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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节 ...

  •   尉迟给南木送了个贴子,邀请她去他那坐坐。
      她到的时候吟月居后院已人满为患,一路作揖问好脸上笑的累得不行。
      尉迟迎了上来,“贤弟,你要再不来,众公子怕是要去寻你了。”
      她作揖抱歉道:“尉迟兄见谅,方才将新制肤粉装盒。想着各位贵宾家中有娇妻美妾,将小样带了些过来。便耽误了些许时光。”
      南木祖兰出品的化妆品、护肤品是长安城有名的限量奢侈品,纵使王公大臣家的女眷再有金子,来得慢就会买不到。每季的新装服饰画册也是大家抢着要的,裁缝绣娘一到画册面世便要忙得四脚朝天。大家一看今天得了新样,乐得不行,让了个好位子给她。
      他们在现代人面前真没有高傲过,很是随意亲近。
      尉迟就在她隔壁桌坐着,他亲自给她倒了杯米水酒,低声问了句:“我的姑娘们就没有?”
      “不能总是让你一个人包圆去讨好姑娘们吧,贵圈的夫人小姐们还是要服务好的。”
      他笑道:“你最近气色不错,脸色粉嫩嫩的,如出尘的仙子一般。”
      大爷的,这厮居然当众调侃她像女人,怕不是想让大家看出什么吧。
      怎么都得让他出个丑。
      正好又有姑娘抱了乐器进来,她计上心头,“众位公子,尉迟兄说他打算亲自演奏新曲,咱们请吟月居的女公子们配个舞可好”。
      “好好好。”大家击掌喝彩。
      不想尉迟大方的执过琴,试了下调,便示意要开始了。
      小倌执了箫过来伴奏,两个女倌也起身,准备随乐而舞。
      音乐响起的第一段,南木便想起林青霞帅气的样子,陈淑桦的《笑红尘》放在这个文艺异常发达的朝代居然不违和。
      他也的确是个人才,琴棋书画样样都行,挺适合古代生活的。不像她跟若木,啥都不精,只是个样子货。
      一曲终了,公子们一脸的仰慕:“尉迟兄,这曲意颇有笑看红尘的意味啊。”
      南木从心底佩服这些有文艺功底的年轻帅哥,一首现代歌曲他们都能听出江湖。
      又人说道:“刚才南木兄有哼唱过两句,似乎是‘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虽是白话,但配上此曲颇为洒脱啊。”
      她一脸茫然,她刚才哼了?怎么没察觉到?她这么容易就被带入局了?
      尉迟看着她微笑证实。
      这样一来,显得她像是个知音一般。她不自觉的生出些许尴尬。
      好再尉迟又说道:“愚兄今日以此曲给众贤弟送行,望各位快意江湖,不久之后能京城再见。”
      南木再次一脸迷茫。今儿这是唱的哪出?
      “我等定不负朝廷、父母期望,期盼再与尉迟兄会于长安。”
      这下,她听明白了,这是欢送宴。
      只是,这群吟诗喝酒的家伙都要出去历练了?就是说世家们能派出的人马全都出动了,这是公然开斗的节奏?
      这都哪跟哪,顿觉得乱哄哄的。
      这时魏元忠派小厮来找她,便扔下众位帅哥回家。
      李义府如今官居四品,南木进门便向他行了个礼,他居然过来扶她,“南木先生。”
      “不敢当李大人,叫我南木就好。”她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嫌弃的、暗暗在袖中擦了几下。
      “二圣选择了崔家及其姻亲为扶植目标,该举动确实让世家间心有不平,但关陇一系以担君之忧为名,将众位子弟散到帝后亲近的州府,名为学习,实为谋权,今后一旦有所图谋,陛下与皇后就……”
      她明白他的担忧,打断道:“皇后颇有先帝风采,李大人不必忧心。”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李治不像他爹,他老婆却像,有心人要是利用,十个脑袋都不够。
      可这是大实话,李世民的儿子不像他,倒是小妾把他的本事学了七八成,难怪长孙无忌要往死了跟她斗。
      她的回答转折有点大,李义府一愣,“李某不太明白。”
      “世家公子虽有家学,但涉世尚浅,哪里经得起江湖的风浪。”
