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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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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室外,熙熙攘攘,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萦绕在耳畔。
宁风致被迫往后仰着头,脖颈绷直,线条流畅优美,完整的映入萧挽清眼帘,令他的眸色不由得暗了几分。
他垂下眸子,视线来回巡视过宁风致裸露在外的肌肤,目光轻佻肆意,仿佛带着让人难以承受的温度,使得怀里人轻闭上眼,自暴自弃般什么都不愿再管,却又因心底的羞耻而眼睫轻颤。
宁风致颈子上的青筋颜色很浅很浅,贴近后,萧挽清不仅能清楚地感受到颈动脉的跳动,甚至能透过掌心下薄薄的布料,近距离聆听他胸膛那里的心跳。
一下、一下、又一下。
这种致命弱点都被别人掌控的感觉并不会好受,悄然间,宁风致的呼吸声重了不少。
他睁开眼,眸底有些不可控的迷离。勉强镇定下心神,宁风致抬眼凝视着阔别三年的爱人,无声地用目光描摹着萧挽清深隽的眉眼。
直到舔吻的意思逐渐变了味,锁骨上也传来了湿润的触觉,宁风致才意识到事况好像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他按住萧挽清想要继续往下探索的手,无奈地说:“阿挽,这是在外面,你规矩些。”
“我们现在回去好不好?”萧挽清附在他耳边,嗓音沙哑,透着某种不满足的贪欲。
宁风致仍是理智占据上风,他抬手去推萧挽清肩膀,用半警告半哄人的语气对他说:“我们才刚出来。”
“宁宗主好不讲理。”萧挽清低低地控诉道:“明明刚刚是你先说要回去的,也是你说过要依我的,怎么现在,这两件事都不肯应我?”
三年没见,这家伙倒是越来越会胡搅蛮缠了。
宁风致迎着他那双不愿善罢甘休的眼眸,指尖挑起他下颌,蛊惑般地低语道:“那你说,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萧挽清玩味一笑,忽地往后一坐,单手搂起宁风致,把他放到自己腿上,没再有其他动作,只别有深意地开口道:“现在,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宁风致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他似羞似怒地瞥过萧挽清,到底是没再推却,只沉默地坐在那里,耳尖却是悄悄的变红了。
萧挽清也没再闹他,下巴搁在宁风致肩上,嗅着他身上清浅的香气,着迷似地说着情话:“我好想你,这三年来,我连做梦梦到的都全是你。”
“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宁风致实在难以启齿,他的性格一贯内敛不说,单是现在所处的环境和位置,都注定他没法像萧挽清一样“混账”。
他眼尾微垂,看也不看萧挽清一眼。
萧挽清本也不在意这些,他对宁风致的缄默并不意外,或者说他早就料到宁风致不会搭理他。
宁风致向来脸皮薄,稍稍逗一逗,耳畔处就会弥漫上红晕。偏偏这人又宠着他,萧挽清在一步步试探过他的底线后,越发有持无恐的同时,却也陷得越来越深。
怎么会有人这么合他心意,模样好性子也好,处处顺着他,温柔到让他心悸,甘愿俯首称臣。
萧挽清低头,克制地亲了亲他的锁骨,抬眼时眸色虽然依旧暗沉,但语气到底是沉静下来,问道:“接下来你是准备留在丹霞城,还是深入星罗?”
宁风致没怎么思索便说:“既然已经确定下一步该怎么走,那我自然是要留在这里。”
“倒是你,你接下来可有要事?”
“我嘛。”萧挽清声音压得极低,紧贴着宁风致耳朵,缓慢地说道:“最要紧的事宁宗主不肯依我,那接下来,我便只能常伴宁宗主左右,唯宁宗主马首是瞻,只求……宁宗主垂青。”
虽然他一口一个“宁宗主”,但语调实在过于暧昧。宁风致还从未被人这样唤过,尤其是声音的主人目光如火一般炙热,压迫感十足。
他定定地看着萧挽清,忽而道:“阿挽,我觉得你变了很多。”
萧挽清不动声色地隐下心底的讶然,问他:“怎么说?”
宁风致思忖片刻,道:“以前,我觉得我们性情很相像,有时候不用言语,你我二人都能清楚对方的心意。”
曾经的萧挽清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块收敛起光华的美玉,通透且细腻,情感含蓄,且处处顾及他的感受。
反观当下,宁风致大抵能猜出,萧挽清自小一定是生长在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家庭里,不然恢复记忆后,他不会变得如此霸道强势,简直和失忆前判若两人。
又或者,失忆时的萧挽清本就在刻意装乖,现在的他才是原本的样子。
即便是萧挽清有意克制本性,但宁风致还是能够窥出一二来。
萧挽清不高兴地轻轻咬着他下唇瓣,道:“我现在也是。”
宁风致抬手按住他脸颊,往后退了些,才说:“但是以前,你可不会这样对我。”
他眼底隐含戏谑,还有一种看透不说透的隐晦意思在其中。
萧挽清微微眯起眼睛,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宁风致。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一样会拿捏我。”他哑然失笑,轻叹道。
须臾,他松开手,宁风致丝毫不意外地站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衣襟,淡定地开口道:“你也一样,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要反过来倒打一耙。”
“那这样看来,我们倒是绝配。”萧挽清张口就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厚脸皮。
绝配的两人擦着夜色回到酒店时,看到古榕就站在客房门口,抱臂冷冷地投来视线。
这个视线,尤其是针对萧挽清。
倒不是他偏心,古榕看着宁风致长大,委实太过了解他的性子。
这事绝计是萧挽清牵的头。而且分别三年,谁知道他去了哪里,家在哪里,家里都有哪些人,又为什么会这么巧的出现在丹霞城?
