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楼逃生实录》衡木支天

10、第 10 章

　　庄旭立刻看向手机，狭窄的屏幕上，黑板中央依旧是昨夜那条青蓝色的粉笔字：

　　天亮以前，所有人必须保持两米以上间隔

　　“规则没有变。”庄旭抬起头，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403室的人身上：“你们昨夜没有保持距离？”

　　“保持了！”和瘦高个坐在一起的中年女人急的嗓音都变了：“我们昨晚上都是分开睡的，相互之间绝对超过两米。再说了，老赵他是一个人睡在经理室最里面的，就沙发那位置和经理室的门都块三四米了。”

　　“所以人不是因为违反规定被杀的。”庄旭推了推眼镜，看到陆方也推开门走了进来。

　　一看到赵峥的状况，他似乎也想起了之前出现在楼梯台阶上的那具尸体，于是和庄旭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那还能是怎么死的？”中年女人慌了神，她吓得连话也说不清了，浑身都在打着颤：“我们、谁、谁也没去碰过他啊，就什么声儿也没有，我们啥也没干啊。”

　　经理室的门被推开又关闭，卢正初从里面走了出来，庄旭统计情况时曾经听他说起过，他曾经当过不少年的法医，后来自己开了个小诊所。

　　“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夜两点前后。”他如此说着，一边摘掉了手上的塑胶手套。

　　“你们两点左右听到过什么声音吗？”庄旭凌厉的目光望向面前的四人，瘦高个和中年女人连连摇头，另外两个男人则一个一脸茫然一个惊慌失措，没一会儿也跟着一块儿摇头。

　　“什么也没听到？”庄旭咬了咬下唇，又忍不住问：“一点都没有？比如说脚步声，或者是敲门声，诸如此类的有没有？”

　　两个男人继续摇头，中年女人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昨晚上睡着了，可能...说不定真的有什么，但我没醒，不知道啊。”

　　“是嘛。”庄旭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唯一没发话的那个瘦高个身上：“但是看起来，你倒是知道些什么，对吧。”

　　被他忽然这么一点名，瘦高个吓得猛地一个哆嗦，紧接着他就注意到众人望向他的眼神里都混杂了怀疑，就连身边的其余三人都偷偷和他拉开了距离。

　　“没有没有！”他赶忙挥起手：“不是的，我就是忽然想起来......”

　　“想起什么？”庄旭立刻问。

　　“就是、”瘦高个支支吾吾的说：“就是、赵哥他在转到我们这之前，他总和我说407晚上有人敲门，可除了他别人都听不见，他就...老感觉那地方不干净，就和我们商量要过来，所以他才转过来的。”

　　“你说什么？！”站在最外侧，原本神态最轻松的边豪此时勃然大怒，他几步上前抓住了瘦高个的衣服，把他整个人从沙发上给拽了起来：“你他妈之前为什么不说？好啊，原来是这样，那混蛋琢磨着407有问题就自己跑了，想让我们糊里糊涂的去死对吧！”

　　“不是的不是的！”瘦高个吓得手脚乱挥，他缩着脖子尖叫起来：“豪哥你放过我吧，我什么也不知道啊，这都是赵哥他自己的主意啊！”

　　卢正初在这时抓住了边豪的胳膊，把吓得个半死的瘦高个给救了下来。

　　庄旭也摇了摇头：“你也不用生气，看起来不是407有问题，而是赵峥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他自己决定要走，反而是保全了你们的安全，你应该感激他才对。”

　　闻言边豪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一些，他恶狠狠的“哼！”了一声：“那小子就算没给什么东西弄死，叫老子知道了一样还是得死！”

　　不过话虽如此说，但谜题依旧还在——那么即便是听见了敲门声，赵峥又到底是被谁杀掉的呢？

　　赵峥的尸体依旧冷冰冰的躺在经理办公室，猜忌的情绪却在众人之间互相传染。

　　人既然是凌晨两点钟前后没的，那就和已经回八层、九层的怪物们没了关系。在没有了名牌的怪物之中，的确会有些依旧在深夜徘徊的玩意儿，可要说杀人之前还要先敲门...这又是什么道理？

　　再说了，就算是怪物，就算是敲门了，那么为什么同一个房间其他的人却什么也听不见？

　　换句话说，深夜里，办公室的大门锁着，没有了门牌，外面杀人的怪物究竟是怎么进来动手的？

　　而赵峥糟了难，为什么同屋的人倒是一点事也没有，对方难道和赵峥单独有什么不死不休的过节吗？

　　......不死不休的......过节？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仿佛想到了什么，缓缓把目光聚集在了站在一旁，一副幸灾乐祸、趾高气昂模样的边豪身上。

　　“干嘛？”似乎注意到大家都在看他。边豪脸上又浮现出了怒意：“你们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豪哥...”在他身后，边豪其中一个小弟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的问：“这人...该不会是你杀的吧？”

