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必应》大了个葵

3、金主姐姐茜茜

　　当时吴磊的第一反应是茜茜要点他的单，当即就把价格告诉了茜茜，丝毫没因为他俩是游戏里的熟人而觉着尴尬。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茜茜那边良久没有给答复，吴磊心想，这妹子游戏里都内向成那样，这种事肯定是没脸面干出来的，大概是一时冲动才开了玩笑。他正想打字给茜茜说“逗你玩的”，可茜茜却在下一秒直接转了账过来。
　　吴磊一哂，收下了钱，然后一个语音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是接通了，但茜茜那头还是没有人声。
　　打游戏不说话就算了，连麦嗑炮也不说话？
　　腹诽中吴磊见茜茜传来了信息：“我说不了话，你直接开始吧。”
　　“…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吴磊尤为吃惊。
　　“嗯。”

　　……这……
　　吴磊乍然没了声音，听筒里的两人就这么互相对着沉默，好像哑巴的不止是茜茜一个。直到过了一会儿吴磊听见对面传出的一声像极了叹气的鼻息，才惊觉自己可能在无意中伤害到了茜茜。
　　“我不是歧视你啊！”他解释，“……就…嗑炮说不了话，我难道演独角戏嘛大妹子？”
　　“不是大妹子，是姐姐”
　　“……”吴磊看见茜茜的回复，语塞了片刻才又说，“…姐，那你能阿巴阿巴几声吗，哪怕让我听个响也行啊。”
　　“没办法做到( ︿ )”
　　吴磊本想，这他妈还嗑什么嗑，退单算了，但那钱都已经进了口袋，再掏出去简直难如登天。几番内心纠结，抵抗不了金钱诱惑的吴磊最后还是选择了“爱岗敬业”。

　　这二十分钟可真是吴磊前所未有的体验，他没法和茜茜有语音上的互动，只能把茜茜微弱的鼻息声当作回应。
　　他沉甸甸地喊着茜茜的名字，每一声轻吻都像落在了情人的耳鬓，后面喘起来时却不知不觉伴着茜茜逐渐不再平稳的呼吸声入了戏，就好像是看见平时最矜持最安静的女孩在自已的引诱下一步步身陷情欲。
　　好歹是一种对他“服务”的肯定吧。
　　要是茜茜会说话就好了，吴磊听着那边沉沉的气息心想。
　　性格这么沉稳的妹子…不，性格这么沉稳的姐姐会有什么样的声音呢。

　　从那以后茜茜就成了吴磊的“固定金主”，基本上吴磊只要开始接单，茜茜在线的话就一定会来。
　　赖子知道这件事后还问吴磊，是不是和茜茜网恋上了，吴磊听了倒觉得好笑，他和茜茜两个游戏里认识的朋友，没见过面，没听过声音，怎么可能搞网恋这种东西。他对茜茜，就是上分的革命情谊，还有“银货两讫”的生意关系而已。
　　至于茜茜，吴磊也没看出她有想和自己网恋的意思，两人间那一点旖旎气氛不过仅限于嗑炮电话里罢了，除此之外，两人在微信上都不怎么聊天。
　　“放屁，你没那意思我信，但茜茜指定是对你有点那意思。”赖子铁口直断道，而且从此绝口不提他觉得茜茜是爷们儿的事了。

　　两个月前，吴磊在附近网吧找了份夜间网管的工作，占用掉了他晚上的时间，嗑炮这事儿自然也就搁浅了。不过这倒没影响茜茜和吴磊的关系，他们仍是游戏里一块上分的好“战友”。
　　昨天晚饭后吴磊在游戏里和茜茜solo，两人约定谁输了就请对方一顿饭，最后两人都残血的情况下，是茜茜不慎中了他一个技能，输给了他。
　　茜茜说愿赌服输，问他要地址，吴磊虽说把地址给了茜茜，但也只当这是个网友间的玩笑，没想到今天她真的履行了赌约。

　　“言出必行 ”
　　茜茜回消息了，后面还跟了一只可爱的小熊颜文字。
　　“哈哈哈，谢谢姐姐”吴磊敲字道，又向她发出邀请，“姐姐双排吗”
　　“你不先吃饭？”
　　“中午吃过了，这顿留着下午吃。”
　　说着吴磊就又和茜茜排上队列了，他困得不行，但还是想打完这把再去睡觉。
　　这把他们大优的局面，胜利在望，吴磊在游戏里杀得正兴起，却见茜茜在中路被人杀了一次后就没了反应，复活了就站在泉水里挂机。
　　“茜茜？”他开麦问了一句，可茜茜没有回他。