不偏不倚,正好与西行的宁风致撞见。
平日里,古榕并不会想这么多。
他的心思不如尘心细腻,自家宗主又是一个运筹帷幄之人,宗门大事用不着他来操心,平素他看诸事皆是一眼定生死,但是萧挽清……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不知底细的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三年前,宁风致与尘心从冰封森林回来。
他有询问过两人北境一行的经过,但尘心当时的回答却是不清楚。
从遇见盏星,再到后面宁风致武魂二次觉醒、成功获取第八魂环,这中间都是萧挽清陪着宁风致一起。
单此举就让古榕觉得纳闷,更别说萧挽清那诡异的武魂,以及十万年第七环。想来这人出身也不会简单,失忆一事实情如何,怕是也难说。
更让他忧心忡忡的是,宁风致竟也是一副浑然不知、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这萧挽清,手段和心智属实非一般人也。
“前辈。”萧挽清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古榕眼中浓浓的审视意味,跟从前一样不远不近地打着招呼。
古榕重重地哼了一声,将不虞完全摆在脸上。
“前辈可是有话要跟我说?”萧挽清谦逊有礼地问道。
古榕不好再摆谱,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似一把直穿心肺的利剑,紧紧逼视着萧挽清,沉声道:“你随我来。”
“骨叔。”宁风致握住萧挽清手腕,在无声的对峙里,古榕读懂了他的坚持。
他脸色愈发难看,却又没法发作,只能转向头顶天花板,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算了,我跟你们进去说。”他妥协地说着。
萧挽清温顺地跟在宁风致身后,落座于古榕的正对面。
未等抬眼,他就感受到了那道犀利的视线。
“小子,你现在应该恢复记忆了吧?”
萧挽清颔首,道:“是。”
“你的名字是真名还是化名?”古榕第一个问题就异常尖锐。
外人皆道骨斗罗生性豪放洒脱,但在萧挽清这儿,却是七宝琉璃宗里最让他头疼的一个。
甭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萧挽清面对任何人,都能坦然自若地说:“当然是真名,名字是我祖父取的。”
“你的武魂是怎么回事?”第二个要命的问题紧随其后。
萧挽清直视着他的双眼,道:“我们家武魂先天不全,都需要在魂力突破七十级后进行二次觉醒。”
“武魂先天不全?有这种说法吗?”古榕怀疑地看向宁风致。
宁风致抿了口清茶,提醒他:“骨叔,七宝琉璃塔也是有缺陷的。”
古榕不再纠结,继续问萧挽清:“你的第七魂环是怎么回事?”
“简而言之,就是神赐魂环。前辈应该已经知道宁宗主当年接受了月神传承,在遇见你们之前,我也接受了其他神祗的考核。吸收第七魂环时,因为我对我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有把握,所以就尝试冲击了十万年魂环。”
“你失忆是什么原因?”
萧挽清:“我吸收魂环时正好遇见了仇家,双重压制下,精神力彻底紊乱致使失忆。”
事实是,因为他七十级武魂明玺的本源力量觉醒,与体内毁灭之力碰撞,这才导致精神力爆发,精神识海岌岌可危。
他不敢确定宁风致是否知道明家,为今之计,只能这样说。
“你当时是从北境走的,你家具体在哪?”
“星罗帝国往西,无边域。”
萧挽清这话倒也不假,无边域连接着星罗最西侧的牧坨城,与沼泽森林中部、耶农大草原西南角接壤,地处偏僻,不受星罗帝国与武魂殿的管制,是出了名的自由之都。
这个“自由”,是各种意义上的。
不过它跟凶名远扬的杀戮之都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无边域无论内里如何争斗,起码它表面风平浪静、秩序井然。
古榕稍微皱了皱眉,总觉得萧挽清的说辞有哪里不太对劲。
乍听下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仔细推敲,就会发现他给出的答案很含糊。微妙的是,他的回答还正好处在让人不好追问的边缘。
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古榕只能暂时把这些疑虑压在心底,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家里一共有几口人?感情之事,你自己能做主吗?在遇见风致之前,你有喜欢过其他人吗?家中长辈有谈及过你的婚事吗?”
宁风致陡然一愣。
在此之前,古榕说的这些事,他都没有考虑过。
若说萧挽清年纪轻不懂事也就罢了,但他不该如此。
古榕说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横跨在两人之间的桥梁,是他和萧挽清没法忽视、也不能忽视的问题。
萧挽清余光一瞥,心道不好。
古榕,骨斗罗,不愧是你。
他忙道:“家里一共有五口人,祖父、父母、我,和我妹妹。祖父喜静,不与我们住在一起。父亲和母亲常年在外游历,也不怎么回家。”
“感情之事,我自己能做主。在遇见他之前,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家中长辈从未与我谈及过婚事,但他们思想开明,我敢保证,我家里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阻碍。”
呵,这意思,不就是反讽他思想不开明?他才是两人之间的阻碍吗?
古榕深深地凝视着他,势要从他眼底看出点什么来。
萧挽清也不让步,回视着他猜疑不定的视线,明目张胆地给宁风致上眼药,“我觉得前辈好像对我有些误解,明明我今天刚见到你,但他一直都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古榕:“……”
宁风致动了动嘴唇,犹豫地说:“阿挽,之前我确实忽略了这些问题,我——”
“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任何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不等古榕张嘴挑刺,萧挽清又道:“以后无论出现什么问题,我相信我们都能解决。”
“对吗?”他眼里充满了希翼的光芒,黑眸澄澈,期待地看着宁风致,道:“你会相信我吗?”
面对这样的目光,宁风致很难说出一个“不”字来。
思索良久,他认真地回应萧挽清:“我相信你。”
这小子,真会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古榕一点也没降下对萧挽清的猜忌,那颗怀疑的种子,反而在他心底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