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债》夏九木

22、第 22 章

　　晚宴头天，戴晓娴打过电话来，说她从江硕那儿弄来一张邀请函，让尹东方在装扮上收着点儿，别抢她风头。

　　两人在电话拌了好一会儿嘴。

　　当天，尹东方请好半天假。

　　十二点时，就接到了金凯的电话。

　　尹东方拎着东西下楼，来接她的是辆劳斯莱斯，半小时后将她送到一家高端时尚造型工作室。

　　金凯跟工作室的女老板很熟，简单沟通后女老板才瞥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朝尹东方笑了笑。

　　没一会儿，尹东方知道为什么要提前半天了。

　　上妆从她们护肤开始，做头从她们养发开始，连她的双手都被刷上黏哒哒的保养品裹到热呼呼袋子里好半天。

　　有钱人的生活果然滋润，难怪世人都对金钱趋之若鹜。

　　不过效果也对不起下得这番功夫。

　　造型师为她挑选了一字肩的黑色鱼尾裙，这里不得不夸一下造型师，她总能一眼看出每个人身材上的长处。

　　衣服的款式和颜色也刚好搭配她带来的项链和高根鞋，原本造型师还推荐其它珠宝首饰，但尹东方婉拒了。

　　弄完造型还有一丢丢时间，工作室端上来茶点让尹东方坐在休息区，金凯说出门办点事儿。

　　她用原相机自拍张照片发给戴晓娴，许是工作室的灯光够亮且够柔和，竟不比美颜后的效果差。

　　戴晓娴：【我靠，让不让人活了？】

　　【你竟然学会用美颜相机了？】

　　东方：【没用啊！原相机拍的。】

　　然后她收到一排排滴血的小刀。

　　一分钟之后，她收到了单亦哲的信息：【很漂亮。】

　　【什么？】

　　【你的照片，戴晓娴发了朋友圈儿，她好像在给你征婚。】

　　“……”他们是跳伞之后加的微信，戴晓娴主动要的。

　　尹东方抬手捂住半边脸，给戴晓娴回复一溜血滴子表情包。

　　哥：【她为什么要给你征婚？】

　　东方：【她一向这样，跟我闹着玩的。】

　　哥：【我现在有点忙，晚点儿再聊这个问题。】

　　尹东方舒口气，到时候她也顺便聊一聊。

　　其实尹东方不怎么敢吃喝东西，礼服实在是太合身，她怕吃出小肚子，怕单亦哲看到。

　　金凯回来拎了一堆购物袋，将几款手包摊在桌上：“单总说让您选一款，其它的送到您家。”

　　“……”尹东方不太懂奢侈品，但她发现有一款是戴晓娴垂涎许久没舍得买的，然后她问，“能退掉吗？”

　　金凯笑了：“单总不可能同意。”

　　“那就这个吧！”尹东方拿起个看上去款式普通的白色手包。

　　金凯将其它包重新收到购物袋里，才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云鼎位于最繁华地段，又恰好赶在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可金凯掐时间挺准，他们的车在六点前停在了云鼎院内的专用停车位。

　　尹东方从车上走下来，一眼就看到自上而下灯火通明云鼎大洒店，高处露台被点亮，和她想像中一样出彩。

　　院内两个弧形楼梯是她设计的，可步行至二楼大堂。现在楼梯上铺设了红毯，中间三部可达二楼观光电梯上上下下几乎没停。

　　因为金凯随行的关系，尹东方并不需要出示邀请函。

　　宴会就在三楼左侧最大的宴会厅里举办，此时已然人头攒动。

　　单亦哲在人群中很显眼，尹东方步入宴会厅就发现了他，他也同时望过来，而后从人山人海中穿过来。

　　宴会厅的灯光打在尹东方身上，黑色礼服衬得她脖颈和脸粉白，漂亮的锁骨清晰可见，加上明艳瑰丽的妆容，往那一站都是风情。

　　“哥。”尹东方拧起眉，“你觉得我穿成这样合适吗？真让我想看酒店，我其实可以来这里端盘子。”

