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深更半夜

23、第 23 章

　　【哥……】
　　农农？
　　【哥，对不起，我可能……等不到你回来了……】
　　是哥哥食言了……哥哥回不去了……对不起……
　　【哥，我把我的心脏给你，虽然……虽然它可能不太好……但你一定要好起来哦~】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才不要你的心脏！我只要你好好的，听到没有！
　　【嘿嘿~来不及了……哥，我先走一步咯，你要好起来，帮我照顾爸妈，我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
　　不！你回来！农农！
　　【妈妈好伤心哦，你快起来安慰她吧。】
　　农农！农农！
　　“农农……”
　　陈立信喃喃地念叨着。
　　氧气面罩让他本就微弱的声音变得更加含糊不清，但这不妨碍病床边的人发现他已经醒来。
　　“信信？信信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陈立信看到母亲坐在床边，心里立刻被酸楚填满：“妈……农农呢……”
　　“他来跟我告别……农农呢……”
　　刚刚农农在梦里说妈妈哭得伤心，让他赶快醒来照顾妈妈，而他醒来之后真的看到应该在国内的妈妈出现在他的病床边，那是不是也表示……农农他……
　　母亲哽咽着艰难道：“农农他……他把心脏给了你……呜呜——”
　　陈立信瞳孔剧震，想起了之前的事。
　　农农出了车祸，从国内转到他所在的医院，被搀扶着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孩时，他立刻心脏病发作疼得晕过去。
　　农农……他的农农没了……
　　泪水瞬间汹涌而出，心脏也随之剧痛，陈立信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啊！啊……疼……”
　　母亲赶紧按下呼叫铃，握住他的肩喊到：“信信！信信！你坚持住！你不能心情激动！不能让农农的心脏白费啊！”
　　陈立信咬牙闷哼：“唔！”
　　农农……农农把心脏给了我，我不能让他的心脏白费！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他抬起右手轻按在心脏的位置，左手死死攥住病床边的隔栏，努力呼吸缓解疼痛，同时轻声哄慰到：“农农……农农乖……农农不痛了唔！……不怕了……以后哥哥保护你……不痛了……农农乖……唔……农农、农农乖……”
　　像是陈立农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乖巧地冷静下来让疼痛逐渐减弱，在医生赶到之前便已平复。然而被用力挣扎扯开的缝合口，胸前绽出的大朵血花，还有急促的喘息和满头满脸的汗泪，都能够证明他刚才所经受的痛苦。
　　每一次每一次，只要他轻抚胸口柔声哄劝，心脏的疼痛就会很快平息，连医生都说是奇迹。虽然心脏不可能产生独立意识，但这个现象确实没法解释，最后只能归结为，是陈立信的信念太强，产生了自我催眠的作用。
　　在医院住了将近两个月，陈立信终于出院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关上房门，查看陈立农最后发来的视讯。
　　心如刀绞。
　　“唔……”陈立信手忙脚乱倒出药吃了，趴在桌上咬着手臂才忍住没叫出声，泪水打湿了半条衣袖。
　　农农……我的农农……
　　那么懂事那么乖的小孩，那么坚强开朗一直在鼓励他的小孩，到底是有多难过多痛苦，才会向大洋彼岸他这个没用的哥哥求救……
　　陈立信问过母亲，陈立农为什么会出车祸，母亲只说是意外。陈立信看得出母亲有在说谎隐瞒的迹象，但是反应不大，大概只是知道车祸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可具体的原因也不清楚。
　　陈立信只好在去医院复查的时候支开母亲，去问了陈立农的主治医师。
　　“伤势的确都是车祸可以造成的，但有没有其他成因我们无法确定。你要知道，他在送来之前已经接受过一周的治疗，一些细微的伤口甚至足以痊愈。就我们所看到的来说，并没有其他故意伤害的痕迹。不过伤势严重只是他死亡的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是他没有求生意志，仿佛自愿走向死亡。”
　　没有求生意志……
　　自愿走向死亡……
　　陈立信扶着墙躲进安全通道，吃了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农农乖，农农乖……以后哥哥保护你，你不要怕……不要怕……
