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都市奇幻]猎梦人》七季丘

22、番外1：阴影中的男孩

　　“什么？不行！坚决不行！”默特萨克急得站了起来，一不留神被低矮的天花板磕了头。拉姆低下头去，假装没有注意到这间临时找到的居所和默特萨克的身高并不匹配的事实。此时默特萨克的高个子一点用处也没有，他只能边揉着撞疼的脑袋，边缩着脖子弯着腰站在那里，尽可能地对拉姆表现出愤怒，虽然这种情绪受他滑稽动作的影响而大打折扣。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默特萨克一拳捶在桌子上，大声说，“现在米洛不在，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了！你现在早就不同以往，身先士卒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你到底知不知道身为会长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老实说，拉姆一直觉得最适合默特萨克的职位是风纪主任，如果他能设立这样一个职位的话。他不是想抱怨什么，毕竟他们一起从零开始创建了猎梦人协会，而自从另一位创始人克洛泽消失之后，他身边就只有默特萨克了。现在，猎梦人的一切都在慢慢走上正轨，虽然只有六七个成员，但是他们有了一个小小的秘密基地，有了组织，也真的打了几场胜仗，挽救了许多无辜的生命。

　　而这一切如果没有默特萨克，仅靠他自己是办不到的。

　　拉姆打心底里感激默特萨克，但是今天，他不想放弃。“佩尔，这个缔造者的能力非常强大，他和我们见过的那些都不一样。”拉姆把金字塔模型往前推了推，那里面有一团黑气在盘旋着，快速变换出凶恶的形状，他只来得及分辨出一只三头犬。“是什么情况你都看到了，你比我更清楚，目前协会里精神力能和他匹敌的只有我。”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高个子，“如果我不去，就是把兄弟们置于危险而不顾！”

　　“我们总能想到办法的。”默特萨克重新坐下来，双手绞在一起，拉姆知道那是他焦虑的表现。“听我说，菲利普，你真的不能去。这是一个陷阱，我敢保证！”他盯着拉姆的眼睛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精神力，你知道他是谁！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引你出来！”

　　“我知道是他。”拉姆平静地回答，“但即使我不去，他也不会就此罢手的。我们建立猎梦人是为了什么？还记得吗，佩尔？”

　　默特萨克长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我没法说服你了，是不是？”

　　“别这样佩尔。”拉姆站起身来拍了拍默特萨克的肩膀，“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帮我留一个蜂蜜蛋糕好吗？我会回来吃饭的。”

　　默特萨克瞪了半天，总算在这个小个子年轻人脸上找到一丝熟悉的笑容。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败下阵来。“晚餐是贝尼负责，我可不管。”他丢下这么一句，站起身离开了，出门的时候还不得不弯下腰，以免被门框撞到。

　　这次拉姆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施魏因施泰格站在拉姆身边，不停地打着喷嚏。

　　“要不是知道你花粉过敏，我还以为是波尔蒂在念叨你呢。”拉姆打趣道，而施魏因施泰格的回答恰好被一个喷嚏淹没了。现在他们正站在一片郁金香花海前，花朵浓烈的香气成为让这位铁血汉子失态的罪魁祸首。

　　大概一年以前，拉姆在一个地下拳击场发现了施魏因施泰格，当时他正被对手按在地上狂揍，脸上身上处处挂彩。而就在拉姆和其他人一样，以为他将被活活打死的时候，奇迹发生了——施魏因施泰格身上的大小伤口迅速开始愈合，几秒钟之后他就爬起身来，迎头给了一个勾拳把对手打倒在地，接受观众欢呼的时候他甚至显得比之前更加健康，就像那顿暴揍根本没打到自己身上。

　　认识默特萨克和克洛泽以前，拉姆以为自己是一个人。而遇到施魏因施泰格则让他意识到，他们可以去做更多更有意义的事，用上帝赐予他们的天赋。

　　“我们应该很近了。”拉姆观察了一下周围，低声说。施魏因施泰格点点头，把一个来不及打的喷嚏压了回去。

　　根据默特萨克定位的地点，他们赶到了这个与荷兰接壤的边境小镇。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一旦进入这个梦境，他们却丝毫感觉不到威胁，周遭平和得像是个沉睡的孩童，似乎那个凶恶的梦境从未盘踞于此。