　　单亦哲似乎怔了须臾才笑道：“我缺个端盘子的？”

　　他拉上尹东方的手腕，接着说：“刚才我跟爷爷奶奶提过你，先带你去见见他们。我今晚应该会很忙，一会儿你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正式开始后应该需要合影，你站在我旁边，今天我不喝酒，晚上送你回去。”

　　尹东方听从安排：“戴晓娴来了吗？”

　　单亦哲失笑：“来了，被江硕拉到僻静的角落里教育去了。”

　　“她怎么了？”

　　“江硕说她在四处跟人搭讪。”

　　“……”这是戴晓娴能干出来的蠢事儿，还以为这种场合是她常玩的酒吧夜店。

　　此种宴会多为商务局，无非是告知各界有消费能力的人士云鼎重新开业的消息，顺便请媒体宣传造势。

　　这里连递个名片都有鄙视链，谁会理她？

　　爷爷身着西装，奶奶是旗袍，两位久经商场的老人应酬起来游刃有余。

　　他们慈祥又和蔼地与尹东方聊了几句，但也只有几句，上前拜访的人太多，尹东方便识相地独自从他们身边退了出来。

　　刚好遇上被教育过的戴晓娴，她蔫哒哒地没什么精神，与尹东方坐下就抄起桌上的酒喝。

　　“这破宴会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尹东方抬手去顺她的头发：“你应该也没什么机会来。”

　　“我说那一个个看见我套近乎像见鬼一样的表情，合着是看我像神精病。”戴晓娴失望过后又说，“不过，还真有一个加我微信的。”

　　说着献宝一样将刚添加好的微信递到尹东方面前，放大他的头像：“看，就他，长得还不赖。”

　　“……”不赖是不赖，尹东方撇撇嘴，单亦康竟然用这么油腻的照片当头像，“删了吧！这是我哥的堂哥，排行老三。”

　　“啊？”戴晓娴张大嘴巴，“长得一点也不像。不过为什么我要删掉，当个朋友呗！”

　　于是尹东方好心地跟她分享了单亦康前段时间的桃色事件。

　　“操，这他妈不是渣男吗？”

　　尹东方挑眉，不置可否。

　　戴晓娴当即就把人给拉黑了。

　　不过戴晓娴这人特别对不起她名字，几乎一刻也闲不住。瞄到个小明星，就追着人家合影去了，说是要发朋友圈儿。

　　落单后尹东方无聊，总喜欢在人群里找单亦哲的身影，看他跟许多人站在一起寒暄。

　　期间还看到孙若希和单亦珏凑在一起，她们显然也看到了自己，但都同时选择了无视。

　　特别是单亦珏，扫过来的眼神里透着鄙夷和蔑视，就差把瞧不起写脸上了。

　　其实尹东方不在乎她怎么看自己，在意别人的眼光活的多累。

　　单亦珏不过是个陌生人。

　　身边的椅子突然响动，她转过头就看到单亦康扬着一脸不羁的笑坐在自己身边，同样是一身高定西装，他是怎么穿出一副痞子样的。

　　尹东方笑了笑打招呼：“三哥。”

　　单亦康的眼神儿就没停下来打量尹东方，令她十分不舒服。

　　“这衣服很适合你，简直……”他双手在空气中自上而下画出曲线。

　　“谢谢哦！”尹东方打断他的话，重新将头扭了回去，孙若希穿着高定银白色短裙，正与单亦哲单独在聊什么。

　　单亦康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你在看亦哲吗？挺般配是不是？应该快订婚了吧，双方家长都见了。”

　　“没有，我在找人。”尹东方从人群中开始探索戴晓娴的身影。

　　“别找了，看看我，三哥现在是单身。”

　　尹东方果然看他，就是眼神儿有点耐人寻味：“是吗？”

　　单亦康道：“东方，你是不是听说我的事儿了？我冤枉的好不好？”

