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深更半夜

15、第 15 章

　　“嗡——嗡——”
　　手机上显示【锐彬来电】，王子异没有多想，随手接起：“喂？”
　　“子异！你现在有空吗？”
　　郑锐彬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弄得王子异莫名其妙：“啊？我有空啊，怎么了吗？”
　　“你能出来帮我找一下农农吗？！”
　　听到事关陈立农，王子异顿时也着急起来：“农农？他怎么了吗？”
　　郑锐彬喘着气，飞快地给他解释：“他今天约我到公园见面！可是……我到地方没看到他的人！这地上有个鸡尾酒罐子，是…是那个什么FOUR的！”
　　“什么！”
　　郑锐彬：“不知道是他喝的还是谁喝的，但我有点担心，得快点找到他！”
　　“好我马上过来！”王子异立刻起身，简单跟家里说了一声就跑出门。
　　郑锐彬甚至没有来跟他碰头，只是告诉他自己已经找过的范围和接下来的计划路线，让他和自己相对前进。王子异同样心急如焚，陈立农绝不是这样一声不吭就爽约的人，更何况……
　　何况他也知道，陈立农今天约郑锐彬出来，是来告白的。
　　打着手机电筒走进小树林里，王子异终于看到隐约的白色身影，立刻跑过去。
　　陈立农毫无意识地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王子异看到的那个人跪在旁边正给他整理衣物，听到脚步声立刻警惕地看过来，同时尽量挡住陈立农。
　　是林彦俊。
　　他眼眶泛红，眼神像丢了幼崽的猛兽一样充满暴戾，看得王子异不由心惊，立刻停下脚步，站在远处小心翼翼地问：“农农他……他怎么了……”
　　不会吧……
　　不会吧……
　　可千万别啊……
　　可是林彦俊沉默地继续低头替陈立农整理的行为，打破了王子异最后一丝希望。
　　“我……我去买件外套……”王子异说着转身离开，迅速跑到最近的商铺，随手买了件外套，又立刻跑回去。
　　林彦俊已经给陈立农整理好，盘腿而坐将他抱在怀里，让他的臀部悬空在自己两腿环起来的空隙间。他只是那样抱着，将脸贴在陈立农的额头，不知是在等王子异回来，还是真的已经手足无措。
　　王子异慢慢走近，把外套递过去：“给他穿上吧。”
　　应该是王子异的细心打消了林彦俊的敌意，他一言不发接过外套，小心地给陈立农穿上，甚至没有拒绝王子异的帮忙。
　　王子异这才看清陈立农的惨状。
　　校服衬衣领口被扯破，脖子胸口散布着星星点点的吻痕，头发里混着细碎的草屑，小脸上脏兮兮沾着泥，还带着干涸的泪迹。
　　“是黄明昊？还是范丞丞？”王子异问。
　　帮忙穿衣服的时候他有闻到陈立农身上的酒味，肯定是喝酒了，平时陈立农从来不喝酒，必须是别人给他劝他的，带着坏心。
　　他知道今天是范丞丞和黄明昊陪着陈立农来的，郑锐彬说他来的时候陈立农已经离开约定的位置。
　　林彦俊肯定不是，否则他不会拒绝今天陪同陈立农前来，而且他那么喜欢陈立农，舍不得人受半点委屈，怎么会忍心这样伤害他；郑锐彬和陈立农两情相悦，就算他直接提出要求陈立农也不见得会拒绝，更没必要急于一时撒谎犯罪；所以只能是那两个，就不知道是黄明昊还是范丞丞，还是……
　　不，不会的，黄明昊喜欢陈立农，不会愿意跟别人分享他。
　　那应该就是他了吧……
　　“是黄明昊吗？”王子异试探着问。
　　“知道是谁有意义吗？”林彦俊不耐地反问，声音里带着哽咽和压抑的怒火。
　　王子异心平气和地回答：“至少以后可以让农农远离他。”
　　林彦俊肩头起伏，不断深呼吸着压抑自己的情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沮丧地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是谁……我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等我找到他……”林彦俊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能把那个欺负陈立农的人给咬碎。
　　可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也对，如果他知道的话，恐怕那个人现在就躺在旁边了。
　　沉默良久，王子异突然开口到：“那就说是我吧。”
　　林彦俊诧异地问：“什么？”
　　王子异却显得很平静：“就说是我……对农农做了这种事……”
　　“为什么？”林彦俊感到不可置信，也非常不能理解。
　　王子异说：“农农对我没感觉，我知道，也许对他来说，我只是喜欢的人的朋友。
　　“可是我喜欢他。
　　“现在发生这种事，伤害不可避免，但说是我们，总比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要强。反正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就算被他讨厌也无所谓，我们马上毕业，到时候很难再联系，也许过一段时间他就能走出来。你不一样，你还有机会，你以后……还得保护他。”
　　林彦俊震惊地看着王子异，似乎没想到他竟然能为陈立农付出到这种地步。
　　“那就这样吧。”王子异擅自做了决定，“走吧，我们带他去宾馆。”
　　“去宾馆干嘛？”听到这个词，林彦俊立刻又警惕起来。
　　王子异耐心地给他解释：“就算是……酒后乱性……我觉得宾馆也比这里好，多少能让农农……不那么……”
　　他想不到有什么词可以作为描述。
　　不那么难过？不那么伤心？
　　怎么可能。
　　王子异想不出合适的词，干脆放弃：“而且你也不能真让他在这躺到醒吧？还有你，也得离开他的视线范围，要让他睁眼第一个看到我，只有我，他才会相信。”
　　看着林彦俊眼里的警惕，王子异把一切疑虑都给他打消：“到时候你就等在门口，等农农要醒的时候你再出门，门也不关，如果你觉得不对随时可以冲进来，这样行吗？”
　　林彦俊依旧沉默着，但王子异知道，不反对就是默认了：“走吧。把帽子给他带上，别让人看到。”
