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坛］凯歌》长青剑

1、C1 说cnm像说你好一样的神秘国度

　　一切发生在二零一三年的夏，那时我们不属于历史，不属于一切，不属于任何人。
　　I am rooted, but I flow.
　　我扎根于此，却不得回头。

　　多特蒙德的教练和球员们度过了一个不算愉快的假期——欧冠决赛2-1输给拜仁，谁也高兴不起来，多特的主教练克洛普尤为难过——他与莱万心照不宣，一支拿不到欧冠的球队，是留不住他们的中锋的，这无关忠诚，因为多特蒙德从来不会困住任何球员的梦想，就像蜂巢不会困住任何一只黄蜂。
　　如果无法继续执教多特，至少在他走之前，他要找到一个足以成长到替代莱万的9号——而一个完全成型的9号对于现在的球队负担太重了。
　　如果他不能留在最后，那么作为主教练，至少他要给球队留下一个可能的未来，这个未来，不能成型，不能过早瞩目，甚至不能为五大联赛所知。
　　“通知Kai Lee来试训吧。”把奥巴梅扬放在明面，把凯·李当作伏笔。
　　“一名华裔球员？”
　　“是的，我挑选球员，并不在乎他来自哪里——中国、韩国、日本、北冰洋，他进的球，计分也不会比其他孩子少一分。”
　　“一个十七岁的17号，他会是我留给多特蒙德的礼物。”克洛普沉重地叹息，“如果你们依然信任我。”

