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海暗/塞法}拂晓抵达》日光咏叹者

29、第二十八章

　　【Seto，你覺得我的陪葬品應該放些什麼？】
　　【不若在壁畫上下些功夫。把您未完成的事記錄下來，這樣前往永生時還能記著完成。】
　　【這個提議不錯，就是不知道我去世時還會記掛著什麼。】
　　【到時候就會知道了的。】

　　Seto沒想過自己和Atem誰會先一步走到人生的盡頭，或許可能他會在未來幫自己的法老舉行開口儀式，也可能是自己先離去，說不定Atem還會有點惋惜地說“再也沒有人會與他意見相左了”。
　　──但不管是誰先離去，那個時刻的到來都應該不會是現在──
　　Seto趕到時只看到巨神兵的身影正在粉碎，本來被黑暗浸染的大地開始穩定下來，陰影如潮水般退去，遮蔽天空的烏雲慢慢散開，陽光重新透過雲層，光明再次回到了這個世界。
　　這場戰鬥明明是他們獲得了勝利，Seto卻莫名的心慌，因為他找不到那個人──
　　他的君主──
　　他的兄弟──
　　他在斷垣殘壁和廢墟中尋尋覓覓，彷彿一個丟失了重要寶物的孩子。
　　四周都是屍體，死亡的氣息如同散不去的鬼魅糾纏著這片土地，雖然那些都只是不認識的士兵，但他實在不敢相信如果Atem就在他們之中，如果他生命垂危………
　　讓我見他──
　　拜託讓我見他──！！
　　不要讓他──
　　最後他驚喜的發現自己的法老就佇立在前方，Atem正對著他，渙散的視線沒有集中在一處，石榴紅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的身上全是塵土，藍紫色的披風破損不堪，連手腳佩戴的金飾都蒙上了一層灰。
　　儘管模樣有些狼狽，但是法老的姿態依然高傲如往昔，像是在他的王座上俯瞰臣民，猶如神祇降臨。
　　“法老！”Seto心中大安，正要走過去，不料垂掛在法老胸口的神器突然迸出了刺目的光芒後炸裂，神器的碎片飛散到了各處。
　　“Atem？”
　　Seto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正是這一步遲疑，Seto看到了他終其一生都不會忘記的景象。
　　Atem的身體像是被風化了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散著，最後金冠掉落在地面上，Seto懸在半空的雙手也如斷線的人偶砸落而下。他木然的注視著Atem遺留下來的紫色披風和黃金額冠，上頭殘留的細沙正被埃及的強風吹散著，眨眼就什麼都不剩了。
　　這個過程非常短暫，但在Seto看來就像是被放慢的動作，讓他清楚的的看著他所愛的人一點一點地消失在自己眼前。
　　最後一縷細沙被吹走後，Seto覺得自己的心也隨風而逝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去握住那些被風吹散的殘骸，卻踩著了一塊堅硬的小碎片，那是剛剛Atem的神器炸裂後被分解出來的。
　　碎片在陽光下發出奪目的光芒，似乎在吸引著Seto的注意。鬼使神差般的，Seto開始尋找這些散落的碎片。

　　第一塊…
　　【在Atem五歲的生日宴上，他們第一次相遇──】
　　第二塊…
　　【Atem眨著一雙靈巧的大眼睛問他要不要當自己的近侍──】
　　第三塊…
　　【在下埃及的晚宴上，盛裝的Atem為了替自己出一口氣而在整個下埃及的權貴前當眾震怒──】
　　第十塊…
　　【在登基儀式上Atem震驚的看著以為對王位有異心的自己──】
　　第十五塊…
　　【在那個月色朦朧的夜晚，Atem躺在他的身邊，說自己是他唯一的親人──】
　　第十六塊…
　　照理來說這些積木沒什麼重量，但是當Seto用自己的披風裹著這些碎片時如千斤重。他每拾起一個碎片，與Atem的相處的點點滴滴就會湧進他的腦海，這些回憶就像是烙印一樣，在他的身體裡，靈魂上，留下了刻骨銘心的傷痕。
　　──Atem，這些碎片都是你的靈魂嗎？
　　Seto緊緊抱著懷裡的碎片，乾涸的雙眼早已流不出任何眼淚。
　　此時一隻傷痕累累的手捧著有荷魯斯眼睛圖樣的碎片進入了他的視線，並將其放進Seto懷裡。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粗枝大葉，總會遺漏一些細節。”
　　佩戴著千年首飾的女神官面無表情的評價，態度不溫不火，就像平常在大殿上討論國事般。
　　“……”
　　Seto並不在乎Isis現在的態度，也沒有心神去應付，他現在只關心碎片是否都齊全了，畢竟自己無法得知神器分裂出多少塊碎片。Seto將披風裡的神器碎片包好，決定再四處找找看。
　　“Seto，法老還是王子的時候，我就跟隨著他了。法老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君王。我曾以為，我會跟著法老，將埃及的盛世與和平永遠延續下去。可是……”Isis第一次在Seto面前流下淚水，“如此完美如同神一樣存在的他，最大的錯誤，就是信錯了你。你背叛了他對你的信任，他對你的寬容，他對你的……”
　　“夠了，Isis。”
　　這是Seto在見證了Atem死亡後首次開口。
　　“你沒有資格，也不配在死後向神明懺悔你的錯誤。”一向溫和優雅的女神官說出了她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詞語，“我不會原諒你，神明也不會原諒你。”
　　面對女神官近乎詛咒一樣的言語，Seto無動於衷，他更在乎周圍還有沒有碎片遺落。
　　Seto捧著布包站在Isis面前，“與其在這裡向我宣洩妳的憤怒，不如再去找找還有沒有散落的碎片。”
　　Isis震驚地看著面無表情的Seto，剛剛明明還滿臉絕望的同僚，此時所有的情緒都不見了，只留下一個毫無感情的空殼；或者說，只是殘留著一股執念的活死人而已。
　　全知全能的拉啊……我的陛下……您真的……您真的對這個觸犯了神官大忌的男人，抱有那種我們無法理解的──
　　見Isis沒有說話，Seto也不想再跟她多做糾纏，而是抬頭望去已成廢墟的王城。雖然那裡已破敗不堪，他還是能從那些燒焦的柱子和破敗中看出曾經的輝煌。
　　那是他和Atem一起成長的地方，是他被教育要守護的王權象徵，也是Atem曾經深愛的國度。現在，他有必須要做的事情。等到一切都落幕之後，他也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