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追无追]春寒未了》赫雷斯Jerez

24、第 24 章

　　“展夫人是不是因为和谁换了血，才得以活到今天的？”
　　“实话说，我不知道……他们也不会让我知道。”展锋凌苦笑了一声，“成捕头会这么想无可厚非，我也这么猜测过。不过梁氏——对外她的确是展家的女主人——这些年来身体每况愈下，稍稍走动几下都困难，不知道是她没有试过这条路，还是换了没有效果。不过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太低了，而后者……我与梁兄……呃，另一位捕头说过，两人换血这种方法能成功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以失败告终。一旦成功过一次，便会像我和展风南这般固定下来。”
　　无情接道：“而梁氏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
　　“梁氏身体太弱，几乎不出门，身边只有绡绡——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外甥女，年纪尚小还未出阁；另外有一位常来和她讲玄的道人，因为是男宾，每次来都在外室接待。”展锋凌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绡绡……只是个天真的豆蔻少女，这些她什么也不知道。”
　　无情略去展锋凌为梁绡绡辩白的话语：“那道人的出身，你可了解？”
　　他的三师弟告诉他，这道人的身法中融合了龟兹舞步，并不似中原地区的人。
　　展锋凌没有想到无情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顿了一下：
　　“说实话，我和他平日里交集并不多，甚至……我从未听他开口说话，无从判断他的口音。”
　　听到这里无情点了点头，似乎是印证了他的某种猜想，随后他转而问道：“展家或是林家的生意，和西域有关？”
　　展锋凌眼中的讶异神色更重了一些，他一时间竟不能确定官府对目前的情况掌握了多少。
　　见他沉默了片刻，无情亦没有要催促的意思——看上去更像是例行公事般的确认，而不是想问出什么特定的答案。
　　“林家是大宋初年便拿了特许的酿酒世家，在酿造工艺上的改进和精益时而有之。我听溪月说过，林家还藏有一本祖上传下的酒谱，记载有近百个酒方，目前林家酿出来售卖的酒，不过其中十之一二。”展锋凌斟酌着开口，“大概十多年前，林家家主……也就是溪月的父亲，偶然到淮阳游历，发现淮阳当地环境很适宜酿造那本酒谱上的某个酒方，便决定留下来暂住，并且进行尝试。”
　　“海棠春睡？”
　　“正是。他们在淮阳立了酿酒的酒坊。为保证酒的品质，林家每个月都要从西域采购上好的桃核。”他怕无情不能理解，补充道，“这也是林家祖传的秘方，酿酒前需用桃核将稻米的外层磨去一部分，因而酿成的海棠春睡会带有一种特别的香气，酒体亦相对清冽。”
　　这些都和追命说的吻合。
　　对三师弟的赞许之意从无情眼底闪过，随后又归于沉静：“林家在淮阳设立酿酒坊，而展家在其中出力？”
　　展旗帮号称能帮人在淮阳展旗，上下打点、左右疏通之事自是得全权交给他们。
　　他见展锋凌并未否认，径直问道：“展家从中得到的回报是什么？”
　　“……酒酿成之后，海棠春睡这张酒方不署林家之名，只在淮阳地界用，每单买卖抽给展家二厘之利。”
　　“这不合理。”
　　“因已是独占酒方，展家的确抽得少了一些……”见无情神色泠然，展锋凌接道，“我对成捕头说的这些，句句属实。”
　　“句句属实不假。二厘之利，大概只是做做账面罢了。你们展家……从其他地方得的钱财，怕是多得多。”无情碎玉舀冰一般的声音听上去依然很冷，“再者，你刻意为令尊遮掩，真想说他也如豆蔻少女，天真得什么都不知不成？”
　　作为地头蛇一般的存在，展旗帮并没有强大的武力——它不拥有什么过人的独门武功，亦不曾出过宗师级的人物。
　　那么要维持这样的江湖地位，就需要上下通达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要有深厚的财力支撑。
　　展家家主展元正在建立展旗帮之前，只是一介镖师，他们的财力从何而来？
　　“大宋立国以来，以谷粟合籴之法应对灾荒。而展家一直和淮阳的商贾和官府相互勾连，借结籴违法市易。”无情的语气陡然间锐利起来，“金、均二州的官仓多年亏空，和你们摆脱不了干系吧？”
　　官府用盐引或者茶引等来招募商贾购买和转运谷物，以充实官府粮仓，称为结籴。虽说能节约不少府库的银钱，可钱粮交接之间往往相隔数月，有些商贾和官员便伺机借结籴之名，大行贪腐之事。
　　展旗帮多年经营，于淮阳本地根深叶茂，在商贾和官府之间牵线搭桥坐收渔利，可谓得天独厚，得心应手。
　　展锋凌听言默然许久，才低了头：
　　“汉水春汛在即……原来，成捕头是为此事而来。”
　　无情点了一下头：“京西南路各州州府的账面，我都翻了一遍。”
　　“我猜……正是账上收支每一笔都完美无缺，成捕头才起的疑心吧。”
　　“展少帮主不也是如此吗？”
　　“家父受制于人，多年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常常不厌其烦念叨所谓明哲保身。”展锋凌露出苦笑，“而我终究是……”
　　终究是无法说服自己。
　　无情知他内心挣扎，亦不愿避重就轻。
　　他再次打开轮椅的暗格，拿出了一张破碎的黑色纸页。
　　看到纸页上那些颜色张扬、如同符号一般的文字，展锋凌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无情将对方的反应看在眼里：“你和林家小姐，并未解出其中的关窍。”
　　“溪月怀疑过这里面藏着展旗帮和官府约定好的作假暗号，让我多加留意。”展锋凌咬了咬牙，语音有些发颤，“时间仓促，我也只得到了为数不多的两三张……”
　　“淮阳百姓不久之前都见过的、骑着高头大马的展旗帮少主，可是你？”
　　“是……我太过心急了。大概展风南也没有料到，毕竟……我一向配合。”
　　“可你也没有想到，郑晋他们会向你下杀手。”无情接道，“如此说来，展府办的那场婚礼，确实是想要利用你，逼出林家小姐。”
　　而那女孩明知山中有虎，依然是披上火红的嫁衣，只身蹈险。
　　那只金钗还握在展锋凌的手中。他的手指紧紧地捏着它，试图从中得到某些慰藉和力量。
　　“对酒不觉暝，落花盈我衣。醉起步溪月，鸟还人亦稀。”无情看着那把金钗，轻声吟道，“李太白的诗句，好名字。”
　　“成捕头。”良久展锋凌才抬起头看向无情，神色之中的哀恸真切而克制，“若成捕头需要协助，在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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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太多，复健挑这篇更一下。
所有文只要没说坑就一定会更完，更新频率不保证，质量不保证，关注请谨慎。
地名随便编的，剧情bug请忽略，我已经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