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咒回]百分之一的银河》溯止之江

5、第五章

　　房间的供暖设施已经废弃，她们会偷偷用残留的不能直接使用的燃料，启动玻璃厂中一些勉强被修好的机器，靠这些熔炉散发的热量给所有房间的人取暖。清美和Aki互相拥抱着挤在一张狭窄的床上，除了彼此的体温再无其他依傍。蛋壳一样的被子中，Aki还在嘲笑清美，今天在她们准备一起洗澡时突然害羞要转过身去。清光躲在黑暗的意识深处，捂住眼睛。他已经把身体的控制权交了出去，偷窥女孩子洗澡这种事怎么想都是变态。

　　嘴巴无意识地张合，女生的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跑出来，这感觉太奇怪了。
　　“Aki，他死了吗？”
　　“应该吧。”Aki轻轻地说，“在这种地方的冬天，喝酒死去的人总归有几个。”她像是不想提这些扫兴的事，环住清美的肩膀，兴致勃勃地说，“好冷，来做点暖和的事吧。”

　　aki吻上了清美的侧颈，温热的气息打在皮肤上的感觉有点痒，清美安抚般地蹭了蹭aki，抚摸她削瘦的脊背。像两只羸弱的小鸟，羽毛冰凉相触，是不分彼此的梦境。冻土上的两株植株，依靠微薄的阳光才长大，互相拥抱着彼此。

　　意识深处的清光，只当自己是个小聋瞎。
　　身体的控制权早就拿不回来了，管他现在拥抱的是什么，一滩黑泥还是一个鬼怪。

　　薄薄的被子下，两个女孩靠在一起，亲昵地额头贴着额头，静静数着彼此的心跳，清美慢慢抚摸Aki的头发。漫漫的长夜，黑暗中震动的机器，永不停歇的大雪。

　　棉被搭起与世隔绝的巢穴，Aki发出梦呓一般的轻声。
　　“我初中时，听过一个神话一般的传闻，我们是靠海的城镇，每当冬天最冷的时候，有老人去世，就会把老人放在棺材里进行水葬，傍晚放下棺材，夜晚会有海上来的人出现，带走棺材，送来新的孩子，从那一天起，春天就来临了。老人们将其称之为换春，意味海神接纳了逝去的生命，庇佑新的一年。”
　　“海中人送来的孩子，就在城镇长大。我小时候常常幻想，自己就是他们送来的孩子。”
　　“总有一天，我也要回到大海的怀抱。在那里，我们的痛苦将不值一提。”

　　寂静的雪夜，掩埋了永不再升起的太阳。

　　清光忽然被一声巨响惊醒，睁开眼就看到Aki已经坐了起来，神色严肃地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哗啦——
　　是什么破碎的声音。

　　“放在仓库入口的玻璃碎了。”
　　那是废弃工厂遗留下的不合格品，被女人们搬出来，不稳定地堆叠在入口，她们出入都非常小心，会避开设置好的绳索。
　　Aki迅速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穿上皱成一团的睡裙，不知为何明明合身的衣服却显得有些紧。她蹲下来在床下找出一只步/枪，那是一只非常老旧的枪了，被主人保存得不错，还可以使用，是一个即将去世的老人送给Aki的。
　　清美也飞快地穿好衣服。
　　Aki一手握着枪，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清美的手臂，这样的一天到来了，冷静的声音中带着预感实现的宿命感，“清美，带着所有人走，看好阳向。”

　　然后她转身就离开，比身体更快的是灵魂，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子，散发着微光的虚影，背着枪，推开门奔向了黑暗的玻璃工厂。

