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弥深

3、陈帆

　　“同志，是不是我现在告诉你们事情的经过就算是自首啊，可不可以将惩罚减少呢？”李光没了身价百万的形象，此时正狼狈的坐在孟仲季面前，双手绞着，脸上的胡渣让他沧桑了许多。

　　孟仲季点头：“是的。”

　　“我······那天晚上约白勇出来喝酒，我很看好他这个人的，他的业绩都很不错。我们喝多了，后来······后来我和他发生了冲突，他骑车跑了，我就过去追。应该是到一个桥洞下吧，我追着他，我们打在一起，我心急然后就拿了块石头砸了他的脑袋······我真的不知道他当时已经死了。我以为他只是昏过去了。”

　　“然后你就跑了？”

　　“额······啊，对。”李光避开孟仲季犀利的眼神。

　　“可是我们不是在桥洞下发现他尸体的，你猜怎么着，我们是在河里发现的。被打捞上来时全身腐烂，皮肤已经被泡的发白。”孟仲季就喜欢在审讯犯人时故意吓他们。

　　“可能是雨下的太大······同志，有没有可能是我没把他敲死，他当时是真的晕了，然后后来又醒过来失足掉进了河里？”李光听他这么一说脑子一转又想到一个逃脱罪名的方法.

　　不是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会为他的逃脱罪名而高兴，陈帆在监听的另一头蹙起了眉。

　　“可是，很遗憾的告诉你，白勇的致命伤就是在脑袋上。”孟仲季还用手跟他比划那个口子有多大。

　　本来升起希望的李光又跌到崖底。他也不解释了，颓废的向后一靠，“凶手就是我，是我杀了白勇的。”

　　“李光，我希望你再仔细想想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凶手就是我，是我杀了白勇的。”

　　审讯室外

　　“啪”程鉴又点上一支烟，烟随着一张一合的嘴抖动，“怎么样？”

　　“李光他坚持说自己杀的白勇，上面的刚给我打电话，说如果招认了就赶紧结束这个案子，因为咱们还有一个重大任务没完成。”

　　“上面？谁啊？”

　　“姚局。”

　　“卷宗在哪里？”

　　“姚局早上的时候让人拿走了。”

　　“你把记录的证据给我，我去给他送过去。”程鉴掐灭了烟扔到走廊的垃圾箱里。孟仲季很听话的将它交了过去，“你可别再跟他吵起来了，上一个案子虽然是你险胜，但季局说的话不无道理，你家一家三代都是警门，你爸又跟季局要好，本就有关系户的嫌隙，不要太出风头对你有好处。”

　　程鉴听这话阴下脸，紧抿着嘴不说话。孟仲季拍了拍他让他好自为之，便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程鉴等的人还没来，门前鱼缸里的鱼似乎已经等不及了，锦鲤的大眼睛占据它脸的半壁，鱼儿绕着缸里的水草嬉戏，嘴巴张成“o”型又合住，像是吃到了什么，不过是水罢了。他眼神紧紧跟随着那条红色鲤鱼，直到他的余光里，门被打开了。

　　“程鉴？”来者将手里的雨披脱掉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壮大身影显现出来，姚军身高180，如果向前推个20年他的外貌必定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哪种类型，虽然现在年龄接近半百，但风姿不减当年。似乎早料到他会过来镇定的走过去拍拍程鉴的肩膀：“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意见？”

　　程鉴在心里狠狠吐槽，姚局您这儿，快成我的意见箱了啊，这要不出个什么意见还挺对不起的。但嘴上却说：“瞧您说的，我这是来送新的证词来了，李光他，招认了。”

　　姚军坐在椅子上刚拿起水杯往嘴边送，被这话打了个茬，略有惊讶的说，“是吗，那是好事儿啊。你们队可以好好休息了啊。不过，你真的没有意见吗？”后半句说话的语气让程鉴想到一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但又无可奈何的笑笑，“姚局，您刚给孟仲季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巧在，他跟我说了，我也知道你们的良苦用心，这些年是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哎，打住打住啊，别说那么别扭的话，我可没把多少心思放在你身上，就算有，也是给你那爸、爷爷的面子。不过，你这么说，是对这个案子没意见了是吧？”姚军适时的打断了他煽情的片段。端着茶杯挑眉说。

　　“那倒不是。”程鉴将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摇摇头。

　　“啧。”

　　“姚局，我是想来申请一下可不可以秘密调查这件事。”