　　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好几次，茜茜突然就不动了，没有断线的提示，没有事先打声招呼，就这么开始挂机。
　　上次这样害吴磊输掉了晋级赛，回来后茜茜给吴磊赔了个皮肤，说她那边有突发事件需要她去处理，对不起。无故输了比赛的吴磊本来在气头上，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一见人家皮肤都送过来了，也不好发作，就把这事儿翻篇了。
　　今天的茜茜怕是也撞上“突发事件”了吧。
　　不过好在局势够稳，吴磊和其他三个队友三下五除二把主水晶推掉，然后退出了结算页面。
　　“下了，回见～”他给茜茜留了条信息，从床上弹起来打算去冲个澡，但窗外的一抹红色却无意吸引了他的目光。
　　嗯？那不是消防车嘛？
　　吴磊探头向窗外的街道看了看，只见一辆又一辆消防车从大街斜对面的消防队驶出，车里坐着的消防员们都穿着黑色的制服，配戴好了头盔。
　　罗云熙大概也在其中，吴磊似乎在打头的那辆车上看见了他身为指挥员那有别于其他人黄头盔的红头盔，以及那人一闪而过的侧脸。
　　这次是火警没错了。
　　吴磊跪在床上，垂着眼心想。
　　橙色的是抢险制服，黑色的则是防火服，从前同样是消防员的父亲曾经给小时候的他讲过这些知识。
　　最后一辆大块头消防车终于消失在窗口，吴磊也转过了身，不再看恢复了正常交通的街道。
　　“嘁，傻逼才干这个。”他嗤之以鼻道。

　　“喂喂？磊子，哪儿呢？”
　　睡梦中的吴磊让赖子一个电话吵醒了，揉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睡着呢……干嘛。”他凑着照进窗户的橘黄色路灯灯光向房间外望去，只见天色暗得已近昏黑。
　　七点半，吴磊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哎、你知道今天哪起火了吗？就堰渠路上我们以前老去的那个游戏厅！”
　　赖子在手机那头慷慨激昂地嚷着，瞬时让吴磊睡意散了不少，愣愣道：“什么？你不是还在给那游戏厅拉人吗？”
　　“对啊！上周那老板没开门，前天开了，我还见他来着，结果今天就听说他被烧死在游戏厅里了，我操，你说恐怖不恐怖！”赖子说道。

　　堰渠路上有家藏得很深的小游戏厅，涉及地下赌博，各类老虎机在外厅成排成排地摆着，还有一个不见天日的内厅，听说里面玩得更大。
　　之前赖子和吴磊没事就去那消遣，不过他们进不去内厅，只能在外面拍拍老虎机。最多一次两个人拍掉了大半个月的生活费，一连啃了一个星期的面包。
　　后来游戏厅有个叫阿苦哥的眼镜男熟悉了他俩，笑眯眯问他们想不想挣点外快——只要帮游戏厅拉客人来，游戏厅的老板就给他俩按人头的开销折钱。
　　赖子和吴磊一听当然乐意，但才干头一天，吴磊就被罗云熙在游戏厅门口逮住了，看情形，他似乎是跟踪过来的。
　　罗云熙当着赖子的面就把吴磊劈头盖脸一顿暴揍，然后反扭着他的胳膊回了小招待所，像押送逃犯一样，也不管街上诸多行人的指指点点。
　　“黄赌毒，两样你都沾了，下一步是不是想去吸毒！”
　　罗云熙勃然大怒，棱角分明的脸上冰霜厚结，踹着吴磊的膝窝让他跪在了床前，还命令他双手抱头，不许放下来。
　　“老子哪他妈涉黄了！你放什么屁！”吴磊撒开头上的手回嘴，换来了罗云熙风驰电掣的一记耳光。
　　“以后再有脏话就一巴掌，你张嘴之前给我想好了。”罗云熙端坐在床上，居然把吴磊那张兵荒马乱的床坐出了“龙椅”的气势。他睥着臭小子，稍作沉默又说：“我给你找的地方你不住，非住这种地方，一律当涉黄看待。”
　　“你找的地方老子就要住？老子偏不如你的意！”
　　吴磊气得发抖，罗云熙却镇压道：“不要让我第二次发现你去那个游戏厅，否则我打断你两条腿。”
　　呸、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可怜吴磊的这句话只敢在心里说给自己听了。他连连遭打，虽恨得咬牙切齿，但也知道现在再顶撞罗云熙只会害自己吃更多苦头，于是把头一压，再不讲任何话。
　　吴磊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再被罗云熙在游戏厅找到自己一次，作风严厉的罗云熙真的会打断他的腿，所以后来游戏厅那份拉客人的活儿就只有赖子一个人继续干了下去。
　　但赖子刚刚在电话里说什么？游戏厅失火，还连老板都一块儿烧死了？！

