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投情网网漏了》花间九声

5、五根线

　　梁小燕暗示的已经很明白，谁都能猜到这牛奶是柳依依放的，后者座在位子上状似与她无关的翻着书，就看宋淡山上不上道了。

　　若他对人家女生有意思，只需要拿吸管往瓶里那么一插，喝上一口夸句真甜，再主动找柳依依说个话，这清甜恼人的恋爱时光就可以开始了。

　　可惜宋淡山就是那个死不上道的，他直接走到讲台边，把牛奶瓶放到了讲桌上：“没人要我交公了。”

　　好一个拾金不昧！

　　柳依依抬头，定定地看着从讲台走回来的宋淡山，眼睛里含着泪花儿，脸红红的觉得羞愤极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男生！她柳依依好歹也算是一班的班花，人长的漂亮学习又好，追她的人很多的。

　　宋淡山假装没看见，一拉凳子就坐下了，垂眸去看卷子上最后一道大题。

　　他跟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人可以年少轻狂谈个恋爱，就算毕业就分手也不过是一段青春回忆。他不行，他得拼尽全力去学习才有可能考上大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稍稍让自己的命运好上那么一点点。

　　他不嫉妒别人有钱，也没有因此自卑，他有世界上最好的爷爷，也有自己人生目标：只要能考上大学，能一直画画，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也没动过要去喜欢谁的想法。喜欢是要付出的，而现在的他，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付出。

　　希望柳依依看出他的冷淡，能知难而退。他没有精力去照顾怀春少女的小心思，也没有时间去和吃醋的周光宇斗智斗勇。

　　谁知小姑娘是看出了他的冷淡，但却越挫越勇了。

　　第三天，柳依依冒着被老师批评的危险，穿了一条烟粉色连衣裙，还涂了口红喷了香水，把班上一大半男生迷得直勾勾盯着她看。

　　她掏出粉红色的信封，趁着课间乱糟糟的没人注意，直接拦住经过她座位的宋淡山表白：“我喜欢你，你能和我交往吗？”

　　“不能。”宋淡山侧身闪过横在过道中的告白信，平静的答复道。

　　刚走到桌边，里侧的周光宇忽然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了他的凳子，骂了句：“操！”

　　宋淡山头一次对着新同学冷了脸：“周光宇，我并不是怕你！”他把凳子竖好，坐下学习，决定明天找老徐换个座位 。

　　转过天来就是周五了 ，因为是刚开学 ，一周就放假 ，从第二周开始才是两周一放 。下午只上两节课就会放学 ，宋淡山头天晚上就把空了的咸菜瓶子刷干净收好 ，早饭还破天荒的买了两个鸡蛋奢侈了一回。

　　他走进教室 ，班上的同学都像被封印了嘴 ，全都安静下来 ，一个个目光犹如自带导航的探照灯 ，聚焦在宋淡山身上 。他皱了皱眉 ，有点如芒在背 。

　　这是怎么了 ，早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他习惯做透明人 ，不喜欢被这么看 ，门口到座位的距离怎么这么远 。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那种看异类的眼神他很熟悉 。宋淡山坐到座位上 ，拿出第一节课要用的语文课本 ，准备预习 ，学生们收回视线 ，又窃窃私语起来 ，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宋淡山的方向 。

　　整整两节课 ，没人来跟他说一句话 ，无论他交作业还是上厕所 ，所有人都自觉与他隔开一米的距离 ，生怕与他有什么触碰 ，连柳依依都没往他跟前凑 ，同桌周光宇的目光更是带着挑衅和嘲讽 。

　　直到大课间 ，后排的赵越叫了他一声 ，宋淡山回头 ，就见他晃了晃手机 ，宋淡山摇头：“我没有手机 。”

　　赵越像想起什么 ，一拍脑袋 ，直接把手机塞到宋淡山手里：“我忘了你不在群里，就算有手机也没用 。你自己看 ，都是你的传言 。”

