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钟情》青苇

8、第 8 章

　　吃过晚饭，见过那位好本领的未来二嫂之后，威利不肯留在李家大宅过夜，只怕一夜会变成两夜，从此天天被拘束在大宅里，忙逃似的溜走了，回去到现在租住的房子。
　　谁知他才刚到楼下，就远远看到珍珠和别人结伴回来，再仔细一看，竟然就是那天见到的孔国良，这还了得！
　　他不急着上前把两人分开，而是等在了楼梯间里。
　　“我住的地方到了，”珍珠出言提醒，“谢谢你送我回来。”
　　孔国良犹自依依不舍，这一路上他原本有许多话要说的，事到临头竟把所有话在肚子里打了一个个的死结，什么都说不出。
　　“没关系，明天，明天我还送你回来。”最后他只吐出了这一句。
　　看到他紧张的样子，珍珠终于噗嗤一声笑了，说道：“怎么好总是麻烦你？”
　　孔国良连连道“不麻烦”，见珍珠走进大楼才收回目光离开。
　　珍珠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从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猛地拽了过去。
　　被吓了一大跳的珍珠站稳了，才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是威利，不由得懊恼道：“你又发什么疯？”
　　威利心里面也是一气，他一天没去工厂，她就和那什么孔国良亲热了起来，竟然一点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被宠坏了的小孩子虽然有很多很多精致美丽的玩具，但他会觉得那些很平常很普通、玩起来没什么乐趣，偶然得到一个草茎编织的蚂蚱，因为新奇，所以爱不释手，觉得别的什么都比不上它，这时候如果有人胆敢来抢，他一定会哭闹、挣扎不依。
　　倘若让他只玩这一种玩具，那么他很快也就把它扔在一边，再也不去理会了。
　　威利就是这种心理，而且正处于刚刚看到新奇玩具、还没得到手的阶段，所以看到别人竟敢觊觎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禁勃然大怒。
　　“这么迟才回来，倒叫我担心了好一会儿，正想着要不要去找你。”威利笑着说，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怒意来。事实上，他自己也是刚刚回来，只不过看到是孔国良送珍珠回来的，才编了这一番话。
　　他没有过追求女孩子的经验，不过用他的女朋友们追求他的方法应该也差不多吧？温柔善解人意总不会出错，即使嫉妒得咬牙切齿也要表现得宽容大度，这是制胜法宝。
　　珍珠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他所认为的“囊中之物”，也不知道他决定采取的“温柔战术”，反而为他刻意表现出的关切而感到疑惑，盯着他瞧了半天，才道：“莫不是你真的搭错了神经？”
　　这话一出来，就让威利恨得牙痒痒，真是不知好歹，他李三公子哪里还像这样讨好过别人？
　　“喂，我等了你这么久，都肚子饿了，你要请我吃宵夜！”一怒之下，威利脱口而出，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想要装扮的温柔。
　　珍珠点点头，这才像她所认识的威利，接着却并不理会他嚷的什么吃宵夜，而是直接转身上楼去。
　　见珍珠睬也不睬自己，情急之下威利几步窜上楼梯挡在珍珠前面，恬着脸又说道：“那我请你吃好不好？”
　　不顾珍珠反对，就拉着她一路来到楼下菜场旁边的夜市小吃摊上。
　　“老板，来两碗炸酱面！”亏他还记得上次和珍珠一起吃过什么东西。
　　珍珠不是喜欢占小便宜的人，但既然威利坚持说要请，又为什么要拒绝？何况上次吃炸酱面的钱还是她付的，她不是个喜欢占小便宜的人，却是个爱斤斤计较的人。
　　其实早就已经吃过晚饭、肚子还很饱的威利吃起面来竟然还能够吃得津津有味，也不嫌撑得慌。
　　等到心满意足地吃完面和珍珠一起回到住处，眼看着珍珠就要开门进去，威利一把拉住了珍珠的手。
　　拉手这个动作本是无意识的行为，反应过来之后想到自己的计划，他轻轻说道：“以后不要让那什么孔国良送你回来好不好？”
　　突然看到威利这副柔软的模样，说的话又好像是小猫小狗依偎在脚下撒娇，珍珠不禁感到好笑：“我本来就不要他送我的。”
　　今天是推辞不掉，她原本就计划好了明天一下工就早早地溜走，不让孔国良见到——要是她一直表现得态度暧昧，让孔国良误会了把感情投入进去，那她岂不是成了感情骗子？到时候即使她不想和人交往，出于歉疚也只好接受了孔国良。
　　“那他再说送你，你一定要拒绝他。”威利不依不饶。
　　“威利，”威利的反常，让珍珠也反常起来，竟然想到要逗一逗这个“流氓”，“不让他送，难道让你送？”
　　“我送难道不比孔国良送好？我比他英俊、比他有型，和我走在一起，你会加倍地感到光荣。”威利说到自己英俊，脸上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显然很清楚自己的外表对于女孩子的吸引力。
　　既然他的目标是让珍珠接受他、和他交往，就必须首先增加和珍珠接触的时间，所谓的“日久生情”，那么每天从工厂步行回家的这一大段路就不能浪费。
　　珍珠看到他骄傲得好像雄孔雀，再一次哭笑不得，只好把他丢在一边，自己推门回去姑妈家。
　　威利难得看到珍珠对他和颜悦色，不禁心情大好，暗暗决定以后就采用“温柔战术”。

