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昊]Arrest》虞盐

18、记忆

　　他们在塔医院门口被迫停下，因为门口站了个黑着脸的少女，她身后是一脸恼火的唐仁，本着愧疚的原则，野田昊心虚地转动眼睛去看别处，秦风挠挠头，张嘴想要解释什么，直到KIKO走进，秦风才注意到她正打量着二人交握的手。

　　女孩挑眉，看着秦风，似乎想要一个解释。野田昊将他向后拽了拽，微微侧身上前半步，站在了秦风与KIKO之间，下意识地将秦风护在身后，唐仁也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从KIKO身后探出头，“你护犊子呢，野田昊？”

　　秦风涨红了脸，却只敢反驳唐仁，“你，你骂谁呢！”唐仁忿忿地冲他挥拳头，还不忘挑眉挑衅他。

　　“这事咱们回头再说好吗？”野田昊讨好地冲女孩笑笑，觉得不够又加了个wink，后者一个激灵，忽然想起秦风刚去日本时发消息说野田昊太可怕了——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

　　“自己跑出医院？”女孩摊手，“跟我说有什么用，去跟值班医生解释，到处都找不到你人，他们都急坏了。”野田昊摸了摸口袋，不是平时穿的衬衣西装——他忽然意识到这是病号服，也对，自己好像还在住院。

　　连哄带骗，野田昊终于将KIKO和唐仁忽悠上了楼，两个人进了他的病房就瘫在了沙发上，唐仁大喇喇的解开作战服，嘴里喊着热，还不忘埋怨野田昊，“你骗我KIKO找我，害我又跑去指挥室，”女孩显然也知道，见他俩对过信息，野田昊也就不打算解释了，有些郑重得朝唐仁欠身。

　　唐仁吓得连忙站起来，像角落缩了缩，“我靠，你不对劲，你们都不对劲！”他指指野田昊又指指秦风，抱怨卡在喉咙里，想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秦风已经拽着野田昊，将那人按在了床上，也不管野田昊如何讨饶，秦风强硬的把被子给他盖上了。

　　旁观了许久的KIKO扶额，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抽动，所以昨天右眼皮跳是因为自己永远逃不过秦风野田昊这两位大爷。KIKO终于想到了正事，好奇又害羞地打着手势询问秦风，“你们，刚刚……就是，在静音室……？”唐仁凑过来，跟着KIKO一起八卦，转头问她，语气无辜，“你也结巴了？”

　　秦风一时语塞，去看野田昊，精神结合让他们可以知晓对方的所有想法——当然，还只是愿意告诉对方的，得到了点头示意后，秦风慢吞吞地开口，“只是精神结合。”唐仁暗骂野田昊不要脸，面上还是笑嘻嘻地说了声老秦不错呦，这么快就拿下花蝴蝶了，KIKO嘴角抽动，啧啧摇头，“还真是善变。”

　　知道KIKO是在说什么，野田昊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上次的事情，错在我，我和秦风道过歉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秦风赶忙走过去看他，二人在脑海中轻声对话。

　　“KIKO怎么知道的？”

　　“是，是啊，啊不是，不，不是我说的。”秦风连忙解释。

　　“当时我反应有些大，医生诊断的时候说的。”

　　……

　　“喂喂喂？真就屏蔽我们？”KIKO不满地嘟嘴，从兜里掏出根棒棒糖塞进嘴里，气鼓鼓地看着二人，那边还不忘拿唐仁出个气。

　　“毕竟是……，你们都知道了，有点不自在。”野田昊无奈地垂头，但还是和KIKO耐心地解释着，女孩笑笑，将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有些俏皮地晃了晃，说出来的话让野田昊像五雷轰顶。

　　“北京塔都知道了，我记得上周老师还拿这个当过案例——哨向结合断裂后遗症。”女孩仰头作回忆状，“你们是反面教材。”