　　凯进入多特更衣室的第一天就遭遇了难事，一场友谊赛——这是他作为14号替补左边卫，在大黄蜂的第一战，之前没见过的一队成员都见了个遍，队长凯尔友好地跟他打了招呼，还把他拉到了另一个年轻人面前，“李，他是马尔科·罗伊斯，他的位置在你的前方，你今天要和他打好配合。”
　　凯本身一句德语不会，英语学得也不怎么样，但名字还是会听的，“你好，罗伊斯，我是李，很高兴认识你。”
　　那个金发的年轻人也抬起头注视着凯，他比凯稍微高出几公分，眼睛仿佛含了一汪清泉，“你好，李，欢迎加入多特蒙德。”年轻人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凯的肩膀，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了一句，\"Cao ni ma.\"
　　“你说什么，不好意思，能再说一遍吗？”凯瞪大了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Cao ni ma.\"马尔科友好地微笑，之前一直没机会见到新队友，他特地练了一句中文来欢迎他，只见小队友的肩膀颤抖着，连眼眶都红了——感动成这样？
　　凯捏紧了拳头，现在不是一拳挥到马尔科·罗伊斯脸上的时候，他一个人，他们十几个人，他不能证明自己是被挑衅后才动的手。
　　“你大爷。”凯冷着脸走开了，这笔账他早晚要讨回来。
　　“他怎么了？”二队新上来的后卫杜尔姆走过来还没打上招呼，就被撞了一下，“我看他好像要哭了。”
　　“可能是因为我用中文和他打了招呼。”马尔科往凯的方向看，只能看到他换球衣的背影，线条纤细而流畅，想来速度不会慢，转向也很好——就是脚下容易没根，稍有不慎便会重心不稳，“大概他有点感动，不好意思了。”
　　“古怪的亚洲人。”杜尔姆笑了笑，试图先从罗伊斯身边融进一队的氛围，“他也许是生活在可怕的地方太久了，所以不期待我们友好地对待他。”
　　“别这么说。”罗伊斯皱起眉头，“这句话不应该出现在更衣室。”
　　“教练怎么找到一个比罗伯特还腼腆的。”京多安凑了过来为小后卫解围，不小心带了莱万一句，莱万无奈转身，“记得吗，我能听见。”
　　“我总是忘了你已经会德语了，罗伯特。”京多安转而拉着杜尔姆去和同样新转会来的奥巴梅扬交流。
　　“他听不懂德语，对吗？”罗伊斯冲凯的方向眨了眨眼睛，凯尔点头。“是的，我明年就要退役了，马尔科，我恐怕不能分心照顾他。”
　　“我明白，赛巴斯特。”罗伊斯明白了队长的意思，“假如他适合留在多特蒙德，我会像你照顾我一样照顾他。”
　　欧洲第一魔鬼主场的恐怖之处，凯是没有经历过的，他连第二、第三…乃至第十的魔鬼主场都没进去过，克洛普把他从本国二级联赛捞出来的时候，他连主力都没打上，但凡有个能露脸的好机会，主教练也不会交给他，比同龄人强不是他的好处，而是他的原罪。
　　他不能又一次因为冲动而失去机会。
　　对手是一支他叫不出名字的队伍，德甲的绝大多数球队凯都叫不出名字，连‘多特蒙德’这个单词都是飞机上现学的，他在语言上着实没什么天赋，不开口不惹事成了最好的选择。
　　马尔科也坐在了替补席上，倒不是因为打不上主力，而是他比较容易受伤，一场友谊赛，快结束了放他热热身就可以，没必要让他踢完全场。
　　“你觉得怎么样，李？”场上踢到2-0时，他主动和东方少年搭话，“你喜欢这里的气氛吗？”
　　凯听懂了，但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摆了摆手。
　　于是马尔科放慢了语速，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蹦，“你、喜欢、这里、吗？”
　　凯再次捏紧了拳头。
　　这德国鬼子就非得挑衅他吗？
　　“…很好。”他咬着牙望着赛场，挤出了英语单词。
　　“你、之前、在哪里、踢球？”和新队友找到了交流方式，马尔科兴奋起来，“与、多特蒙德、有什么、区别？”
　　“听不懂。”凯站起身，“主教练叫我。”
　　“好巧，主教练也叫了我。”第七十分钟，马尔科与凯换下莱万与凯尔，凯的心里压着一口气，一心要让身边的德国鬼子看看厉害，拿到球后，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冲着球门就飞了过去，堪堪从对方的两名后卫中间穿过，直面门将，一脚蒙了上去——正中横梁！
　　“冲刺过快，位置太靠前了，还是年纪小，脚下可以，带球的速度很好，进步空间非常大——但是太独了，这球他传给罗伊斯，进球的可能性更大。”助教在主教练身边分析着凯的路数，“我不认为李适合在边卫，他的莽撞使罗伊斯和沙欣要调整位置补充防线，很容易被打出空档，在球员不能足够信任他的时候，他的前冲容易造成失误。”
　　“我没说过要让他一直踢边卫。”克洛普未置可否，“他才十七岁，还有很多可能。”
　　第一球没有打进根本没对凯造成影响，比起嘘声，他更怕出不了这口气——进了球，有了底气，回到更衣室，他才能对着这小洋鬼子的脸上骂。
　　怕新队友还没磨合好战术，马尔科特地回身示意凯的传球方向，东方男孩异常冷漠地瞟了他一眼，一闪身从他面前晃过去了——差点连马尔科一起绊倒！莱万猛地从看台上站了起来——那不是同队队友该有的举动。
　　老队长凯尔的脸色不好起来，同场的对手也一脸茫然，就算是友谊赛，多特今天怎么主场自己人晃自己人？
　　马尔科被吓了一跳，来不及思考，连忙协同边路跟上，免得无人接应，三名后卫把人堵了个正着，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把这球传给中路或者身后的队友。
　　不好意思，今天这球非进不可。
　　凯微微曲身，脚后跟前摆，小腿跟上，挑过头顶——第一个——二次起跳，转身，穿裆——第二个——再凭着速度生吃第三个，起脚，直奔右上球网死角！
　　小爷既然来了，岂能枉在天地走一程？
　　他看着球呼啸而去，步子慢了下来，还没看到结果，后腰挨了重重一脚，凯径直飞了出去，一头栽倒，在草地上滑了两三米。
　　要死也不能低着头死。
　　忍着仿佛要死过去的剧痛，凯艰难地想要抬起头，刚才踢人的球员仍是不依不饶，还惦记着要再补上一脚，给这小子点教训，教他什么叫做好好过人。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似乎有争执的声音传来，他也听不清他们在鬼喊什么。
　　“你能移动吗，我可以扶你吗？”
　　小洋鬼子？
　　“别动老子！”
　　凯好不容易抬起一个头，梗着脖子对上不敢扶他，怕造成二次伤害的马尔科。
　　“你说什么？”马尔科焦急地又凑近了一点，脸都快贴地了，凯刚才说的是中文，不怪他听不懂。
　　凯又气又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推着马尔科不让他靠近，马尔科以为凯有话要说，一把攥住新队友的手，“你想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小爷是你爹——凯的左脸擦破了一大块，大头朝下摔下去的时候，磕破了舌头，抬头又牵动了腰伤，于是他红着眼眶当着马尔科的面，一口含着草屑鞋泥的鲜血咳在了马尔科的球衣上，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给你爹放开！放开！
　　马尔科的眼神从担忧到震惊到暴怒只用了不到一秒钟，多特蒙德全队看见公认脾气不错的马尔科站起身，以为他只是要替新人要说法——结果他当着裁判的面给了踢人的球员一记左勾拳。
　　凯趴着被人抬下球场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合力抱着罗伊斯不让他继续冲上去——这德国鬼子为谁打的架？
　　为他吗？
　　又骂他又帮他打架？
　　这些外国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妈的，疼死了。