　　宋淡山看向手机屏幕 ，界面停留在一个群聊里 ，他一条一条往下翻 ，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 。

　　【惊天大内幕：你们猜 ，咱们班宋淡山为什么转学？】

　　【转个学还能有什么内幕 ，大周你吃醋吃癔症了吧？】

　　【滚蛋！千真万确！宋淡山转学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自主招生名额 ，他是被实验高中开除的！】

　　【为什么呀？】

　　【因为他和他同桌谈恋爱 ，被同桌父母发现 ，他同桌受不了刺激跳楼自杀了！而且 ，他同桌是男生 ，俩人是同！】

　　【我去这也太劲爆了 ！大周你哪儿得来的消息 ，别是你胡编乱造的吧 ，诋毁了人家你好抱得美人归！】

　　【我是那样卑鄙的人吗？昨天晚上我和一发小双排 ，他告诉我的 。我发小就是实验的 ，这事就发生在暑假前 ，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 。】

　　【对对对 ，我想起来了 ，好像确实有新闻报道来着 。】

　　【那男生家长都闹到学校去了 ，说孩子本来好好的 ，自从跟宋淡山做了同桌 ，就跟被勾了魂似的 ，还藏了个笔记本 ，谁都不让看 。我那发小说 ，宋淡山家里是刻碑卖花圈的，你们说他会不会有什么符咒秘术，专门害人的？】

　　【啊啊啊你别吓呼我 ，我前两天还座了他的座位！】

　　【妈呀我还吃了他给我的花生 ，不会有毒吧！会不会里面有什么控制人的药 ，能把人变成傀儡！】

　　【拉到吧孙凯 ，我看你挺正常 ，吃得跟以前一样多 。】

　　【赵越！你不正常 ，你为什么替他说话？你是不是被控制了？】

　　【傻逼！你盗墓小说看多了吧！】

　　【哈哈那大周你得小心了 ，现在他同桌可是你 ，你小心被下了蛊也去跳楼 。】

　　【咦......真他妈瘆得慌 ，不行我得找老徐调个座位 。】

　　【别啊 ，这样谁还敢跟他做同桌 ，大周你克服一下 ，牺牲你自己 ，造福整个班儿 。】

　　【克服你大爷！我大课间就去说 。】

　　聊天戛然而止 ，正当宋淡山要把手机还给赵越时 ，‘叮’一声又传来一条消息 ，他随意一瞥 。

　　【什么乱七八糟的！好歹也是高中生 ，不好好学习整天搞封建迷信！】

　　发信息的人 ，昵称叫“超逸天才” ，名字单看虽然充满中二气息 ，却是出自一首诗词，开篇就是：超逸天才 ，文如三松 ，诗如卢溪 。中间的部分宋淡山记不清了 ，只记得有一句“雪里神仙小氅衣” 。他眉头一跳 ，这人还真是自大又自恋 。

　　这样想时 ，手机已经顺势回到了赵越手里 。

　　【商逸你什么时候回来？】赵越随手回了一句 ，边回边对宋淡山说：“这个人是商逸 ，就是周光宇说比你帅的那个 ，不过我觉得你俩各有千秋 。......他们说的话是真的吗 ，你真是同性恋？”

　　宋淡山摇头：“谢谢了 。”

　　“嗐！”赵越有些烦躁的把手机扔到桌洞里：“我觉得你人挺好的 ，但是我跟大周吧 ，我俩是队友......”

