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哨向]般若》赫雷斯Jerez

19、第 19 章

　　最先感觉到不对劲的人是冷凌弃。
　　苔原狼的听觉和嗅觉本就相对敏锐，更何况他意识中突然出现的、隐隐约约的，是大海的意象。
　　这是一个很少在他的脑海中出现的场景。
　　海水的浮力托着他的身体，随着海浪的起伏轻轻晃动着，海水带着冰冷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拍打在他身上。

　　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晰，他甚至能闻到海水的咸得微微发苦的味道，还有藻类的气息。
　　与上次和二师兄的共鸣所带来的真实感不太一样，视觉里是一片模糊，其他知觉也十分遥远，有些似是而非。
　　他先稳住自己精神领域的波动，感知里持续了十几秒钟的海潮一下子消失不见。随后他从手中的资料中抬起头，看到身边的铁游夏正看着他。
　　“这次不是共鸣。”
　　“何梵？”
　　两人迅速反应了过来，冷凌弃几步冲向书房，打开房门。
　　何梵靠着书桌边睡着了，身边有几本摊开的书。
　　最上面的，是一本北美地区的昆虫图鉴。
　　绕着书架和桌子飞舞着十数只蝴蝶，黑色和亮橙色交织的翅膀缀着白色斑点，翩翩的样子像秋天飘落的枫叶。
　　随着冷凌弃身后进到书房的铁游夏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何梵：“等等，先别叫醒他。”
　　那些散在各处的小蝴蝶被海浪轻轻包围了起来，驱赶着回到主人身边。
　　然后更大的海潮汹涌而来，将对方的精神波动慢慢地极细致地抚平。
　　这是铁游夏身为向导的工作——向导的能力就是作用于对方的整个精神领域，和哨兵作用于精神体的能力是不同的。
　　也正是因此哨兵们往往以掠食动物为精神体，而向导们却很少见有攻击性很强的动物。
　　作为哨兵的冷凌弃在一边等着，直到何梵的精神彻底平稳，才叫醒了他。
　　半梦半醒间的何梵表情有点迷茫：“冷叔叔，铁叔叔……你们的工作忙完了吗？”
　　铁游夏接上一句：“还没呢，看你睡在这会感冒的，想睡去床上睡吧。”
　　把闭了眼又睡过去的何梵抱到自己的房间，虚掩上门，冷凌弃看向站在门边的铁游夏。
　　“二哥，那是黑脉金斑蝶。”
　　黑脉金斑蝶，又称帝王蝶，以有毒植物为食，是全世界唯一会迁徙的蝴蝶品种，主要种群会在加拿大和美国、还有美国和墨西哥之间，通过感知地球磁场进行迁徙。
　　“我感觉……这孩子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人在睡着的时候脑电波的活动依然是很活跃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精神能力的特殊人类，的确会在睡梦中无意识释放出自己的能量。
　　何梵的精神力量无疑是很强大的，能同时影响到他们两人——尽管只有很短的时间。
　　铁游夏精神中的海潮还在何梵周围安抚着他，此时他们所处的整个房屋仿佛都被浸没在了无形的大洋之中。
　　“我这次意识里出现的还是海，一开始以为又是和二哥的共鸣……”冷凌弃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家二师兄的身上，“不过和上一次共鸣时候的感觉非常不一样。”
　　“是什么感觉？”
　　“今天觉得一切都很遥远，形容不好。”他回忆了一下，“那次共鸣时的感觉非常真实，还有情绪上的感染。”
　　冷凌弃没有往下再说点什么，在回答了二师兄提问的同时，也给了对方最大的回旋空间——他们可以一起聊聊这种共同感觉到的情绪，也可以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铁游夏苦笑了一下：“居然有情绪上的感染吗……”
　　他并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毕竟他并没有和除了杨无邪之外的人谈论过自己的经历。
　　更何况是和一个共享过当时心境的人。
　　“小时候，我落过水。”
　　一旦开了口其实也没有那么困难，他慢慢地把自己落海的经过说了一遍。
　　包括了在海中挣扎着，想要抓住某些东西的执念。
　　冷凌弃默默听完了他的陈述，只是问了一句：
　　“二哥，你现在还怕水吗？”
　　“怕。岂止是怕，简直怕得要命。”
　　“那……现在呢？”
　　铁游夏一下子明白过来小师弟想说的是什么。
　　他的精神体是海洋生物，他的精神意象是大海。
　　和海的相处对他而言简直能算得上是日常——那个使他真正感觉到害怕的，并不是海，并不是可能面临的死亡。
　　“二哥你想要抓住的东西，一定是对你而言非常重要的。”
　　重要到无法承受眼睁睁看着失去，难过得要窒息——
　　铁游夏一时有些错愕。
　　海水的粼粼波光似乎正映在小师弟的眼睛里，晶亮得有些炫目。
　　“老四。”他缓过神来，话语中带上了一些释然，“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