　　回家之后，陈立信告诉母亲：“妈，我想回国。”
　　“回国干嘛？！”母亲果然对于这句话相当警惕，毕竟她肯定从医生那听说了陈立农没有求生意志的事。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害怕大儿子再次牵涉其中，跟小儿子一样受到伤害。
　　但陈立信有的是办法让这个始终忙于生活的女性无法拒绝：“想回去看一看农农生活过的地方，也想去认识一下他的朋友们。”
　　母亲委婉地拒绝：“过段时间就回去了，爸爸正在跟公司申请调回国内，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不要嘛，再过一段时间，农农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了。还是说……有什么不可以被我看到的？”
　　他故做调侃地问，母亲果然立即否认：“哪有什么不能看的，只是你自己一个人回去，万一突然发病怎么办？”
　　陈立信立刻向母亲进行保证，细致地打消掉她的一切顾虑：“我会注意的，每天给你们报平安，也会按时吃药，一有不舒服就马上去医院检查。医生不是说了，排异反应很小，只要多注意就行。而且，农农会很乖的。”
　　他笑着拍了拍胸口，母亲很无奈，可如果他真的能够靠这种方式抑制疼痛，倒也不失为良策。
　　陈立信再接再厉劝到：“我只是回去住一段时间，到处走走看看，又不累，不会有事的啦。”
　　母亲听他说得周全，又不像是有深入调查的打算，料想应该不会被牵连，自己再拒绝反而显得可疑，终于松了口风：“那你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去尝试一些危险刺激的东西，更不要去接触那些社会上的人哦！”
　　陈立信一口应下：“好，我答应你。”
　　“这颗心脏，这条命，都是农农给我的，我当然会好好珍惜，怎么会随便乱来呢。”
　　这句话真是说到母亲心坎上。
　　两个儿子的感情她很明白，现在陈立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背负着两个人的命，就绝不会轻易冒险。
　　“好吧，那你一定要当心。我跟彦俊说说，让他帮忙照顾照顾你。”
　　陈立信知道这个名字：“彦俊？林彦俊吗？”
　　母亲翻着手机回答他：“是啊，他是农农最好的朋友，对农农很照顾，是很好的一个小孩。哎哟，我这还没他的电话呢，两个人都乖得很，根本不用我操心，就没留他电话，偏偏农农的手机又……”
　　陈立信想了想，提醒到：“那……你知道他家地址吗？”
　　“这个知道，他家离我们家很近，农农也经常去他家玩。”
　　陈立信说：“那你把地址写给我，我直接去找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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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2……就是这吗……”
　　确定了门牌号无误，陈立信按响林彦俊家的门铃。
　　他特意等到十点钟，陈立农平时到家的时间之后，才从家里出发来找林彦俊。按照陈立农视频时所说，林彦俊不怎么出去玩，那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家。
　　门里有人在问是谁，声音很警惕，陈立信便索性不予回答。他不喜欢高声说话，况且解释起来会很麻烦，说得不好反而引人怀疑，还是等林彦俊看到他这张跟陈立农一模一样的脸之后再说，可信度也会更高些。
　　猫眼上贴了福字，内门打开时，陈立信特意弯腰从镂空处让人看见自己。他不常与人打交道，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只能尴尬地挤出一声：“嗨……”
　　门里是一张相当英俊帅气的脸，看到他的瞬间立刻呆住。那双锐气的眼眸里闪动着无比复杂的情绪：诧异、喜悦、怀念、质疑、慌乱……
　　慌乱？
　　陈立信愣了好几秒，盯着林彦俊的眼睛，再次确认了其中的情绪，才疑惑地直起身。
　　林彦俊的情绪当然不是对着他的，可是对于车祸后失踪多时归来的好友，怎么会感到慌乱？
　　这疑惑让他止住了准备好的自我介绍，只是沉默地站在门外。
　　林彦俊终于回过神，打开门迎出来，急切地一把将他揽进怀里。然而陈立信看得分明，他脸上除了激动，更多的是愧疚。
　　若不是林彦俊抱得太紧，陈立信几乎要软倒在地上。
　　林彦俊……
　　竟然是你……
　　农农那么信任你亲近你，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