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蛇》Tir

25、第 25 章

　　忽的我又觉得不对，“等等，你怎么会说国语？”

　　“你不是银轮人？”小青略有吃惊。

　　“你们是来探寻我身世的吗？”鬼鸷脸上的面具居然弯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在摇曳的光亮中闪烁着邪神般的样貌。

　　白素贞面对外人时总挂着礼貌亲和的笑，“鬼鸷将军，我们接受了观音大士的点化，要去收服金华山山主鸦驭，我们希望可以借您的神器一用。”

　　“鸦驭？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拿到神器了。”

　　说时迟，那时快，鬼鸷迷幻的步法迈开，惨白可怖的面具骤然贴近，我惊得汗毛炸起，被白素贞矫捷的身手拖走。

　　那边青白二蛇已与他纠缠开来，打了个不相上下，我忙唤了炽刃出来加入战斗。

　　我才扑身上去，鬼鸷身上就金光乍泄，那是他突然掏出的一面铜制八卦镜。那八卦镜照瞬时出现了青白二蛇的身影，冲着她们就爆发出强大的威力。小青修为不够，堪堪挡了一下，还是被金光照得吐了血。白素贞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细密的汗珠一颗颗溢出，黑色的眼眸变作了金色蛇瞳。

　　炽刃不甘示弱，裂纹布满刀身，流淌着岩浆般的液体，与我合力劈开了八卦镜。那鬼鸷也不觉心疼，躲开了炽刃的余波，左腿带着强硬的劲风横扫过来，右手两指抓出两枚古币分别飞向青白二蛇。

　　暗含仙力的雄黄剑旋转着挡在白素贞身前，古币却依然在前进，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叮当声。小青面露惊恐之色，显然是未料到鬼鸷会有这么多厉害的宝器，“姐姐！”

　　白素贞咬牙将雄黄剑抛给了小青，同时将背上的蛇鳞汇聚到身前形成盾，背上的皮肤开裂出一道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浸湿了一身黑衣，疼得白素贞倒吸一口冷气。

　　我低身闪躲鬼鸷的横踢，回以他一腿低扫，起身。他巧妙地旋身起跳，空中团身后踹，我只能双臂交叉身前，以炽刃挡住他的力量。果然我还是半吊子，索性将身体交给炽刃，炽热的感觉从手掌传到背上，高热的温度逼出了追音，给我上了速度加成。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鬼鸷稍稍落了下风，终于让我觅得一个时机，将炽刃捅向他的腹部。

　　明显感受到了我实力的剧增，鬼鸷的笑意反而更加放肆，取出一小片手掌大的鱼鳞挡住炽刃的刀尖，那鳞片竟化成水，灭了炽刃的焰，让炽刃落在鬼鸷身上时只开了一道口子。他腰间的棘伺机而动，直冲炽刃而去。我才惊觉荆棘是两种东西，忙向后退去，荆没有刺，却可以围困猎物，棘有刺，则可以伺机进攻。

　　转眼青白二蛇已经快要摆脱古币了，鬼鸷趁机又扔了个小鬼石像出去，气得她们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分不出手来帮助我。白素贞注意到了炽刃的状况，情急之下变了个分身出来助我，自己则要更艰难地面对捉妖小鬼。

　　可很快我就被缴械了，炽刃被那棘捆了起来，失了法力落在地上，我只能依靠着追音的力量左右闪躲。眼看自己打不过鬼鸷，白素贞她们也体力不支，不敌捉妖法器，我正想带着她们乘着追音去找镜花，希望追音能破开那荆的包围。

　　寻着空当捡起炽刃，正想逃跑却被鬼鸷看出了心思，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另一根棘在追音上显形，原来我早就输了。追音落地，发出当的一声催响，又眼看着那捉妖小鬼狰狞着面目扑向白素贞，只觉脑子嗡嗡响，身体不受控制地挡在了白素贞身前。

　　索性那捉妖小鬼真的只能捉妖，对人类不起作用，只是对着我轻磕了一下，然后被我抓住。也就在这一时间，鬼鸷一拳打碎了白素贞的分身，只听在我身后的白素贞噗的一下吐了一滩血。

　　……这是什么氪金玩家吗，强得要死。

　　鬼鸷面具下的眼睛还是看着我，一眨不眨，让我想起那个来自地狱的声音。生的希望在一点点浇灭，盘着小青蟒的令牌在小青手中，被握得微微发烫。

　　小青低垂着眉眼，如果让五鬼出现，或许会赢，但如果还是输了。

　　我呼出一口气，“小青，算了，五鬼可没答应菩萨。”但能不能拜托菩萨来救下我们这些菜鸟。

　　“人真是奇怪。”小青瞥我一眼，捏碎了手中的令牌，“好，死就死，七百年道行，我当为下辈子积福。”

　　千里之外的五鬼只觉浑身松快，再也不受令牌的束缚。原本五鬼阴差阳错被小青令牌使唤，可日子久了之后，五鬼还是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变成了和小青志趣相投。虽然五鬼嘴上总说着小青剥削他们，可每次开开心心帮忙的也是他们。

　　蓝面鬼很是慌张，“青爷一定是出事了。”