　　“啊！”秦风忽然惨叫，唐仁好奇地看过去，那人揉着胳膊，惨兮兮地盯着野田昊，而野田昊……看到这一幕，唐仁觉得自己一口老血堵在心口——老秦果然是个不争气的。

　　野田昊慢条斯理地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秦风衣服的触感，他摩挲下指尖，满意的看着秦风吃痛的表情，笑地有些渗人，“为什么拿我当案例。”刚惨叫完的秦风委屈地看了他一会，老老实实坐在床边，嘴里还不忘反抗，“……又，又不是我的错。”

　　野田昊渐渐消了气，后知后觉这事真不能赖秦风。带着些愧疚，野田昊的精神力安抚了下秦风，帮他舒展着还在敏感期的神经，秦风靠在床尾，舒服的哼哼了几声，KIKO看愣了，拽着唐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嘴里念叨着，“真是前所未见。”

　　“老秦不用去静音室了？”二人在门外停住脚步，唐仁佯装思考了一会，讲着两人已经心知肚明的结果，秦风愿意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办法，从几年前就劝过了，KIKO摇摇头，“我还有事情，先走。”唐仁抬手跟他挥了挥，还不忘从门缝又看了看屋子里的情景。

　　唐仁地表情逐渐不受控制，慌不择路地离开了塔医院，后来和KIKO转述时，在KIKO疑惑的目光中，他只是一直重复几个字。

　　——叹为观止。

　　*

　　渡边胜在接到野田昊电话时就去了指挥室的资料库，他正想着明天的会议要怎么进行，正巧遇到从里面走出来的小林杏奈，女人挂着笑意，和他打招呼，渡边胜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

　　小林杏奈笑了笑，扬起手中的几个牛皮纸袋，“在找我队里的哨兵资料，新学员该进分配系统了。”很正当的理由，渡边胜点点头，侧身让她先行，女人微微欠身，礼貌地向他说了句谢谢，在她走过自己身边时，渡边胜瞥见她的肩膀处有什么东西隐隐若现，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抬手将女人拽了过来，手法说的上粗暴，将她的肩膀处狠狠拉下。

　　短暂地愕然，他被小林杏奈的惊呼声拉回思绪，“您……您……”她有些挂不住面子，眼神中带着些愤怒，又带着奈何对方是上司自己无能为力的怨恨。渡边胜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欠佳，慌忙摆手，“走吧。”

　　望着小林杏奈离开的背影，渡边胜垂眸，在门口立了许久，直到路过的学员向他打招呼，他才重新整理衣着，走进了资料库。渡边胜在一大堆卷宗中找到了野田昊的入塔资料，薄的出奇，他很快地翻阅了一遍，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里面对他在纽约的事情提都没提，带着事情一定有问题的直觉，他回到指挥室登入了东京塔的系统。

　　意外地，系统中野田昊的资料似乎和资料库中的不太一样，渡边胜将目光投向屏幕下方的资料页数，又翻到自己手中资料的最后一页，终于确定——资料多了一页。下意识的，小林杏奈的笑容出现在脑海中，他忽然意识到也许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调取学员资料。不出所料，多出的一页资料上正是野田昊在纽约发生的事情。

　　渡边胜粗略地读过去，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收了目光将资料调出来发到了野田昊的邮箱，他在信件中问候了野田昊的平安，顺便催了他带回关于Q的资料，末尾，渡边胜的手指忽然顿在键盘上方，小林杏奈异常的行为又在他眼前过了一遍，思索良久，渡边胜还是敲上了句号。

　　*

　　野田昊想将秦风诓到沙发上坐好，那人的目光好像兽类见到食物，他丝毫不掩饰自己流露出的对眼前人的渴望，野田昊实在是受不住被一直盯着，直到手机上传来邮件的提示音，他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用他说什么，在他们心意相通后他可以知道野田昊要向他转述的任何事情，彼此在心中所想的一切，只要不是可以的屏蔽对方，秦风都能感知，知道他要做什么，秦风老老实实的走到沙发旁，在野田昊的注视下坐下。

　　秦风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感知野田昊的情绪似乎在波动，愤怒、惊讶，秦风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没去叨扰野田昊，他在静静地等那人看完，等他亲口告诉他。