　　电视里还在放《书剑情仇》，姑妈和姑父都不在，大概去邻居家打麻将了。
　　珍珠进去正好听到艾玛在感慨——“男主角负心又没有眼光，明明喜欢的是姐姐，看到漂亮的妹妹又三心二意”。
　　转而又对她哥哥肖来恩咄咄逼人道：“是否男子只看中外表？”
　　肖来恩难以作答，只好回过头来对着珍珠苦笑：“看电视剧也要这样认真。”
　　艾玛其实长得挺漂亮，年轻女孩子充满青春活力，只要长得不丑，又会打扮，总是可爱迷人的。
　　“我记得有个女作家说过一句话‘女人不会因为可爱而美丽，只会因为美丽而可爱’，可见外表是重要的，”珍珠笑着说，“不过艾玛你这么漂亮，外在美内在美都有了，何消担心？”
　　说到外在美，珍珠就想起了威利，虽然她并不喜欢他，在私底下却也不得不承认，威利确实有一副好相貌。
　　“啊，对了，妈妈今天裹了粽子，珍珠你吃不吃？”艾玛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跑进厨房去用个小小的搪瓷汤盆装了几只四角粽出来。
　　艾玛的突如其来的热情劲让珍珠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还没等珍珠回答，艾玛又说：“妈妈裹了好多，都吃不完，不如送些给对门的威利吃。”
　　原来提起相貌，连艾玛也想起了威利。珍珠失笑，继而想起上回威利过来吃饭，艾玛说要追求威利的话来，她看艾玛迟迟没有行动，还以为艾玛只是说说罢了。
　　说要主动追求威利的是艾玛，说要送粽子的也是艾玛，等真的出了门，她倒不好意思起来，又折回来拉了珍珠一起去壮胆。

