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她的宇宙》不翅

1、又逢君（一）【修1】

　　人造的蠢卫星，没探测出我们已再见不再认。——杨千嬅《小城大事》

　　——截自叶招的锤子便签

　　※※※

　　二零二零年，南市最普通的一天。

　　欧·亨利曾告诫写小说时切忌如此开头，说是平板枯燥，毫无想象力。但当叶招行走在入了冬还负隅顽抗着一片叶子都不肯黄的南市街道上，偌大城市里她的小日子恒常，想来想去这样开场竟是再合适不过。

　　南市，她离开五年，归来定居不到一年。

　　叶招用手掌使了点劲按压着腹部，试图减缓源源不断传来的下坠感。今天可能是黄道吉日，开发区的扒皮老板们今晚本好心放员工早点回家团建，没想到心有灵犀到一处去了，场面便一度有点——拥堵了。

　　往常八点半，候车队伍是决计排不到地铁站外去的。

　　叶招翻完了因为加班落下的漫画，人流竟然还没往前挪几步。抬头扫视周围，像她一样的升斗小民们早已习惯这个场面，神色漠然得很，当然还有些人不耐烦地反复按亮手机屏幕，无能为力地骂骂咧咧。

　　人间百态，匆匆过客。

　　四周人墙围堵，下沉到叶招这儿的空气稀薄，间或夹杂了一阵一阵让胃部反酸的复合味道。连着加班了好几天，乍一下闻到这味道，真让她头脑发胀，恨不得将中午对付着吃了几口的蔬菜沙拉都吐出来...

　　吃了个子不高的亏，她努力地踮起脚去够浮在上面的新鲜空气。终于好受了些，这才得空给好友禹星橙回微信。

　　“我又双叒叕被塞在地铁口了！！但凡我能狠下心拒绝想早点回家看娃的夏姐，现在就应该在家抱着碗看综艺了，哪能沦落到在离着地铁口十几米的地方由着西北风往衣服里灌！”

　　禹星橙看样子还在加班，只有用电脑回信时她才有闲情逸致带上标点符号，手机切换键盘她嫌麻烦，“就离谱！说你老好人，有时候又挺有原则的，说你有原则，有时候又挺受累的。”

　　“人都是矛盾的结合体嘛！”叶招悻悻然，“主要是夏姐宝宝刚出生...感觉好像孤家寡人比较适合加班？”

　　“你要是加班猝死了，就是孤魂野鬼了。”她嘴下不饶人，叶招已经产生免疫抗体了。

　　“哎呀呀！你是不是还在加班呀？” 皱了皱鼻子卖乖，想起她看不见，赶紧转了话题。

　　“别说了，无良老板心血来潮要搞劳什子新项目，我一到家就惯了脱得一干二净的，刚刚才从洗衣机捞起来衣服穿上。淦！”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叶招偷笑了起来。得，看来这股子加班之风，是全国各地一起刮的。刚回了禹星橙一句注意保护好头发，她就被微去开会了。

　　屏幕盯久了有点晕，只能找点其他的事情打发时间。叶招从包里抽出耳机，阖上眼试图催眠自己是江大望岳湖里头的一条鱼。

　　刚到江市念大学的时候，因为穷...压力是真的有点大。那段时间兼职下班了会顺道经过江大的望岳湖边，有几次看到湖边有人喂鱼，囊中羞涩，也还是掏出了最后一点钱买了几包鱼饵。就这么一撒下去，湖里的鱼本来贪凉藏在一池荷叶下，这个时候倒是不怕日头了，争先恐后抢着往叶招这儿来了。叶招第一次感到自己被江市接纳，是因为这一池子鱼。之后叶招每次路过都会花上那么几块钱喂喂他们，安慰他们是偌大的江城里，难寻的同伴。

　　叶招拢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失神地看着车水马龙，灯红酒绿，视线慢慢失去焦点...突然被推搡了一下。

