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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   齐渊久未离宫,兴致极其高昂,直玩到日落西山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在客栈,叫了酒菜到房间,他亲自提起酒壶,要给严随倒酒。

      严随忙起身挡住:“陛下,让臣来。”
      “跟我还客气什么?”一日时间,齐渊总算将“朕”改成了“我”,“从前你可不这样见外。”
      严随摇着头,笑道:“你现在是皇上,我可不想顶个‘大不敬’之罪。”
      “这里就你我二人,谁能给你定罪?”

      严随笑着提起酒杯,没再拒绝。
      酒过三杯,齐渊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已经很久没这样对我笑过了。”
      严随捏紧杯子,眉毛则高高耸起:“宫中的日子着实无趣,没什么可笑的,每日都是那些人那些事,吃了睡睡了吃,快要变成猪了。”
      齐渊哈哈大笑:“这话也就你敢说——我也常常如此觉得,每日睁眼就想今天又有什么事,国家是不是安宁,百姓是不是安居,官员们有没有贪污,大臣们有没有对我隐瞒什么,就连睡觉都不安稳。”

      严随晃了晃酒壶:“难得出来一趟,多喝点。”
      他好像真的放下了君臣之分,和齐渊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一顿晚膳吃到月上柳梢。

      齐渊像是喝高了,眼神迷离的看着严随,道:“阿随,其实我知道,你并不想留在宫里,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勉强你。”
      “前朝后宫那么多人,不是阿谀奉承就是心怀不轨,我谁都不能信,也谁都不敢信,再没有旁人能和你一般,了解我、支持我。”
      齐渊微微探身,似乎是想抓他的手,被轻轻避开,他喝的有点多,并无察觉,仍在自顾自说着,“只有你,永远都是阿随,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是一个人。”

      这种话,齐渊不止说过一次。
      在他们刚刚长大的时候,在齐渊知道自己要争夺皇位的时候,在他刚刚登基的时候。
      乃至现在。

      严随轻轻摩挲着杯子,一会儿道:“陛下,派我做一些事吧。”
      “你想做什么呢?”

      其实有许多能做的,可细想,又都可有可无。
      他这种人,居然无欲无求,似乎没人会信。
      “像从前一样,或者派我到偏远的地方。”

      大周国土的每寸土地都有皇上的人,有些地方太过偏远常年苦寒,油水稀少还没有实权,一般人都不乐意前往,而这些对严随来说都无关紧要。
      从前流浪,后来受训,以及一次次殚精竭虑的执行任务,哪次不是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这已经是严随所能想到的最两全的方法,既能避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又能寻得一丝自在。
      如果齐渊能允,他也许可以不做最坏的打算。

      齐渊的眉头缓缓拢了起来,迷离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些:“说到底,你还是想离宫?”
      严随:“我想替朝廷做一些事。”
      “那你为何不直接向我索要京中官位,更能为朝廷效力。”
      “能力有限,不足以胜任。”
      “京中有闲职,宫中也有。”
      “德不配位,忝居要职会让人议论陛下任人唯亲。”

      齐渊眯起眼,要睁不睁的,像是犯酒困。
      对话短暂中止。

      外头的风有些大,拍的窗户嘎吱作响。
      严随喝了口酒,起身关窗。
      倾身出去,取下支窗的杆子。
      风卷起他的长发,乱糟糟的在空中飞舞。
      豆大的灯光下,他的身影轻盈飘逸,随时会凌空而飞。

      齐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曾经答应外祖,要一生陪着我。”
      他口音清明逻辑分明,哪里有一丝酒醉的姿态?

      严随拢了拢衣襟,重新落座时,面上笑意不再。
      提起酒壶斟满两个杯子,自己举起一杯,待齐渊拿起另一杯,他缓缓开口:“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齐渊看着他,没动。
      “今日也累了,陛下喝了酒,早些歇息。”
      待严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齐渊又笑了,照葫芦画瓢。

      齐渊的确累了,但他不准严随离开他的房间,严随只能躺下。
      开始齐渊还强撑着想要和他说话,没两句,口齿开始囫囵不清,紧跟着,眼睛一闭,直接睡了过去。

      房间寂静,齐渊的呼吸均匀而沉重。
      严随掀开被子,轻轻一跃,跳上房梁。

      先前借关窗扫视楼下,每个出口包括窗户下方都有身着便衣的侍卫。
      根据经验,屋顶上也会有。
      凭他一己之力,是万万逃不开那么多高手的。

      但他必须尝试。
      本以为这次出巡是个转机,没想到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他看的出来,齐渊的耐心越来越稀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天子之怒,不是他可以承担的。

      绑好长发,深吸两口气,严随开始按计划行事。

      酒楼被齐渊包下,掌柜伙计在后院休息,随侍出行的太监坐在大堂打瞌睡。
      忽然,楼上传来喊声。
      他几乎本能的清醒过来,拔腿就往二楼冲。
      与此同时,隐在酒楼内部各个房间的侍卫们也过去好几个,全部聚在齐渊房外。

      就见严随满头大汗的指着屋内,说:“可带了御医?陛下昏迷。”
      众人齐齐震住。

      跟来的太监还很年轻,何时见过这种阵仗,魂儿都快没了,舌头牙齿磕绊的厉害:“没没没没有,陛下说明日就回宫,这这这……”
      “找两人找大夫,其他人守着陛下。”严随朝他们身后看了一眼,让他们都进屋等着,“外头大夫只怕医术有限,再找两个人去请御医。”
      太监:“奴才,奴才们把陛下带回宫……”

      严随呵斥打断他:“陛下如今昏迷还不知情况如何,倘若不可移动,在途中出事,你担待还是我担待?谁担待的起?”
      见太监和一众侍卫就要晕过去了,他又放柔语气压低声音,有条不紊道:“如果大夫能瞧好,那自是再好不过,如若不能,也等御医前来——此事发生在宫外,连我在内,在场众人都脱不了干系,明白吗?”

