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昊]Arrest》虞盐

7、消失

　　野田家的庄园寂静的令人发颤，秦风缩在厚厚地被褥间，大脑有些混乱，有什么记忆在他的精神图景中卷土重来，秦风的呼吸逐渐急促，额发间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昏暗的大包厢中，有人在声嘶力竭的唱歌，秦风感觉到自己陷在沙发的角落中，身前是呼吸沉重的男人，秦风感到太过憋闷，于是抬手去推他，他似乎有些失控，感观世界逐渐不受控制的扩散，秦风想去喊一个向导帮帮自己，才发觉此刻钳制自己的便是一名向导。

　　男人带着些酒气的唇凑上来，恶劣的在秦风的耳边吹气，他的手腕被反制在身后，空间的桎梏让他难以反抗男人的动作，男人将身体缓缓凑向他，直到将人紧紧抱住，秦风的大脑在片刻的空白后终于反应过来，身前的男人有多混蛋。

　　——他在将他紊乱的向导素传入自己的身体里。

　　秦风暗骂一声，感受到身体中满是陌生的向导素在肆意冲撞，他想到了训导员在课上讲过的一个名词——向导的爆发期。混蛋野田昊，秦风愤愤的想。

　　被陌生向导强制开拓精神图景的感觉并不好受，野田昊的向导素顺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传递到他的身体各处，太痛了，就像被什么生生撕裂，灵魂的颤动令秦风不住的打着哆嗦，让他几乎没有呼吸的间隙，精神图景像破碎的拼图一般消失在他的意识深处，没有精神结合下的过量向导素摄入，几乎可以要了一个哨兵的性命。

　　像是被暴露在太阳的曝晒下，秦风的每一寸皮肤都是灼烧感，被男人紧紧抱住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可身前的人还在让他接受他的向导素。

　　他从没感觉到如此委屈。

　　秦风的精神力有些疯狂，他痛苦的曲起手指，呜咽着想要求助，哨兵与向导同时发出的强大精神波动终于引起了包厢内其他人的注意力，他听到呼喊，然后感觉到身上一轻，终于得救的想法让他终于放松下来。

　　然后是什么……警报声还有救护车？

　　像是即将溺亡者最后的挣扎，秦风几乎是本能得去抓住意识里的一点光芒。猛然坐起，秦风有些紧张地环顾四周——还是野田昊家的客房，秦风重新靠回床头，摸着黑拿到手机，看了看时间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外面不时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秦风很久不会梦见这些事情了，他将一些记忆放在精神图景的深处很久，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在意，可偏偏野田昊是个变数。

　　再一次感受到野田昊向导素的身体，诚实的像牙牙学语的幼童，他无法控制自己所有的本能反应，对，他将这一切归结于哨向的本能。野田昊的爆发期堪堪苦了那时的秦风，在那时他根本无法外放精神力，连自己有没有精神体都无法确定，直到野田昊的出现——他的向导素让秦风第一次有了接近死亡的感觉，也是在那个时候，秦风的精神力第一次外放。

　　画面有些跳跃，这让秦风感到头痛，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得想到另一段记忆。

　　秦风是在一年前去的伦敦，那时候唐仁接的是政府委托的案子，他连蒙带骗将秦风弄去了纽约的一栋别墅，落地了才告诉他是自己私自接了任务。

　　他在进门时就看到了独自坐在小桌上品酒的野田昊，那时候男人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头冲他扬了杨高脚杯，带着些挑衅的打招呼。

　　在向导名录上，秦风曾经见过野田昊的名字，知道他在哨向中是顶尖的佼佼者，秦风看起来对野田昊并不感兴趣，可余光却一直瞟向他。唐仁在旁边叨叨着案情，秦风没仔细听，大致是想要秦风留下帮忙。

　　他和唐仁很快见到了纽约塔楼为他们找来的临时向导——KIKO。看到面前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染着有些夸张的蓝色头发，她穿的有些朋克，嘴里还含着根棒棒糖，看起来有些小孩子脾气，秦风和她握了手表示合作愉快。

　　KIKO的能力的确很强，这次的连环杀人案还是有些棘手，秦风在KIKO的精神力引导下正对着监控搜索，那边野田昊忽然站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开始看另一个机位的监控，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向导名录上白纸黑字写着他的名字，秦风几乎要觉得身旁这个男人就是个哨兵。

　　秦风和野田昊几乎是同时在监控中找到了那张可疑的面孔，他转头去看野田昊，碰巧那人也回望过来，莫名的硝烟味开始弥漫，这让秦风觉得有趣极了，想要征服一个人的念头一旦上来便拉不住。

　　在想什么？

　　秦风在思索中沉沉睡去，不好的回忆让他感到有些疲惫，窗外高悬的弯月悄无声息的映着他，万物与之共眠，窗外的风渐渐停了，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随着人的气息敛去，空气静得如同在一个喑哑的世界。

　　*

　　野田昊在这段时间难得睡了个安稳觉，神清气爽的下到一楼准备吃点早餐时，看到唐仁在秦风的客房门口徘徊。野田昊有些好奇的凑过去，又被唐仁推搡着走回餐厅。

　　“怎么了？”野田昊有些无奈，但还是朝着餐桌自己的位置坐下去，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早饭，野田昊挑眉，还是他常吃的那几样，还特意让管家准备了三份。