　　是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妈妈。

　　十五分钟一趟列车，时间到了人跟望岳湖里的鱼一样拼了命往地铁口内挤。

　　她应该是随着人流挤过来的，此刻看上去极不好意思，身体被左右夹击动不了，还艰难地扭过头连连用乡音和叶招说不好意思。吓得叶招赶紧摆摆手说没关系，这180°高难度扭头动作看得她实在心惊胆战。

　　这就是母亲吗？好像该命名为超人。

　　叶招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年轻妈妈怀里抱了个宝宝，背后驮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旅行包，因为后背受力，整个身子已经向后微倾了，至于左脚边看上去能把整个叶招塞下去的蛇皮袋，她实在不知道这位年轻妈妈是靠着什么毅力把它拖到地铁站的。

　　她难免气愤，那一股子被禹星橙点着脑袋教育过无数次的热血又要冒上心头了。

　　咬了一下牙，还是伸出手托着年轻妈妈的旅行背包底部，努力向上使劲，企图把沉甸甸的重量转移到自己手上。

　　“希望别人不会误会我想偷东西。”叶招吐了下舌头，偷摸着看了一圈周围，她可不想被偷拍再放上某音某手。

　　背包太沉了，中途换了两次手终于挤到了地铁入口。

　　这个入口怎么能没有向下的扶梯？开发区这几年不是打着智慧新城的名头大张旗鼓谋发展吗？智慧都用来招商引资了吧！

　　还有这求助按钮，在这人头攒拥之际基本形同虚设。

　　都在倡导易地而处，但不居其位，就大言不惭谓其所求，这也是一种傲慢吧。

　　“我帮您提一下可以吗？”叶招摘下来一只耳机。

　　“我自己可以的，太麻烦您了。”年轻妈妈正烦恼着怎么下楼，猛不丁被冒出来的女孩吓了一大跳。眼光逡巡了一圈——这细胳膊细腿...好像...帮不太上忙...

　　“我还是挺有力气的！”她看出了女人的怀疑，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看上去理直气壮些。虽然力气有限，但总该是比眼前这位妈妈更适合做搬运的小蜜蜂。

　　一咬牙，心里大致掂量了一下，直接上了双手去提起蛇皮袋，一级一级台阶往下挪。怕磕坏里面东西，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想着把整个袋子提起来，结果就是人差点没被带下去。

　　“我来吧。”

　　嗯？

　　映入眼帘的手修长白净，骨节分明，拎起袋子的从容与叶招截然相反，青色的静脉血管因为发力像极了五月里野蛮生长的苍竹，从手背蔓延至手腕，隐隐消失大衣袖口。

　　声音清越又带了男人独有的磁性，在穿堂而过的冬风中，明明是良善之举，却莫名有股子不可侵犯之感。

　　叶招抬起头想和这位社会主义好青年道声谢，“谢...”话音戛然而止，她旋即低下了头，“谢谢你。”

　　年轻妈妈也感觉到了不正常的气氛，赶紧打圆场，“大妹子，谢谢您啊，但这个袋子实在是太重了...”潜台词是你可赶紧把袋子给人家吧！你这细胳膊细腿我一看就不行呐妹妹！

　　叶招有些尴尬地松了手，男人从容地从叶招手上接过袋子，轻而易举之态让叶招感觉自己也得被他这样提起来。

　　感觉自己的眼角蕴了点雾气，赶紧把头低下了。

　　左耳挂着仅剩的一只耳机，略带沙哑的女声正唱着无数久别重逢的曲折柔肠。

　　“人造的蠢卫星，没探测出我们已再见不再认。”

　　“真好呀，沈追！”抬眸望去，他正在走着最后几级阶梯，右手拎着的蛇皮袋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姿绰约、丰神朗逸。

