那美艳但是看不太清晰的脸组成的剪影。
不，她顶多算是他高中有些短的过头的恋爱生活中比较显眼的那个。所以瑞克摇摇头，低下头咬着锡罐的边缘笑起来。
“不...不是她那种。”他又喝了一口。
不过肖恩显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那到底是哪一种？”
肖恩几乎要贴上他了，他甚至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辐射出的热度正笼罩着他的左半边身子，不过瑞克已经醉到并不怎么在意了，而且这感觉并不算坏。
到底是哪一种？如果按照他的经历来看的话，应该是洛莉，毕竟他后来娶了她，估计这能算一个很大的筹码。但是即便是在末世之前他们之间似乎就已经行不通了，即便他自认真的很努力的去跟洛莉沟通，可每一次单方面的谈话都是那么的令人心力憔悴和受伤。
他觉得自己应该回答是洛莉，但是这两个音节就是固执的不肯发出来。更何况现在这个肖恩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他自嘲的想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我不知道。”瑞克摇摇头。
关于洛莉的想法让他的心好像突然从高处猛地向下坠了一下，之前那种愉快的心情忽然就像阳光下的水蒸气那样蒸发得无影无踪。跟洛莉的相处太累了，肖恩后来的背叛更是让他难以承受，不过他又有什么立场继续指责他呢？
那个梦魇又一次拜访了瑞克，他似乎能看到当时的那一幕，他看到自己把枪递给肖恩，一步步慢慢的靠近他，他对他说，没事的，没关系的，我不会伤害你......这是他对肖恩说过最大的谎言，远大过他对他说的那些。瑞克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有什么湿湿的东西忽然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他哽咽了一下，把脸埋进双手之间。
“嘿，你怎么了？”他听见肖恩有些无措的声音。“...是不是我说的什么？”然后瑞克能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shhhhh......没事了，瑞克，我在这儿。”
“嘿，这到底是......”瑞克没让他说完这句话，他伸手紧紧抱住了肖恩，用力大到他感觉自己的手有点发抖。瑞克把自己的脸埋在肖恩的肩膀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没什么，只是...”他吸了吸鼻子，“别离开...拜托了。”
肖恩下意识的伸手回抱着瑞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好像怕吓到他似的把声音放得很轻。“Why would I ever leave？”他抬起一只手一下下地抚摸着瑞克的头发，感觉到瑞克埋在他颈窝的气息一片温热，让他的心跳得有些不受控制的快。他抱着瑞克慢慢的前后摇着，一直到他平静下来，他一直在告诉他没事了，他会一直在这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