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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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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这半年来,呼云昌打点好了身边的大小事宜,彻底不管事了。每天种种花、溜溜鸟,有客前来拜访都鲜少出来见。
呼云昌在府里颐养天年,裴希元虽说称不上养老,去北大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随着朔北三位将军离开北大营,不知道又调去了哪里,裴希元彻底不用老往北大营跑了。
裴希元和朔北将军最终比武的胜负如何,无人知晓。呼云烈追着问过,但裴希元不想说的话,就没人能问出来。呼云烈只得铩羽而归。
之前呼云烈还想着他爹和师兄在府里多好,可以救他于太傅的水火之中,但是如今呼云昌和裴希元都在,呼云烈还是要跟着太傅天天学习三四个时辰,根本没人管他。
呼云烈只觉得前路更加惨淡了。
一天晚上,呼云烈终于磨磨唧唧的写完了太傅安排的作业。
教导呼云烈的这段时日,太傅直接在呼云府住了下来,每天布置作业。呼云烈磨蹭到多晚,太傅就陪到多晚。
因着呼云烈的拖拉,呼云烈都数不清自己又平白无故遭了多少他爹的白眼。
太傅接过呼云烈写的作业,捋着胡子一页页看,“字还算有长进,这论说也勉强算是言之有物。”说完,太傅没让呼云烈再改,收拾着东西站起身来,“行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太傅辛苦了!”呼云烈喜上眉梢。
只是他的嘴角还没咧开,就听太傅接着慢悠悠地说:“明日早些来,我要点卯。”
“点卯?”呼云烈神色复杂,这书房就他一个人还点什么卯。
重重地叹一口气,呼云烈就知道太傅怎么突然那么好说话了。心里有再多不平,他还是得好声好气的点头应声,“学生知道了。”
听到呼云烈的话,太傅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他收拾好自己的笔墨纸砚,手背在身后,抬步走出了书房。
其实和太傅一起念了半年书,呼云烈也差不多习惯了太傅的上课时候的各种习惯。但是呼云烈习惯太傅是一回事,太傅可完全没习惯呼云烈。半年如一日,一天也不给呼云烈松弦。
之前呼云昌不在,谢婧婉觉得太傅不错。呼云烈确实收敛了不少性子,卓有成效。呼云烈是有苦说不出。
好在如今呼云昌在家呆着了,呼云烈装了几天乖宝宝,打算今天去找他爹。也没有别的要求,让他休息几天,不上学就好,况且这两天城中好玩的肯定不少。
这样想着,呼云烈也不管书房里面自己桌上的那堆乱七八糟了,快步去找呼云昌。
呼云昌并不知道自己被呼云烈当作了救命稻草,他正在书房里关着门和裴希元说话。
自从上次北大营比武之后,皇帝就再没有把视线放在北大营。而裴希元因着有正当理由天天往北大营跑,他和北大营的那三位将军自然而然的就熟悉了起来。
朔北的将军久居在外,手里自然都有些不为人知的依仗。
陈川、李成、范猛早年都受过裴父和呼云昌的恩惠。如今裴希元想为裴家翻案,他们二话不说,乐意为裴家效劳。
收购铁器,贩卖私盐,豢养精兵,私用黄色,这些重罪裴父知道的时候是一脸骇然。
如今局势若是裴希元大动干戈,只怕手底下人还没出金陵,他就已经被皇帝派人抓起来了。因此他只能命人改头换面、暗中探寻。
朔北那三位将军手里能人异士不少,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半年过去,也就刚查出来一点眉目。
裴希元毕竟年轻,身边除了呼云昌他也不知道信谁。
刚一得到消息,裴希元便过来找呼云昌。
“老师,之前同您说许是有内贼,我去查了名册。裴家一干老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诸多人中,果然有几人有古怪。”裴希元把底下人送过来的信件递给呼云昌。
呼云昌接过信,还没打开他笑了一声说:“普天之下,没有哪里是密不透风的。裴府如此,呼云府也是如此。”
“这便是您让阿烈念书的原因吗?”裴希元想了想还是问道。
“念书也挺好的,不是吗?”呼云昌反问道,“省得风里来雨里去,家人心惊胆战、夜不能寐。”
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呼云昌看了两行信接着说:“王克?人也找到了?”