　　入闸口，叶招一只手和耳机线纠缠，一只手从包里零散的小物件中翻交通卡。

　　如果叶招知道会在此时此刻此地以此种方式与沈追重逢，她一定会在禹星橙拖着她去买无线耳机的时候马上付钱，而不是胡诌说什么耳机线是耳机的灵魂这种鬼话。

　　感觉到他在身后关注的视线，叶招手一忙耳机线就更乱了，搅地她的脑袋都嗡嗡嗡。怕候车的人着急，心里一着急扯下了耳机线，地铁卡叭地掉在了地上。

　　古人说忙中有失，诚不我欺！

　　那双苍竹似的手又出现了，颇为从容地从地上捡起地铁卡，然后“嘀”的一声，闸门开启。手的主人用眼神示意着她，因前进受阻而伸长脖子往前张望的人山人海，“先进去？后面等的人有点多。”

　　“嗯...谢谢。”叶招呐呐，接过交通卡泄愤似地揣进兜里。

　　“救命啊太尴尬了，”叶招疯狂敲禹星橙，“我脚趾扣出一套南市一环三房两厅！”

　　“怎么了，开着会呢！”

　　“无线耳机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上次我去买的时候，你还誓死不从，有时候你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真的有着非常莫名其妙的执念感。”

　　“......”

　　“怎么突然想开了？”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高中小粉红吗？”

　　“小粉红？你那个青梅竹马啊！有故事？”

　　“十分钟前我们重逢了，现在他正和我挤在同一节车厢里。”叶招悄悄把手机上移遮住自己的脸，观察着被人流挤去了车厢对面的男人。地铁通道两旁挂着的电子广告屏正闪着荧荧绿光，映在他脸上却硬生生弄出了重庆森林金城武的氛围。

　　“他目睹了我与一个蛇皮袋斗智斗勇并且惨败的全过程。”

　　“五分钟前，他又一次目睹我在耳机线前节节败退。”

　　“当然最关键的是，到今天为止我已经加班整整五天了...五天啊！我现在面容憔悴到会被晚上的巡逻警察抓进局子里强制休息的地步！！”

　　“最近寒潮...我都三天没洗头了...[土拨鼠尖叫]今晚好不容易项目告一段落，想早点下班回家休息，谁知道会发生这种让我晚上分分钟失眠的事情！！”

　　“啊啊啊啊！你告诉我！！”

　　“我充分理解你此刻想咣咣撞大墙的心情，但你发信息能不能一整段发！每次和你聊天我手机都得震到发烧。”禹星橙没好气地回。

　　“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有对话的即视感吗？”

　　“跑题了...你尴尬啥？我以为你俩一睁眼在床上看到了对方。”

　　“他不是这种人...”被禹星橙的大胆一惊，一层绯红迅速蔓延到耳后，叶招绝不承认是自己真的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的...一定是车厢内人太挤了！

　　“但你可以是啊。”话语间尽是暧昧的风情万种。

　　“你真幽默。”叶招抹了抹额发间的薄汗，“橙子，我和你说过吗？”

　　“你有一种特别的魔力，每一次胡说八道都特别铿锵有力，以至于能轻而易举地把别人忽悠瘸...”

　　“我没有告诉过你吗？其实我祖上有巫女血统，最擅长预测未来，我已经看到了——今年你能暴富。”

　　叶招幻想了一下自己家产万贯，竟然真的被逗乐了，赶紧打字回道：“能...帮我看看具体时间吗？”

　　“就现在！冲向小粉红是你冲向暴富之路的第一步！”

　　她果然在胡说八道...

　　冲...冲啥呀？这车厢连转个身都难，橙子以为她是在征战峡谷吗？

　　重新戴上耳机，找出了刚刚遇见他时正在播放的《小城大事》，按下了单曲循环。

　　越听越伤，写词人何苦呢？把自己写伤了不说，还把听歌的人听伤了。噢，但他把钱赚了，看来最让人心疼的还是花了钱充会员还得赔哭的自己。

　　车厢里正广播到站信息，叶招伸手拦下了空位，让年轻妈妈坐下。

　　“今天真是谢谢姐姐了，是不是呀！”年轻妈妈终于有机会坐下后，捏着宝宝胖乎乎的手朝她挥了挥，叶招把耳机摘下来，握住他的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宝宝喜欢别人和他玩，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也没有怎么帮上忙...”实在羞愧，事实上她只战胜了两级台阶。

　　“哎，我刚搭大巴从老家那边出来。宝宝爸爸本来说来接我，结果临时加班，我想着有地铁也很方便。但实在没想到人那么多，果然大城市还是不一样。”

　　但是开发区里没有车站啊？叶招想了想，“您是从汽车东站那边过来的吗？”

　　“是啊！”年轻妈妈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搭上地铁就肚子疼，忍了一路，到那儿实在受不了。出去的时候人挺少的，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人就那么多了...”

