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香]猎物的陷阱》长了牙的水

29、第 29 章

　　其实在第一眼看到新闻报道后，索隆就认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理由很简单，他了解厨子正如同他了解自己。山治是喜欢女人没错，但他对女人的定义过于崇高和尊重，以至于很难产生世俗的欲望。他可能会拼了性命去守护女人们的一根头发，也可能会不遗余力地想要去欣赏赞叹她们凹凸有致的身形，却不会在触碰到对方手指、亲吻到对方额头以后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他会这样想，可实际操作起来将面临重重困难。
　　更何况是结婚。
　　厨子是个奇怪的人，哪怕他知道自己已经足够优秀了，然而一旦站在某个漂亮的美女面前，他也会依然认为自己配不上对方，还不够完美。
　　这也是为什么索隆放心地任由他和各路美女打交道的原因。虽然剑士对此也会由衷地感到不爽。
　　在看到报道的第3天索隆接到了一封信，信的内容让他更对自己的推测确信无疑。信里没有煽情鼓动的成分，只有几句简洁的叙述：时间、地点、人，交代了黑足山治未来的动向，明确又简单。信件最下方没有署名。
　　他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正好登陆告别离开了基德海贼团，打算前去报纸中写明的山治订婚的岛屿，如果这封信来得再晚一点就会和他失之交臂。送信的时机恰如其分。
　　报社里绝不会有人做这么无聊又不赚钱的事，海军更不可能，用过排除法后索隆基本将送信人锁定在山治的订婚对象，所谓的莓莓之国的公主。
　　他没听说过这个国家，当然以他对各国的了解程度不知道也属正常，可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有问题。而这封信多半就是她的手笔。
　　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测。
　　剑士到达信笺中标注的岛屿时已经过了夜半，稀疏明朗的星屑缀在空中，仿佛某种动物的眼。它们聚集在云层之后，漠不关心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地表上发生的动作。天黑得很沉，浓墨又透明的空气中夹杂着腥涩的海水味道，整座岛屿都像是一具死亡的尸体。
　　沉寂、可怖、令人心惊胆战。
　　索隆根据地图准确地找到了那间二层楼的宅院，院门是敞开的，正引他进去。
　　这里比当时他们在果珍岛居住的那座院子稍大一些，布置摆设都是陌生的风格，肯定是山治还没来得及动工，或者本来就不打算长时间停留。
　　院落中间是条长长窄窄的发白的石板地，两侧是草坪，靠墙种植着素馨花和铁线莲，香味在夜色里沉浮。
　　走过石板小径就到了门廊，山治一向喜欢在门廊旁边摆一盆绿色高株的、不开花也不结果的植物。这里的门廊也不例外，被钉上了山治的习惯。
　　门廊的门没有关，从门缝里溜出来一线白色的光。
　　索隆面色平静地推开门。随后他皱起眉。
　　主人就在客厅里等候他的到来，毫不掩饰自己的用意。但让他蹙眉的并不是这点——山治像是睡熟了似的侧卧在沙发上，穿一件敞领的浅蓝色衬衫，一条居家的棉布长裤，安静地枕在一个女人的大腿上。女人的手放在他脖颈靠近锁骨的位置，正轻轻摩挲那里的皮肤。
　　这副场景几乎是瞬间点燃了剑士的占有欲。
　　索隆沉沉地眯起眼，左手搭在刀柄上。
　　“他怎么了。”
　　“睡着了。”女人，或者说女孩说道，说话的时候脸颊透出几分病态的红。她的眼神很亮，笑容轻浅，餍足地用另一只手梳理山治的头发，“不用担心，我没对他做什么。”
　　“你是莓果？”
　　“是。”
　　“你想要什么？”
　　“我原本的目标不是他。”莓果用温柔的语气说，近乎爱怜地垂下视线看向躺在她腿上的人，动作柔和地将他的头发掖在耳朵后面，使他的侧脸完全露出来。她的眼神沉醉，几乎有种痴迷的神态。她用手指依次触碰过他的眉梢、睫毛、鼻梁、嘴唇，最后落在下巴处流连。“我原本喜欢的人是你，罗罗诺亚。”莓果抬起头，神色陡然间变得犀利而冷傲，“他只是我用来接近你想利用的工具，但他太傻了，让我不得不更注意他一些。但你不用急着发怒，我不是你的情敌，没打算和他发展成恋人。”
　　“你想要什么？”这席话并不能对索隆的面色产生任何影响。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随意地立在门前，左手扣住刀柄。他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我想要你们两个。”莓果甜蜜地笑起来，“我想让你们留在我身边陪着我。”
　　“我可没兴趣陪小女孩玩过家家。”
　　“选择的权力恐怕不在你手上。”她抚摸着山治熟睡中安详的面庞，像是在抚摸一只猫。“如果你在乎他，那就得听我的。”
　　索隆停顿了一秒，“你给他吃了什么？”他了解山治的机警，不可能任由人揉搓还沉睡不醒。
　　“让他能安心睡一觉的药。他这几天为了照顾我太忙了，一直没能好好休息。”
　　“欺骗他让你很有成就感？”
　　“得到他会让我很有成就感。”
　　索隆不愿意再和她周旋下去了。他将视线落在山治身上，沉默片刻。
　　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波动，像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但一分钟之后剑士收回目光，说：“你要我做什么。”
　　他的话让莓果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女孩招了招手，立刻有人从旁边的隔间内走出来递给他一小瓶药液。玻璃瓶有拇指大小，里面盛着三分之二的透明液体，在灯光下微微泛蓝，像是白天所见到的海水的颜色。
　　索隆的视线凝驻其上。
　　“这是‘海毒’，”莓果介绍说，“一种新型的控制类药物，专为你们这些非果实能力者设计，是锁住你们的最佳镣铐。”
　　“他喝的就是这个？”
　　“没错。喝下去以后人会昏睡24小时，等再睁开眼就能感受到它的奇妙之处了。”
　　索隆把玩着手里的药瓶，嘴角带上了几分玩味。
　　“如果我不喝呢？你又能怎么样？”
　　“我当然不能对你怎么样。但你这么做对他可没有一点好处。”
　　“比如呢？”
　　“比如我可以让他完全忘记你，我能让他永远留在我身边，让你再也见不到他。相信我，以我的能力想要做到这点并不难。我身边的能力者随时能完成我交给他们的任务。”
　　“话总不能说得太满。”
　　莓果冷冷地提起嘴角，她稍微有点不耐烦了。
　　“罗罗诺亚，我给你选择的机会，假如你认为山治对你来说无关紧要，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但别试图威胁我，我如果得不到他，也不会介意现在就毁了他。”
　　索隆没再和她争辩。他打开玻璃瓶的盖子，没有犹豫，仰头喝光了里面的药。然后他随手将瓶子扔在地上，不再去看莓果，直接走到山治旁边。
　　他伸出手，将手背贴在山治的脸上。
　　一如厨子寻常的微凉的体温传递过来，正像是久旱之下的甘霖，成功抚平了他心底燃烧着的躁动。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罗罗诺亚。”莓果维持着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抬起下巴盯着索隆的眼睛，以不容置喙的口吻叙述道，“因为你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索隆没有回应。
　　直到他最后因药效失去意识摔倒在地上，他的眼神都没再离开过他的厨子。