　　拉姆知道默特萨克从不在这一点上出错，所以更不敢掉以轻心。难道这个缔造者已经如此强大，以至于连他都看不破这个梦境的表象？如果这番平静下面隐藏着什么，拉姆确信自己能够察觉到。但现状却是，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平淡无奇的美梦，没有其他的了。

　　究竟是哪里搞错了？

　　“谁在那儿？”花海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把拉姆和施魏因施泰格都吓了一跳。来不及多想，施魏因施泰格闪身挡在了拉姆身前。拉姆不慌不忙地张开护盾，示意施魏因施泰格往前看看。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花海里站着一个小男孩。浅色头发，小鹿一样无辜的灰眼睛，如果不是出现在这里，他一定会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但是此时，拉姆只觉得疑惑。

　　和默特萨克一样，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次的噩梦是他们的老对手布置的一个陷阱。一个范围如此大的梦境，如果不是有强大的精神力者在背后操控，仅仅靠缔造者本身是办不到的。拉姆知道对方只是想引自己出来，毕竟他们刚刚经过激烈的一战，元气大伤，K11在那之后就不知所踪，如果再除掉了他，猎梦人协会就会名存实亡。

　　因此这次出发前，他是带着万分的小心，做了十足的准备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陷阱”，竟然是——一个孩子？

　　“你们是谁？”小男孩仰起脸，露出戒备的神情，“你们在我的梦里干什么？”

　　“你的梦？”施魏因施泰格优异的代谢能力总算战胜了花粉对鼻子的侵扰，他转过头来看着拉姆，不由得皱起眉头。

　　拉姆递过去一个明了的眼神。

　　他们想得一样，这个孩子不简单。

　　很少有人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更别说有意利用了。如果这孩子刚刚没有说谎，那么他很有可能已经能够将梦具现化，并且做过不只一次。这孩子……很可能是个天生的缔造者！

　　然而周围的这个梦境中，一切都是那么平和，即使是拉姆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的攻击性。难道这个孩子是良性的？可这又怎么解释他们发现的那个巨大的噩梦呢？想到这里，拉姆撤掉了护盾，蹲下身去，尽量语气轻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睁大眼睛瞪着他，没有回答。

　　“我叫菲利普。”他向小孩儿露出一个微笑，“你瞧，我们不是有意要闯进来的。我们只是刚好路过，不知道这片花海是属于你的。你刚才是说……这里是你的梦？”

　　“你骗人！”小孩儿生气地说，双手在胸前摆出一个防卫的姿势。“你，还有你！”他又指了指站在一边的施魏因施泰格，“你们和他是一样的！我知道！你们跑到我的梦里来……就是来抓我的！”

　　“他？”拉姆警觉起来。这么说，果然是有人接触过这孩子。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第三界恐怕早就盯上这个小男孩儿了，只怕他的老对手这次是亲自出马，要将这孩子转化成恶性缔造者。

　　“有人来找过你？”施魏因施泰格急忙问，拉姆迅速伸手制止了他。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被这句话激怒的孩子将双手一张，郁金香花海转瞬整片枯萎。凋谢的花朵渗入泥土中，脚下的地面被染成一片血红，泥土随即变松变软，再一转头，脚下哪里还有落脚的地方？整个梦境都被深红色的沼泽覆盖了，他们的双脚也开始不听使唤地往下陷落。

　　小孩儿显然没他们这么狼狈，正被一把黑色雨伞托着，稳稳地漂浮在半空。拉姆不敢再耽搁，赶紧用精神力凝出两道绳索，绑在两人的腰上，以免他们继续下陷。否则一旦两条腿都陷进去，行动就要受到影响，局面就会陷入被动了。绳索绑紧之后，拉姆操纵着它们向上发力，几秒钟之后，两个人总算脱离了沼泽的禁锢。发现脱险，施魏因施泰格眼疾手快地从背后掏出一把机械弩箭，朝着小孩儿发射出去。箭矢一旦飞离□□就张开四支机械爪，拖着身后的伸缩绳飞向那把浮在空中的黑伞。