“找到了。”裴希元点点头,“王克是个家生子,在我……在裴府马棚喂马的小厮。据说是运气好,发了笔横财,现在在菱湖也算是个小地主。”
“一开始找到他的时候,他不肯说。只说自己是去探表爷的亲逃过一劫。问他钱哪来的,他说是表爷有些家底无儿无女,全都便宜他了。”
呼云昌没打断裴希元的话,让他继续说下去。
裴希元也没瞒着,“尚成功从中帮了些忙,王克和老婆孩子一见面,就什么都招了。”说着,裴希元声音一顿。
他看着呼云昌,把自己接到信时候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老师,您让尚成功去菱湖,是巧合吗?”
“胡家?”呼云昌没回答裴希元的问题,轻念出来两个字。
“胡……”裴希元点点头,“在北大营顶了尚成功监军的,便是胡峰。”
“胡家近来势大。我本就不想再掺和进浑水中去,好不容易抽身,又何必多此一举?”呼云昌说完,又笑着摇摇头,“但我确实忘了,二十年前胡家发迹的时候就是在菱湖。也真是巧了。”
“胡家的所作所为,那位真的一概不知吗?还是……”
“希元。”呼云昌没让裴希元把话说完,他把信装好,重新递回给裴希元,“当务之急,是把证据找到、存好。看好那些人的嘴巴。再过一段时间,等皇上回心转意,这些东西就能有用武之地了。”
“老师,学生能等到那一天吗?”裴希元头微低,眼里的情绪越发冰冷。
呼云昌低叹一口气,只能劝慰道:“成大事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我一直记着。”裴希元低声道。
“还有三个月便是……你父母的忌日了吧?”呼云昌说,“到时候,我们陪你去扫墓可好?”
“老师。”裴希元的声音有些发哑,他的眼眶泛红,“希元无以为报。”
“何必说这些。”呼云昌摆摆手,“我也就能为裴兄做这些了。”
“希元,你若是……”呼云昌犹疑地开口,他神色有些纠结,似乎不知道这话该说不该说。
也没等呼云昌把话说全,书房外,呼云烈嚷嚷的声音由远及近:“爹,师兄!救命啊——”
听到呼云烈的声音,呼云昌顺势收回了话语,他无奈地笑骂一句:“这臭小子,希元去看看他又作什么妖。”
裴希元刚打开门,呼云烈三两下就冲了进来,他也不客气,坐在原本裴希元坐的位置上,端起茶水就喝。
一盏茶都下了肚,呼云烈才后知后觉地问:“爹,师兄,我没打扰你们正事吧?”
“难为你还能想到怕打扰我们正事。”呼云昌阴阳怪气地说,“你也别废话了,着急忙慌过来干什么?惹太傅生气了?!”
“天地良心,可不能这么冤枉好人啊!”呼云烈委屈地睁大眼睛,他拉住裴希元的衣袖,声音矫揉造作,“师兄,我万万没想到,在我爹眼中我竟是那般模样。”
裴希元被呼云烈的作态逗笑了,他出声道:“老师,我听师娘说阿烈这段时间听话好学极了,连作业都不迟交了。”
“那是他应该做的。”呼云昌没有被打动,“应该应分的事,还值得他大肆炫耀了?”
“爹!”呼云烈急了,“这半年我天天在家待着,快要憋死了!”
“是吗?”呼云昌一扬眉,不动声色,“据我所知,这半年太傅也不是完全拘着你不让你出去。”
“是啊,就带着我去会诗楼,看那些才子解元斗诗题字。一坐就是一天。都快长蘑菇了。”呼云烈咬牙切齿。
“会诗楼听说是个好地方,不少新科状元都在那提过字。”裴希元道,“阿烈,你有没有想过考功名?”
“我考功名?算了吧。”呼云烈赶紧摇头摆手,“倒时候做个言官和人家在金銮殿上吵嘴架?师兄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呼云烈说完,扯着裴希元的袖子,低声说:“师兄,你快帮我劝劝我爹,让他放我出去玩。我今天老早就把作业交了。我……”
“再小点音。你这声音外面路过的小厮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看着呼云烈跟裴希元说小话的样子,呼云昌嗤笑道。
见状,呼云烈也不装了,他站起身来,挺直腰板,做出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爹,这段时间我真没到处乱跑。每天跟着太傅好好念书,背文章也不耍懒了,作业也能当天交。我真的快要学的累死了,你就行行好,从太傅那帮我讨要两天假吧!”
呼云昌听着呼云烈情真意切地话,他抿抿唇似乎有些动容。
呼云烈注意着他爹的表情,眼睛里面慢慢升腾起喜意,有戏。
只听呼云昌出声问道:“明天是什么节来着?”
“下元节!”呼云烈还没得意就忘形,下意识接嘴答话。
话音刚落下,呼云烈猛地反应过来,果不其然一抬头入目的是呼云昌似笑非笑的样子。
呼云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