　　“刚好高峰期了。”叶招笑着解围，“您这东西带的有点多呀！”

　　“都是他的东西！”年轻妈妈轻摇着怀里的孩子，满脸幸福，“收拾的时候觉得什么都能用上，收拾完了才知道有那么多。”

　　人潮涌动，叶招犹豫许久，禹星橙耳提面命切忌多管闲事。

　　“爸爸也想快点见到宝宝的呀是不是~”宝宝握住了叶招的手指就往嘴里塞，估计以为是什么好吃的，“那样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叶招轻轻捏着宝宝的手指逗他玩。

　　“他忙...”宝宝被逗得直吐泡泡，妈妈从口袋里抽出小毛巾擦干净的他的小嘴，“想着不要麻烦他...”

　　“生活琐碎，都是幸福的麻烦呀。”看着宝宝一直盯着自己包上挂的粉色小海豚，扯了小海豚下来教宝宝握住，“你下了地铁回家方便吗？”

　　“他爸爸说会来接我的！”

　　“嗯，那您小心点，我到站了，”终于心满意足地戳到了小宝宝满脸值钱的胶原蛋白，“再见啦，宝宝。”

　　“这...”妈妈好不容易从宝宝手里抽出粉色小海豚想还给她，可是好心的女孩已经淹没在人潮里了，“真是个好心的姐姐，是不是呀宝宝！”

　　下车前，叶招没有往沈追那边看。时移世异，很多人都像歌词里写的那样，再见了也不敢再认。特别是关于沈追，她于心有愧，于是也借由着时光这个天然的愈合剂装作若无其事。

　　出了地铁站，她按亮屏保看了看时间，都快一个小时，不知道禹星橙开完会没有，“谢扒皮放人了吗？”禹星橙老板姓谢。

　　“别提乐，还搁那瞎BB，开了一小时会讲了五十五分钟光辉创业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司已经进军世界500强了。”

　　“说起世界500强，据公司小报报道，我们老板他爸的公司好像是世界500强来着，最近我在疯狂加班的项目听说就是他爸给的。”

　　“我不想努力了...”

　　天更冷了，刚打了几个字，手指都要被冻僵了，叶招把衣袖扯下来一点半盖住手掌哈了一口气，看着水蒸气轻飘飘升空直乐。

　　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抬手就想把帽子戴上，就听到了那道熟悉又模糊的男声，淡淡念出她的名字。

　　“叶招。”

　　本就有些清冷的嗓音，好像连仅有的温度都被呼啸而过的风卷走了，淡然得令人心惊。

　　她缩了缩脖子，有些缓慢的转身，手还维持着要把帽子往脑袋上扣的姿势，事后回忆，这个类似于抱头投降的姿势一定非常滑稽可笑，因为叶招明明看到沈追想要弯上去又马上压下来的嘴角。当然，叶招当下只顾得上把自己的脸缩进白色羽绒服里。

　　“什么时候回来的？”沈追帮她把帽檐拉好，似乎被她的窘样取悦，灵巧的双手几秒钟就把帽檐边的松紧带绑了个蝴蝶结。

　　“快一年了...”叶招嘟囔着，语气轻得好像根本不想让他听见。

　　“嗯...你换了电话号码？”沈追敛下所有情绪，看着正低着头和棉服袖口较着劲的叶招。

　　“嗯...去”好像觉得自己态度太不积极，叶招赶紧加了句解释，“读书的时候换了当地的号码。”

　　“那你现在回来了，号码不换回来？”沈追面色稍霁。

　　这是重逢之后沈追的第一个笑，她有些迟缓地抬头。眼前这个穿着藏青色毛呢大衣的男人，眼角眉梢虽有疲惫但难掩精致，好像又比高中还高了几厘米，仰头看他的时候好辛苦...

