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香]猎物的陷阱》长了牙的水

2、第2章

　　哥亚王国也并非都是村庄，但是托索隆方向感以及遮天蔽日的树冠的福，他们两个在当天傍晚才来到城内，找到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酒馆。
　　酒馆分成两层，一楼已经坐满了人，人声鼎沸中夹杂着浓郁的朗姆酒水味。山治不经常喝酒，不过碍于他过去寻找迷路的索隆找到酒馆的次数，也已经十分熟悉这个味道了。酒馆二层是住宿的包房，这个时间点也只剩下了几个空房间。
　　他们一路走过来的其它酒馆也照样是人满为患，与其再出去转上一圈搞得满身臭汗倒不如直接去楼上开个房间好好休息一下，还免去了赶夜路。
　　两个人相视一眼就明白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索隆痛快地往前台一拍，沉着嗓子：“一间房。”
　　在桑尼号上所有男生都同住一间宿舍，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对于海贼而言几个男人挤同一个房间也不是稀罕事。因此没有人对这个要求关注，酒馆老板快速地给了他们钥匙就又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索隆又和前台照看生意的小姑娘要了几桶朗姆酒。
　　不受磁场影响的真正的夏天所散发的余温格外漫长，直到太阳完全落山也依旧没把空气里的闷热完全带走。窗外是人声和车声，是属于一个城镇的噪杂，没有蝉、没有溪流、没有偶然惊醒的小鸟。
　　酒馆里的人送进来三大桶朗姆酒和水以及冰块，还有两个用来喝酒的酒杯。索隆付了钱，关上门。
　　与此同时山治打开了窗户，月亮稳稳地坐落在天上，青白的光晕烟雾似的盘绕在周围，不断向外环绕发散，最终给整个夜色都撒上了碎银的光屑。
　　“只是喝酒吗？和我。”山治也开始觉得这个季节实在闷热得不可思议，扯开领带扔到椅背上，又松开了几颗纽扣。随即房间内的光线便得以顺着领口的缝隙流进胸膛。
　　“嗯，从来没和你一起喝过酒。”
　　“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对我讲。”
　　“确实有一件。”
　　索隆盘腿坐下来，取过一只杯子，倒了一杯酒扔进几个冰块，抬起胳膊递给山治。
　　山治首先看到的便是他举到面前的手臂，流畅结实的线条上泼洒着灯光，那上面有些汗意，于是显得肌肉更加饱满。
　　偶尔山治也会嫉妒索隆一身出色的肌肉。
　　虽然他也有，但索隆总比他强那么一点。
　　只一点。
　　接过酒杯，他看到索隆为自己也倒了一杯，于是撑着身体坐下来，坐到剑士的对面。
　　地板上倒是很凉快，山治喝了口酒，被这家朗姆酒的纯度辣得眯起眼睛。
　　“什么事？”他接着上一个话题问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噗——”
　　草帽船上的魔兽向来总是言简意赅，却每次都能一针见血。
　　难得会有讲话如此惊悚诡异的时候。
　　山治恰好把一口酒送到嘴里，就又免费赠送给了对面的剑士。
　　“咳，咳咳咳，你在胡说些什么，咳咳……”他费力地拍击着胸膛，下巴垂到胸口，整个人弯腰咳得惊天动地。
　　索隆被这口酒喷得措手不及，尚且还保留着后退的姿势，但脸上已经挂满了酒水。他黑着脸抹了一把，恨不得把对面这颗不断乱晃的黄脑袋从脖子上揪下来。
　　然而等山治满脸通红眼底带泪地抬起头，他心里的火气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厨子，愤怒的、害羞的、喜悦的、色眯眯的、还有认真哭着的……毕竟六年的时间不短。
　　但他却仍旧没见过这样的——这样，难以形容的复杂的厨子。
　　山治眼睛深处有些茫然，虽然转瞬即逝，可眼神犀利的剑士一下子就攫住了这点。
　　“不是吗，你那么喜欢女人。”索隆平静地开口，“是和蛋糕岛上的那个，还是其他人？”
　　“别胡说混蛋绿藻头！布琳小姐和我不是那种关系！不要随随便便给女士扣这样不尊重的帽子！”
　　“我听说她很喜欢你。”
　　“才没——啊，当然，我很荣幸布琳小姐喜欢我，当然这只是作为朋友的喜欢，但就算这样我也非常荣幸能被小布琳喜欢~”
　　“你是白痴吗！”
　　“你才是白痴！”山治在反唇相讥的速度上从未输过。
　　但也没赢过。
　　他和索隆总是在伯仲之间。
　　索隆的眼神很平静，虽然剑士的额角顶着两个跳跃的十字。
　　山治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烟盒，磕出一根放在嘴里点燃，深深吸进一口后吐出来。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就像是见闻色能预见短暂的未来，索隆也能精准地说出山治下一步的动作。
　　因为实在是十分熟悉了。