　　“我操……这也……”
　　吴磊一时有些词穷，仿佛制冷效果不佳的空调忽然给力了起来，背上一阵冷嗖嗖，“你怎么知道的？”他又问。
　　“我下午去围观了呀！”赖子答，“哦对！我还在现场看见老找你麻烦的那个丧门星了，罗什么熙，拿着个对讲机前后指挥呢，和揍起你来那个架势一样神气。”
　　“……滚蛋。”提起那人，吴磊连气压都变低了。
　　赖子听出他音色中的沉郁，贼笑一声，马上岔开了话头，“你晚上什么安排？不去网吧上班了？”

　　吴磊在昨天打架的那家小网咖当网管，上夜班，本来现在这个点应该要出发了，但鉴于昨晚他和赖子在人家那儿大闹了一通，吴磊就默认自己被老板炒鱿鱼了。
　　“去什么啊，人见了我俩不生气吗。”他丧气道。
　　“哈，这有什么，那老板我兄弟，又不是没给他赔钱，再和他说两句好话就是。”赖子不以为意地笑。
　　赖子总有那么多“兄弟”，最早吴磊也奇怪过，赖子被他妈骂来C城找他那酒鬼老爹，不过也就是他们去年高中毕业的事，他成天靠在网上直播卖货不对版的劣质品挣钱，也不知道怎么能结下这么多兄弟。
　　后来吴磊才弄明白，原来是人不是人的，只要是见过一面的赖子都把他们统称为“兄弟”，他甚至怀疑，连奥利奥都是赖子兄弟大军中的一员。
　　听赖子这么说，吴磊一想也是，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去网吧看看再说，能继续干自然是好事，干不了就找别的法子谋生，难道还能饿死他不成。
　　“行，网吧见。”吴磊说完便挂了电话。

　　还没进网吧大门，呛人的二手烟气味就已经从门缝中飘出来，溢满了整个电梯间，但这味道恰好是吴磊和赖子所熟稔的，两人如鱼得水，进去见了网吧老板先是一通赔罪的笑脸，赖子还上手递了一包好烟过去。
　　他们昨天砸掉的几台设备和桌椅已经被换上了新的，老板见到他们，脸拉得比马脸还长，可最后也没架住吴磊和赖子两人的软磨硬泡，还是给了吴磊个机会，让他继续留在这。
　　到后半夜网吧人也少了，吴磊就端着水，跑到赖子身边开了台机子，想跟着一起打会游戏。
　　赖子桌上摆着烟，吴磊瞧见便被勾出了烟瘾，伸手捡了一颗给自己点上了。
　　“下午不是才给你半包吗，就他妈抽完了？”赖子斜他一眼，喷道。
　　“靠，那半包烟全让丧门星给我毁了！”吴磊吞云吐雾，眉宇中一股煞气，“见他准没好事。”
　　赖子眼珠一转就大致猜出发生了什么，缩着脖子嘿嘿嘿地笑，“这也他妈太难受了，你就没想过什么法子治治他？”
　　吴磊一听这话登时把眉毛挑上了天，语调都变高了：“我治他？他能治死我！也不知道一天天哪挤出来这么多时间往我这跑。”说着，他忽然眼神一亮，搡了一把赖子的肩头，“要不你给我想个办法？”
　　赖子和吴磊从初中到高中同窗六年，虽说这兄弟学习不球行，但一点丝毫不妨碍他是个鬼灵精的本质。他们高中老师都说，赖子没长毛，却比猴儿还精，依吴磊看也是。眼下既然提到这茬，不如就看看赖子有没有什么鬼主意。
　　赖子叼着烟，眼一眯，做沉吟状，“嗯……骗呗！”他嘲道，“他老盯着你不就因为你不听话嘛，那你在他面前装个乖，再献献殷勤，唬到他觉得你老实了估计他就消停了。等他不盯你了，背地里咱干啥都成。”
　　“这他妈能行？！” 吴磊皱着鼻子瞪眼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撸过猫嘛！那猫不能逆着撸，不然一准咬你，你得顺着。”赖子边说还边从左到右地做了个撸猫的动作，表情极为猥琐。
　　猫？罗云熙？那他妈是头老虎才对！
　　吴磊作嫌弃状撇过脸去，但又不得不承认赖子说的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其实他和罗云熙这关系……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势同水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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