　　山治醒过来的时候索隆还没醒，他们被安排在一个装潢奢侈的套间，山治睡在里面的卧室，因此第一眼没看到睡在外面的索隆。厨子揉着发酸的脖子从床上坐起身，看到床头柜上用玫瑰花压着一封信。
　　他拿过来，拆开信封将里面的内容看了一遍。
　　信是莓果写的，她叙述了整个事件经过，从她第一次知道草帽海贼团和海贼猎人罗罗诺亚这个人开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喜欢罗罗诺亚正如同一个任性的女孩子喜欢一只造型别致的玩偶，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占有欲，非要得到不可。但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的是她有充足的时间和耐心，这也正是最可怕的地方。她一直在等待机会，就像老虎等待逐渐走近的羚羊一样。
　　山治他们来到美食家正是她期盼已久的时机，在他们登岛的第一天就有人向她通报了这件事，于是她利用了山治的绅士风度，策划了一起街头施暴的戏码。然而由于索隆不巧地离开了多味岛，她就又临时改变了计划，编纂了自己悲苦的身世，为了留在山治身边找机会拿到自己喜欢的玩偶。可她没想到长时间的相处让她原本的目标发生了变化，比起罗罗诺亚她更加喜欢上了善解人意的厨子。
　　不过这不是什么难题，对于美食家岛主的唯一宠爱的女儿，莓果拥有的权力让她不需要做选择，她可以同时拥有两个人。并且她相信这样做对索隆和山治也是件好事。
　　她在信里没有过多描述索隆找上门后发生的事情，她认为这种做法实在是多此一举。
　　她在信的末尾写道：希望我们能生活得愉快，亲爱的师父。
　　山治看完信，发现自己的无奈远远大过于愤怒。他不讨厌莓果，因为那只是个被宠坏的小女孩，有点任性，但并不坏。
　　身体还残留着海毒所带来的影响，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力。他从信里知道了这种药剂的效果，对非果实能力者而言海楼石对他们产生不了任何作用，但服用了海毒以后就会与海楼石建立某种特殊的联系，使非果实能力者同样会受到海楼石的控制。
　　山治抬起右手，手腕上多了个细窄的手环。看颜色和质地都和海楼石别无二致。
　　看来一时半会是离不开了。
　　厨子沉沉地叹了口气，扶着床头柜一点点尝试着站起来。
　　他得去找索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