　　队医及时处理了他的外伤，所幸他的骨头没断，只是轻伤，四肢也没有损伤，养好后很快又能回到赛场。
　　主教练和队友们当天就来看了他，他挺受宠若惊的，对于这个团队，他还是个新来的，而且还语言不通。
　　德国鬼子胳膊上挂了一块彩——据说是后来被推了一把，凯的脸上还包着纱布，露出一只眼睛，黑莹莹的瞳，若有所思。
　　从来没人帮他打过架。
　　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明白的好，他不愿意欠任何人的人情。
　　“罗伊斯。”凯当着队友们的面，讲出了自己的疑惑，“如果你能为我打架，为什么在更衣室的时候，你要羞辱我呢？”
　　“我没有。”马尔科比凯还疑惑，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
　　“你不能冤枉马尔科，他只和你说了两句话。”凯尔摇了摇头。
　　“罗伊斯不会做这样的事。”克洛普同样不能理解，“这是你在球场上晃罗伊斯的理由吗？”
　　“你对我说了一句中文，还记得吗？”凯耸了耸肩膀。
　　“我以为用中文向你打招呼可以表示友好。”马尔科小心翼翼地开口，“这应该不会冒犯到你的文化。”
　　“在我的国家，只有非常、非常、非常要好的兄弟，才会用‘Cao ni ma’当作你好，而且也要分场合。”凯觉得不太好意思解释，打开的手机上的翻译软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句话的意思是…”
　　\"Fuck You.\"合成的清冷女声不带情绪地念出了这两个英文单词。
　　马尔科僵住了。
　　“我生气极了，又打不过你们这么多人，所以想进球。”凯垂下了脑袋，“对不起，教练，对不起，队长，对不起，大家，我不应该脑子一热非要过人，更不应该连过三个，很抱歉…我惹了麻烦。”
　　“噗嗤——”队里唯一的黑哥们奥巴梅扬没忍住爆发了一声大笑，喷了胡梅尔斯一脸口水，然后大家再也绷不住了，笑声是会传染的，青年近卫军接二连三地笑了起来，凯尔本想保持队长的严肃，看到克洛普笑得眼睛都没了之后，也扭过脸一下子乐了。
　　“你过得很好，老实说，我好久没见过如此精彩的过人了。”克洛普边笑边点头，“虹式挑球、穿裆、算上你晃罗伊斯的那一下，已经很行了。”
　　“那为什么那家伙要踢我？”凯依然在状况外，“如果我的过人没有错的话。”
　　“因为这是一场友谊赛，李。”马尔科坐到了凯的床边，“在非正式、我们比分领先、对方没有特别的犯规的情况下，我们…一般不会这么激烈的过人。”
　　“不过我完全能理解——如果你还在生气。”马尔科举手做投降状，“我也很抱歉没有多问几个人就对你说了那个词，这都是我的错。”
　　他的歉意不带一丝作伪，没有任何犹豫，只带着一份难以磨灭的纯粹。
　　“欢迎来到多特蒙德，李，顺便说一句…”
　　“恭喜你在多特蒙德打进了第一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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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史以来第一次写男主，如果处理得不好请见谅，作者毕竟不是专业的足球运动员，小凯全文最大的金手指大概就是被打捞出来…无论如何，欢迎来到凯的世界，欢迎来到多特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