      谋权,凭他们这些人?能活下就不错了!各地州府的老油条们,面对着这些想坏他们前途与钱途的士子,咬死几个轻轻松松。
      这也就是帝后同意这些人去的原由,长安城中的那些人短期内想抓住些把柄不太容易,这些愣头青就不一定了,这个年代里,运输、农业、天灾、疾病稍有不慎就能惹上大事。
      南木觉得尉迟怕是有些疯了。
      “那南木贤弟还有何建议?” 李义府终于明白这是以退为进。
      南木忽然想起一事可做:“世家公子都愿抛下舒适的生活为国分忧,百姓也可多多出力,如若可受四方之书,帝后将处处有眼耳,政事将越发清明。”
      李义府眼睛突然贼亮的,喜上眉稍。
      这件事情大有文章可做。
      他撒腿就跑了。
      隔几天,有人上书建议置铜匦以接受四方之书。皇帝欣然接受了这个意见。
      铸铜匦四个,涂以四方颜色,排列在宫墙外:东方青匦,称为“延恩”,凡是告养人劝农之事者投之;南方红匦,称为“招谏”,凡是论及时政得失者投之;西方白匦,称为“申冤”,凡是陈述受抑屈者投之;北方黑匦,称为“通玄”,凡是告发天文或秘密谋反者投之。
      历史上有名的专门收匿名信的机构就这样出现了。
      按职能,供奉讽谏的工作归中书省管,内设左右谏议大夫各一名,还设有右拾遗、右补阙建言官职。铜匦投入使用的那天,崔老中书令在城门上宣读了皇帝设四匦的旨意,鼓励众人提建议、举报不法,但凡有利国事或举报有功者,朝廷都有赏赐。
      “不愧是大家出身,出口成篇。”尉迟站在她旁边,笑眯眯的评价了一句。
      百姓不像朝阳区大妈,动员的效果其实是难以预计的。
      南木知道这种被动应付效果有限,但总比没有招架要强。
      忽然,她出手向他出了一拳,他身后立即闪出两个人出来,他挥手制止他们。
      她嘻笑着看着那两个护卫:“尉迟兄脸上有只蝇虫罢了。”
      尉迟揉了下脸,笑着拉她去旁边的茶楼喝茶。
      两人挑了个二楼临窗的位置。
      外面杨柳随风,阳光明媚。
      尉迟将茶递给对面这个带刺的女人,“南木,匿名举报,你不怕私心之下出冤案伤到无辜之人么?”
      刺猬反问对面的神经病:“尉迟,你举众世家之力来对付一个女人,出手真阔绰!”
      “姑娘,你这身刺,没几个男人敢娶你。”
      “你当我稀罕你们这些男人?”
      他笑着哼了一声,“你不会是如市井传言般有龙阳之好,喜欢若木吧。反正我不信你喜欢的是那个风流公子。店家,上盘桂花糕。”
      “是你们害我年纪一把没法恋爱嫁人的,我只能去喜欢他咯。”
      “我们三个不都是男人么?高智商、帅气、多金。”
      “我要选你们仨中的一个脑子肯定是坏了……”
      在这异地他乡的,跟“敌手”谈婚恋选择,是个悲凉得不能再悲凉的事情,应该哭一个才符合自己的悲惨。可是,她好多年没有正经哭过了。
      “因为我们?这是最好笑的故事!南木,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表面了解的那样,你们未必是站在维护历史的正义面的那方。”他的口气突然有些恶狠狠,有些许吓到她了,“姑娘,且等着看你如何帮我实现想要的结局吧。”
      他想要的结局?这一切真的是他主谋的!
      她忽觉得背上阴风诈起,凉嗖嗖的,想起身回去。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她看着自己被扣住的手腕:“尉迟容,今天话不投机。”
      “那就不聊了,只是陪我安安心心的喝点茶,别辜负这大好时光。”
      她咬了咬牙梆子,忍了下来,也不再看向对面的人。
      崔国公的动员宣导结束,百姓渐次散了,议论得厉害。在这个汉朝以后言论最自由的朝代里,百姓只要不出格,是可以聊国政的。
      她听着楼下经过的两人说“自古民不与官斗,即使设了这铜匦,我等百姓又有何人真敢一试。”
      尉迟应该也听到了,轻笑出来。
      她懒得理他,她相信总会有人敢的。
      她继续看着窗外。
      咦?那个……那个……她有些惊恐转过脸看着他,他微笑看着她。
      她惊恐状的指着楼下:“公羊清什么时候来的?”
      就这一个她都应付不了,再来个公羊她还要不要活了!!