　　被留下的身体高大挺拔，裙子只到大腿的一半，胸肌紧紧撑起了布料，以致于扣子都崩开了，结实的手臂几乎要撑开泡泡袖。银白色的头发摇晃着翘起。草。上辻清光几乎要晕过去了。强忍不适地看向自己，浅黄色T恤裙，除了胸肌没人家大之外，可怕程度几乎不相上下。清美的灵魂站在他身旁，安静地注视着他。
　　为了逃避恐怖的现实，清光拔腿就要跑，想去追Aki。一只手高高地从上方劈到他脑袋上，再揪住他的领口，被命运扼住咽喉，他也不敢再向身后多看一眼。
　　“清光君~”五条悟露出jk女子般的青春笑容，“别跑嘛。来说说吧，谜底。”
　　清美像是被忽然惊醒了，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着阳向，冲出房间。

　　枪声响起。

　　她们二人给修理工送去的不是信，这是被篡改了的回忆，她们是为了杀渡部胜伍而去的。时至清美从妓院逃出的第三年，父母和哥哥找到了她，大约是通过和清美偶遇的修理工，了解到她的所在。于是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发现了她身后的女人和孩子们。上山的猎人，在草丛中翻找兔子洞，探查数量，做出陷阱，等待着用尖刀扎进兔子们的脖子，温热的血飞溅满地，扒皮食肉，贩卖给欲望的食客。
　　玻璃瓶中的酒，插入腹部的刀，都起效了吗？她们也不知道。
　　只是在最后的时刻，Aki也如她所说的，她不要再做弱小的人，提起藏起来的老式猎/枪，把孩子和其他女人们挡在身后。

　　随着一声惊叫，“阳向——”，世界开始坍塌了，从她们依偎着度过漫漫冬夜的房间，逐渐崩坏到虚幻的全部，巨大的城镇如同雪花散开一般彻底坍塌。
　　一秒钟好像跨越了漫长的时间，清光抱着像是无数针刺一样的脑袋，呻/吟出声。
　　海面上的幻境彻底退去了，他正躺在一条海中央的船上，可怕的是身边还有一个人，温暖的体温，轻盈的呼吸，健壮的心跳声，还有彼此湿漉漉的嘴唇和身体。
　　草。清光痛苦地闭上眼。

　　五条悟坐了起来，他环视了周边的一切，只有无边的大海，鸣叫的白色海鸟掠过他们。然后他晃悠悠地扣好裤子，拍了拍身边不肯面对现实的清光。
　　“做了。”
　　清光咣当坐起来，“没有！！！我以为是Aki啊，不是一滩黑泥的咒灵吗？？”
　　“这么喜欢那种嘛？口味真重啊。没能和‘她’一起玩也不要生气嘛。”
　　清光穿上衣服，木然地问，“Aki用了你的身体？”
　　“费了我不少功夫，差不多要把存在感缩没了她才敢来，这么害怕我我也会伤心的嘛。”五条悟从船上站了起来，草草套上外套，遥望海天交际的地方，远远出现了一线黑色的阴影，天色也沉暗起来。
　　“不过总算搞清楚了，只是个个例而已，来，简单地祓除吧。”
　　“祓除？”清光皱起眉头“……等等！”
　　“嗯？现在可没有等待的空余啊。”

　　这句话刚落音，暴风就席卷而来，海面上出现巨大的旋涡，黑云压得很低，末日来临一般的场景，疯狂的暴风插入天空，又搅动海水，船只像小小的玩具，飘摇在混乱的海面上。
　　清光跪在船上，紧紧握住桅杆，迎船而来的海浪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五条悟一只脚踩上船舷，人类单薄的身影和狂风骤雨中巨大的暴风相对而立，异常渺小。敞开的浓紫色外套烈烈舞动，银白色头发被狂风搅乱，他扯下一点绷带，毫无畏惧的样子，甚至要强悍过自然的力量。
　　五条悟举起右手，指间上方的空间，扭曲出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能量球，高速旋转着越来越大，发出的强烈红光几乎盖过了深蓝的暴风，“术式反转，赫。”
　　猛烈的能量波穿透了高耸的气旋，其震动几乎把全部的风暴打碎，直接破开了黑云，露出远方平静的蓝天。