　　两人带着陈立农来到宾馆，脱去衣物后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王子异这才发现他衣服上沾了血，想到这阳光无邪的少年不知遭了多少罪就忍不住鼻子发酸，林彦俊更是攥着他的衣服，双拳握得死紧。
　　可是他们没时间去给陈立农买药上药，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醒，王子异只能提醒林彦俊要记得这件事。随后王子异站在浴室门口，林彦俊站在大门口，一起等着陈立农醒来。
　　王子异心痛地喃喃道：“但愿……但愿他不会受到太大的打击……”
　　林彦俊显然没有任何心情与他搭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王子异勉强冷静下来，仔细跟林彦俊交代后续事宜：“待会儿，他应该会给你和长靖打电话，你最好找个地方躲一下，等长靖来了你再进去，这样两个人情绪正激动，就很难注意到什么。”
　　林彦俊打断他：“那房卡怎么办？”
　　“这倒也是个问题……”王子异沉吟着琢磨，“前台应该有备用房卡，如果长靖不知道去要，那就你去。监控的话，只要不丢东西，宾馆一般不会查，以我们这些高中生的身份也很难查到。至于怎么让他不报警，这个就只有你自己想办法了。”
　　“如果被人看到了呢？”林彦俊又问。
　　王子异分析得井井有条：“这个宾馆很偏，附近没有居民区和商业区，一般不会有学生来。就算被看到，他捂得这么严实，也不一定会知道他的身份，顶多知道是我们两个带了人来，到时候就说有朋友喝多了，带人来休息。但是对农农的话，就只能承认……”
　　“嗯……”陈立农哼哼着动了动身体，顿时僵住，轻声痛呼。
　　王子异和林彦俊立刻各自消失在门后，浴室里的王子异打开喷头装作洗澡的样子，还特意弄湿了头发，好几分钟后才挂着毛巾走出去。
　　陈立农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揉腰，他记得自己昨天跟学长告白了，然后学长就……没想到进展这么突兀，更没想到会这么痛，学长一点也不温柔！
　　听到浴室门打开，他便扭头看过去，原本又羞又恼的泛红小脸看到王子异后立刻变得惨白：“学、学长……你……怎么……”
　　王子异忍住心口揪痛，微笑着说：“怎么了？你昨天不是说喜欢我吗？还抱着我不放。”
　　“我……嗯……”陈立农动了动嘴，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王子异沉下脸，似乎这才明白过来：“难道你说的学长……是锐彬？”
　　陈立农没有回答，可眼里己经盈满了泪水。
　　王子异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那也……没办法了……事情已经发生，而且我也……喜欢你……也许你可以考虑看看，干脆跟我在一起。”
　　陈立农咬着牙，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努力勉强自己僵硬的身体做出摇头的动作。
　　“那我帮你起来……”
　　陈立农继续摇头，已经忍不住抽泣。
　　王子异看他这样心如刀割，却还要坚持着把戏演完：“大概你不想再看到我……那我先走了……”
　　陈立农终于不再摇头。
　　王子异只是去拿上故意放在床边的手机，都能看到陈立农不顾身体情况躲向另一侧，更深知自己没有任何机会，只能黯然地走出房门。
　　林彦俊靠在门口，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他出来才抬头看过来。王子异还有许多话想跟他交代，又怕被房里的陈立农听见，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长叹一声，迈步离开。
　　郑锐彬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王子异一个都没有回，不确定陈立农会不会告诉郑锐彬，但是以防万一，做戏做全套。
　　以后，这段友情应该也就结束了吧。
　　果然，第三天回到学校时，郑锐彬立刻冲来找他算账，质问他：“你是不是对农农动手了？”
　　没想到郑锐彬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揪住自己的衣领，王子异还没来得及否定，已经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怎么打起来了？”
　　“你不知道吗？陈立农被王子异……”
　　“诶！我还以为是假的！”
　　“我本来也觉得是假的，但是看郑锐彬这个样子……”
　　虽然王子异已经决定要背上这个罪名，但他原本不想把事情闹大被别人知道，却不料郑锐彬如此冲动，丝毫没有考虑过陈立农的处境，想到陈立农脸色前后的变换，王子异突然有点替他不值。
　　我也喜欢你啊……
　　这么多人喜欢你，可为什么你偏偏选择了他呢？
　　“混蛋！”见王子异沉默不语，郑锐彬便认为他是心虚默认了，立刻一拳揍在王子异脸上。
　　王子异不躲不闪，在站稳后小声地说了句：“你不配……”
　　你根本不配让他喜欢。
　　你有想过你这样做，接下来他会面对什么吗？
　　“你说什么！”郑锐彬愤怒地又想抓住王子异的衣领，王子异却不再白白受着，反过来抓住郑锐彬的手用力掰开。
　　王子异一直有在健身，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郑锐彬的力量根本比不过，但他没有还手，甚至没有开口，只是轻蔑地看着曾经的友人。
　　农农啊，看看你喜欢的这个人吧，他根本不值得拥有你的感情。就算你不喜欢我，就算你不能属于我，你也不要跟他在一起……不要跟任何会伤害你的人在一起……
　　如果你看不穿他们，那我先帮你检验一下，或许会很痛苦，可这样筛选出来的人，才是真正爱你的人，才是值得你爱的人。
　　这也是……
　　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