　　“嗯 ，我知道 ，你不用为难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交朋友 。”宋淡山打断他 。

　　上课铃声响起 ，周光宇和老徐一前一后的走进教室 。周光宇一路扬着头 ，从前面溜达过来：“起来吧 ，宋大仙儿 ，老师说了 ，让你坐最后一排去 ，赵越 ，咱俩同桌 。”

　　宋淡山抬头 ，清泠泠的目光看向讲台上的徐春生。如果只是调座位 ，宋淡山根本不在意 ，而且本来他就想换座的 。但现在聊天群里说了那些话 ，老徐再给他换座 ，弄得跟他真是个同性恋、是个瘟神一样 。

　　老徐被他盯的不自在 ，用手抵着嘴唇清了清嗓子 ，把一叠卷子交给课代表：“先把试卷发下去 。”

　　他也不想这样 ，宋淡山学习成绩挺好 ，而且人又乖巧 ，几个任课老师也很喜欢他 ，是那种让老师特别省心的好学生 。但周光宇跑到办公室，强烈要求换座位 ，说不给换的话他要是出了意外要老徐负责 。

　　老徐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而且做同桌也是要你情我愿 ，有一个不愿意都不能强求 ，便答应了 。可宋淡山看他的时候 ，神情像被抛弃在荒原上的幼兽 ，莫名让他心里一虚 。

　　宋淡山低下头 ，极慢的眨了下眼 ，开始收拾东西搬桌子 。本来就不该抱什么希望的 ，宛城虽然繁华 ，却又那么小 ，但凡有点事情 ，没有哪个角落是传不到的 ，自己竟然还想着能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简直就是异想天开自欺欺人 。

　　这样也挺好 ，至少不用再费尽心思和同学建立关系了 ，本来他也不擅长这个 。

　　宋淡山坐到了最后一排靠墙的位子 ，身后就是教室后门 ，前边是赵越 ，周光宇坐在了柳依依的后面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了 ，宋淡山周围像是裹了一层透明的壳 ，他又一次缩回了壳里 。

　　周光宇趁着老徐写板书的间隙回过头：“这事儿不算完 ，下午商逸就会回来 ，你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没人愿意和你同桌 ，一班也没有你的位子 。”

　　宋淡山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眸子很空 ，没有任何情绪 ，周光宇被吓了一跳 ：“你......”

　　一直到下午放学 ，宋淡山都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一下 ，午饭都没有去吃 。直到所有的学生都走光了 ，值日生想要锁门 ，见他还在那里坐着 ，便把前门锁了给他留了后门 。

　　飘起的灰尘在夕阳射进教室的光柱里做着不规则运动 ，良久 ，宋淡山动了一下脖子 。

　　要不 ，不上学了吧 ，不想待在人群里 ，不想被异样的眼光注视 。想逃 ，想一个人待着 ，回家刻碑也好 ，出去打工也好......回家就爷爷说 ，不上了 。

　　宋淡山噌地站了起来 ，僵硬的迈步往外走 ，一脚绊在了凳子上 。

　　“砰！”

　　“我......操？”

　　商逸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刚说了个“我”字 ，怀里的少年惊慌失措的抬起头 。

　　看到男生的脸 ，商逸的声音劈了个叉 ，一个“操”字拐了个弯，尾音扬起 。

　　少年你谁，长得也太好看了 。

　　他跟二班的唐菲菲一起参加比赛回来 ，在教室门口道别 ，一回身突然眼前一黑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撞倒在地上 ，对方结结实实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软软的碎头发刮擦到他的脖颈 ，痒意直冲大脑 ，商逸条件反射般的把人推开 。

　　宋淡山如梦方醒 ，爬起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看见你 ，你没事吧 。”边说边对着商逸鞠躬 。

　　“停！”商逸大喊一声 ，“你已经鞠了两个了 ，再来一个就得把我送走！”

　　这孩子什么毛病 ，九十度深躬鞠的太标准了 。不过这男生怎么会在他们班级里 。

　　“哦......”商逸想起群里的消息 ，“你是新转来的吧 ，叫......宋淡山？”

　　“你好同学 ，我叫商逸 。”商逸还坐在地上 ，向宋淡山伸出了手 ，示意他拉自己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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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商逸：来媳妇 ，认识一下握个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