　　噗地一声，箭矢击穿了伞体，箭头的机械爪随即勾紧伞骨，牢牢将自己固定在伞体上。小孩儿被吓了一跳，连忙驾驶着黑伞往后飞离，想要强行挣脱绳索。施魏因施泰格一按□□，绳索飞速回收，两人顺着这股拉力向前方急速追去。

　　眼看双方的距离在逐渐缩短，情急之下小孩儿竟然想用手去将伞骨上的钩子解开。机械的弩钩哪是人力能轻易掰开的？孩子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发现拉姆他们已经越来越近，只能孤注一掷，把脚下的沼泽重新凝固成泥土，驱使着它们结成一根尖锐的土锥，径直向拉姆他们刺去。

　　这时的拉姆和施魏因施泰格距离小孩儿只有几英尺，暴长的土锥突然出现在眼前，尖端闪着利光迎面而来。对方的来势太快，拉姆来不及张开护盾，施魏因施泰格果断地伸出一只手挡在胸前，另一只手拽住他们之间的连接纽带，使劲往前一甩——

　　土锥不由分说扎进血肉，疼痛让施魏因施泰格忍不住咧嘴嘶了一声。与此同时，拉姆已经借着力飞快地越过了这几英尺的距离，一把将小孩儿从伞上推了下去。

　　小小的身体从半空中跌落，恐惧终于在那张小脸上显露出来。拉姆伸手召出一个透明的圆球，将小孩儿包裹在里面，稳稳地将他带到地面上。

　　缔造者受制，梦境顷刻崩溃。泥土、沼泽统统消失不见，夜晚的小镇恢复了它应有的样子。他们站在一间小小的卧室里，窗外是沉睡中的小镇，以及一轮高悬天际的满月。

　　小孩儿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拉姆有些担心，赶紧快走了几步过去查看。孩子的眼睛紧闭着，小嘴一张一合，不停地念叨着“不要抓我”。拉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都是冷汗。

　　“你对他还真够上心的！”施魏因施泰格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右手抱着自己受伤的左臂，看上去委屈巴巴。“哪像我？帮你挡了那么大个东西，连句感谢的话都没听着。”他看了床上的小孩儿一眼，撇了撇嘴，“哎呦，疼死我了。”

　　拉姆被逗笑了，要想忽视施魏因施泰格故意挤眉弄眼的表情实在是太困难了。“我猜，在我开始说话的这一秒，你就已经不疼了。”他朝那个已经恢复如初的伤口扬了扬眉毛，“对吧，巴斯蒂？”

　　“这不公平！”施魏因施泰格气哼哼地说，“你不能因为我现在好了，就认为我没疼过！”

　　“巴斯蒂，你知道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拉姆安慰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要是没有你，我早就被那个东西给戳死了，哪儿还有命回去吃贝尼的蜂蜜蛋糕？”

　　施魏因施泰格敏锐地注意到了其中的重点：“贝尼要做蜂蜜蛋糕？我怎么不知道？”

　　“我猜他会做的。”拉姆朝他眨了眨眼睛，满意地看到施魏因施泰格胳膊也不伤了，腿也不瘸了，肢体语言总算恢复了正常。

　　床上的小孩儿醒了。

　　“你们是谁？”他坐起身来，歪着头看他们，“你们在我家干什么？”

　　“我是菲利普·拉姆。”拉姆蹲在床前，让自己的视线和他平视，“这位是巴斯蒂安·施魏因施泰格。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保护我？”小孩儿的眼睛眨了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灰眼睛中立刻盛满了惊慌。“他们……他们要来抓我！”他后退着缩到墙角，把头埋在胳膊里，“到处都是怪物……要吃掉我……”

　　拉姆慢慢地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小孩儿的头发。“别怕，小家伙，你只是做了个噩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詹、詹卢卡……”小孩儿抬起头来，脸蛋上挂着泪痕，“詹卢卡·高迪诺。”