　　“不行！”“哗啦”姚军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与程鉴正面对峙起来：“程鉴，你们队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你这个队长的时间不能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姚局！这怎么能当做小事！都死人了怎么能是小事？”程鉴也很激动的口吐唾沫。

　　姚军气的挠挠头，脸都拧在一起了。像教导主任训斥学生一样训斥程鉴：“程鉴，你们队的这个任务是调查我市地下贩卖人口的行迹并将它们网罗。一个关乎整个市家庭，一个是即将完结的案子，你说那个重要？！怎么每次办案你都得给我弄出个幺蛾子！”

　　程鉴被骂的一脸铁青却也无话可说。“可是姚局，这个案子的凶手明显······”
　　“好了程鉴。”姚局抬手打断他的话，“不要因为你所谓的正义感而坏了大局。”
　　······
　　程鉴被咽了一口气，许久才说，“我明白了”

　　另一边
　　白启明把白荣送学校后自己也若无其事的去了学校。

　　“周扬！你看这次考试你和白启明又独占鳌头。你俩在咱班的位置简直比太阳的东升西落还亘古不变。”童颜打趣的用肩膀碰碰坐在她旁边的女孩。正在发呆的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奶白的脸上有一丝绯红。神情有些恍惚的说：“啊？颜颜，你说什么？”

　　童颜看她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到：“怎么了周扬？你今天从来学校就有些不对头。”周扬的眼神随着她的声音看向了前排空着的位置。童颜敏锐的观察到了这个小细节，“你在担心白启明啊？也对，这家伙昨天就没来，今天到现在还没过来，有点不符合他往日作风啊。不过你们家不是离得挺近吗，怎么昨天晚上不去找他呢？”

　　“哎，周扬，今儿白启明来不来学校啊，今天学校有个重要的全体师生会，他要代表学生发言的。”班长刘晴适时的插话进来。周扬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事你应该去问班主任。”

　　“周扬你不是跟白启明关系好吗，怎么连他来学校不来都不知道。”

　　“班长什么意思啊，趁白启明不在落井下石呢？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阳阳说话。”童颜早瞧刘晴不顺眼了，隔三差五的给周扬挑刺，但周扬一与白启明坐在一起，她就不敢再造次
　　什么。童颜在心里骂她势力狗。

　　“颜颜。”周扬反手抓住了她作势骂人的姿势，“班长，你这么关心他你怎么不自己问他？”

　　“你······”刘晴瞪了她一眼，离开教室了。

　　“阳阳你，没事吧？”

　　“没事，颜颜我出去一下。”周扬挪开板凳，“阳阳，马上就要上课了你要去哪里？”童颜紧张的看着她。

　　“出去站一会，里面太闷了。”

　　好巧不巧的周扬刚抬脚出教室门便看到白启明从走廊对面走过来，她看着白启明，脚下加快了速度。走到他身旁时把他拉进了楼梯口。

　　因为紧张声音听起来也有丝颤抖：“警察他们没发现你吧？”

　　看着面前慌张的女孩，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担心，白启明心里的也些许触动，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周扬的脑袋。安慰她说：“没事的阳阳，他们没把我怎么样。”

　　周扬人生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害怕，她害怕满是善良的白启明因为自己的善而突然离开自己，他们人生已经交织了13年，她无法接受白启明的离开。想到这里，心里特别委屈，明明是那些坏蛋的错，他们将罪恶进行到底，凭什么最后是我们负责。
　　“阳阳？”白启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周扬的后背，周扬抱着他不肯撒手。周扬翁里瓮气的声音从白启明胸口传来：“高考完，我们就离开。”白启明的手明显一顿，又顺势拍了拍，“好”

　　白启明的回来让会议顺利进行，前几天刚进行完高考，这次会议就是高二升高三的仪式礼。会议结束后，周扬想去后台找白启明，但是她和童颜转了半天也没发现他的身影。

　　“会不会回去了？”童颜拉着焦急的周扬。

　　忽然周扬停了下来，她扭头对童颜说，“颜颜你帮我回教室看一下吧，我们微信联系。”童颜其实也想到了，就答应下了。

　　周扬等她走远后径直走向杂货间，她刚刚好像看到白启明和一个女人一起进去了，看起来对白启明没有伤害力，便没有莽然的进去，而是进了旁边的一间杂货间。果然，学校的设备没那么好，白启明那间的声音清晰落在周扬的耳里。

　　“帆总？你怎么来了？”白启明略显惊讶的说。

　　是陈帆！周扬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