      “昨天晚上到的。你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吧,一起喝茶叙个旧。”
      他笑得越发的风流照人,可惜时间地点身份都不对,搞得她没心情犯花痴。
      公羊上楼的声音传了过来,她立即坐到尉迟身边,抱了他一条胳膊枕到他肩上。
      公羊有些诧异的看着俩人的造型。
      尉迟指了下茶壶:“自己倒,这一壶是专给你叫的。”
      南木心里呲了声,那壶茶明明刚才已喝过一泡再添的水。
      公羊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坐在南木原本的座位上,翻起茶盘里一个影青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才喝上一口,脸上立即涌上幸福的表情:“看来我来的刚刚好,不浓不淡不凉不烫的二泡雪峰崖茶,微微的寒淡与恰好的野性。老大,第一泡是倒了还是你喝了?”
      尉迟果然是老大!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终极大boss。
      “我喝了,五十两银子一壶的茶倒掉一泡等于倒了五两银子。”
      唐朝金银虽也流通,但百姓多用制钱和布帛,极少商品才用银子计量价值。五十两银子是九品官的年俸,可以在咸阳郊区买十几亩地。真不知道是败家还是抠门,舍得花这么多钱喝壶茶却又舍不得倒了第一泡。
      南木伸了只手端起花茶闻了闻,它虽然是长安城里最最顶级的花茶也才几十文一壶,喝得心里也坦然多了。
      公羊吃着桂花糕盯着俩人看,想明白这是哪一出。
      她妖兮兮的说的:“我被尉迟□□了,这个回合公羊你完全不必要来。”
      公羊手上的桂花糕掉到了桌上,溅了一桌一细末。
      过了一会他才开口:“我是追若木来的。”
      南木立即松手坐直了,“若木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再一看尉迟,笑里多了一丝奇怪的东西,“你知道他在哪?”
      他淡淡的说:“知道。”
      她骂道:“龟儿子的,你不跟我说?”
      “他不去找你自有他的道理。”
      “屁道理!是你使拌子了吧?”这几年的通道一直搭在得月楼里,这也是买那个房子的原因,若木来了她不可能到现在还没看见人,只怕是他又派人监视那第一时间把人转移了。
      尉迟摇摇头,“我没有使拌子。”
      她刷的站起来,动静有些大,碰翻了一个杯子。“等他休息好了,立马把人还我!”
      尉迟还是轻笑着,说“南木,我们这种人关是不关不住的,懂么?”
      “没说你囚禁了他,他要是能动,就回我那养伤。”她瞪他一眼,抖抖有些皱的袍子抬腿就走。
      尉迟在身后说道,“公羊,你说得不错,她是个情商不高但智商还行的女人。”声音大的正好让她听见。
      她边下楼边愤愤的:“两天之内不把人还回来,小心我烧了你的吟月居!”
      若木当晚就回来了,身上有好几处淤青。“哈尼,没事。要是严重现在就在研究所里了。我就是顺水推舟去尉迟的老窝里瞧瞧,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哪个王八蛋干的?”她指的是他身上的伤。
      “不知道,我刚出通道没多久便来了,我就想试试刚学的跆拳道动作。动了几下手后,尉迟那家伙来了,算是他救了我。”
      “还有谁个鳖卵监视我办公室,有那么招摇么?不说不让你过来么。万一那两个去了别的年代谁来应付。”
      “唉呀,长孙厚已经到这了,大家怕你应付不了我才来的。”
      五个穿越者集齐了?霍霍!
      交手这么多年,双方可以通过能量的变化大概知道谁到了唐代了。还真热闹,五个能穿过时间通道的人聚齐了,这是要火拼的架势咯。只是长孙厚去哪了,在暗处使坏去了?
      她忽然一抖:“若木,他们是想一起出马彻底解决拉倒?”
      “不知道,我这心里没有一点底。”
      她拿了干净衣服给他换上,又给受伤的地方涂了药,心里也有些气馁:“我们本身能力与素质都一般,搅不起天下风云。但尉迟容与我们比不论能力还是风格都差异太大。”
      “来,老规矩,让我抱抱有没有变胖。”久别不见,他们都会这样。
      但这次不像以往,她感觉他用了很大力气,骨头都勒得有些疼,他是在怕什么?
      战斗或许才开始,不能长他人志气,她调侃道:“若木,你上次可是欠了一堆的桃花债,怎么办?”
