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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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翌日罗成转醒，府邸里已没了宇文成都的踪影，只是下人回话说昨夜一直到子时，守夜的人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
那时候凤翅镏金镗也已经被带走，罗成仿佛看见了宇文成都拿着那杆兵器独自一人黑夜而去的身影。
坐在床榻上，罗成看着方才蒙蒙亮的天色，捂着还有些宿醉的头，诡异地感到有几分愧疚和奇异。
他竟就这样安安心心地醉在宇文成都面前，而且醒来之后竟然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罗成沉思片刻，还是穿好衣裳，洗漱之后去了皇宫。
既然说是伴驾，那么罗成自然还是要待在皇宫里的，只是时间毕竟要比宇文成都这个正儿八经的“天宝将军”要宽裕些。
等到下朝，罗成站在大兴宫外，远远地就看见天子的步撵走近，而宇文成都一袭暗色在一簇华美的宫服映衬下，倒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杨广也看见了他。
相貌英俊的天子也酷爱罗成这般容貌出众的少年才俊，不禁低头对着目光移到前方的宇文成都道：“不知成都和这罗成究竟谁的武艺更胜一筹？”
杨广本以为以宇文成都的心气，虽不是那等自大狂傲之人，却也难将一般人看在眼里，却不想宇文成都沉思片刻，眉宇间一派沉稳，认真地回答他道：“禀陛下，罗成虽现下稍逊于臣，但的确是天纵奇才。如今他不过二八，假以时日，微臣恐怕难以企及他的高度。”
杨广闻言，并未太放在心上，虽有些惊讶和遗憾，但毕竟明白罗成终究难以留京重用。不管他是真心惜才，还是有意牵制北平，只要罗家还在镇守边境，纵使是他也还要掂量几番。
宇文成都说罢，又恐皇上动了心思，反而对罗成不利，又道：“只是罗成年轻气盛，还需得磨练。”
他抬眼看向杨广，又将目光收回来，再次落在了慢慢到近处的罗成身上。
那人一双杏目湛湛，挑眉间流露出不经意的讥诮，正是少年意气飞扬的时候，怎么也压不住骨子里的倨傲。
宇文成都绝想不到，罗成是重生一回的人。也绝不会想到，纵使重活一世，罗成仍未改他骨子里的傲。
再怎么，上辈子罗成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负血海深仇和大义大是也没有将他的张扬桀骜压住。
走到面前时，宇文成都才忍不住问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动了心呢？
但眼下是等不及他问的。
杨广见罗成的目光放在宇文成都身上，刚刚压下去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他笑着问罗成道：“罗成，朕听闻你在北平可是民间百姓的战神。不知你们谁更胜一筹？”
罗成看向宇文成都，见他面上不经意间蹙起了眉头，心里不禁乐了一乐。
他正是好战的性子，把宇文成都当作必然要打败的对手，又不是生死决斗，自然愿意和他多打上几场。
况且宇文成都似乎并不愿意和他交手。
“禀陛下，罗成久仰天宝将军大名，愿意与天宝将军比试。”
“只是……不知天宝将军看不看得起我罗成？”
罗成在杨广看不见的地方故意朝宇文成都挑了挑眉，端是一派灵动狡黠。
宇文成都不愿和罗成在御前比试，主要是不愿罗成在这复杂的形势中过早地亮出底牌。他是真心实意地为罗成考虑，无论是可能的还是不可能的。
宇文成都上前一步，恭敬道：“陛下，臣昨日与罗少保夜饮，向来罗少保身子还有些不适，臣不愿趁人之虚。”
杨广听此，只得作罢。
“朕竟不知你们还有这般交情，恐怕是英雄惜英雄。既如此，便下次吧。”
天子步撵远去，宇文成都不经意间落后了一截，恰好与罗成一并跟在仪仗之后。
“宇文成都，你为何不愿和我在御前比试？”
宇文成都默不作声，只是再次做回了恪尽职守的天宝将军。
“是怕我抢你风头？”
“还是怕我在御前抢你荣宠？”
罗成说话总喜欢这般显得冷情冷性，宇文成都却仿佛早已经习惯。他只是叹了一息，道：“罗成，这里不是北平，多行终归于你无益。”
罗成自然也明白，他也知道宇文成都心里清楚。他便也不怀着明白装着糊涂。
宇文成都倒没有再说，罗成也就自然而然地略过了这个话题。等到杨广下撵，特别恩准宇文成都不必守在他面前时，宇文成都才卸下了那几分不苟言笑的威严。
御花园里群芳凋零，此时幽径覆盖一层薄雪，被人踩在脚底，霎时就化为污浊。
这个季节是很少有人在御花园里闲逛的，只有几枝梅在树梢皎洁的白雪的映衬下显得高不可攀。
不属于这个院子的花开在适宜的季节里，哪怕是一枝独也会被人遗忘。
宇文成都正想问问罗成是否有些宿醉的不适，或是想做些什么来缓解明晰了心思之后的情绪，却见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如意公主。”
宇文成都见礼，面前这个狐裘加身，面容娇美的少女，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
其人天真烂漫，虽些许骄纵，却无伤大雅。
宇文成都在御前，与如意公主多有交集。
如意公主并未有太大反应，倒是多看了站在宇文成都身边的俊美少年一眼。
二人看上去皆是相仿的年纪，如意公主这般的少女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虽不至于对罗成上心，却也是偏爱相貌俊美的男子的。
宇文成都察觉如意公主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找个话题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如意公主今日游园，恐怕是找错了时候。”
杨如意摇了摇头，看向那几枝梅花，笑道：“我恰是想起这几枝梅花，才特地来看看的。”
“怎么，父皇又和其他女人作乐子去了？”
如意公主撇了撇嘴。
她一向被杨广宠爱，言行举止随意得多。其母萧氏自杨广登基后就荣宠渐少了些，作为女儿的杨如意自然不喜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分走自己母后的宠爱。
她道：“既如此，我要去父皇那里坐坐去了。”
罗成看她走远，扭头便故意道：“我道天宝将军不近人情，原来见了公主也这般温声细语。”
宇文成都一顿，心里还有些莫名，但又不愿意让罗成误解。他性子稳重，但此时言语不免快了些：“罗成，你莫要胡说。”
“我和如意公主并无太多交集。”
罗成只是笑了笑，也不作答。
宇文成都便抬脚走近了几步，看着他认真地强调：“你年纪尚小，多想这些风月之事对你无益。”
这会轮到罗成炸毛了，他有些不乐意，撇嘴嫌弃道：“小爷才没多想呢！”
“小爷哪里有空想你的那些风花雪月。”
他这话说得又快又急，却恰到好处地敲到了宇文成都心防薄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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