　　威利开门看到是珍珠，把她们让进去，指着粽子问珍珠：“你做的？”
　　珍珠哪好意思居功？忙指着艾玛说是她要拿来的。
　　艾玛？威利根本不记得这个名字，不过还是对站在珍珠身边的那个年纪更小一点的女孩子露出他的招牌微笑。
　　接过粽子表示感谢的威利走到厨房里把粽子拿出来，又打开冰箱，冲坐在客厅里的珍珠和艾玛问：“喜欢吃什么冷饮？有白脱、朱古力、士多啤梨三种口味的雪糕。”
　　说来也凑巧，他今天看艾玲那么爱吃甜食，就联想到是不是女孩子都爱吃甜的，刚回到家就打电话去冷饮店让他们送了几种雪糕来，为的就是要讨珍珠欢心。
　　珍珠没吃过雪糕，姑妈家的冰箱里只有赤豆和绿豆两种口味的冰棍。
　　“朱古力的。”艾玛说。
　　不知道如何选择的珍珠也同样选了朱古力雪糕。
　　小小地咬了一口朱古力雪糕，冰凉微甜中泛苦的浓郁滋味在舌头上化开，珍珠坐在沙发上打量起威利租住的这间房子来。
　　客厅饭厅挤在一起，空间很小，物品很凌乱，衣服在沙发上、餐桌上散落得到处都是，很明显是一个不爱家务的单身汉所居。
　　回过头发现艾玛也在左看右看，还不等自己问，艾玛就抢先说道：“威利，你一个人住？”
　　“是的，家里人多，搬出来一个人住比较方便。”威利呷了口冰冻蜂蜜水回答道。
　　他讲的是实话，只是隐瞒了一部分而已。虽然李宅不会缺少房间给他住，但说到李宅的人那可真是太多了。李家只有他们姐弟三个，可借住在李宅的亲戚真不少，表哥表姐堂弟堂妹，一大堆，还有服侍他们的几十个佣人，每天熙熙攘攘，吵也要吵死。
　　偏偏每个亲戚都还觉得自己有义务为李家三公子的婚事操操心，真真让威利不堪其扰。
　　艾玛表示羡慕，和父母兄长一家人住在一起，一点自由也无，不许晚归、不许通宵参加派对，玩也不能玩得痛快。
　　“真让人羡慕，那你岂不是想什么时候开派对就能什么时候开？”
　　“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朋友，就是想开派对也怕没人参加。”威利这样说。当他和别人交谈，这个人不是珍珠的时候，他向来能够表现得非常文雅有绅士风度。
　　他的朋友当然很多，但是现在他隐瞒了身份到这里来做工人，既不能让他的朋友们知道，也不能举办派对来让他们参加，所以他唯一的娱乐活动就变成了躲在家里看电影录像带。
　　威利从电视柜里拿出几盒录像带来，说：“最新的好莱坞电影，看不看？”
　　“哗，你家有录像机！”艾玛最爱看电影，“都是些什么片子？”
　　“有007系列的《铁金刚勇破太空城》，还有恐怖片《异形》。”
　　“恐怖片太吓人，还是看007最好，又精彩又刺激。”艾玛最爱看007，詹姆斯邦德她常挂在嘴边。
　　珍珠想起上一回去看《金刚钻》，那里面的男主角邦德确实帅气潇洒，也有点想再看一部他主演的电影，可是现在已经时间不早。
　　“艾玛，看完电影再回去第二天会没有精神，你明天八点钟还有课。”珍珠劝道。
　　要是她不说句话劝一劝，姑妈他们知道了会不高兴，两个女孩子深更半夜还呆在年轻男子家里实在不妥。
　　艾玛确实想看，但珍珠的话也很有道理。
　　“我可以把录像带借给你，在自己家里什么时候想看都行。”威利既然决定采用温柔战术，就不愿意再随便惹珍珠生气。
　　“可惜我家里没有录像机。”艾玛沮丧道。
　　姑妈家里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艾玛几次要求买录像机都没有得到批准。
　　“那就白天看，明天我一下班你就可以过来，”威利自然更希望珍珠来，所以补充了一句，“和珍珠一起，几个人一起看更有意思。”
　　艾玛立刻兴高采烈地表示了同意。

　　第二天艾玛和女同学放学后逛百货公司，打了电话说要迟点回家。
　　“昨天说好的，你没理由失约，”威利听到珍珠说因为艾玛没有回家，她也不能来时忍不住抱怨，“我不管，总要有一个人陪我看电影。”
　　说到后面，威利竟像个小孩子似的撒起娇来。
　　他当然不是舍不得艾玛，艾玛不来更好，只是珍珠明明人在这里，也不肯来？难得有个和珍珠像情侣般相处增进感情的机会，他总不能轻易放它溜走。
　　珍珠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确实是昨天约好的，那就去一次何妨，威利家里又不是龙潭虎穴，况且她心里其实也是很愿意看电影的。
　　于是她来到威利家里，一边吃着雪糕一边看起电影来，因为她说没尝过白脱和士多啤梨口味的，所以威利让她吃了一支又吃一支。
　　“做司机难道薪水很多？你不但能够租房，还买得起录像机。”昨天艾玛在她不好开口问，今天终于忍不住了。
　　威利没想到这里会露馅，因为想到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他才从原来的住处把录像机搬了来。
　　幸好他脑筋灵活，眨眼间就寻出一个理由来：“我的上一任雇主很有钱，每次录像机出了新款就要换，把旧的都送给家里佣人，我也得到了一台。”
　　“你真好运。”珍珠羡慕起来，注意力很快又被电影里007的精彩表现吸引住了。
　　这一天以后，威利常常在下班后邀珍珠看电影，有时候艾玛也来，有时候就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