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深更半夜

14、第 14 章

　　“可是学长，”陈立信病恹恹靠在床头，“就算你再怎么介意这件事，你也不能对农农说那种话……
　　“而且当时你找子异学长的时候，明明可以在私底下……你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跟他动手……把事情闹大被坐实……
　　“你真的有考虑过农农的感受吗？”
　　郑锐彬挫败地低下头，默默接受他的指责。
　　是啊，当时只觉得愤怒，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了，想着要抢回来，要找抢东西的人算账，却根本没有考虑过农农的感受……
　　“就算是这样，农农听说你在酒吧喝醉之后，还是赶过去找你。可是你却……搂着其他的女生……”
　　郑锐彬毫无底气地解释着，他自己也觉得这很像狡辩：“我当时是……因为那个女的叫我学长，我以为、我以为是农农，所以才会……”
　　陈立信打断他反驳到：“可是正廷学长就在旁边，如果他听到你误会了，怎么会不提醒你？他可是告诉我说，他阻止过你，拦过你，你却把他推开……”
　　郑锐彬顿时心中一惊：“没有！他没有拦过我！我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陈立信眉心轻蹙，怀疑地看着他：“可正廷学长是这样跟我说的……”
　　“真的没有！”郑锐彬急切地保证，“我发誓！”
　　陈立信却不信：“你当时都喝醉了……都能把一个女生当成农农……”
　　郑锐彬努力回忆，想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我……我是喝醉了，但是……有人跟我说话我还是记得的，不然我也不会把那个叫我学长的女生当成农农。当时没有任何人阻止过我，而且我当时……我只顾着拉着那个……我以为是农农的女生不让她走，哪还有手去推人！”
　　陈立信思索稍许，不甚确定地问：“那……你的意思是……正廷学长在骗我吗？他在陷害你？”
　　郑锐彬幡然醒悟。
　　朱正廷……
　　原来是你！
　　难怪那个女的叫自己学长，还顺水推舟承认是农农；难怪那么巧，从来不去酒吧的农农会跑到那里去，难怪……难怪……
　　郑锐彬低垂着头，闷闷地说：“如果我说是呢……”
　　陈立信犹豫了会儿，迟疑着说：“那我也……不能随便相信……
　　“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但是你搂着女生是事实，你伤害了农农也是事实，你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郑锐彬沉默不语，他确实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无辜。
　　陈立信失望地轻叹，想要从他掌中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郑锐彬用力抓住：“我会证明……”
　　陈立信疑惑地问：“怎么证明？”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郑锐彬不回答，只是笃定地说。
　　虽然我无法证明自己是被陷害的，但我可以证明——
　　朱正廷也不是什么好人。
　　————————————
　　农农！
　　农农停下！那边是马路！
　　陈立农！
　　【吱——砰！】
　　【农农！】
　　少年被巨大的力量推出几米远，像断线的木偶无力摔在地上。刺耳的刹车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探照灯围着少年排成圈，光线汇于一点，照耀着少年越发纤细的身躯，仿佛要将他化为萤火消散在这天地舞台间。
　　被染红的地面格外刺眼。
　　“农农！”
　　林彦俊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惊恐地喘着粗气，无法聚焦的眼神在房间里扫视半晌，才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然而悔恨的心情没有半分减弱，他用力攥紧被子按在脸上，埋头咬牙哽咽着。手指骨节和被子布料一并“咯咯”作响，几乎要把被子撕裂开来。
　　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对不起……
　　————————————
　　“公告：
　　“本校学生高三(3)班朱正廷，高三(4)班郑锐彬，因违法乱纪被警方拘留，情况属实，两人均做退学处理，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
　　“校务处【章】
　　“20xx年x月xx日”
　　林彦俊接了陈立信，一到校门口就看到这张公告，颇感意外。他扭头看向陈立信，却见对方神情复杂地盯着公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大班草、级草同时被退学，还是违法乱纪这种原因，顿时在学校里掀起惊天巨浪。所有人都在四处打听他们到底干什么了，不少女生甚至痛哭流涕，打算联名写信要求学校和警方重新调查。
　　有人把怀疑地目光投向陈立信，毕竟郑锐彬也是曾经伤害过陈立农的人，结果陈立信刚来不到一个月就出事，怎么想都很值得怀疑。
　　连林彦俊也小声问他：“是你吗？”
　　“嗯？”陈立信疑惑地应了一声，然后才明白他的意思：“啊，不是哦……诶——也不能说完全不是啦，虽然不是我动的手，但……我帮锐彬学长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林彦俊不解：“什么真相？”
　　“他当初抱着女生被农农看到的事，其实是正廷学长设计的。”
　　“什么！”林彦俊相当震惊，他绝想不到朱正廷竟然也在其中掺了一脚。
　　陈立信又说：“很难相信对不对？我也是这样跟他说的，然后他说，他会证明给我看。我知道他应该会有所行动，但我确实没想到，他会选择这种方式，更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同归于尽……”