　　“哦。”尹东方认真地问，“那孩子不是你的。”

　　“嘿！”是个男人就不会承认被绿，“孩子虽然极大可能是我的，但年轻人擦枪走火不也很正常吗？”

　　尹东方问：“那干嘛不直接结婚，三哥也快三十了。”

　　“结婚？”单亦康痞笑着，“结婚哪这么简单？她拿了不少钱，自己就跑医院解决掉了，其实就是想要钱。”

　　尹东方深吸一口气，无语片刻：“三哥，你知道我信佛吗？”

　　单亦康诧异：“还真不知道，怎么呢？”

　　尹东方摇摇头，郑重又扼腕道：“师兄给我讲业力的时候说过，未出生的婴灵怨念深，造业的父母罪过最重，轻者诸事不顺，重者血光之灾。”

　　“东方？”单亦康被她的话瘆得不轻，“你可别糊弄三哥。”

　　“不糊弄你，其实有办法化解的，三哥只需要到庙里剃度修行个把月，念上几万遍忏悔经文，将孩子超度就可以了。”

　　“……”单亦康大笑起来，在抬在尹东方头了拍拍，“故意吓我是不是，怎么这么皮？”

　　尹东方对他轻浮的动作很反感，从位置上站起来：“三哥不信算了，我去找我朋友。”

　　“我陪你呀！”单亦康不管是不是躲他，没脸没皮跟上去，“找谁？”

　　尹东方装作没听到，继续快步走在人群中。她想找到戴晓娴，戴晓娴比她凶比她会阴阳怪气，兴许能赶走这人，可高跟鞋鱼尾裙实在耽误她发挥。

　　“东方？”单亦康紧跟在后，大步追平抬手探到尹东方腰间，“走这么快干嘛？”

　　在他触碰到自己的瞬间，尹东方动作极大地转身后退躲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

　　“对不起。”尹东方边躲边说边转身，撞到是一对男女。

　　她还没来及看清对方模样，便听对面一女声颇惊喜道：“尹东方？”

　　尹东方抬头，她只恍惚了片刻便试着问：“程朵？”

　　“是我是我。”程朵笑起来，“咱们俩都是槐江的，毕业后还是第一次遇到吧！”

　　她们是同校校友，还是隔壁宿舍，大学时走动很频繁。

　　“是啊！”尹东方往她身边靠，与单亦康拉开距离，“有三年多没联系了。”

　　“我们那个群你怎么退了？连你们宿舍的人都联系不上你，大家都问起过你。 ”

　　“我换号了，在谭城呆了三年。”尹东方差开话题，瞅到她手上的婚戒，“别总是聊我，你结婚了？”

　　“是啊！刚刚结婚。”程朵笑得很甜，“大学同学来了不少，好多你认识的。”

　　她这时才发现尹东方后面的单亦康，眯着眼睛问：“你男朋友？”

　　单亦康挑眉。

　　“他是三哥。”

　　许久未见，程朵又活泼，当即拉着尹东方坐在一处叙起旧来。程朵的老公跟人应酬去了，单亦康总算呆不住就走掉。

　　晚宴正式开始，先是单家爷爷奶奶上台致辞，再是单丰，讲得无非是云鼎起源与历史，加上后面很官方客套。

　　云鼎重新开业虽一直由单亦哲负责，但也轮不到这种资历的年轻人上台，他就站在主讲台边上。

　　程朵一眼就瞄到了他：“那不是你哥吗？你哥是单亦哲？”

　　“嗯！”尹东方说，“不是，没有血缘，我跟单家没有关系。”

　　程朵只是点头没多问，毕竟尹东方大学里四处打工赚学费生活费，但凡与有钱人关系密切点也不至于过成那样：“这样啊！”

　　她似乎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毕业那会儿是不是和你哥吵架了，他把咱们学校认识你的人问了个遍，到处打听你的去向。”

　　尹东方听到这些很平静：“没有，只是暂时没联系上。”

