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狗记路，猫记家》火韭

23、番外三

　　他们正在宜家餐厅吃冰淇淋，窗外遍洒初秋晴朗的阳光，使得出门看上去很有吸引力。此前几小时的购物累得要命也收获颇丰，不过哈利看得出来，他教父今天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待会儿你送我回家就行了。”他提出，“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去接克里斯吧，然后你们可以一块散散步。今天天气真不错。”
　　“别忙，说好了下午三点去接。”西里斯笑笑，“我知道，我也得学着习惯偶尔跟他分开，这两年他几乎都没离开过我，但我可不想变成缠人的单亲老妈。”
　　哈利把一口冰淇淋混着他的一大堆问题咽下去，接着又舀了一勺。西里斯现在还自称“单亲”（他决定不去想“老妈”那部分，包括西里斯大着肚子的画面，除非那两人打算再来一次），不知这是否暗示着他跟斯内普之间的进展。或许他想得太多，总感觉西里斯强调遵守事先约定的时间去接克里斯，也有不希望对方认为他缺乏信任的意思。
　　过去两年，西里斯与斯内普的关系复杂更甚。邓不利多死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里，西里斯与斯内普保守着共同的秘密，连哈利也无缘真相。直至最后那场大战中途，斯内普找到西里斯，两人一同护送哈利去见邓不利多的画像。他可以肯定西里斯不知道邓不利多要做的是告知他体内伏地魔灵魂碎片的存在，斯内普了解多少则不得而知，但从结果来看，哈利得以避开西里斯独自赴死，确实有斯内普引开了西里斯的一份功劳。一切结束哈利跟斯内普没有过什么交流，只在对斯内普的审判中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如果不是因为西里斯和克里斯，他们大概都会暗自希望永远别再见到对方。
　　而且西里斯也已经知道斯内普与詹姆和莉莉?波特之间的纠葛，甚至比哈利还早。对于教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以致他在最糟糕的时机意外发现，哈利始终有些耿耿于怀，但他同样没告诉西里斯邓不利多给自己留下的任务，死过一次之后，有些事就实在不必重提了。他只希望自己和所爱的人都能在这世上好好生活，如果这意味着要硬着头皮改善与斯内普的关系，哈利想自己也可以努力做到。或许迟些时候。
　　“哦，这就来了。”一张羊皮纸卷掉在两人之间时，西里斯说，“其实还不错，比我预期的晚了至少一小时——哈利，你这样只会更引起别人注意，他们本来不会关注我们桌上有没有羊皮纸。”
　　哈利只得拧回自己的头，忍住了没指出西里斯虽然装得从容，展开羊皮纸时手指的动作却很急迫。他也有点担心，斯内普不顾保密法给他们传来这条消息，是否真出了什么事。
　　他正等着，却见西里斯忍俊不禁，从鼻子里发出吭哧一声，将纸条推过来。哈利拿起它一看，上边又尖又长的黑色字迹只写着短短一句话。
　　【把他弄走】
　　“我靠。”哈利下意识地说，也笑了出来。
　　“看来我们的小王子干得不赖。”西里斯手肘支在桌面上，肩膀颤抖，“你觉得他们在做什么呢？”
　　“总不能是克里斯把他当大脚板骑吧？”哈利说，但他脑内随即浮现出魔幻的画面。
　　“我怀疑他不会拒绝，如果这能让克里斯安静。”西里斯笑得更厉害了，他对斯内普与克里斯相处的场面肯定看得比哈利多。
　　可能在哈利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时常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相处，想到这个哈利就忍不住有一丁点嫉妒。原本那是西里斯承诺要给他的，三年级的那个晚上，在湖边以为自己要丧命的时候，他曾想着自己与西里斯将会有的那个家努力召唤守护神。尽管无论西里斯跟谁在一起他们永远都会是家人，这就是不一样的，在低矮地道里点亮他整个世界的那句话永远都不会实现了。但现在也很好，哈利非常高兴克里斯能回到他们身边，所以他不会抱怨什么。
　　“确定不要早点过去吗？”哈利问，“免得斯内普写更多字条。”
　　“我们可以顺路过去，给他们带个午饭，我猜他没空做。”西里斯提议，“然后我俩再去布置你的公寓，他俩可以一起睡午觉。”
　　哈利忍不住做了个鬼脸，这对话渐渐超出他想象力范围了。
　　“我是说，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西里斯又补上。
　　“我能有什么问题？”哈利回答，反正有克里斯当主角，他和斯内普应该可以有效地避开对方。
　　西里斯犹豫了一下，“我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不过……你知道，我去年算是跟斯内普求过婚。”
　　“呃，是啊。”哈利说，“为了能以配偶的身份会见，以防斯内普在周围没有一个同伴的情况下做出什么……”
　　“几个月前我又问了他一次，在审判结束之后。我带着克里斯去看他。”西里斯的手指捏紧那个纸卷，吞咽了一下，“不是很正式的那种，当然他又拒绝了，我想正式的求婚还太早。但就，我没放弃这个主意。”
　　“……好的？”哈利说，思维跳向西里斯和斯内普举办婚礼？他们谁穿白？