　　“放屁！”边豪脸色瞬间涨的通红，他厉声怒吼：“他赵峥自己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嗝屁了，关老子屁事！你们他妈的这是想把这事儿栽到老子身上啊？啊！我告诉你们，是老子干的事儿！我他妈绝不会推！不是老子干的事儿，谁他妈也别想给我扣屎棚子！”

　　一边这样咆哮，他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生气，就连试图上前劝阻的小弟们给被他几巴掌甩到了墙角。他瞪着眼睛一个个盯着在场诸人的脸，陆方有意无意的挡在了庄旭身前几步，本来眼见着就要朝这里发难的边豪下意识犹豫了一下，最后不知道是认为庄旭虽然脑子还行但身体孱弱不构成威胁，还是受迫于陆方显而易见的保护动作，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找茬。

　　庄旭暗暗松了口气，自从他开始一手安排物资和行动时间表，边豪就越来越看他不顺眼。如果不是统合各个公司的资源的确对大家都有利，边豪恐怕早就容不了庄旭这个“小老大”，早就要给他点苦头尝尝，让他知道谁才是四楼真正的话事人了。

　　一场冲突随着边豪的沉默而陷入僵局，按照对方一贯粗狂霸道有仇报仇的行为模式，其实大家也觉得边豪并不一定就是杀人凶手。

　　况且说，就算要杀人，他大可以直接发难把人拖出去活活打死，这深更半夜的潜入人家办公室悄无声息的给人家开膛破肚，这又是干什么呢？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可要不是边豪......又会是谁？

　　大家暗暗思忖着，互相打量着各自的神色，惊疑不定之间都分开了一些，只害怕身边就隐藏着一个神通广大的杀人魔头。

　　就在这时候，外面走廊上却忽然传来了一阵绝望悲伤的哭喊。

　　大家被这忽然的动静又吓得不轻，互相推搡之下最后还是庄旭、陆方和卢正初三人打头推开了403的房门。

　　门刚打开，一个女人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原本柔美漂亮的脸蛋上挂满了泪水。

　　她跑得太快，以至于一下撞在了靠的最近的卢正初身上，把他撞得向后退了半步。

　　“...乔小姐？”庄旭认出了面前女人的长相，她不正是609的乔安青吗？

　　看见总是平静柔和的乔安青此时哭的一脸绝望无助，庄旭立刻想到楼上的施阳，他不自觉皱了皱眉，搀着胳膊把她扶进了403室，让她坐下慢慢说。

　　刚一坐下，乔安青就猛地抓住了他的手，眼睛亮的就好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截浮木：“庄先生，庄先生！”

　　她焦急万分的开口恳求：“求求你帮帮我吧！施阳他发了高烧，已经昏了好几个钟头了，我恐怕、我怕他撑不下去了，您行行好救救他吧！”

　　说着，她似乎是害怕庄旭不同意，整个人从沙发上往前一扑，似乎是要当场给他跪下。

　　“诶！”还不等她膝盖沾着地毯，站在一旁的卢正初就拽住了她的肩膀，乔安青不过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力气哪里抵得过身材高大健硕的前法医，立刻就被他抓着又按回了沙发里。

　　看着她一脸慌乱无措又急切渴望的神色，庄旭按了按额头，忽然感到有些头疼。

　　他清了清嗓子，柔声安慰道：“乔小姐，你不要着急慢慢说。施先生他怎么了？”

　　乔安青似乎是不习惯一般挣脱开了卢正初的手，她发着抖，好一会儿才缓和了些情绪：“昨天晚上......阿阳，施阳他忽然就发起了高烧......不，也不对，其实他发高烧已经好几天了，但他一直都说自己没事，他说他没事。”她恍惚般哭泣起来，吸着鼻子自责：“他说他没事，我怎么就相信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庄旭叹了口气，他蹲下身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呢？您别着急，慢慢说。”

　　温暖从他的手掌传到手背上，一瞬间似乎驱散了付骨的寒意。乔安青找回了一些冷静，她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泪，依旧有些急促的开口：“然后到早上，我想把他叫起来让他喝点热粥，结果我怎么喊他都不睁眼，而且他身上特别的烫。徐老说，徐老说他恐怕是烧得太厉害了，要是不能马上把热度退下去，恐怕他撑不过今天的。”

　　说到这里，她的手指颤抖着攥紧了庄旭的手，力气大的指节都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可她就好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一样，满怀希冀的紧紧盯着庄旭不转眼：“药就在楼下，只要有人去拿上来就好了。庄先生，你会帮我的对吧。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施阳去死的对吧！”

　　她很久没有修剪的指甲了，庄旭手背已经被掐出了一道道鲜红色的划痕。他微微皱了皱眉，到底没有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