　　良久，野田昊终于从手机中抬头，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聚焦，直直的望着前方，以至于秦风走过来时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直到那人轻轻搂过他，在他耳边呢语，询问他怎么了，野田昊没有反抗，只是机械性的转头。

　　“也许我的记忆被改过。”野田昊感到头痛欲裂。

　　秦风在他身旁坐好，直起身子，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改，改过？”野田昊重新打开那封邮件，向秦风指了指一段文字。

　　——在离开纽约后，野田昊肩章中的定位器显示他在伦敦停留了三天，他在纽约出事后的第三天回到东京塔，进入东京塔医院休养，再醒来时认为自己刚从纽约回到东京。

　　“我缺少了三天的记忆，还有一天的记忆是完全混乱的，”野田昊垂下手，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他好像被所有人骗着利用着，身份由不得自己，现在就连记忆也要被人改动，他感觉脊背一凉，他想不通为什么耗费三天去改动他的记忆，现在却这么容易地让他查到自己曾经被带到了伦敦。

　　“你，你是说这三天……”秦风呼吸一顿，有些不太清晰的猜想涌上脑海，和他从前有些苗头的猜测重合在一起，他慌乱地去抓野田昊的手，那人被他吓了一跳，抬手安抚他，“我这不是好好的，不管是谁干的，总不至于要我的命。”在野田昊说到命时，秦风突然大了力气死死攥着野田昊的手，弄得野田昊痛得低呼，却没有挣脱他。

　　秦风单方面屏蔽了野田昊的精神力，那人在想要安抚他时发现了，好笑地看着他，心下有些委屈，“这么快就腻了？”秦风赶忙摇头，将他的超自己拉了一把——距离太近了，野田昊鼻尖微红，因为紧张睫毛颤抖地厉害，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别屏蔽我。”

　　被下了命令的秦风没有任何动作，他仍然保持着对野田昊单方面的屏蔽，忽然意识到秦风是在思考什么，野田昊反手和他十指相扣，“你想到什么了？”

　　试探性的询问，野田昊没指望秦风会全部告诉他，他忽然意识到他们两人似乎没有太多的感情基础，就连系统分配这个他平时看不起的联系都没有，野田昊本就没指望两个人能走多久，只是二人交握的手中传来思思暖意，野田昊紧了紧手指，温暖地让他舍不得松开。

　　沉默了许久的秦风突然抬头对他粲然一笑，野田昊意识到秦风结束了对他的屏蔽，少年勾起唇角，虎牙微微露出，野田昊听见他又结巴了，“没，没什么。”

　　“嗯。”野田昊没追问，秦风似乎也松了口气，“那时候在纽约……”知道他要说什么，秦风赶紧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野田昊的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示弱，“你的记忆是对的。”他终于承认，原来相遇的伏笔埋在了他不记得的那段时间里，他看着秦风，正色道。

　　“我不会再丢下你了，秦风。”

　　他忽然想起那时他们在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进行了一半的精神结合，秦风逆着光站在他面前，说着让他捉迷不透地话，你一直欠着我呢。野田昊苦笑，“你说得对，我确实一直欠着你。”

　　像是被什么敲在心上，眼波流转间，秦风败下阵来，他狼狈地转过头去，闷声反驳野田昊，“我没，没有被丢下过。”

　　“我，我那时候是胡，胡说的，你不，不用当真。”秦风似乎不太高兴，思绪相通，野田昊知道他在别扭什么，乐呵呵地像他解释，“我不是因为觉得欠你才和你精神结合的。”

　　末了，似乎觉得不够，野田昊笑着补充，“是，因为……”秦风凑上来看他的眼睛，带着些期待的想听他继续说下去，野田昊忽然住了嘴，发现自己又在胡言乱语从前学到的风流话，赶忙去躲秦风的眼神。

