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相女儿的追夫攻略》薇风凛凛

27、第二十七章·经（任她施为）

　　天色一寸寸暗下来，雪面下又多碎石和枯枝，白日里尚可，光线昏瞑中走路难免时常被绊到。终于在数次的跌撞之后，她隐约辨认到了那一处所在。

　　走到近前，发现果然如她所料，那雪已经将山下的这个洞口填埋瓷实，并无人进入的痕迹。

　　倪裳一颗心仿佛摔打在这冰天雪地里，一瞬便凉得沁骨。

　　再抬头看丈许远外的山腰侧，竟无多少力气再上去。
　　那上边的，本是这山洞的另一个洞口，旁边有巨石遮掩又一向有枯枝衰草掩盖，覆上冰雪之后更几无痕迹。

　　可是这天色不等人，她再没有了主意，李思带的数十人，除了护送四殿下等人回驿馆的，余下都分散在他处寻找，这莽莽大山的茫茫冰雪中，找一个人怎就这般难呢？

　　她抱着余下的那一线浅薄到几乎寻不到痕迹的希望，终究是说服了自己又再向半山走去，每走一步心中都空荡荡的，若说无波澜，可毕竟曾经纠葛暗起，也曾月夜浮浪触礁石，胸中存了那一丝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念想。若说有动荡，可是又凭的什么呢？他出身清白世家，与她这当朝奸相的女儿素无瓜葛，纵使对她有过救命之恩，却都唯恐被人知晓玷污他清白名声。

　　她仰头望天空，想着：今次这一番，她曾欠下他多大的恩情大概也都偿清了。若他命大，被平安找到，年后他跟林家女成亲，她定要送他一份大礼。便送那只她放了许久的并蒂莲形状的银釭吧，再送一对镂金的鸳鸯灯罩，喜庆且应景。迎面一阵风吹过，吹得眼角发涩又凉。

　　她这般想着，人已经走到了半山那块石旁，借着昏瞑的光线，看到石后头那孔光秃秃暴露出来的洞口，一颗心没来由地突然狂跳了起来。

　　这处洞口因地形之势，每年冬季任风雪再大也是压不实的，虽压不实，却也不会轻易暴露出来，既无端露出洞口，那说明必然有什么坠落了下去。

　　倪裳两步走向洞口，试探着向里面喊道：“下面可有人？”
　　里面空寂无声，并无人回应她。

　　可她不知怎的，心中偏跳得厉害，转身将自己披风的红色绸面就着之前被树枝刮破的边角撕扯了一大片下来，用雪地里挑出来的一支树枝挑着，斜插在了石头侧边处，

　　她几乎没犹豫，便顺着那洞口跳了进去。

　　一振劈劈啪啪的碎石刮擦声响过后，倪裳脚触及到实地，她凭着记忆慢慢矮下身子来，摸着从洞壁内向下突兀探出的一块大石，侧身避过，又跳下一尺半高的一处土台子，这才算是真正下到了山洞里。

　　山洞里比外面更黑上几分，黄昏原本就昏瞑的光线打了几道弯才能透进来，使得洞里乌漆麻黑，什么都看不分明。

　　幸好出门之前她带了火折子在身上，此时拿出来取下盖子吹亮，洞里的一方天地瞬时便亮了起来。

　　洞中事物同许多年前倪家二兄妹进来时无甚差别，仍旧是那番样子，空旷而阴冷。地上虽散落着一些枯草，却不足以聚拢成堆，更无干柴可燃。

　　倪裳再往里走一点，将不远处那处凹在拐角处方才未照及到的阴影一寸寸照亮，胸中鼓跳如雷。

　　墙角处一团身影蜷曲，不知生死地全无动静，好在身上衣裳尚且完整，并未有脱下的迹象。
　　在寒地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冻死之人泰半有脱衣之举，这样的人纵使找到也是无救了的。

　　倪裳两步上前，俯身唤他，依然没有回应，便探手去试他鼻息，试过后心下才稍安定。人既已寻到，火折子的光也无大用处，索性熄灭收起。眼睛短暂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她便蹲下身来将他头抱向自己膝盖之上，触手之处一片冰凉，几乎感受不到温度。
　　手从他脸颊处滑到下颏和脖颈，只犹豫了一瞬，便将手顺着他衣领探进去，胸膛亦是一片冰凉。

　　她又唤了他两声，仍旧无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纵使这一时还有生息，若无暖源，恐怕也是无法长久维持。

　　倪裳自小长在这里，对于冻伤的人见过许多，冻死之人也时常有之。

　　当下情况其实没有太多办法可想，耳听着上方洞口外风声呼啸着似乎又大了些，李思他们还不知道几时才能跟上找过来，若晚一些到，他的境况怕是也等不了了。

　　倪裳当即动手先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而后便开始卸腰带，将外衣敞开，又去解中衣的系带，后又动手去解他的腰带和衣服。
　　他此时意识离体，自然顾不得君子礼仪，只能任她施为。偏偏她还是个胆大的，丝毫未顾及自己闺中女子的身份，两条胳膊从袖筒中褪出，随即披衣倾身面向他，手臂自他两肋下穿入拢在他的后心处，整个人紧紧贴抱住，中间只隔了一层丝绸小衣，两人之上又覆着她红色的披风以裹住温度。

　　她犹觉不够，双腿也攀绞住他的，虽冷得发颤，却也不敢松开。

　　本以为李思带士兵落后她并不远很快便会至，但不知何故，却迟迟未到。

　　黑暗中两人缠裹着，一个昏睡一个清醒，倪裳的一半注意力放在洞口处的声响上，一半放在两人肌肤相贴之处，虽是情势相迫，但若他清醒后，怕是在他心中自己逃不了是趁人之危了。

　　正这般胡思乱想着，突觉腰侧贴着的他的手指挣动，耳侧他的呼吸也深重起来，黑暗中惊问：“谁？”

　　倪裳觉出他欲挣扎离开的意图，阻止道：“别动！是我。”