　　暴风慢慢消散了，海浪止歇恢复平静，小船漂浮在无痕的海面上，碧蓝的澄空倒映在其上。无边无际的海和空，一直延伸到永无止境的远方。
　　“好了。”拉好绷带的五条悟蹲在船头，“情况大致了解清楚了，罗盘。谜题结束了。”
　　“她死了吗？”清光仰起头问。
　　“是啊，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死了。”五条悟顿了一下，“形成这种等级的咒灵，不仅仅是两个人的死就能造成的。”那片海埋葬的应该绝不仅仅是清美一个人。不止一个地点，也不止一起自杀，时间的长河中，无数的回音凝结在如血一般深重的海水中，冬风将这样的诅咒带到了吞咽下她们的人的身旁。
　　“她们？”清光愣愣地问。
　　说不上是宽慰，还是只简单地告知真相，五条悟点了点头。
　　“好啦。”他拍拍手，语气高昂地唤醒发呆的男生，“先考虑你自己的事吧，清光君。”抬起手指摇动一圈，示意他们所在的世界，“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虽然拔除了咒灵，但它的藏身之处，没有钥匙的话我们可出不去。”五条悟抬头看了看这个静止的世界，轻声说，“谬论的夹缝啊，藏在这里是巧合吗。”
　　清光疑惑，“是什么东西？”
　　“世界尽头的海之类的传说，但现代科技已经证明了地球是个圆的，被证伪的东西就会产生这种废弃的残骸。嗯，听过鲸落吗，就是那样的东西。”
　　五条悟还在叭叭地说着，“快想想你有没有从咒灵那里得到怎么出去的线索，哎呀，光是让那个咒灵肯附身我就要累死了，几乎一点信息都不给我看……”

　　清光想了想，他靠近船身的一侧，伸出手探进海水中，好像没有海底一般幽深，冷得如同北方的冰河，没有任何生物，只有纯粹的水包围在指尖，忽然传来一股强烈的吸引力，手臂拉着身体，失控地从船上被扯进海中。
　　五条悟几步跳过来拉住扑腾的清光，脸上浮现迷惑的神色，被仿佛拉住巨吨落石的重量带得整条船都侧翻了过去，两人一同沉入深蓝的海底。

　　谬误的夹缝像一个封闭的箱子，永远对他们关上了大门。
　　上辻清光在转眼之间，就跌回真实的世界，他眨了眨眼，河堤边的旷野，冷冽的风消失了，只有天边一轮淡淡的月亮，刚刚升上天空。
　　“出去的通道是打开的？”五条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颇有些不解，沉重的吸引力仿佛还残留在上面。
　　眨巴着眼睛，清光比他更加不解的样子。
　　“算了。”五条悟懒懒地说，把张开的手在清光面前晃了晃，“罗盘君，以后不要再和这种东西太近了，早晚会死哦。”
　　清光抿紧嘴唇沉默着，黑发垂落着一滴残留的海水，落在地面上。转眼间，奇遇的最后一点痕迹消失在初夏的夜晚。
　　“仗着稍微聪明一点，就自取灭亡，这种事见过太多啦。来，看我的眼睛。”
　　“什么？”清光奇怪地看向他。
　　啪。
　　一个响指，打响在他们视线交汇线上。

　　“……啊。”清光抿起嘴唇，有些迷惑地看看周围，问五条悟，“你怎么在这里？呃，这位不知道名字的先生。”
　　“捉月亮，哎呀，谁知道怎么走到这里了。”
　　清光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五条悟。
　　五条悟微微弓着背，靠近看清光的眼睛，绿色的瞳孔里浅浅的一片透亮。
　　“没事了。”五条悟挥挥手，踏着步子要离开。
　　清光咳嗽了两声，不知为何莫名其妙感觉有点冷，像是冬天被丢进水里又被捞出来的感觉，他冲五条悟的背影说：“喂，等等。”
　　“嗯？”对方插着兜回头。
　　“要一起去喝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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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就是想看猛男穿泡泡裙胸肌崩开扣子
还想看事后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