　　“好的差不多了吧，我觉得这两天就能出院了，”野田昊尝试着转移话题，被秦风堵了回来，野田昊被亲的有些懵，秦风的手不老实地来回游走，野田昊半推半就地去躲他，最后被那人摁在病床上里里外外亲了一遍才罢休。解释了好多次自己累了想要休息，秦风才放开他，嘴角带着些刺痛，野田昊不用去照镜子也知道不流血的伤口估计又被秦风的虎牙磨破了，好不容易被放过，野田昊躲开秦风，躺下裹紧了被子，很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耳边是匕首划过的声音，秦风借着野田昊在脑海中共享的方位图判断着声响，一下下躲开对手的攻击，在几瞬呼吸间来到了另一个哨兵的面前，将他摁在了训练场上，他力气大的很，手腕用力，那人的脖颈很快泛起红印，他们的训练赛在对方向导的尖叫声中结束，那人的向导骂骂咧咧地跑过来扶起自己的哨兵，还不忘给了秦风一个白眼，似乎在责怪他下手太重。

　　秦风无奈去看自己的身后，那人似乎正在高台上俯身看他，隔着墨镜他看不起那人的表情，他没穿作战服，脱下病号服他就迫不及待地换上了自己思念许久的花衬衫，他将那原本看起来花里胡哨地衣服穿的好看得不可思议，匀称的身材刚刚好挑起衬衣的间隙，那人不知道从那找来的折扇，上面同样印着花哨的图案，秦风从训练场朝上望去，感受到哨兵敏锐的视觉，野田昊抬手摘下墨镜，挑眉看他。

　　“靠，不，不管我就算了，还，还笑。”

　　秦风骂了他一顿，那人也不恼，笑着跟他说这不是赢了吗，秦风无言以对，看着刚刚的对手被自己的向导带走，竟有一丝丝羡慕，野田昊似乎不太理解，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似乎很诧异，“你羡慕低阶哨兵？”

　　被气急了的人没理他，还是忍不住反驳，“你懂个屁。”那人咿咿呀呀的半天，似乎在谴责他不应该随口骂人，接着又感叹秦风这次一急竟然不结巴了，刚在训练场上被刺激到的人忿忿地切断了和那人的精神交流。

　　他们在野田昊出院的地二天就作为结合哨向加入了训练比赛，秦风很少上训练场训练，从没见过精神体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是因为没有固定的搭档，他又时路过训练场，看着哨兵间的训练赛，总是有隐隐的羡慕。

　　不算野田昊住院的日子，他已经在北京带了小一个月，二人在训练赛中的排名突飞猛进，野田昊挂着他出了几次外勤，秦风头一次尝到完成S级任务的甜头，两个人端了三个毒贩窝点，大大小小的任务做了许多，时隔许久，在纽约的表扬后，秦风有一次在例会上被点名表彰，那人激动地围着野田昊打转。

　　和自己的向导出任务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不同于从前和几个哨兵共享向导的精神网，拥有自己的向导是心灵的慰藉，是对胜利更深的渴望，哨兵的保护欲被提升到最强，他像是要将这下年压抑的哨兵天赋喷发，没有任务时他便拽着野田昊往训练场跑，弄得野田昊又惊又怕。

　　秦风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野田昊走下高台时，被一股力气拽到了楼梯间，那人不由分说地吻上来，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野田昊无奈地推了推秦风的胸口，却被环的更紧了。

　　好不容易被秦风放开，“有病？属狗的吗你……”野田昊皱眉，小声骂他，又怕被来往的学员听到什么，他抬手摸了摸嘴角，暗骂秦风一定属狗，那人知道他在骂他，在他发间蹭了蹭下巴，“没。”

　　“今天怎么结束的这么快？”

　　“明知故问。”秦风撇嘴，“对方的向导喊停了。”野田昊了然点点头，“所以你觉得胜之不武？”他忽然感觉到秦风幽怨的目光。

　　“我只是想到之前有一场比赛，我被别的哨兵的精神体摁在地上，你竟然还让我努努力自己起来。”知道他在生什么气，野田昊又气又笑，安慰着他，“我那不是相信你肯定行。”

　　秦风抽抽嘴角，小声说放屁，你明明就是想看我打。那边野田昊挣开了秦风的禁锢，正要下楼梯，忽然回过身，“你说什么？”意识到对方全都知道的秦风顿了顿，拨浪鼓似的摇头。

　　“我说该吃饭了。”秦风慌不择言，野田昊满意地点头肯定他，是有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