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国 ...
-
霓虹灯将城市照得透亮，江边波光粼粼，远处的汽笛声隐隐约约，仿若一声低沉的叹气。
零点零三分，C Club酒吧。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尽情舞动身姿，彩色的灯光打在肆意放纵的脸上，像带着一层青面獠牙的面具。巨大的热闹的音乐声，盖过俗世的一切，只有律动才是最天然的符号。
西北角的卡座里，有一群颇显内敛的青年男女，推杯换盏之间，聊着些闲话，很是自得其乐。
“昊子，电话。”
周昊辰正喝得尽兴，看见手机屏幕闪动的亮光，下意识皱皱眉，是谁那么没眼力见，这时候还要打来电话？
他脸颊微红，眼神迷离，显然是喝醉了。喝了一大口酒，他接过手机，看到来电人，整个人突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酒意散了大半。
他同大家打了声招呼，边接电话边急匆匆地往门口赶去：“衍哥，你到门口了？我出来接你。”
电话另一头那人顿了顿，声音如寒潭般凛冽，藏着极深的疲惫：
“今晚我不过来了。公司里出了点事要立刻处理。你们接着玩，记我账上。”
周昊辰闻言只觉得扫兴：“专门给你接风才聚的，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大晚上还要闹出些幺蛾子……”
话是那么说，在不爽的吐槽之后，他还是无奈地接受了事实：“算了，那今天我可得开一瓶藏酒让你出出血……”
周昊辰意兴阑珊地往回走，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捂着嘴迎面扑来，把他推得一个踉跄，借此，他脑中犹如闪过一道闪电，怪不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终于想起了刚开场就直奔舞池的一个疯女人。
“对了，小予那边你自己去解释，她今天心情不大好，我可不敢招惹她。”说罢，他急步走向舞池，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那人一头波浪卷跟海藻一样浮动着，动作幅度虽不大，但自成一派，仿佛出入无人之境。最为出众的是她的样貌，在朦胧迷离的灯光下，白的发光。
她上挑嚣张的眼线下是盈盈一点泪痣，点在右眼，神秘妖媚，宛若深山丛林中不知世事的妖精。紧身的吊带裙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引得周围许多男人有意无意地与她贴近，眼神恨不得都粘在她身上。
真是一如既往地招桃花。
但了解她德行的周昊辰只觉得她一身闪片裙像镭射激光，闪的人眼瞎。
他伸着脖子艰难地挤进舞池，把勾人而不自知的小疯子拽到怀里，护着她走了出来。
姜予本来放纵得自由自在，猛然之间被人拉出了舞池，不耐地抿紧嘴唇。
要是他说不出一个合理正当的理由，她今天绝对要把他拍死。
舞池中传来几阵尖叫，很快被闪烁的灯光压了下去。
“衍哥电话。”他刚要把手机递给他，不料美人被身后人拍了拍肩膀。
“嘿，美女，加个微信？”来人是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操着一口不流利的中文，眼神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艳。
一束红光扫过，她眼下泪痣如朱砂，生生让对面的男人咽了口口水。姜予见他情态，扯了扯嘴角，冷艳地转回头表示拒绝。
帅哥还不想放弃。
周昊辰叹了口气，点点自己还在美女肩膀的手臂，在帅哥狐疑的目光中，做了一个宣誓主权的动作。
见姜予也无视了他，前来搭讪去的帅哥只好作罢。但他边走边回头，显然是极其舍不得眼前这个尤物。
“电话给我。”姜予刚运动完，觉得一身舒畅。她摊开手掌，有些不明所以，“他打电话来干嘛？”
周昊辰心虚地说：“你自己听不就知道了。”
姜予撩起一缕阻挡视线的卷发，拿着电话走向厕所：“怎么了，有什么事？”
周昊辰亦步亦趋地走在后面。
“公司有事，今天来不了。”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也略微陌生的人声，他今天的声音尤为低沉沙哑，好像只是因为听到她的声音，才多显出几分情绪。
“来？从哪里来？大洋彼岸飞过来吗？”姜予一头雾水。
沈衍和她不同，她大学是国内某所知名戏剧学院，毕业以后也一直在国内发展，充当一个三四线女演员。而沈衍大学则是去了M国，硕士毕业后的这两年也是在M国深造，管理沈氏集团在那儿的分公司。
这两年沈氏集团如日中天，沈衍在国外的表现更是可圈可点，可以说是挽回了沈氏在国外发展的颓势。这位贵公子不在M国好好呆着，说什么来不来的鬼话。
对方沉默了。
骨节分明的手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停留在键盘的h字键久久不动。沈衍摘下眼镜，望着窗外熟悉而陌生的景色。
多久没回来了？
上一次回A城好像还是去年的八月，温度灼热得仿佛要将人融化。他陡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年零一个月没有回国。
他摘下眼镜，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刚下飞机到A城，你不知道我今天回来？”
这回换姜予沉默了。
她把手机挪开了点位置，低声问周昊辰：“沈衍今天回来？”