　　“我用习惯了这个号了...”叶招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心虚，“而且以前的号码早就注销了。”

　　“嗯...”沈追捏开叶招的袖口，方便叶招把手伸进去，“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不用那么早和我拜年。”

　　看着自己下意识摆了和年画娃娃拜年一样的姿势。

　　尴尬的沉默蔓延...

　　“我妈说很久都没有你的消息了，如果方便的话，过年可以给她打个电话，她最近可能上年纪了，总是是不是就开始回忆过去。”沈追把纸条对折好塞到她的棉服口袋里，“家离得远吗？现在有点晚了。”

　　“就这儿。”叶招的手塞进了袖口里，只能整个身子转向左边，用肩膀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小区。

　　“嗯，我看着你进去。”

　　叶招还是低着头没有动作。

　　沈追看着眼前的女孩似乎还是懵懵得不知身处何地，心习惯性地为她考虑。把她的身体轻轻掰转到正对着小区门口，“天太冷了，快进去吧。”

　　叶招慢吞吞地挪到小区门口，趁着门关上的瞬间，往沈追所在的方向极快地瞟了一眼。他还站在原地，形单影只，莫名寂寥，好像连风都不敢喧嚣了。

　　原来影视作品里的一眼万年都是真的。甚至自己并未与他直接对视，却仿佛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他沉稳的心跳，一声一声地敲进她的心里。

　　直到他觉得不妥，以为她呆站着是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地往前小跑了几步，叶招这才如梦初醒，朝他胡乱挥了几下手转身跑开。

　　看着她安全进了小区，沈追才打了个车回家，刚推开家里门，黎书言电话就来了。

　　“沈大神，明天早上我接你去医院吧。”黎书言讨好地笑笑，“今天可太谢谢你的车了。”

　　“看来进展顺利？”沈追把门关上。

　　“本来不太顺利，看到你那台阿斯顿马丁之后就事事顺利了。现在的妹妹比我还懂车啊，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只是认识阿斯顿马丁的车标，后来她把型号性能都说得头头是道，我才知道自己遇上行家了。”

　　沈追笑了笑，想起换了她肯定不认识。小时候她做奥数图形题基本靠点指兵兵，她图形记忆不太行，认人也是难事。

　　“所以是...有戏？”沈追开着免提放洗漱架上，细致地把手洗干净。

　　“有啥戏？我是怕丢了老师的面子，不想让人家女孩子感觉老师介绍来相亲的人不行，才借了你的车撑场子。”

　　“妄自菲薄也不必。”沈追兑了杯温水。

　　“也不是，就是人家女孩子的一个包，够我吃几个月了，从根本源头上的价值观上就不匹配。人女孩子就是看了部医疗剧上头了，一门心思想找个医生谈谈恋爱。她爸爸和老师是朋友，就让老师安排了一下。本来想让你去。但老师也知道叫不动你，这差事儿就落在我头上了。不过就我说，女孩子长挺好看的，伯克利大学读音乐回来的，家世相貌和你都相配，就该你去相亲。”

　　“我有喜欢的人了。”抿了口水润了下嗓子。其实过去的一个小时于他而言的确惊心动魄，他燥得连嗓子眼都是烫的。

　　“你皮夹那位妹妹啊，你俩都多久没见了，柏拉图式恋爱啊？”

　　沈追没回应，“我明早有点事，你直接去医院吧。”

　　“OK，那我得早点睡，做好充足准备迎接明天的抢车位大战。”

　　“不用这么麻烦，你停露天停车场就行。”

　　“别！你这车还是放里面安全点！你招人，你的车也招人！停地下车库都那么多小姑娘要排着队要碰瓷你了，露天还得了，到时候拦小姑娘比抢车位难多了！”

　　“呵...”招人？沈追轻哂。

　　那为何独独想招的那位，却迟迟不来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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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上了年纪的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