　　即使现今网络发达如斯，程朵还是没多问：“哦，听说他不停地找了你三个多月呢！”

　　尹东方心里咯噔一下，脑子有那么半刻空白。

　　“对了。”程朵没再继续那个话题，“你把我老公介绍给你哥呗！兴许将来有机会合作呢！”

　　尹东方回神儿：“好呀！”

　　台上致辞结束后，就到主办方合影环节，单亦哲从刚才就在观察尹东方的位置，他台上朝这边走过来。

　　尹东方与程朵皆起身，单亦哲看到程朵礼貌点头：“这位是……”

　　“大学校友。”

　　单亦哲微笑后移开视线：“去合影。”

　　“那个单总，我和我老公能不能一起去合影？”程朵问道。

　　这种会上媒体的照片通常是主办方与实力雄厚商业代表，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一般连边边角角也站不到。

　　单亦哲应允后，程朵便欢喜去找她老公去了。

　　单亦哲的位置是站在单丰左侧，他拉着尹东方站在他旁边。

　　尹东方知道自己站这儿不合适，连单亦卓他们的位置都没这么优越。

　　所以当她看到孙若希走过来的时候，她想主动让出位置：“哥，还是到后排边上站着吧！”

　　可单亦哲重新握住她的手腕，无视一脸期待神情的孙若希：“你就站在这里。”

　　“尹东方，你怎么站这里？你跟我站第二排吧？”单亦珏此刻倒是热情，上前拉住尹东方的手臂。

　　这种场合，尹东方觉得自己还是识相点儿，刚要抬脚跟单亦珏走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温热的手掌。

　　单亦哲的声音冷淡且带着不容质疑的气调：“单亦珏，放开她。”

　　或许是有点怕，单亦珏的手果然放开了，放开又不服气：“四哥，她站这里合适吗？还打扮成这样子，再好的衣服也盖不住她身上的穷酸气。”

　　“单亦珏……”单亦哲声音降至冰点。

　　“是啊！”尹东方突然打断他，“就算我穷酸包装包装还像样，不像你明明大小是个名媛，好衣服穿你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没人提醒你用力过猛嘛？”

　　单亦珏脸黑了，说用力过猛也非冤枉她，二十多岁何以用那么多珠宝加成。

　　尹东方说：“你要不说话，我还以为是单家哪位长辈呢？”

　　单亦珏怒目圆睁：“尹东方？”

　　“好啦！”尹东方朝她笑笑，“你说我穷酸我都不生气，我说你显老你干嘛生气？你好小气啊！让人家孙小姐看笑话了。”

　　她有火发不出，转而向单亦哲求助：“四哥？”

　　单亦哲表情淡淡：“你们扯平了。”

　　“……”

　　终是气不过，单亦珏哼一声走掉，从始至终孙若希都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杵着。

　　　 尹东方这人看不得人家尴尬，便道：“那孙小姐就站在我旁边吧！”

　　　 单亦哲朝孙若希点点头。

　　好歹是下得来台，孙若希也没那么不识相，便拎着裙摆走过去站好。

　　傲慢清高地扬起下巴自行调整拍照姿势，蓬松的裙摆就这么挡住了尹东方的半边鱼尾裙。

　　“……”尹东方觉得今天孙若希没有那次见面热情，奇奇怪怪的。

　　孙若希比尹东方矮一点儿，头身比也差一点，可掩不住她身上那种自小在豪门长大的自信。

　　尹东方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回头瞧了瞧程朵和她老公，就挤在第三排边角的位置。

　　拍照准备就绪，单亦哲低头发现了孙若希铺过来的裙摆，他向左挪上半步，手扶在尹东方腰侧将她也带了过去。

　　如此他们俩紧贴在一起，与旁边的孙若希拉出个尴尬的距离。

　　闪光灯雨点一样儿打在身上，单亦哲的手也没有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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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有些大修的地方还没有完成，工作又比较忙，尽量按时更新。
万一不能，会挂请假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