“你说什么？”周昊辰刚刚在开小差，见她嘴巴动了动，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根本分辨不清姜予的话。
姜予恨铁不成钢，看周昊辰那副蠢样，拽过他的衣领，在他耳朵边咬牙切齿：“我说，沈衍今天回来我怎么不知道。”
周昊辰的瞳孔渐渐失焦。见姜予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震惊到张大了嘴巴。
“今天是衍哥接风宴，你不知道你在这跳舞？”
姜予翻了个白眼：“他什么时候在哪里说过他要回来？”
“一个月前，我们微信群里。”周昊辰说，“我猜衍哥肯定还专门告诉了你。”
姜予烦躁地挠了挠头，一个月前她在剧组，日夜颠倒，忙得飞起，难得有时间拿手机，一些无关紧要废话良多的群聊她都是直接忽略，至于沈衍单独给她发的信息……
她飞快地打开手机查了查，很好，本来就不多的聊天记录彻底清空，怕是不小心直接左划删除了。
她觉得手上的手机已经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她咳了一声，有些心虚地开口：“那个，我…… ”
“把电话给昊子吧。 ”
“…… ”姜予默默，“切。 ”
周昊辰怀着复杂的心情接过电话，听对方说了几句，然后挂断。
姜予等了片刻，讪讪地问道：“ 他说什么了？”
波浪卷的发丝无端地在空气中颤动着，她鲜少的心虚。
“ 让我们好好玩。”
“哦。 ”
周昊辰扶额无奈：“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
嗯？他说了吗？周昊辰思考了三秒钟，想起来他当时打电话通知姜予聚会的时候，说完了时间地点之后就被挂断了。
甚至是方才，这位大小姐也是二话不说扔了手提包就往舞池里逍遥，根本也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这怪谁，谁能想到眼前这位，居然连这事都不知道。明明他们这个圈子都快传疯了，都说沈衍这次回来是要夺回沈氏集团的领导权，大房和二房之间的战争不知道要波及多少小鱼小虾。
“我说大小姐，下次看你还会不会随便挂我电话。 ”
姜予脑袋疼，不知道是因为长期的睡眠不足还是方才干的蠢事。她拉着周昊辰往卡座走：“ 你别说话，走，去喝酒。”
“衍哥呢？不去安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
“ 他不是忙着吗？”姜予觉得周昊辰脑子不大灵光，“而且他不来就不来呗，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
“ ？”
姜予冷漠地说了句： “ 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周昊辰怀疑自己在跟外星人讲话，“你们什么时候变成爱情了？ ”
姜予翻了个白眼：“ 喝酒，不聊天，OK？”
“哦。 ”
两个人互相看不过眼，纷纷觉得对方蠢且让人无语。但好在酒精面前人人平等，卡座上一个一个空酒瓶的出现，好歹让气氛又高涨了起来。
周昊辰看着眼前这个面上带着盈盈笑容，一只手高举酒瓶，然后咕咚咕咚狂喝酒的女人，觉得自己还是醉死更适合。
一群人嗨到凌晨四点，歪七扭八地躺倒。老板是熟人，一个个给他们打电话让家里司机来送。最后剩下两只，他把周昊辰和姜予塞进一辆车里，反复叮嘱周昊辰一定要把姜予安全送到家。
周昊辰彼时已经不知今夕何夕，大着嘴巴说了句保证的话，猛地关上车后门，让老板吃了一鼻子灰。
车子安全驶进A市某高档别墅区。巨大的乔木将这里层层包围，一进门的硕大喷泉更是让司机多看了前两眼。
众所周知，喝醉能保持理智的人几乎不多。姜予倒还好，一路睡了过去，周昊辰却嘀嘀咕咕，说了一路胡话。
司机也是很无奈，他在与周昊辰沟通无果之后，小心地拍了拍姜予的肩膀，谁知姜予猛地一睁眼，一双眼睛晶亮晶亮，好像始终清醒着。
司机吓了一跳，脑袋撞到门框，他嘶了一声，忍着痛意对姜予说：“小姑娘，到家了。 ”
姜予眯了眯眼睛，司机退开一步，让她确认。
“哦，是的，到家了。 ”看到熟悉的景色，她狠狠地呼了身后的周昊辰两巴掌，“喂，我们到了，下车，我说──赶紧下车── ”
周昊辰如梦初醒，恍恍惚惚地下了车。
司机看着眼前两个晃晃悠悠，根本站不直的两个人：“你们俩没事吧？能自己回去吧？ ”
“报告，我可以！ ”姜予举起手。
“ 她能我也能！”周昊辰不甘示弱，说罢还指着其中两栋，“ 喏，这是她家，这是我家。”
司机看着酒吧老板给的地址，还走上前去确认了一下门牌号，嗯，确实没错。
“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回家当心。”
“ 好～”姜予笑呵呵。
司机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车里，启动，发车。
往前开了一段，他似乎还不放心似的，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似乎确实进了屋，可那个女的怎么走到了隔壁栋？他们俩之间不是隔了一栋吗？
他踩住了刹车，有些不放心，现在这些小年轻啊确实胡闹了些……
他正打算倒车回去提醒那个小姑娘去错了地方，只见门开了，她闪身进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司机挠挠头，或许，是哪里搞错了吧──算了，反正都进去了总不能是进错了门。想罢，他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回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