　　“我不是在要求你祝福我们。”西里斯的声音变得更紧张，而哈利总算迟钝地搞清了这段对话的主旨，“但你得了解——”
　　“你开玩笑吗？”哈利打断他，“我当然会祝福你们！不管你选择什么人，只要你认为这能带来幸福……”
　　他的教父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就像在尖叫棚屋那晚，它的效果是惊人的，你能透过它看见这严肃、饱经沧桑的躯壳中仍住着一个快乐的男人，期盼与自己的爱人和孩子踏入新生活。当然，哈利断定，当然他会为此祝福西里斯。
　　“谢谢你，哈利。”
　　“你永远都有我在。”哈利保证道。就算斯内普把他赶出去，有莱姆斯，他们的婚礼大概不会无人捧场。
　　“你也一样。”西里斯说，然后起身去点他们外带的东西，就算他的声音有点哽咽，两人也都会假装没听见。
　　他们带了肉丸和蔬菜沙拉，额外多要一份土豆泥，然后把所有东西拖了上车。后座放着儿童座椅，第一次见西里斯开车载克里斯去前养父母家的时候哈利觉得一股违和感扑面而来，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西里斯一手抱婴儿一手把着摩托车头从天而降？
　　尽管是否执行主刑还是未知数，附带的罚金和赔偿等基本已经执行到位，斯内普声称自己没有亲属，缓刑期间只能跟其他一些同样失去财产的罪犯一起居住在指定的区域——没任他们流落街头算是战后魔法部的一项仁慈之举。这地方很偏僻，房屋看上去都快废弃了。
　　“理论上缓刑犯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但实际上附近几乎什么都没有，他们最多也就是能出门晒晒太阳。”教子四下张望时，西里斯语气平淡地说，“他们也可以到跟魔法部备案过的单位工作，前提是有人雇他们。”
　　“这不公平。”哈利低声说。
　　“他自己选的。”很难听出西里斯对此具体是什么态度，“就算不想——他也完全可以跟克里斯和我住在一起，但他巴不得克里斯只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哈利多少猜到了，斯内普的案子本就备受争议，如果人们知道这位双面间谍跟救世之星的教父还有个儿子，肯定又是一场风波。“他不想影响你们的生活。”
　　“就好像他不想，这就不会发生一样。”
　　哈利对此无言可答，西里斯踩了一脚刹车，在那幢公寓前停下，然后他们下车布置咒语，确保任何想破坏这辆车的人都会自取其辱。几个窗口现出人影，哈利没去辨认，他觉得西里斯多少有些炫耀的意思，宣示他来看的人有人看顾。
　　楼道内墙斑驳剥落，两人提着外带的食物爬上四层，西里斯掏出钥匙，哈利则悄悄做了个深呼吸。开门的轻响后又是一阵寂静，他们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这屋里充斥着微妙的不协调感，陈设简陋压抑，家具上却有鲜艳的（绝对是西里斯挑的）保护套和儿童锁，就好像一个自甘认罪的囚犯被强行戴上了粉红色毛绒耳罩。
　　但这比起哈利接下来看到的景象就不算什么了：斯内普躺在沙发上，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从外侧挂下来，另一条胳膊圈住肚子，护着像只小狗一样趴在那儿睡着的克里斯。父子俩周围一片狼藉，玩具和零食扔得到处都是，斯内普头旁边歪着一只亮绿色弗洛伯毛虫娃娃，腰跟沙发靠背之间还夹着半包草莓味泡芙，简直是人间奇观。
　　西里斯轻轻吸了口气，前双面间谍睁开眼，先发制人地投来谴责的眼神，然后他的目光在哈利身上一扫，更集中火力猛攻西里斯。哈利也忍不住也看向自己的教父，西里斯有点发愣，嘴巴半张，然后他反应过来，伸手去拿哈利提着的食物。哈利猛地退了一步，生怕教父要他去抱克里斯，西里斯对此翻了个白眼。
　　“吃的拿到厨房加热。”他小声说，索性将自己手里的沙拉也塞给哈利，然后走向沙发，哈利对此完全没意见。
　　不过在照办之前，他悄悄逗留了一下，看到西里斯从斯内普肚子上抱起宝宝，斯内普则明显松了口气——上次测体重时克里斯快35磅了。西里斯在自己怀里安顿克里斯时，斯内普给他挪出坐的地方，他们的相处方式就像已经共度了好多年一样。
　　斯内普很快来到厨房，哈利就拿着两杯水溜走了。食物的香气几分钟内溢满整间屋子，克里斯也因此醒了过来，大声索要吃的，哈利赶紧给他喂了半个泡芙。这儿谈不上有什么餐厅，斯内普将食物放在茶几上，叉子上插着肉丸，旁观克里斯在啃鸡翅的过程中抹得自己满脸都是，还抓了把哈利的裤子，留下一个油手印。
　　“这可不好，小王子。”西里斯用一种毫无威慑力的嗓音说，捏了捏克里斯的小脸。
　　“你根本没让他意识到这是错的。”斯内普指出。
　　“那是老爹干的事。”西里斯反驳，克里斯的另一个父亲顿时没了动静。
　　面前的一切是如此……家常，哈利暗自称奇，他亲眼见证这发生在斯内普和西里斯之间，过去的种种之后，这肯定能称得上奇迹。
　　“冰淇淋！”克里斯开心地大叫，伸手抓向土豆泥，制造了一场小型混乱。
　　无论哈利从前怎样说，坐在斯内普沙发上的此刻，才是他第一次真正对这个家庭的未来感到乐观。这里有一条由肉丸、鸡翅、泡芙和毛虫玩偶铺就的小径，延伸向很远很远的前方，道旁散落着幸福和快乐的石子，等待被行人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