　　唐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老秦还没醒呢，别吵到他。”

　　野田昊歪头想了想，秦风这些天在羁押室辗转，大概也是没睡好的，让他多睡一会也不是不行，只是昨天说好要去塔楼再调查一下的，野田昊切了块牛排，慢条斯理的动作仍不忘挖苦唐仁，“我说，我可没有吵他，明明是你一直待在人家门前鬼鬼祟祟。”

　　唐仁也坐了下来，嘴里还在嘟囔着，“昨天他屋里的精神波动有点强，我怕他会不会又失控……”

　　正吃着东西的野田昊抬起头，对唐仁的话来了兴致，“他经常这吗？”想到秦风来这里不过一周的样子，前算后算光是他知道的，秦风就已经有过四次的感官失衡。

　　唐仁有些为难，挠挠头，“天生的吧，反正从我认识他就这样，每次都要好几个向导才能摁下去，”他像是想到什么，“我说，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厉害，一个人就能把秦风摁回去。”

　　野田昊受用的扬起头，毫不介意的接下这个夸赞，“他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吗？”

　　唐仁伸手去拿筐里的牛角包，“这个啊，你不是应该知……”话音未落，已经有一个身影站在了他的身后，抬手拍在他的肩膀，让唐仁将接下来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是秦风，顶着有些重的黑眼圈，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用着有些沙哑的声音和二人打招呼，“早，早上好。”秦风拉开椅子坐下，那边野田昊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也不再客气，冲野田昊点点头后吃起了早饭。

　　对于秦风有些刻意打断唐仁说话的举动，让野田昊更有些好奇，没听错的话唐仁刚刚想说的是“你应该知道”，野田昊吃着早饭，却有些心不在焉，自己应该知道什么呢？

　　“老秦你感觉怎么样了？”那边唐仁已经关心起秦风，将刚刚野田昊的问题抛诸脑后，被勾起好奇心的某人无奈地笑笑，又想用精神力再去逗逗他，思前想后，野田昊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有点怕自己玩脱。

　　*

　　三个人乘着野田昊的车来到东京塔楼，田中直己已经下落不明，在野田昊将监听内容放出去的时候，他就像准备好了一样随之消失——没有任何踪迹。

　　田中直己常在的指挥室早已人去楼空，指挥台上摆着一本有些破旧的《哨兵基因》，秦风知道它——是一本禁书。书上立着一张对折过的A4纸，记忆中田中直己偏执的面庞浮现——他不过是想借此告诉他，哨兵一定能找到自己调整自己感官的方法。

　　秦风看着旁边若有所思的野田昊，从前他也反感哨向间天生的禁锢，向导一定是孱弱的吗，秦风不然，从认识野田昊与KIKO，再到见到小林杏奈，他从不认为向导便一定需要保护，他们同样可以用强大的精神力保护自己，保护爱人。

　　“你觉得他想说什么？”秦风明知故问。

　　野田昊抱臂，冷眼瞧着他，将不满发泄出来，“想说我们向导没个屁用？”太自大了，野田昊牵连无辜——所有的哨兵都太自大了，野田昊看看唐仁又看看秦风，尤其是身边这两个。

　　没关的窗户忽然进一阵风，本就轻小的纸张被吹落，秦风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那张纸，“他是错的。”

　　即使一张纸靠着对折勉强站住，也不过是盈危如垒卵，受到外力的作用便现了原形，不攻自破，秦风将纸张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田中直己拉拢他，自以为很了解他，可他错了，秦风对哨向的反感并不是仅仅归结于向导，他更多的是痛恨这种能力降临的无常，或者说是痛恨自己——没有对抗这种天赋的能力。

　　“秦风？”野田昊试探着开口，“你想到什么了？”

　　被拉回思绪的秦风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怕他下一个目标是你罢了。”他凑近野田昊，毫不避讳的和他对视。

　　唐仁手忙脚乱的赶过来将他们从中间分开，一边嚷嚷着，“靠那么近干嘛啦！都快亲上了！”听到唐仁略显认真的反对，秦风笑了，正想去看野田昊的反应，却看着那边已经掏出了手机，唐仁似乎受到了刺激，直喊着，“太暧昧了太暧昧了……”

　　“我看看公司有没有什么事，”野田昊从手机中抬头，回答秦风的挑衅，“我有保镖。”他还真不太担心自己的安全。

　　“如果人家用精，精神冲击？”秦风竟然真的做出关心的表情，野田昊甚至有呕吐的冲动，现在只想给秦风恶心回去。

　　他凑近秦风，“那可能需要你来保护我。”

　　秦风脚下踉跄——玩脱了。野田昊的手机铃适时响了起来，野田昊退回去接起了电话，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应了一声好，赶忙挂断。

　　“怎么了？”秦风问道。

　　“没什么，临时的任务。”野田昊在搪塞他，秦风识趣的不再追问，转头看向唐仁，“我们再去见一见小林杏奈吧。”

　　野田昊走得匆忙，只是和秦风唐仁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可能会离开几天。秦风虽然想知道他去干什么，但奈何这个精明的男人好像并不想告诉他。

　　看着野田昊消失在控制室门口的身影，秦风拉着唐仁，“走吧，小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