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存续计划》暖阳天

1、生命存续系统

　　“叮咚”——

　　突兀的门铃声打破了这场令人窒息的沉默对抗，迫使白夏终于离开自己的座位打开了禁闭已久的房门。

　　时间回到数个小时前。

　　一名不速之客出现在白夏的精神世界，礼貌友好地向他发出了对话邀约。

　　“您好，宿主YF7000，生命存续系统很荣幸为您服务。根据测算，距离您的死亡到来还有六小时二十三分零五十七秒，请尽快激活系统。”

　　僵硬的机械电子音响起时，白夏曾有一瞬间怀疑过是否是自己精神崩溃导致幻听。不过他很快清晰地分辨出，这不是他的臆想。

　　他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恢复了理智，冷静并礼貌克制地回应了这位突如其来的客人。

　　“您好，我该怎么称呼你。”

　　“系统尚未激活，当前无此权限，请尽快完成新手指引。叮——已发布新手任务，请尽快完成，死亡倒计时已经激活，为了宿主的生命安全，请立刻完成任务！”

　　警告声循环了三遍，白夏终于放下手中的笔。

　　但就当系统以为这位反应迟钝的宿主终于要开始行动时，对方却只是淡定地起身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就回到自己的案前继续写作，将杂乱的警报声都屏蔽如无物。

　　僵硬的人工智能陷入短暂的崩溃。

　　“进入自检程序，检测到宿主异常行为，自动切换至人工服务。”

　　然后，一个更加鲜活的声音或者也可以说是虚影幻想出现在白夏的面前。

　　“亲爱的宿主，你可能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荒诞，毕竟有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存在突然入侵你的大脑，还要你强行激活程序，正常人肯定很难相信，但是我们的确没有任何恶意……”

　　“我相信。”

　　“额？”鲜活的少年拟态陷入了短暂的宕机，他眨了眨眼，“你相信？”

　　白夏抬起头，在直视了他的双眸两秒后，系统才像是拂去了眼前笼罩许久的尘雾般真正“看到”了他的样貌。

　　那是一张可以用世界所有美好词汇堆砌去夸耀的面容，然而当你凝视着那双眼眸，脑海中竟然会立刻忘却那张姝丽的脸，抹杀掉所有痕迹。

　　只记得那双眼眸，像燃尽的尘埃一般深沉的棕灰色。

　　埋藏了万丈星光，那是一个沉默的宇宙。

　　系统拟态不自然地震荡了一下，周身像是被某种能量击中般短暂晕开了点点波纹。

　　“我是时空管理事务司出品的2代智脑，我的任务是帮助你延续你的生命，根据自检系统捕捉到的时空命运线，你的生命将在六个小时后结束。不过不用担心，作为合格的系统，我会帮助你逃离死亡命运，这是生命存续系统的宗旨，而你只需要接受新手任务就可以解锁系统。”

　　“请允许我拒绝。”白夏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系统，将书写完毕的白纸端正地摆在书案中央醒目的位置，然后起身礼貌地和系统道别，“或许你可以去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

　　“为什么？”系统闻言有些急了，这是它第一次遇到这种油盐不进的宿主，面对紧迫的生死存亡危机仍旧不为所动，“难道你是怀疑我说的死亡危机么？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不太科学，但只要你完成激活系统，马上会知道我所言非虚。”

　　“不，我相信你。”白夏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一丝系统无法解读的喜悦。

　　“你说的没错，六个小时之后，我会迎来死亡。”

　　“能在你口中确定这件事实，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甚至带着一丝感激。

　　※
　　在被喋喋不休的系统洗脑了四个小时后，尽管在这么尴尬的时机迎来了一位访客，白夏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以他平和友善的性格，在这种情境下依旧保持着完备的礼节，在合上房门前他主动告知系统：“如果你想离开的话，随时可以走。”

　　然而这句话却愈发刺痛了初出茅庐四处碰壁的系统，导致它有些炸毛地遁隐了身形，打定主意回到白夏的心灵世界，无论如何要签下这个“冥顽不灵”的宿主。

　　幸村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往常总是气定神闲的他今天只是在门口等候了十几秒，就按捺不住心头的焦躁。

　　好在，面前的这扇大门还是打开了。

　　在幸村终于下定决心喊来“救兵”真田踹开这扇房门之前。

　　打开门的白夏还不知道自己的家门刚刚命悬一线，看到出现在门外的幸村时，他只觉得有些惊讶，也隐隐有些不安。

　　因此白夏只是站在门边，破天荒不礼貌地让客人站在门口。

　　“不邀请我进去么，白夏哥？”看到表哥还安然无恙的幸村松了一口气，但很快注意到白夏的反常，透过他紧绷的背脊、微微攥紧的指节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氛围。

　　只可惜白夏的表情管理实在滴水不漏，没能让幸村找到半点破绽。

　　他身体的异常维持了短短零点五秒就在强大的自控力下消隐了。

　　“家里有点乱不适合招待客人，要是没有什么急事，我改天再招待你吧，精市。”