　　“别害怕，詹卢卡。”拉姆轻拍着他的背，柔声说，“那只是个噩梦，天一亮你就不会记得它了。你很棒，你把他们都赶走了，你是个勇敢的男子汉，对不对？”

　　小高迪诺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说：“有好几个人，他们带了很多怪物，我用沙子把他们埋起来了。”

　　“你还种了郁金香？”拉姆继续问。

　　“看到那些花，我就没那么害怕了。”小高迪诺回答。

　　看来这孩子的能力还没有稳定下来，这样事情就还有转机。拉姆心里总算放心了一些，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挂坠，戴在小孩儿的脖子上。“下次如果他们再来找你，就转动中间这个三角形。”他指着挂坠上嵌套的两个三角形说，“最中心这个，你一转动它，我就能知道。我们会赶过来帮你的。”

　　小孩儿握着挂坠，似懂非懂地又点点头。

　　拉姆站起身来，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好了，夜晚快要过去了，你该抓紧时间睡上一觉。”他伸手在小高迪诺的头上拍了一下，驱动自己的精神力给了那孩子一个美梦。

　　小孩儿在美梦中沉沉睡去，嘴角还含着一抹微笑。

　　拉姆蹲在窗台上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身旁的施魏因施泰格在催促，拉姆转回身和他一起跳下窗台，消失在小镇的夜色之中。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默特萨克不厌其烦地在拉姆耳边絮叨，“就算你关心那孩子，也不能这么不吃不喝吧？”他指着拉姆面前的盘子，语气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看看，贝尼亲自下厨做的煎蛋卷，你就算不喜欢吃，多少也得给他个面子吧？要不然他非把厨房给掀了！”

　　“拿给马茨吃，他巴不得呢。”拉姆头也不抬。

　　“马茨前两天吃坏了肚子，正在被贝尼勒令禁食。”默特萨克板着脸说。

　　“那就给马尔科，只要上面挤上点蜂蜜就行，他喜欢吃甜的。”

　　“马尔科牙疼。”默特萨克继续不为所动。

　　拉姆叹了口气，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个。“我会吃的，好么老妈？”他摇摇头，眼睛继续盯着面前的透明金字塔，里面那团黑气依然在盘旋着，只是看上去温顺了很多，没有第一次见时那么狠戾。

　　“咬一口。”默特萨克勒令说。

　　拉姆只得咬了一口。

　　默特萨克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詹卢卡的事情又不是几天就能解决的，就算你天天挨饿，他也不会突然就变成良性缔造者的。”

　　“以前我们遇到的恶性缔造者，都是被第三界人为改造的。詹卢卡这样的太少见了，第三界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拉姆叹了口气说，又咬了一口蛋卷，“要是我是那个人，我也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从出生起就活在阴影中的孩子，简直就像地狱的使者赐予他们的礼物。”

　　“那你还放过他？”

　　“詹卢卡的心中还有光明。”他把剩下的蛋卷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知道偶们上翅去看见了神马？”

　　“神、神马？”

　　拉姆把一大口蛋卷咽下去，露出一丝微笑：“一片郁金香花海。”

　　“荷兰边境啊……”默特萨克不由得感叹起来，“他要是个良性的，一定会被很多人喜欢的。”

　　“虽然他现在还不算是完全的恶性缔造者，但迟早有一天会完全觉醒。”拉姆的视线回到面前的金字塔上，眉头又皱了起来，“我们必须得早点做准备了。”

　　“可我们能做什么呢？”模特萨克疑惑地看向他。

　　拉姆站起身来，拍了拍老朋友的手臂，示意他看向窗外。那里，一轮旭日正从东方缓缓升起。

　　“佩尔，我们需要同伴。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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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CP咩短无差，微量猪波、胡花
* 本文时间线为正篇十年前，猎梦人协会成立不久，当时的协会只有八名成员：拉姆、默特萨克、施魏因施泰格、波多尔斯基、赫韦德斯、胡梅尔斯、罗伊斯，在一次与缔造者的激烈对决之后，猎梦人元气大伤，协会创始人之一克洛泽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