      “尉迟猜道了,给了我一个易容的东西,我戴上给你看看。”
      那是一小块仿真度极高的面皮,一戴上左边半个脸都是红胎记,胎记边还有个长毛的痦子,惨不忍睹。
      “你以后得改走实力派路线了。”南木脸上堆起屎一样的表情,实在无法想像翩翩君子般的若木穿得气质十足但顶个丑脸,会遭多少姑娘嫌弃。
      主意虽馊,但有用啊,南木第二天起来便帮他粘上了那块假面皮再见长安人民。大不了她以后只看他半边脸。
      粘好面皮一起到前厅与大伙吃早饭,虞档柜盯着他看了许久又犹豫了许久问了句:“东家,这位有点像若木先生。”
      “不是像,就是他,游历山水时被毒物所伤毁了面容。虞掌柜,以后还有人问他的下落,你直言相告好了。”
      吓不死这些娇滴滴的小娘子也要吓得魂飞魄散,成天的应付这些莺莺燕燕的事情,她这饭店生意不要做了 。话还没落音,前面就有小厮叫虞掌柜。
      过了没有几分钟,虞掌柜便领了个丫鬟进来,“您自己看看吧,我老虞在这东市是出了名的诚信,一把年纪了还会骗你不成。”
      丫鬟看了若木两眼落荒而逃。
      “其实我也挺帅的,怎么就没姑娘看上我。”南木觉得自己要个子有个子,要气质也有气质,怎么的在大唐行走了十来年,没半个姑娘惦记,成天只能跟那些公子混。
      “你身上的气味不对。缺荷尔蒙……”若木在她耳边嘻笑着说:“人是有动物本能的,闻得出你缺什么味道。”
      “你倒是个行走的荷尔蒙,今后怕也无人问津。”
      “那我就真清静了,谢谢万能仁慈的主,阿弥佗佛阿门。”
      要不了几天若木毁容的事就会传遍他的粉丝圈,他终于可以尝尝没有粉丝的味道了。
      饭才吃到一半,魏元忠回来了,一声不吭的接过他老婆递来的碗筷闷头吃饭。
      经帝后作用,他现在已是五品给事中,属于寒仕新生代的高职人士。
      长安居大不易,三品以下凭俸禄都买不起房子。夫妻俩就住在酒楼后面南木买的院子里,门上写着魏府,住了三进中的一进。
      长久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五品官老婆给她一介商人当下人,成何体统。
      “元忠啊,吃完了去我那坐坐如何。”他现在是官,不能再用以前的口气。只是叫他魏大人,又太那个。
      魏元忠点了点头。
      南木和若木在办公室里喝着茶,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做,魏元忠像个衣架子晃了进来,没有一点精气神。
      他们想不出他会遇到什么难事,给事中的职责是“凡制敕有不便于时者,得封奏之;刑狱有未合于理者,得驳正之;天下冤滞无告者,得与御史纠理之;有司选补不当者,得与侍中裁退之”,用通俗的话说他的岗位职责就是个“纠偏”的。难道纠到某些权贵的痛点了,被公报私仇了?
      “先生,救救我们小俩口吧。”
      他叭的就跪他们俩面前,吓得南木跳起来,“元忠,你现在朝廷官员,要是叫人知道你跪我们,大伙都没安生日子过了。再说你这样咱们怎么解决问题,有事一起商量才好呀。”
      他不起来。若木无奈起身,一手拎着他的领子一手拉着胳膊往上一抬,往后按塞进椅子里。
      他昂起头看着若木像是又看见了新的稻草,一把抓着他的胳膊:“若木先生,我听小绿说您也是很有主意的人,帮帮我们吧。”
      “当然会帮,只是你得说出是什么事。”
      “长孙大人今天拉着我,说是崔家旁系一个庶出的女儿温娴大方,愿嫁与我当正房。如若贫贱夫妻不易堂,他也可以帮忙与崔家商议为平妻。”
      强嫁正房?还是崔家的,即使是个平妻,没有娘家做后盾,以后小绿只有受气的份。
      魏元忠窜得突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目前如果拒绝,他们的安全、小魏同志的前途就堪忧了。
      这种布局怎么看都不像是表面的拉拢,要处理起来相当棘手,崔家是上柱国的大家,是帝后选的中梁支撑,魏元忠是帝后寒门新生代表,理应同心协力,好上加好,惯常也就会有联姻行为。
      但这个姻缘一牵,却是阴谋满满,魏元忠要是接了,得罪了南木他们,魏元忠不接得罪了崔家,左右都是一个难字,这手离间好牌想得很是周全。
      若木看着魏元忠急得没头脑的样子,居然笑出声来了。“别急,你安心的当值、上朝,要是再问起你,别拒绝也别同意,只说已差人回老家请族里的宗长来长安亲自谈这个婚事。只要十天半个月我保你的桃花就自己跑了。”
      魏元忠转脸看南木,她笑着点头。
      他呼了口气,算是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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