　　林彦俊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两人沉默着走进教室。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似有似无地用奇怪的眼神瞟着陈立信。林彦俊刚准备发飙，尤长靖己经站起身跟他们打招呼：“信信！你今天又晚了哦——”
　　陈立信笑着回应：“在学校门口看了一下公告，有点吓到。”
　　见他如此坦然，投过来的视线很快收回去，气氛也重新轻松起来。林彦俊松开眉心，暗想自己留下尤长靖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尤长靖不可置信地说：“真的好惊讶哦，他们竟然因为违法乱纪被抓退学。”
　　陈立信皱起小脸，脸上满是困惑的神情：“对啊，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于是尤长靖提议到：“等下去问问丞丞和小贾好了。”
　　“他们会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好像还没来。”
　　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外面的骚动。
　　黄明昊在校门口看到公告之后立刻冲到范丞丞班上找人，可是范丞丞还没来学校，慌乱又茫然的他，只好跑来陈立信他们教室：“n……信信！你知道正哥和郑锐彬是怎么回事吗？”
　　林彦俊听到他咽回去的那个声母心头一跳，陈立信却还是满脸无辜地与黄明昊交流，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林彦俊忍不住看向尤长靖，发现尤长靖也正不动声色地看过来，两人视线相对，顿时更感不妙。
　　被发现了……
　　不，也不一定，或许他们只是如此猜测怀疑而已，应该还有机会可以诱导他们。
　　陈立信好奇地跟黄明昊说：“不知道诶，我们还想说要问你和丞丞。你们不能问问他们家里吗？”
　　黄明昊急得焦头烂额，可又束手无策，凉爽的初春时节竟躁出一头的薄汗：“我只知道正哥家在哪，认识他爸妈，但不知道他爸妈电话啊……”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进他们班，范丞丞看到黄明昊立刻大喊一声：“操！原来你在这呢！”
　　他也跟黄明昊一样，看到公告后冲到黄明昊的教室，得知人没去之后就冲过来，谁知黄明昊已经先到了。
　　“信……”
　　不等范丞丞把话说完，陈立信已经无奈地回答他：“我真的不知道，要不……你们去教务处问问？”
　　两人对视一眼，书包都顾不上放，转身又冲出教室。
　　陈立信担忧地皱起眉：“我还是去看看吧。”
　　“信信，我陪你去。”
　　尤长靖忙要站起来，却被陈立信拒绝：“我自己去吧。马上早自习了，到时候老师问起来，我还可以说是不舒服去医务室，你们可不好解释。”
　　尤长靖一想，也对，而且既然是陈立农，就没有那么容易出事。
　　一拳490可不是乱盖的。
　　陈立信慢悠悠路过一排教室，上楼，走上通往办公楼的连廊。
　　走了一半，才发现连廊对面王子异正等在那里，陈立信略感意外地停下脚步与他保持距离，点头问好：“王子异学长好，你……怎么会在这？不是马上早自习……”
　　“我来见你，”王子异说，“如你所愿。”
　　陈立信脸色一僵，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学长，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是答应过长靖，不会单独去找你……”
　　“既然他们这么担心你独自碰到我们，肯定有告诉过你，我和锐彬的教室就在连廊两侧，让你一定要避开。如果你有意要避开我们，完全可以从三楼过来，再上楼来找老师，可你每次都是先上到四楼，然后才走过来。
　　“你故意这样走，就是要让我们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人，没有其他人妨碍，好引我们来找你，对吧？”王子异说。
　　陈立信吐出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放松了眉眼，不再刻意做出副单纯无辜的样子——他确实小看了这个人，竟然被人如此轻易看穿。
　　王子异再次举起双手，以近乎投降的姿势向他解释：“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来赴约。之前每次锐彬都抢在我前面，现在终于有机会，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陈立信再次深呼吸，侧头看了看楼下中庭的小花园，说：“下去说吧。感觉这次谈话的时间应该会很长。”
　　王子异欣然接受。
　　两人下楼来到小花园，找了条石凳正打算坐下，王子异拦住陈立信，脱下外套叠好放在他身后的凳子上：“石凳很凉，你身体不好，还是要多注意。”
　　陈立信看了看他单薄的校服衬衣，忍不住问到：“可是这样……你不会冷吗？”
　　“我还好，平时都有在健身，我身体很好的。”
　　王子异捏了捏手臂，要不是衬衣袖子太紧，似乎就要给他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陈立信便不再客气：“那就谢谢了。”
　　“应该的。”
　　陈立信怎么也料不到，两人之间的谈话竟然会在这样平静到甚至有些温馨的氛围中进行。
　　王子异非常主动：“你想问什么？”
　　陈立信心情复杂地说：“我……我什么都想问……我只想知道当时的真相……所有的……”
　　王子异略苦恼地皱了皱眉：“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而且那件事情之后，我也没办法再跟他们交流。”
　　陈立信毫不犹豫：“那就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那我就……从头说起吧。”王子异想了想说，“如果有什么遗漏的，或者你想问的，可以随时打断我。”
　　“好。”
　　王子异把记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道：“其实……我没有对农农做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