　　“她们去边界找鬼鸷了。”青面鬼惴惴不安，闪躲着其余四鬼惊诧的目光，他之前没有告诉他们这次行动，以为只是一件小事。

　　“鬼鸷？”黑面鬼愣了一下，“该死！是鬼鸷！你怎么不早说！走，我们去边界，说不定还赶得上。”

　　青面鬼愈发愧疚，“那鬼鸷，很厉害吗？”他平日里对外界信息并不感兴趣，因此不似黑面鬼一般知道鬼鸷的厉害。

　　“我与他交过手，我输了。”红面鬼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愁云惨淡。

　　“嗨呀快别说了，我们快走吧。”白面鬼火急火燎地催促着。

　　只是还不等山高路远的五鬼赶来，形势已经急剧恶化。鬼鸷身上像装了多啦a梦的口袋，里面可能有着数不完的法器，这不，他又掏出了一个小小金丝笼。那金丝笼很快化作虚形变大，准确地罩住了白素贞和小青，让我想阻止也无能为力。

　　“砰”一记摆拳重重地落在我脸上，我直接被打到躺在地上，整个左脸又疼又麻。脑子里回想起鬼鸷一开始与我们说，他想看看我们有没有拿到神器的资格。

　　“等等。”我半撑起身子，可话还没说完，左肩又被他一脚踹下，又躺了回去，只能吃痛地闷哼一声。

　　我又被他拽起，一拳，两拳，一脚，两脚……身体是随机部位出现的疼痛感，耳畔是白素贞与小青的惊呼与咆哮。

　　终于回到了地上。在哪里被打倒，就在哪里躺好。

　　我惊恐地喘息着，眼睛不敢瞧他，可还是出于本能地盯着他，怎么也移不开。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失去了法器就软弱无力的人，我现在只想打110。

　　一瞬间，他的脚又踩了过来，我已不知如何抵抗，只知道他那一脚蕴含着极大的威力，以至于带起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却停在了眼前。

　　“啪——噼里——”

　　他的脚重重地落在我脑袋旁边，踩裂了地面。那地面的裂痕蔓延到我脑后，我甚至能用头骨感受到土地开裂的动静。

　　“你是来帮我们的。”我扯动生疼的嘴角，艰难地说。

　　从他有这么多法器，却不一开始就全部拿出来对付我们，以及他打我的时候下手很重但没有伤筋动骨，可见他的目的不是弄死我们。况且，那观音居然不来救我，我就总感觉自己不会死，但他下手也太狠了些。

　　可我没看到的是，他最后一脚踩下时，整个人都涌着愤怒的沸血，血丝布满了眼白，昭显他的恨意。随后他整个脸都被白面具紧紧覆盖，蒙上了充血的双眼，让他整个冷静下来，这才收住了脚。

　　鬼鸷蹲下来，平静地看着我，摇了摇头，长吁短叹，“又菜，又笨，连一个神器都没有，你这样去找鸦驭我会很头疼的。”

　　“你有几个神器？”我索性躺着与他说话。

　　“不多不少，正好八个。”他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不知这算不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呢，“居然这么多。”

　　“我呢，不需要神器，凭我一己之力灭掉你们国家那是必然的事情，所以把神器送给你去解决人类的强敌一点问题都没有”他突然变得好说话了起来。

　　“所以条件呢？”可显然他不会给我免费的午餐。

　　他的面具又挂起一道笑容，“让我见识一下剩余两个神器——定仙印和滂沱伞。”

　　奇怪，十大神器，加上我的笔就十一个了，莫非灰毛鼠真的诓骗我，亏我还研究了好久，“可以，只是……有没有一个神器是一支毛笔？”

　　“噢那个是新晋神器，判官笔，倒也——算是神器，哈。”他的语气分明阴阳怪气，可又说得煞有其事。

　　“有神器的线索吗？”我问。

　　他的面具笑得神秘莫测，“哈，有吧——鬼村。噢对了，希望你可以自己摸索出神器的使用方法，而不是最后才来问我。”

　　“哎蹲久了还是会腿麻”鬼鸷缓缓站起，敲敲自己的大腿，“你的援兵到了，不送。”

　　精致的盔甲消失在了帐篷里，棘脱离了炽刃和追音，将那顶帐篷围了起来，窜天的荆条活了，钻入地底不见踪影。困住白素贞和小青的笼子慢慢变淡，最后消失，让急于冲出牢笼的白素贞跌了一个踉跄。

　　她狼狈地爬向我，手忙脚乱地查看我的伤势，注入自己的灵气为我治疗患处，眼含泪花，口中念着，“一定很疼，一定很疼，我没能护住你，一定很疼。”

　　“乖，我不疼，鬼鸷没有下狠手。莫要为我失了那些灵气，自行疗伤要紧。”我抬起酸软的手，止不住细微的颤抖，贴近了她的青丝，哄着她，骗着她。

　　那五鬼终于不远千里赶来，靠着青面鬼一路不要命的狂奔，只是到达战场后却发现战争早已结束，无人成盒。五鬼火烧眉毛地过来，正打算问问情况就被小青制止了。小青朝他们摆摆手，示意我们没事。不过白面鬼还是为小青治疗了一部分的伤，让她好受一些。

　　夜未央，客栈的老板点着烛火多加了四间房，伤痕累累的白素贞打坐了一整个长夜，小青对着月光，看着手中碎裂的青蟒令牌苦思冥想。

　　而我，又梦了一夜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