　　幸村越过白夏的肩膀清晰地看到纤尘不染的玄关，他的目光随即移向白夏干干净净的衣服，袖口、肘关节没有半点灰尘，脖颈、额头没有出汗的痕迹，连发型都整整齐齐。

　　这是个再拙劣不过的谎言，但幸村没有戳破。

　　幸村露出一个同样标准的温柔笑容，体贴地说道：“既然这样，我们找个地方到外面聊聊如何，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咖啡厅。”

　　他最擅长的是以退为进。

　　白夏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幸村笑脸之下那双格外沉静的双眸，那只悄然按住白夏肘关节的右手，无一不在告诉白夏，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于是白夏只能僵硬地回以笑容，然后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玄关处的挂钟。

　　——还有两小时十七分三十秒，一切还在掌握之中。

　　“好的，不过我们最好在两小时内回来，我还没有完全打扫完呢。”

　　幸村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
　　春日的街道，阳光正好，从某户人家院墙伸出的一枝樱花都带着郁郁生机，尽管不久后就将迅速凋零。

　　白夏拢了拢袖子，他在温暖的室内呆了太久，已经很久没有走出门外，此刻连对阳光都感到有些过敏。

　　种种不适的姿态没有躲过幸村的眼眸，他垂下眼睑，直觉自己最坏的预感似乎就要成真了。

　　就在他们从狭窄的巷路转向宽敞的大路时，从马路对面跑过了一群孩子，他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在热闹地谈论着什么。

　　白夏只能从混乱的对话中捕捉到诸如“少年侦探团”、“抓住凶手”之类支离破碎的词语，心想着也只有孩子才能有这样无忧无虑的童真啊。

　　在和穿着蓝色西服的小男孩擦肩而过时，白夏留意到他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两秒，而后在同伴的呼唤下才慢慢离开。

　　十分钟后，白夏坐在咖啡厅里，品着有些寡淡无味的咖啡不由自主地神游，此时他格外确定幸村刚刚那个邀请果然是随口编造的，大概只是路过时瞥了一眼记住了这里的位置吧。

　　——听说这里有家不错的咖啡厅。

　　咳咳。

　　白夏被咖啡的涩味呛到了。

　　幸村已经千锤百炼，可还没把将喜怒不形于色修炼至满级。如今还只不过是个中学生的他看到白夏的窘态耳根不由得微微泛红，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体贴的白夏没有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伤害少年的自尊，只是以一种年长者特有的包容体贴开口解释：“比起咖啡，我还是更喜欢气泡水。”

　　然后让服务生又端上了两杯气泡水。

　　这回味道总算正常了。

　　幸村也终于开启了话匣：“白夏哥，这次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想要拜托你的。”

　　“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话，一定。”

　　幸村眨了眨眼，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点依恋和撒娇的情态，不亏是曾经带领立海大网球部勇夺海原祭王牌话剧表演的导演，演技已臻化境。

　　“我想请你担任立海大的监督。”

　　白夏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蹙起眉：“我记得，立海大网球部从来没有监督这个职位，部长就是管理社团的最高层级。”

　　“的确是这样的，不过为了规范化管理……”幸村脸都不红地扯出了一堆“真实可信”的理由，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与其让我这个部长被外面来的乱七八糟的人架空，不如让你担任监督一职，你就当帮帮我吧。”

　　白夏脾气虽好，可并不好骗，尽管幸村的请求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但他还是一眼看穿了其中的骗局。别说立海大会不会强行给冠军社团空降什么莫须有的“监督”，就算真有这样的存在，他完全相信对方会被幸村玩/弄于股掌之间。

　　幸村其人，只有脸蛋是白净的，切开全是芝麻馅儿的。

　　因此任凭幸村软磨硬泡，白夏也并没有妥协答应幸村，只是道：“我不是立海大的老师，恐怕没有资格担任网球部监督一职。”

　　“不用担心，只要你同意，这些事柳生会办妥的。”幸村胸有成竹，他确信身为学生会会长的柳生会帮助他大开方便之门。

　　“我还是觉得不稳妥。”

　　幸村发现白夏似乎侧过头在倾听什么声音，眼神有一瞬失神，但细看他只是面容坚定地注视着他，没有半点回心转意的迹象。

　　“我知道姨妈担心我一个人在东京照顾不好自己，不过精市……”

　　“我不是个孩子了。我想你们都会尊重我的选择，对么？”

　　话已至此，被戳穿了真正的来意，幸村不能说是丢盔卸甲，却也已经无回天之力，他知道自己绝无可能说服白夏了。

　　他这位表哥，相貌是如出一辙的秀丽，性格也是如出一辙的执拗。

　　无奈之下，幸村只有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但如果你改变主意。”

　　白夏只是微笑看着他并不打断。

　　幸村于是哽住不语了。

　　“好的，我明白了。”

　　气急败坏的系统在脑中抓狂：“多好的新手任务呀，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接受呢？只要同意幸村的邀请，就能成功激活系统了！我已经发布了十七个新手任务了，你就不能接受一个么，怎么有我这么倒霉的系统，出库第一天就要返厂重修！”说到后面，声音都哽咽了。

　　“对不起。”白夏只能在心里默默道歉，却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

　　他的目光透过幸村看向他身后的挂钟。

　　“还有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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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正式启动了，整体还是走轻松快乐的路线，主打网王和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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