　　直到山治抽完了整支烟，索隆才摸着酒杯壁解释：“我本来认为以你对女人的关注程度，一定会是最早结婚的那个。”随后没等对方开口反驳，他又继续道，“一旦有了家庭，就不能出海了吧。”
　　山治按灭香烟的动作一怔。
　　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点。
　　结婚之后出海，是要把妻子带去一起，还是把她留在陆地？如果对方也是海贼倒也简单，但如果对方不是海贼呢？他能做到彻底离开草帽海贼团，或是把一个女人留在陆地几年之久吗？
　　这些问题山治都没来得及思考。
　　他现在被一个问题堵住了脑袋，那就是——他以后会结婚？
　　和一个女人结婚？像小布琳那样？娜美桑那样？还是罗宾酱那样？亦或者是其他别的什么样？
　　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的惊悚。
　　山治打了个哆嗦。
　　“哈，哈哈……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现在想这个是不是有点早……”
　　“你不是一直想这么做吗。”索隆自顾自地喝着酒，没搭理山治青一阵红一阵的脸。
　　“什么叫我一直想这么做！你这个绿藻头除了光合作用是不是什么都不懂！结婚是件非常庄严神圣的事情！不明白就不要给我乱发表意见！”他咬牙切齿地拍着酒杯。
　　“哦，随便。”索隆淡定地瞥着他，“我只是随口问问。”
　　“你——”山治气得语塞，很想揪住索隆的衣领好好给他上一课，可紧接着又意识到自己对这件事也是似懂非懂，一团混乱。于是只好咽下这口恶气，别开头赌气似的往肚子里灌酒。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只有喝酒的声音。
　　这之后他们又陆续叫了几桶酒，直把月亮喝得迷迷瞪瞪滑下天空去，旭日的光辉洒在地平线上的丛林中。
　　紫蓝的天，橙红色的海，乌黑的树。
　　山治从没想过自己的酒量竟然也这么好，索隆一口气喝了5桶面不改色心不跳，他自己竟然也喝了3桶，并且现在只是眼角微微发红而已，头脑却依旧十分清醒。
　　“不错嘛厨子。”
　　索隆说这句话时天已经微微亮了，好不容易凉快下来的天气又有升温的趋势。山治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敞开的衣襟里那道显眼的伤疤。说起来那都是六年前的旧事了，初出茅庐的小子和第一剑豪鹰眼的对决。这家伙竟然没死。
　　但可惜的是，现在天下公认的第一剑豪仍然是乔拉可尔·米霍克，虽然索隆和他此时已经能打成平手，可没有超越就不算打败这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山治放下捏了一晚上的酒杯，落在地板上发出“磕”地一声。
　　“你是要去克拉伊咖那岛吗？”那是鹰眼居住的岛屿，即便在七武海废除令过后也没有遭到丝毫破坏。通过这件事也足够证明鹰眼的实力强悍。
　　而现在索隆与他也不相上下了。
　　“嗯。”索隆点头作为回答，收拾好身边的三把刀后站起身。“说不定也会出海历练，谁知道呢。”
　　“这样最好。”山治拍拍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把衣摆的褶皱扯平，“我在巴拉蒂，这两年应该不会再见面了。”说话的同时他注意着索隆的反应。
　　可惜剑士没有丝毫特别的动作，和平常一样束紧腰上的刀，甚至没有回头，十分寡淡地啊了一声。
　　说不清心里是否还是有几分失落和寂寥，厨子低头去口袋里摸烟，打开烟盒才发现里面的最后一支也在今天凌晨抽完了。
　　“喂。”这时索隆叫了他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团模糊的黑影子。
　　山治下意识伸手去接，刚触碰到外壳就判断出这是什么。
　　“什么啊，你也会随身带这种东西？”他诧异地挑起眉。
　　以前无论是在船上还是陆地都从没见过索隆抽烟。
　　“别人送的。”
　　剑士一贯的借口都是如此，这么多年也不愿意优化升级一下。或许也是知道劣质的谎言无法欺骗熟悉他的伙伴，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
　　山治没揭穿他，低头仔细看时才发现这是他最常抽的牌子，虽然价格不算昂贵，但售卖点很少，出了新世界更是找不到，他每次都会囤一些备用。这次是因为知道海贼团会临时解散，一时心乱才忘记多买一些带在身上。
　　所以索隆是特意买给他的？而且还注意到了他的日常习惯？
　　“你……”
　　他捏着烟盒发了会儿呆，等再抬头时却见到索隆已经离开了房间，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几个空酒桶。
　　他怔了怔，身体快过思考地冲到窗口。
　　剑士的背影出现在楼下，正悠闲自在地往城外去。
　　街上的人逐渐变多了。
　　可直到索隆走出城门，山治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