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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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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不是只要把他送到棋院交给业余棋手世锦赛的棋院工作人员就好了吗?
我怎么好像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
这样想着,伊角忍不住看了看对方。
对方一如往常,笑眯眯的模样,看上去很软很好欺负的模样,但是伊角就是觉得自己好像答应了了不得的事。
“再来一局?”
杨旭笑道。从魔都到东京,四个小时的航程,干坐着太浪费了。
“来!”
事情可以回头想,有棋不下非棋手。
这一局倒是少了几分硝烟味,多了几分悠闲的模样。只是伊角更加迷惑了。
他还是没看清对方的棋路。
对方的风格很平淡,用的都是常见的定式,好像没有使用任何策略,他好像会输,又好像能赢只是赢面不大。
伊角抬头看了看对方,只见对方一脸沉静,无喜无怒,就好像寺庙里的佛像,无悲无喜地对着棋枰。
这……
这家伙!
伊角忍不住想起了进藤光,那是一个很好懂的家伙,什么心情都会写在脸上。
其实大多数棋手都会有自己的小动作,陷入长考的时候,会忍不住咬牙、神情变幻。会有这些小动作小表情的棋手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无悲无喜的对手。
这往往意味着,对方的棋力跟你不是一个级别的。你不够成为他的对手。
伊角慎一郎低下头,再去看自己的棋枰。
自己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只是……
“指导棋?”
“没错。”伊角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回答,“估算一下,你会输多少。”
伊角犹豫了下,道:“一目半?”
一目半,按照种花家的标准,那就是四分之三子。
“正是。还来吗?”
伊角道:“不,不用了。”
双方实力相差太大,不用再比了。
“你,真的不是燕京棋院培养的棋士?”伊角没忍住。
他很肯定,这样的棋力,放在日本,起码也是四段。
“我不是棋士,而且种花家的棋院不培养冲段少年。”
“不培养?”
伊角慎一郎都惊呆了。
“是的。日本棋院培养冲段少年吗?”
“是院生。在日本,我们叫做院生。不过,是的,无论是日本棋院还是关西棋院中部棋院,都有培养院生。只要没有退出,可以一直呆到十八岁。”
“真好。”
对方露出了黯然神伤的模样,让伊角忍不住心软。
伊角道:“种花棋院不是这样的吗?”
“不是。”
“不是?可是我在魔都棋院的时候,结识了乐平,他好像也才十二岁。”
“虽然才十二岁,但乐平不是冲段少年。他是通过定段赛的职业棋士。”
“既然种花的棋院不培养院生,我是说冲段少年,那种花的职业棋士是怎么来的?我是说,棋士需要培养。”
“准确地说,是各省棋院留心苗子,然后上门做工作,说服家长送孩子去专门的道场进行学习,通过定段赛之后,就是职业棋士。如果家长不同意,或者家境不好负担不起道场学费,就只能直接参加定段赛。”
围棋是贵族和有钱人的游戏,这是这时期种花家围棋界的现实。
虽然国家和棋院会负担一部分开销,但是面对庞大的人口基数和现阶段的基本国情,很多农村少年即便有这个天赋也没有这个机会得到培养。
“那杨君不读大学吗?”
伊角转移了话题。
他记得对方是因为学业,耽误了定段赛。
一般的大学本科专业四年,毕业也才二十二岁。如果是为了学业,完全可以大学毕业后,再前往日本,参加围棋棋士职业考试。
“我家承担不起我的大学学费,所以我本来就是要出来打工的。”
“怎么可能?我听说魔都大学的学费并不贵,只要六七千就够了。难道燕京的大学很贵?”
“大学的学费都差不多。只是我们全家的年收入才一千七。”
虽然村子愿意以举村之力供养,但是杨旭觉得那会欠下因果,拒绝了。
“啊,对,对不起。”
“没关系。我说服家人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日本棋士的对局费和奖金都很丰厚。即便不接广告和代言,只要一直下棋,每年应该能寄回家七八千。”比打工收入高多了。
七八千,也就是差不多十万日元。
杨旭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被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惹得伊角呆了呆。
然后他听到杨旭道:“伊角,日本职业棋士年收入多少?”
伊角慎一郎道:“即便是年轻棋士,一年最少也有一百万日元。至于六大头衔战的总奖金,大约在一亿日元左右。”
“真好。”
伊角不知道怎么接,只能保持了沉默。
然后他又听到对方问他:“在日本,多久才会遇到顶尖棋士?”
“虽然各大头衔战预选赛每年都会举行。但是要想在正式赛场上遇到顶尖棋士,少说也要四五年。”
“是吗?”
对方的声音低落了下去。
接下来的旅程,两人没有废话,而是选择了复盘。
下了飞机,伊角慎一郎带着杨旭直奔日本棋院。当然,杨旭的样貌和衣着打扮直接在棋院里引起了一阵阵的议论。
虽然棋院的棋士们已经熟悉了每年来自各国的棋手,但是杨旭的样貌实在是太出挑了,年轻棋士们,尤其是那些女棋士明显把他当成了偶像明星,但凡他走过的地方,总会引起一阵阵惊呼,惹得伊角更加不自在。
伊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杨旭交给了业余棋手世锦赛负责人,这才离开,去报名今年的职业考试预选赛。
等他提交完资料,走出房间,就在门口遇到了和谷义高。
一年过去,和谷义高并没有太大变化。大约是发育较晚的关系,他还没有抽条,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一头刺猬头四下里翘起,很有辨识度。
站在伊角慎一郎面前,就跟少年在跟自己的成年兄弟说话没什么两样,都需要仰起头。
“伊角,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伊角慎一郎看了看左右,奇道:“只有你?进藤呢?”
他跟和谷义高、进藤光是好友,去年职业考试预选赛之后,还帮进藤光提升棋力。他知道,进藤光跟和谷义高是一类人,虽然在常识上不如和谷义高,可是在本性上都是一样的热诚、善良,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
以进藤光的性子,听说他回来了,绝对不会不来。
“别提他了。他不下棋了。”
“什么?!”
“没错!可恶!那家伙在搞什么!大概是第二场大手合之后,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不但翘掉了比赛不说,还东奔西跑,去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还钻进棋院的棋谱室看秀策棋谱。明明他自己就是秀策流……”
“我明天去看他。”
进藤光也是他的朋友。
此外,去年职业考试上的那局棋,他想做个了结。
不然,他放不下心结。
“那就拜托了。你一定要让进藤回来。”
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围棋,实在是太可惜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