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未歇》木夕鸟

53、第 53 章

　　虽然居民楼还在，估计也很快就会拆迁重建，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里跟曾经一样的模样了，他忍不住掏出手机，对着面前的场景拍了几张照片，只当做最后的留念。大概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吧，离开的时候何雨潇想。
　　从K市回到S市已经是晚上，到了家后何雨潇给自己简单煮了个面，奔波了一天他也有些累，吃完面草草洗漱了下他便躺下了。
　　何雨潇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他一激灵，他看也没看摸到手机，“喂？”
　　电话里因为快要睡着而有点懒洋洋的声音听得唐斐寰心里有点发痒，他温声道：“你干嘛呢？”
　　听到唐斐寰的声音，何雨潇的睡意跑走了一半，他有点不情不愿的开口：“睡觉了。”
　　唐斐寰看了看手表，才九点刚过，“怎么睡得这么早？”
　　何雨潇不想跟唐斐寰多说，简短道：“今天出门了，累了。”
　　“喔，今晚在镜湖公园的湖边有烟花秀，十点钟开始，我刚加完班，本来想找你一起去的。”唐斐寰仍旧继续道。
　　何雨潇假装没听出来唐斐寰语气中的失望，“我困了，而且已经躺下了，不能去了。”
　　“好吧，不过烟花秀还有一天，明天你有时间一起去吗？”唐斐寰语气中带着期望道。
　　何雨潇本想跟刚才一样直接拒绝，话到嘴边却犹豫了一下，变成了：“明天再说吧。”
　　虽然何雨潇还是没有同意，但话语中那没有完全拒绝死的一点点松动还是让唐斐寰心里产生一丝欣喜，他道：“好，那明天我忙完了联系你。”
　　挂断电话后，何雨潇一时间有些睡不着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唐斐寰早已心灰意冷，就算还残存着一点“旧情”，也很快会随着时间彻底消失，但最近伴随着唐斐寰总是想方设法地靠近他，他的心底却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地复燃了，他明明对唐斐寰口中充满爱意的表白没有半点相信，也对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伤害过他的事无法放下，他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放松了戒备和防线，他一开始的决然和坚定的拒绝也慢慢变得不再那么决绝和坚定，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有些迷茫，有些无措，他不知道到底是应该依旧保持着理智，还是随着感觉走才是对的，他不知道这一次究竟怎样选择才不会再次陷入命运的玩笑之中。
　　第二天傍晚，唐斐寰果然又给何雨潇打了电话，他以前的号码被何雨潇拉入黑名单了，后来他每次都用其他的号码联系何雨潇，但最近大概何雨潇觉得拉黑一个号码也无济于事，于是便把他之前那个号码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电话接通的时候唐斐寰听到电话里头有锅铲相碰的声音，还隐约听见了几个菜名，他不禁笑道：“你在水墨天还是在水一方？”
　　“水墨天。”何雨潇简短道，说完又赶紧冲着别人喊了一句，“哎，3号包间点的那个鱼换了啊！”
　　唐斐寰听着电话里面何雨潇的声音，即使何雨潇还没答应跟他在一起，他的心里也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暖意，于是他说话的声音变得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柔，只听他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忙完？”
　　“这阵儿过去就好了，”何雨潇道，“不是十点才开始吗？”
　　“不着急，”唐斐寰道，“不过我想去看烟花之前咱们先一起去吃个饭，就去以前去过的那家粤菜馆怎么样？”
　　“行吧。”
　　“那就七点钟在那里见。”
　　“好。”
　　何雨潇继续忙着，今天客人比较多，即便是十二月中旬已经很冷的天气，何雨潇也很快出了一身汗，他不禁想着看来水墨天还得招个厨师和两个服务员才行，口袋里的电话再次响起来，何雨潇以为还是唐斐寰。
　　“怎么了？”
　　“我想见你。”
　　何雨潇一怔，他这才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号码，语气的温度也不禁由冷下来，“你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我能见你一面吗？”距离上次听到这个声音时间并不算很长，但电话里的声音却听起来越发嘶哑和苍老。
　　何雨潇一阵厌恶，他边走出厨房边低声怒道：“上次我都说过了那是最后一次给你钱！”
