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哨向]般若》赫雷斯Jerez

105、第 105 章

　　他正躺在一片金赭的沙滩上，太阳悬在上方，明晃晃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耀眼得让他无法直视。
　　他抬手让手背遮住双眼，暂且关闭了自己的视觉。
　　其他的信息却开始从其他渠道涌入他的身体，争先恐后地争夺他的注意。
　　沙滩上的沙质感绵密而干燥，从他微微蜷起的指缝中轻易地滑过，犹自带着被阳光细细炙烤、几乎要烫伤他的温度。
　　热。
　　他的额头上开始出了些薄汗，身体中的水分好似被周围的环境一点点地蒸干。
　　有些忍不住，他无意识地伸出舌头来舔舐自己像是有点开裂了的嘴唇。
　　渴。
　　他微微张开双唇，呼吸中尽是干热躁动的空气。
　　水。
　　盼望着有人将甘美的清泉注入他的口中。
　　很快，他听到了海潮的声音。
　　由远及近，汹涌而澎湃。
　　裹挟着极地的风，仿若要摧毁此间一切。
　　他想逃离，可有个念头嘶哑地叫着。
　　将我包围吧。
　　让我沉没。
　　潮水从身体下方涌了上来。
　　和涌动的声音不同，海水的触感是极致温柔的。
　　轻缓地抚上他的肌肤，再紧贴着撤退。
　　循环往复。
　　身下的沙子被液体浸入，被沁润得密实起来，变得微凉，带了点粗粝，摩挲着他的皮肤。
　　可却比刚才还要烫人。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战栗，海潮层层叠叠，次第淹没了他的十指、他的四肢、他的躯体。
　　空气中开始被染上了湿润的水汽，不再那么干热。
　　海水的味道从鼻端和舌尖侵入，占领了他的嗅觉和味觉。
　　一开始是略带了咸，入喉时却是清甜。
　　可很意外地，干渴的感觉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反而变本加厉地侵蚀他的意识。
　　他联想起海底的贝类，它们坚硬的外壳微张着，露出淡彩的内壁，还有躯体柔嫩的褶皱，随着海波摆动。
　　海水彻彻底底将他全身浸没，他觉得自己难以呼吸，身体被浮力托起，如海中轻薄柔软的水母，柔若无依，随波逐流。
　　大片大片的珊瑚礁艳丽的红，绽放在淡蓝的海水中，像在天边炸开的焰火。
　　游鱼轻啄着他的指尖，绕着他打转。
　　海水将他全身包裹，覆着他王国的每一寸领土，沁入每一颗砂砾，还有细小的苔藓的叶片。
　　直到有大片黑影从身下出现。
　　那生物有高直的、标志性的背鳍，将他整个人托起，一直向上，向上。
　　浅表的海水被阳光照出了网格般的光影，一直呼吸不畅的肺叶里被灌入了新鲜的空气，他的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像是枯木逢雨，整个身体都舒张开来了。
　　他迎着阳光，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
　　巨大的、淡蓝色的冰川猛地占据了整个视野，他坐在虎鲸的背脊上，看着那些亘古绵延于这个蓝色星球之上的奇观，在他眼前崩解消融，发出如野兽嘶吼般的声响。
　　所有的一切都是原始的、空旷的。
　　纯白的。
　　他侧身躺倒在浮冰之上，直到全身的热气和水雾都全数散去，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有手掌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