      太监打了个剧烈的哆嗦,侍卫们也是面沉如水。
      在皇上身边做事的,没有笨蛋。

      皇上的恩宠能让他们鸡犬升天,自然也能让他们人头落地。
      出门在外没有照顾好皇上,若传回宫里,被有心之人利用,又有谁能保住他们?
      若皇上在此出事,哪怕受伤生病,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生命有恙,九族皆灭。
      即便皇上知晓实情开恩饶他们一命,后半生在宫中的前途也算全然断送了。

      又是几层冷汗。

      这时,严随又开口:“最好的方法是在宫外解决这事,待陛下醒来,我会帮忙劝几句,说是你们的功劳。”

      太监和侍卫又愣住。
      宫里谁都知道陛下三两天就要回朝阳宫去,因为那里住着一位和陛下一同长大的男子。
      几日前云昭仪私自去朝阳宫“观察”严随,还被陛下斥责。
      就连这种游玩性质的出行,不带三千佳丽,只带了他。
      这人对陛下的重要性,恐怕远远超过所有人。

      不过,他身为陛下身边人,皇上出事也难辞其咎,乐意帮忙怕也是为了自己。
      但无论如何,严随的处理方式对他们有益。

      于是,侍卫分成两拨,一拨留下来守卫,另一拨去找大夫接御医。
      大夫是被强行带来的,很是不乐意,但见了丰厚的酬劳也就没话说了,坐在床头诊脉。

      太监小心翼翼朝床上递去一眼,擦了擦吓出来的汗。
      陛下脸色如常,应该没什么事。
      希望上天保佑。

      “咦?”
      听得大夫出声,太监忙抬眼。
      大夫:“这位公子是服用了过量的安神药物,所以睡得沉,他身体很好。”

      太监还来不及惊诧,御医也赶到了,诊脉结果和大夫一致。
      御医更加谨慎些:“陛下的脉案御医所都有记档,陛下从未服用过安神药物,也没让人取过。”

      太监还没冷却的汗又开始狂飙。
      没有御医的允许,谁敢给天子吃安神药,还吃这么多,动静这么大都没醒!
      再说,陛下的饭菜都是特制,谁能下进去药?

      对了!
      太监剧烈的晃了一下,昂首四顾,这才发现先前好心给他们出主意的男子不见了。

      屋顶缺了几大块瓦,能容二人通过。
      屋顶上的侍卫被打晕,人事不知。
      最要命的是——
      严随不见了。

      严随没有立刻逃出京城,而是到城外的一处山洞。
      为了让齐渊喝下了药的酒,他也喝了不少,神思恍惚的不行,他不断用针刺激手背才勉强保持清醒,骑上侍卫的马跑了出来。
      山洞是他从前离京办事偶尔发现,十分隐蔽,能藏下好几个人,正好供他休息。

      没了外力的刺激,睡意立刻侵袭神志,严随靠着洞壁,想着醒来后去哪好。
      他憧憬毓秀江南,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盖间小屋,钓鱼种田,养一些花——最喜欢桃花梨花,能赏能吃,十分实用。
      啊对了最好再养一条小狗,他钓鱼的时候小狗就在旁边自己玩,晚上还能上演“狗拿耗子”。

      其实这就是他流浪时的最大理想,后来命运突变,他曾经以为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
      就是违背了曾经对太师的誓言,问心有愧。
      还有白菜,希望楼聿能好好照顾它。

      真好。
      严随轻松的睡了过去。

      第一缕晨光穿破黑暗的时候,山洞口闪过一个人影。
      “你们候在这里。”
      “是。”

      那个人影步入其中,很容易就看到了靠着山壁熟睡正香的人。
      他弯腰欠身,轻轻抬起严随的下巴,叹了口气:“阿随,你为什么要这样?”

      严随睡得很熟,但也许感知到不好的信号,眉头拧了起来。
      齐渊的眼神凉了下去。

      严随这一觉直“睡”到次日,醒来时脑袋疼的厉害。
      很快,他看到了楼聿。

      楼聿站在床头,等他清醒的差不多,轻轻开口:“从今天开始,由我负责先生的安全。”
      严随木然的看着他,药物影响加上睡眠过久,他双眼浮肿厉害,这个角度望过去,像一具没有感情的尸体。

      楼聿将白菜放过去,白菜舔他的手背。
      严随睫毛微颤。

      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会儿。
      楼聿终是没忍住,说:“陛下很生气——先生,你明知道逃不掉。”

      以他们的身份立场,楼聿说这样的话,其实是不合适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看,我每天还写的很开心(捂脸)傻乐
    ps 这是重生前,楼聿戏份暂时不太多,下一章开始就慢慢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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