　　“我借了高利贷，这一次还不上的话我真的会被打断手脚的！”何建喊道。
　　“你还真是没脸没皮，只有打断你的手脚才能让你记住教训！”何雨潇恨声道。
　　“你不能见死不救！我要是被打断手脚我的后半生就完了！”何建听到何雨潇的语气心里更加焦急，“你别忘了，你对我还有赡养义务，我要是被打残了你也得给我端屎端尿！否则我就去告你！”
　　何雨潇皱着眉头，厌恶感冲满了胸口，他无所谓地道：“你这种人渣早死早超生，残了正好送你一程，你要告尽管去告！”
　　何建知道这个他这个名义上的养子倔得很，也有主意得很，也就小时候还能被他欺负欺负，后来渐渐长大了，不太依靠家里了，就翅膀硬了起来，连家都很少回了，所以一些普通的威胁的话对他根本没用，他根本不会在乎。
　　何建见何雨潇要挂断电话，不由狠声道：“你可以不怕我告你，但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你也说了我是人渣，我这种人渣可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去把你父母的墓还有那个臭娘们的墓都掘了！我说得出来就干得出来，我让他们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
　　何雨潇顿时气得胸口都在发疼，这个何建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他知道何建不是说着玩的，他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何建，你怎么能这么无耻？！你还是个人吗？”
　　何建毫不在意地笑起来，笑声嘶哑难听，“这都是你逼的，你要是痛痛快快地给我钱，不那么冷血无情，见死不救，我至于这样吗？”
　　何雨潇胸口狠狠起伏了几下，他缓缓吐出几个字，“好，你要多少钱？”
　　只听何建道：“我要二十万，不过我不相信你，我不要等着你打给我，我要当面看你给我打过来。”
　　“我看见你就想吐，你别得寸进尺！”何雨潇道。
　　“嘿嘿，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现在就在S市，你现在就得打给我！”何建无赖道。
　　何雨潇犹豫，最后他说道：“好，在金马街那个绿意咖啡馆，我二十分钟后到。”
　　“好，不见不散！”
　　何雨潇跟水墨天的经理交待了几句话，然后便换了件衣服打算开车去金马街。走之前，他给唐斐寰发了条微信，说他得晚半个小时到那家粤菜馆。
　　绿意咖啡馆位于水墨天和那家粤菜馆之间，从水墨天去那家粤菜馆会路过绿意咖啡馆，所以何雨潇心想去完咖啡馆之后直接去粤菜馆，晚个半个小时应该来得及。
　　很快他就收到了回信：没事，一会儿我先过去，在那儿等你。
　　二十分钟后何雨潇到了绿意咖啡馆，他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然后看到一个骨瘦嶙峋，相貌奸猾猥琐的六十多岁的人走了进来，何建进来之后四处望了望，随即目光定在了何雨潇的方向，因为多年未见，他犹豫着辨认了一会儿，才朝着何雨潇的位置走过来。
　　何建走到何雨潇对面坐下来，咧着嘴笑道：“这么多年没见，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你真是长得越发俊了。”
　　何雨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别废话，我不是来这里跟你唠家长里短的，把钱给你打过去我就走。”
　　“嘿嘿，你贵人事多，只要把钱给了我，你就忙你的去。”何建说道，脸上的笑容让充满褶皱的脸变得更加丑陋。
　　何雨潇道：“我可以给你钱，但我刚刚从公司辞职了，我现在手头没有那么多钱，没法给你那么多。”
　　何建一听急了，他就知道何雨潇不可能那么痛快地按他说的把钱给他。“那不行，”他道，“我明天就得把钱给还了，你必须给我二十万，少一分那些人都得剁了我的手脚！”
　　“我是真没钱，最多给你五万，而且这真的是最后一次给你钱，以后不管你是要掘墓还是什么，我都不会再给你钱了。”何雨潇冷冷地道。
　　“何雨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何建阴狠地说，“你虽然辞职了，但还开着两家饭店呢，说你没钱你骗谁呢？”
　　何雨潇不禁皱起了眉，这么多年何建打电话给他要钱，这是他们两个唯一的联系，何建根本不知道他做什么工作和开餐厅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开餐厅？而且连他辞职的事都知道！
　　“开餐厅只是小本生意，根本不赚钱，而且开餐厅又不是空手套白狼，我还需要本钱呢。”何雨潇道，“我再给你五万，一共给你十万，这是我最大的能力了。”
　　说完，何雨潇也不管何建同不同意，拿出手机就给他转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